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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蔷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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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像在茫茫大海中捞到一个浮泡似的,何静薇飞身起来按开了门禁,多么盼望来的是能够跟她说话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活物也好。
  “静薇,你真是疯了!”这是陶娜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陶娜是从崔海光那里听说了何静薇的事的。她连夜打车到了何静薇家里,想跟她这个傻起来不要命的闺密理论理论。
  “为这么个臭男人,你竟然要去寻死?”陶娜的语气,就是来打架的。
  “我从来没想过寻死。”何静薇坐回沙发,平静地说。
  “你还嘴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温泉的事儿!你有本事,你到他们单位去闹啊!到贺明启办公室去闹啊!让贺明启声败名裂,叫那对狗男女人人喊打啊!你折腾自己算什么本事!”
  “娜娜,一哭二闹有用吗?如果能解决问题,我早就做了。”
  “再怎么也要把贺明启这个陈世美闹得尽人皆知,让他们领导知道手底下有这么个败类,让他们整个设计院因为他俩脸上无光,看他俩还怎么能快快乐乐地双宿双栖!” 
  何静薇没有接茬,两眼茫然地看着前方。她的自尊遭到了极度蹂…躏,不知该怎么回应。
  陶娜见何静薇一副迷惘的表情,坐到沙发上来,问:“静薇,你不会还想跟那个混蛋重修旧好吧?”
  “哎……娜娜你别说了……”
  “我怎么能不说?你上次还跟我说,你要活得好好儿的气死他呢,你说的话都是放屁是吧!你现在别跟这儿情呀爱呀玩那些虚的,我告诉你,人都是现实的,你赶紧跟他离婚,房子车子一样不能少要,让姓贺的光着屁股滚蛋!静薇,趁你还年轻,趁你还有人要,赶紧给自己找个辙吧,你知道你什么年纪了吗,你耽误不起了!”
  何静薇知道陶娜的一招一势都是在替她考虑。可是,她怎么能那么随便地对待她的婚姻?婚姻不是打牌,重新洗牌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离过婚的女人,就像情人节过完第二天的玫瑰花,无一例外地掉价,变成了滞销货。而且,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经历一次婚姻失败有谁会凤凰涅槃?大概之后再也没有爱的能力了吧!
  “娜娜,我不想离婚,我不想就这么认输。”
  “那你想怎么样?把他抢回来?” 
  “我不知道。”何静薇睁着两眼,痛苦而迷茫,“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就算丈夫回到自己身边,爱已经不完整了,放他走,却又要剜她的肉。走到这一步,付出了这么多,她已经找不到来时路,欲归无途。
  陶娜看着何静薇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问:“那姓贺的王八蛋呢?他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何静薇忽地笑了道,“好笑不好笑,一个为了丈夫投水自杀的女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宿于何处?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太悲哀,太该死了。” 
  脸是笑着的,声音竟是无比的凄凉。
  “静薇……” 
  “没事,没事。”何静薇伸出手不让陶娜往下说,她把头仰起来,一直望着天花板,几秒钟后才恢复原来的姿势。
  “难过了就哭出来吧!”陶娜抚着她的背。
  “我不会再哭了。”何静薇说,“除了凉风,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流眼泪了。”
  而且,再没有肩膀可以搁自己的头了,哭来干什么?
  ……
  闵英修从深圳回来,并没有让何静薇去机场接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静薇便走到他办公室,拿着两张音乐会的票,说:
  “闵总,《德意志安魂曲》的票,给您找到了。” 
  “我要找的?”闵英修完全没有印象。
  “对,您说要找给您女朋友的。”
  “我女朋友?”闵英修想了半晌,“我女朋友是谁?”
  这话把何静薇噎得不轻。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他自己亲口说的,那天想请女朋友去听音乐会的。那位富家女孩,跟他又是自拍又是贴面的,看上去怎么也不会是恋人以外的关系啊!何静薇暗自叫苦,她只好提醒他说,是那天在Riverdale酒店那位。
  闵英修这才释然一笑,道:“谢谢,你把票放那儿吧。” 
  他如何向她解释,那是他编的瞎话呢?
  何静薇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进来的崔海光。崔海光扭头见何静薇走远了,便开口小声说:
  “闵总,我觉得应该提醒您一下,去几位董事家里谈A国市场的事,最好不要带何静薇。她本身就很有风险。”
  闵英修明白,崔海光是指何静薇和顾伍扬渊源颇深的事,便简单回答说:“我知道了。”
  闵英修又说:“你的部长任命,会很快下来。牛建乾升副总裁以后,销售部就全靠你了。”
  这算是给崔海光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崔海光想,这难道就是闵英修说过的“牛建乾其实是在替你忙活”?
  崔海光应承道:“好的,闵总,您放心吧!”
  闵英修又说:“牛建乾是正牌销售出身,做销售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在管理和执行力上并不尽如人意,你要多指导和协助他。”
  一直知道闵英修对牛建乾期望甚高,从来没想过牛建乾还用他崔海光指导。再说牛建乾这一升职,就是主管销售的副总裁,而崔海光只是销售部长,论起来牛建乾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崔海光还怎么指导刘副总裁去?
  正思郁闷着,崔海光面前竟出现了两张音乐会票,闵英修说:“送给你了,我实在没有机会去听这种音乐会,尤其还是情侣专座。”
  崔海暗笑,是谁这么不开眼,非要送给闵英修这种情侣套票呢?
  ……
  洖州的雪下过三茬,新春佳节总算到了。
  节前几天,公司里的气氛欢腾腾的,大家办年货的办年货,刷车票的刷车票,好不热闹。
  在楼道里和顾伍扬擦肩而过的时候,何静薇突然被他叫住:“静薇,忙完了吗?”
  何静薇转眼,笑道:“忙完了,顾总,我明天就出发回苏州过年了。”
  “你一个人回去?”
  “嗯。”顾总了解她和贺明启的事,所以她也毫不掩饰。
  顾伍扬历来知道,何静薇过年多半是随着丈夫回东北婆婆家的。可是依眼下的情形,何静薇已经不用再委曲求全、老着脸皮讨好婆家人了。
  何静薇回家收拾好行李,编好了一整套关于贺明启为何不能同她一起回苏州过年的说辞,便拎着箱子背着背包下楼。她和贺明启一定都对彼此失望之至,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对方的行踪。这几个月来,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默契。
  拖着箱子出了楼门,经过路边一辆车的时候,那车按了一声喇叭。
  何静薇回头看时,只见车窗摇下来,顾伍扬探出了头,喊:“静薇!”
  何静薇走过去,展开了笑脸,道:“顾总,真巧啊。您在等人吗?”
  “不巧。”顾伍扬弯起嘴角,眼角微微皱起好看的笑纹,“等的就是你,上车吧。”
  “什么?”何静薇无法置信,“到哪儿去?”
  “送你去车站。快上来,不要误了点儿。”
  何静薇错愕之余,有点受宠若惊。她放好行李爬上了车,只见身边的顾伍扬穿着一身黑色丝绒的修身西装,身姿英俊挺拔。他这身打扮,是过年的节奏吗?
  车在春节熙攘的车流中行进。坐在顾伍扬身边,何静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但似乎力不从心。
  好在顾伍扬打破了僵局,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道:“静薇,我听说前两天在拓达门口,有人向你告白?”
  “呃……”肯定是米晓沛这个多嘴的小前台,何静薇一时语塞。
  回想那天在拓达大厦门口,何静薇下了班正要去超市买塑料盆呢,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面红耳赤地走过来,到何静薇跟前轻轻说:“嗨,我注意你很久了,交个朋友好吗?”那一霎,何静薇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仍是一个被追求被爱慕的少女,心内一阵飘忽。她的心倏然涌动一阵热流,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家伙,多像几年前的贺明启啊! 
  何静薇回过神来,对顾伍扬说:“哦,那个小伙子啊,他是物管新招来的保安,那天他是跟人打赌玩呢!”
  顾伍扬一扬眉毛,做出一幅“真的假的?”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顾伍扬认真地道:“静薇……追求你的人如果需要排队的话,我会不会排在这个人前面?”
  何静薇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她害怕自己听错了,她明白自己对顾总怀着些绯色遐想,这些遐想总有一天会生出幻觉的。
  寂静突如其来。她该怎么办?回答问题,还是保持沉默?
  好在顾伍扬及时放过了她,悠悠地道:“别介意。我只是对每一位竞争者,都非常好奇。”
  何静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个花骨朵慢慢地绽开了,她仿佛都能听见那朵花开放的声音。
  那天,顾伍扬一直把何静薇送到了站台上,目送着何静薇坐的列车缓缓驶去。
  ……
  春节期间的天气分外暖和,暖融融的宛如十月小阳春。
  可是假期刚一开始,闵英修便揣测自己得了什么毛病,嘴里无味,浑身像生了铁锈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好像不用去公司,不用进办公室,不用使唤他的助理,他的生活就再没有什么颜色了似的。
  于是除夕那天,闵英修破例回了趟父母家,坐在那里陪父亲下棋。
  闵英修的围棋下得不怎么样,但是中国象棋却下得非常精湛,见招拆招,势不可挡。
  可是今天他似乎不在状态,战至后段,只要他献出一车便可避免老将被捉的败局,但他依然做出了“弃帅保车”的决定。
  父亲笑道:“弃帅保车?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英修。”
  闵英修咬了咬手背的关节,说:“对。这只是舍哪个留哪个的问题。”
  父亲突然明白了他话背后的深意,问:“你已经出手了?”
  闵英修抬起头来,无奈地回答:“爸,其实我和大哥一样,很多时候,也狠不下心来。”
  “你狠不下心来,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闵英修不置可否。他明白,他的一时心软、感情用事,将给自己换回无穷无尽的麻烦。
  “英修,这不像你做的事。”
  “是的,我也觉得。”
  父亲对闵英修的回答很无奈。他这个小儿子,有能力建立卓越功勋,也有能力一地鸡毛。
  闵英修今天一来,就叮嘱丁叔把他的车子收拾好,他要开走。他那辆保时捷已经是三年前买的了,车衣被一层尘毯盖着。好在丁叔将它保养得不错,跑起来引擎声依然悦耳。
  这时候车里的收音机里响起了思凡的歌,那首歌的歌词改编自普希金的《春天》。浑厚的男中音深情的唱着:
  你的来临对我是多么沉重
  在我的心灵里
  在我的血液里
  引起多么痛苦的陌生
  一切狂欢和所有的春光
  只会将厌倦和愁闷注入我的心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
  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
  ……
  不知道是歌词刺激了他,还是许久没开跑车手生了,闵英修将方向盘一打,停在了路边。
  他没有开门下车,只是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随着生脆的轻响,一簇俨蓝色的火苗从闵英修的指间跳出来,火苗渐渐晕开,映亮了他的脸庞,火光勾勒出了英挺的鼻梁和菲薄的唇线。他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
  只一瞬间,他又吧嗒一声,关上了火机。
  他就这样打开关上无数次,却不眨眼,也不点烟。他把车停在路边很久,直到一位交警晃过来了,他才重新点燃了发动机。
  那晚闵英修的母亲从新春团拜会上回来,刚一到家,琨姨就轻快地凑上前去,说:“我今天呀,特别地高兴!”
  闵英修的母亲平静地说:“行了,每次只要英修回来,你都要兴奋好几天。难道英琪和英松都不是闵家孩子?”
  “不是,”琨姨呡着嘴解释,“英修今天回来,把他的车开走了!”
  母亲一听,也颇为欣喜,问:“哪一辆?”
  “是那辆跑车!”
  母亲欣慰地笑了。
  一定是前一阵子闵英修跟陈媤妍的约会有了进展吧?三年前那件事的阴影,在闵英修的心头也该渐渐淡去了。如果说每个男人的成长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话,那么三年前那件事对闵英修来说,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痛了。以致于他要逃到国外、背井离乡、连对亲戚朋友都晦莫如深。他只想要他的一切简单更简单,他过自己的生活,住在公寓或酒店,再往后连车都懒得开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需要一部拉风的跑车,真是一个可喜的转变。
  可是琨姨接下来的话又让母亲大跌眼镜。琨姨把手里的信封递上来,说:“这是英修给的。”
  “是什么?”母亲问。
  “呃……是英修给的,三年的停车费。”
  母亲看着那厚厚的信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65章 玩笑开大了

  对崔海光邀请自己听音乐会的事,陶娜其实挺纠结的。
  上次崔海光送花,被陶娜亲自扔了回去。这个男人难道还知难而进,愈战愈勇了?
  哼,真是挫败点奇高,脸皮厚得都有夹层了。
  不过,陶娜翻心一想,就像何静薇说的,崔海光除了没有闵英修长得好看,其实哪哪都挺好的……
  春节假期刚过,现任销售部长牛建乾便愁眉苦脸地进了闵英修的办公室,报告一个关键案子必输无疑。
  牛建乾的副总裁试用期已经进入第三个月,现在每一个单子对他来说都很关键。他郁闷地说:“有个可靠消息,说FSK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最后的合同了。” 
  闵英修听完牛建乾的话,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让他们最后努努力,得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排我去拜会主事儿的燕总。但是……我自己去只怕不够份量。”
  “是什么单子?”
  牛建乾掂量着回答:“是新泰制药新办公楼的单子。”
  闵英修虚了虚眼睛。
  新泰制药是燕家的产业,燕家和闵家是世交,渊源深厚。燕家独生子燕磊和闵英修从小一起混到大,凭着这层关系,有什么单子会拿不下来?但牛建乾这么一说,倒让闵英修不舒服了。闵英修向后往椅背里一靠,展了眉头说:
  “我倒是不介意当你的救火队员。但是我管市场,你管销售,在销售部,我应该尽量少插手业务,甚至尽量少发表意见。我发表意见会给你压力,我自己也很紧张。”
  牛建乾觉得闵英修口风不对。他本想借着闵英修的关系保住这个单子,同时又借机体现一下闵英修的无所不能。可是闵英修似乎不并不吃他这一套。
  牛建乾只得回答说:“是是,这个我能理解。”牛建乾说完又憨厚地笑道,“可是闵总,我也实在没有办法。自从赫连若琳上任以后,FSK的风格大变,销售是越来越流氓化。您是知道FSK的赫连若琳的,她是为了单子能当婊…子的人,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变成一个女人向燕总献身呀?”
  闵英修也笑着说:“有道理。你看,我让何静薇过去帮你如何?”
  牛建乾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立刻找补道:“哪里敢劳何助理大驾呀!还是这样吧,我先去跟燕总谈,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些时间。”
  闵英修闻言点了点头,正色道:“这样最好。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小聪明。”
  ……
  参加纳特斯银行的开标会回来,牛建乾差点要办庆功宴。因为他讲的时候,现场掌声雷动,连平时一味和稀泥的徐林,也对拓达的方案坚起了大姆指。这个单子打成,将标志着牛建乾成功升任拓达副总。牛建乾巴不得立刻举部欢庆,是牛建乾的副手一再劝他保持低调,等中标结果出来再说,牛建乾才打住了。
  然而牛建乾似乎流年不利,命途多舛。那天,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拿了张传真给何静薇看。何静薇看时,只见那传真上写着:
  “拓达技术有限责任公司:
  本采购中心受纳特斯银行委托,就该银行信息网络建设项目进行公开招标,经评审贵公司未中标。对贵公司参与支持本招投标活动表示感谢。请收到本通知书后15日内来我中心办理投标保证金退还手续……”
  何静薇看见了那几个字“贵公司未中标”,她闭一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想仔细看清楚。
  还是那几行字。
  仿佛有一股精气从何静薇身上溜走,她一下子扶住了身边的桌子。她问秘书:“给牛建乾部长看过了吗?”
  “没有。”
  何静薇拿着传真,下楼去找牛建乾。她不知道自己到牛建乾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面无人色。
  牛建乾知道这个消息后,直说:“不可能,不可能,凭闵总和纳特斯银行的关系,这个单子怎么也不会丢!”连说了四五遍。
  可他又怎么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呢?
  后来牛建乾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证实,纳特斯的案子确实是输了。
  就在拓达预备庆祝与纳特斯合作成功,并倾尽全力要投入下一步运作时,纳特斯却改变了意向,将单子给了FSK。
  牛建乾去找闵英修,只见他仰在椅子里,正闭目养神。
  “闵总,纳特斯的单子,丢了。”牛建乾垂头丧气。
  闵英修直起身来,仿佛好整以暇,问:“那你的三窟可都还好?”
  牛建乾愣住了,他忽然想起很早以前闵英修对他说过“你是个聪明人,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牛建乾只问:“闵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闵英修却望着他,解文释意道:“狡兔三窟,有了三倍生的可能,也多了三倍死的风险。因为每个窟,都有可能是绝路。”
  牛建乾似乎能明白话后的深意,只道:“闵总,您这个玩笑开大了。”
  闵英修不说话,拿出一份劳务分包协议,翻了翻扔到桌上,道:“怎么,难道这份协议是假的?网络布线这一块,不是你给雷鸣的?”
  牛建乾一惊,看着桌子上那份东西。那是牛建乾私下和雷鸣的公司签订的协议,约定拓达拿下纳特斯银行的信息系统后,将机房布线分包给雷鸣的中实惠康。
  牛建乾顿时明白了,道:“闵总,你们查我?”
  闵英修说:“对。雷鸣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你是个难得的好手。我想是他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其实是想借你的手,分拓达一杯羹吧?”
  牛建乾掂量了一下,解释说:“闵总,我是打算把一些工程分包给中实惠康。因为我们不找他们,也得找别人。雷总待我像亲兄弟,我只想帮帮他,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这让您不高兴,实在是对不起。”
  “这不是道歉可以解决的。”闵英修的声音平板得让人听不出情绪,“在拓达,顾总负责产能。你在单子还没拿下来的时候,就和雷鸣的公司私下签了劳务分包合同,并没有征得顾总同意。你以为,顾总和葛董,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牛建乾现在是车行半坡,他觉得闵英修看向他的表情,大有“到得江心,且问你要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的感觉。
  牛建乾明白,现在纳特斯的单子丢了,这个协议便没有了成立的前提条件。这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看起来,闵英修并不打算放过他。
  从新泰制药的单子开始,牛建乾已经隐隐觉出闵英修态度不对劲。要求提升他做副总的是闵英修,现在要他走路的人也是闵英修,姓闵的折腾这一通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更要命的是,这件事一旦被闵英修摆上台面,连顾伍扬也帮不了他。难道真如闵英修所言,雷鸣、顾伍扬和闵英修,这三窟是条条死路吗?
  见牛建乾陷入了深思,闵英修道:“牛建乾,我知道你很为难。雷鸣是我很欣赏的人,所以我不想追究协议的事,也不想跟你读商业法的条款。我放你走,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牛建乾听到这话,此时有个强烈的感觉,好像有只无形的手,硬把他的头往下按。一贯以老实憨厚形象示人的他,此刻却站了起来,恨恨地开口道:“闵总,我只想问你,单单是这个协议的事吗?你要我走人,不会就只因为这个事儿吧?其实你早想让我滚蛋了,对不?”
  “不管你怎么想,结果是一样的。”
  牛建乾闻言暴怒,跳起来指着他:“闵英修,你别过河拆桥!你干过多少龌龊事儿,别以为没人知道!”
  闵英修坐在椅子上,交叉了十指,说:“我活该报应,你不用替我操心。你现在还是想想,纳特斯的单子丢了,你该怎么向雷鸣交待?”
  “闵英修,你别欺人太甚!”牛建乾气得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猛地往前一推,朝闵英修扔了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之下,红色的罐子砸在了闵英修的办公台上,把桌上的电话和用品砸了个唏哩哗啦。
  闵英修一躲,只见灭火器向桌沿沉重地滚去,落在地毯上,发出“吭”的一声闷响。
  牛建乾过力过猛了些,面色显得有点惨白。他花了点时间平息了喘息,终于说:“闵英修,你给我记住,这事没完!”
  那天,牛建乾怒气冲天地走出了闵英修的办公室。一下午的功夫,就提交了辞呈。
  牛建乾的离职手续也办得异常的快。闵英修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公司各色人等见了牛建乾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何静薇为了牛建乾,满腔愤怒地敲开了闵英修的门。
  

  第66章 没有未来的事

  “闵总,您答应牛建乾要帮他的,就算案子输了,可还没到辞职的地步啊,您就不能帮他说句话吗?”何静薇恳求道。
  闵英修沉沉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静薇,你得清楚,在拓达,也有我办不到的事。”
  “凡事都有法外开恩,乾总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闵英修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正式表示反感:“静薇,什么是‘这么好的人’?出差给每人带回特产就是好人吗?”
  “不是!”何静薇口气也硬起来,“闵总,您知道牛建乾为了这个单子,有多辛苦?他一个星期加起来,睡眠时间还不到二十个小时,您知道做销售这一行有多辛苦?累吐血的感觉您试过吗?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拓达吗?为什么这么尽职的人,您还要把他辞掉?”
  闵英修看到,何静薇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睛里已有了泪光。是的,拓达对她来说很重要,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重要。但是她并不知道,闵英修这么做,为的是谁。
  “静薇,”闵英修缓缓开口道,“很多事我没法现在向你解释。我的原则是,如果不得不做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只能尽快去做并确保坚持到底。无论是拖延时间、隐藏问题,还是零零星星的部分解决问题,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何静薇听明白了,闵英修的意思,是对付挡在他面前的人和事,要当机立断,绝不手软。这就不难解释闵英修来拓达以后,带来的全盘人事变化。除了销售部长牛建乾,她还想起了被调到丰台的人事部长陈恩达,被勒令退休的行政部长王世宁,当然还包括几起几落的自己。
  何静薇于是毫不嘴软地说:“闵总,我爱拓达,这话说起来很肉麻,但是,在她输了的时候我会心疼,在她被人摆布时我会愤怒,会觉得羞辱。说句心里话,自从您来拓达以后,我能感觉到很多变化。您拼命往前走,用全体拓达人的前途做赌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您停下脚步。可您想过没有,您不顾一切爬到顶峰,如果那上面并没有您想要的东西,到时候您该怎么办?”
  “静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不顾一切向上爬?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在拿全体拓达人的前途做赌注?”
  何静薇从陶娜那儿知道闵英修和FSK的赫连若琳是对地下情人。她本来想说:“您不是跟FSK的赫连若琳一起算计着,要把拓达搞垮吗?!”
  可屋檐是人家的,这么说话,除非是她自己也想滚蛋。她终于“咕咚”一声把这句话吞了下去,转而说: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停往上爬。可往上爬的台阶,应该是由竞争对手的尸骨搭成的,而是不应该是由拓达人,由自己的伙计的累累白骨搭成的!”
  闵英修没接话,只微微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袖口,那上面有一对琥珀的袖扣。他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让你来当助理,不是为了让你教训我。”
  何静薇看着他,没有接话,只有心中的怒火还在蒸腾。
  见何静薇没有话了,闵英修终于说:“静薇,牛建乾走了,我也很痛心。”
  这是闵英修的真心话。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只不过闵英修没有说出来。
  “静薇,你问我累吐血的感觉?让我告诉你,那是眼前一黑,嗓子里一股带腥味的热乎乎的东西一口喷出来……在我做销售的十年里,晕倒过两次,吐过血,犯过心绞痛,我还记得自己的电话被客户摔在地上的情景,也还记得在客户门口一等数个小时的感受,当然更记得拿下第一个单子时的心情。我理解牛建乾,也很想帮他。可是有时候我们做选择,就因为别无选择。你想骂我混蛋,就在背地里骂,不要当着我的面。否则,我也会让你走人。”
  闵英修说完,转脸抬眼盯住何静薇。何静薇被他的眼神震摄了几分,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公子哥出身的总裁,倒是一个披荆斩棘的实干家,她气哄哄地回答:“您老见教得是!”
  闵英修看了她半晌,终于没有说话。
  虽然何静薇是他的助理,他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迁就她了。
  ……
  何静薇走后,崔海光就来了。崔海光对输了纳特斯的单子并不意外,对牛建乾要离开拓达之事却如闻惊雷。
  崔海光真是越来越不懂了,按照他的揣测,走人的应该是何静薇。这是他深刻领会闵英修的意思而得出的结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转了风向,对何静薇迟迟不见动作。闵英修一向是当断则断,什么时候这么拖泥带水过?
  头两天,闵英修还在嘱咐他好好辅佐牛建乾。谁料何静薇没走,倒是把牛建乾给扫地出门了。
  “闵总,现在是什么状况?牛建乾走了,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被动。”闵英修回答得风清云淡。
  “可是,”崔海光压低声音问,“何静薇呢?您留着她有什么用?”
  闵英修也不知道自己留着何静薇有何用,他只知道,对何静薇这么一个女人,他下不去那样的狠手。
  那晚闵英修打了林洛青的电话,要她到他住处来陪他。林洛青知道闵英修最近心情坏透了,早早地到了公寓里,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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