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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星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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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怎么住啊,你就没别的地方去吗?”
对江东来说,不想回家,能去的地方自然很多,但他唯独想来这儿。
“凑合几天。”
墙皮已经剥落掉一大半,木质家具上布满了霉点,水池里长着青苔,柜子里似乎有被子,但快十年没用了,想想也知道不能盖。
江东似乎在打扫,但扬起的灰尘害简年连连咳嗽:“……你先到我家去吧。”
江东锁上门,跟着简年进了她家才知道她如今一个人住。他在外间转了一圈儿,只觉得简年就是和旁人不同,这房子这么旧,被她收拾得比装修考究的大宅还雅致舒服。
简年见江东一手黑,叫他去阳台的水龙头那边洗,去阳台要穿过卧室,闻到满室馨香,江东莫名地脸红了,问:“你准备报哪里的大学?”
“本地的。”
这件事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简年就决定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能考进z大的非热门专业,就算进不了z大,本地也有几所211高校。
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快二十年,原本她是想报个远点的城市涨涨见识的,但爸爸生了病,就算医药费可以报销,他不能出去接活,家中的收入也会少掉大半,留在本地既能省钱,又能帮妈妈分担家里的琐事。
简年从小就娇气,习惯了父母事事以自己为先,知道了父亲的病,才第一次为家人考虑。
“你呢?”
“我爸妈非要我出国,混个学历出来,觉得有面子。我不想去,对念书没兴趣,不想再混日子浪费时间,不如早点赚钱。”
“你就是因为这个和家里吵架的?”
江东“嗯”了一声。
临近晚饭时间,想起中午婶婶的抱怨,简年往叔叔家打了通电话,说晚饭她和奶奶自己解决。
挂上电话,简年回头问江东:“你吃饭了吗?”
“没。”
“那我去做饭,你吃点赶紧回家吧,你家的老房子根本没法住。”
“你会做饭?”
江东觉得十分新鲜,简家惯女儿,连饭都舍不得让她盛,这个整栋楼都知道。
“我试试。”
江东跟着简年去了二楼,厨房是公用的,见到他回来,邻居们自然要问,与路时洲不同,江东本来就属于这栋楼,只要不是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单单站在一起聊天,并不会让人误会什么。
简年拣了两个番茄三枚鸡蛋和几个土豆,准备做番茄炒蛋和土豆丝,然而一看到她切菜的姿势,江东便笑着说:“你还是算了吧,我来。”
“你会做饭?”
“我来点外卖。”
“……还是我做吧,”再难她也要学,爸爸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婶婶已经嫌烦了,她存不住话,让她来回跑,要不了几天奶奶就该知道了,简年回头看向江东,“地方小还有烟,你没什么事儿就先出去吧。”
在邻居阿姨的指点下,简年很快把两盘菜炒了出来,居然还挺好吃,米饭也蒸得很好。
老房子确实没法住,在简家吃过饭,江东就起身离开了,简年准备留在本地,这更坚定了他不出国的想法。
简年去送他,走到楼梯处,江东问:“你暑假准备干什么?”
“做家教,学英语。”
“不出去玩吗?”
“有什么好玩的?”
江东想约她出去,正好有两个邻居经过,他便改口问:“你去给谁做家教?”
“还没找到。”
“我表弟开学上初二,成绩不好,我小姨昨天还说想给他找家教,你愿意去吗,离你家有点远。”
简年面露惊喜:“好呀。”
江东笑了笑:“我回去问问她,远也没关系,我反正闲着,可以来接你。”
简年有点意外:“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
“我先走了,问过来告诉你。”
这个傍晚,江东过得分外满足,路时洲却心急如焚。
从中午开始,他打了无数次电话,直到关机简年也没有接听过。
见他急的团团转,还没放暑假的季泊川笑道:“我要帮你约她,你又不肯,就你这段数,什么时候能成?”
路时洲没理他,让豺狼去约兔子,这样的蠢事他怎么可能干。
他想去简年家,又觉得简年突然不理自己肯定是生了什么气,怕再闯一次她的家会火上浇油,把两人上午发的信息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仍是不知道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
路时洲顾不上吃晚饭,轰走了瞧热闹的季泊川后,给路檬打了通电话。
“喂,你想不想赚钱?”
第24章 2007
送走江东; 简年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 奶奶见了自然舍不得,祖孙俩抢了好半天,她上楼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刚走上六楼; 简年就看到一个挺漂亮的矮个小女生站在走廊上东张西望; 她不爱管闲事; 很快移开了目光。擦肩而过时; 小女孩突然语调欢快地“呀”了一声:“简年姐; 你总算回来了。”
简年正用钥匙开门,听到这句; 诧异地回过头:“你认识我?”
“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叫路檬; 是路时洲的堂妹; 我给你打过电话,不过是阿姨接的。”
简年怔了怔才说:“你好,请进来坐。”
路檬一看就非常活泼; 但家教良好; 再热络也不失礼。
她抿了一口简年倒的蜂蜜水,把玻璃杯放回桌上,笑着问:“我哥哥追你; 你是不是挺烦的?”
简年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微微有些窘,笑道:“没啊。”
“那你怎么不理他?”
开始是因为爸爸的事情慌了神,没工夫联系。镇定下来后却是故意不去看手机。这件事来的太突然; 瞬间就连根拔去了刚刚破土发芽的欢喜。
“联系不到你,我哥急坏了,想来找你又怕你生气,现在正站在楼下喂蚊子呢。简年姐,你跟我下去见他吧?”
简年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路檬:“我就不去了,麻烦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路檬哪敢接手机,试探着问:“我能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才这么生气吗?”
“没有啊。”
路时洲一点错都没有,是她越不过敏感和别扭。
路檬不肯放弃,软磨硬泡、泪眼汪汪地装了好一通可怜,终于把简年拖了下去。她话多,下楼的时候说个不停。
“我爷爷喜欢仇英,哥哥出生的时候,学生送了他一幅仇英的扇面,他一高兴,就给哥哥取了仇英的号做名字,不过把‘十洲’改成了‘时洲’。”
原来路时洲的名字还真是谐音,只不过不是她想的那个。路檬贪玩、成绩平平,但从小耳濡目染,经史书画都通一点,简年想问谁是仇英,可怕被笑无知,没好意思开口。
路时洲就站在巷口的槐树下,不等简年和妹妹走到地方就迎了上来。
他看了眼路檬:“你回家吧。”
路檬本想立马要酬劳,但这一刻的路时洲太严肃,周身的气场莫名地让人感到畏惧,她不敢再闹,规规矩矩地和简年道过别就走了。
联系不上的这个下午,路时洲给简年发了无数条短信,姿态低到不能再低,只差哀求。他想过无论是因为什么,一见面立马道歉,可真的见到她,准备好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反而感到委屈——那样小心翼翼,人家说不理就不理,一百条短信发出去,居然连一条回复都收不回来。
简年原本满心烦扰,看到路时洲皱着眉头瞪向自己,不知为何,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她笑得若无其事,前一刻还忐忑不已的路时洲更觉生气,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对立在原地的简年说:“这儿人太多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附近的冰淇淋店,坐下后好一会儿,路时洲都沉着脸不说话,简年便问:“你想吃什么?”
“晚饭都没吃,不想吃这些。”
“那换家店?”
“不用了,没胃口。”
路时洲让妹妹叫简年出来是想问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不理人,再道歉认错来着,不想竟自己赌起了气,他明白这样很没风度,可是控制不住,大约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没什么道理的,言行根本没法用理智控制。
简年很快沉默了下来。她一不说话,路时洲又没底了,放缓了语气问:“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做饭洗碗。”
“你会做饭?”
“刚学的。我爸爸病了,我妈妈在医院照顾,赶不回来。”
原来不联系是因为家人生病……松了一口气之余,路时洲一下子就不生气了,天大的委屈也荡然无存:“简叔叔怎么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
简年抬起头看向路时洲,得知他不清楚内情,她稍稍好过了一些。明明已经做好了不再联系的决定,真的看到他,她又不舍得说出来了。
“不用的。”
路时洲没往重病上想,转而说:“以后你家没人做饭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你都做什么了?”
“就是最简单的。”
“越简单的越难做好,明天你家要还没人做饭,我帮你做。”
简年赶紧拒绝:“不用的,我奶奶也在家。我奶奶和江东都说我做的挺好吃的。”
路时洲闻言一怔:“怎么还有江东?”
“他和他爸妈吵架,没地方去,想在老房子凑合几天,可是已经没法住了,又没吃饭,我就叫他一起了。”
“你做的饭怎么能给他吃?”
简年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能?”
“……”路时洲满心愤懑却没处发火,转而说,“咱们约好了下午出去,我一高兴就没吃午饭,后来你不理我,我就更吃不下去了,到现在还饿着呢。”
“那我请你吃饭?”
“你做给我吃才有诚意。”路时洲瞥了眼简年手边的手机,问,“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没看?”
简年摇了摇头:“没电了。”
以为简年不联系自己只是个误会,发了无数条骨气全无的短信的路时洲暗自庆幸保住了脸面,伸手抢过简年的手机塞到了口袋里:“你去我家做饭给我吃,正好充电。”
“我暂时只会番茄炒蛋和土豆丝。”
“泡面就行。”
走出冰淇淋店,简年有点恍然,下楼的时候还想着把手机还给路时洲,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以后不再联系,一刻钟的工夫,居然心甘情愿地被他抓回家去煮泡面。
从大悲到大喜的路时洲更是如此,他低头朝简年一笑:“你考得怎么样,对答案了没?”
“没。”
原本她是想着买份报纸算算分的,中午的事情一出,哪还有心情。
“我也没,但应该不会差。你准备去哪个城市?”
“不去哪儿,就报本地的。你呢?清华吗?”那天路时洲和佟桦的对话,她听到了一点儿。
“是想去,你能不能也去北京?”
简年摇了摇头。
路时洲顿了顿才做决定:“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万一以后异地,你再关机我没法到你楼下等,还不得活活急死。”
简年不觉得对于路时洲来说自己能重要过前程,但至少这一时这一刻,她知道他是真心的,那句“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害她心中一动,再回过神时,她竟鬼使神差地主动牵住了路时洲的小指。
路时洲愣了一下,看向两人的手,简年耳根一热,下意识地往回抽,却被他反手握住。
繁华的闹市区人潮汹涌,这样当众手拉着手,两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感受。路时洲的手心很快腻出了汗,他舍不得松开,又怕简年嫌热,放开手后迅速地绕到另一边牵起了她的左手。
“喂,女朋友,泡面留着明天煮,等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第25章 2007
2017年; 夏
暴雨刚停; 下午雨下得最急的那会儿简年正做出镜直播,雨衣根本不顶事; 结束后浑身都湿透了,却来不及洗澡,只换了件衣服就请假回家了。
之前讲好了半个月搬离; 哪知还不到一个星期; 收到买家全款的房东就把钥匙给了出去,前天晚上简年正洗澡; 买主带着几个朋友来参观新购入的房子; 幸而一个人住的她顺手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怕同样的尴尬再来第二次,简年当晚就给池西西打电话请半天假找房子。
池西西恰好在报社附近有套空房子; 老房子闲置太久容易损毁; 池西西便没准简年的假,让她直接搬到自己那里去。简年答应了才知道,池西西口中的老房子竟是Z大老校区里的别墅。
简年叫了辆车,一个人把打包好的东西运到Z大别墅区。把钥匙给简年前,池西西找保洁清扫过别墅的一楼; 空了间朝南的卧室出来给她。
不用自己动手打扫,简年只用了一个钟头就把行李收拾好了。洗过澡后刚刚九点半; 搬家搬得满身疲惫,她便提前睡下了。
或许是换了新住处不习惯,辗转反侧了半个多钟头,简年反而越躺越清醒; 干脆起身下床,冲了杯蜂蜜牛奶,披上衣服去Z大散步。
Z大老校区在市中心,简年念了七年的新闻传播学院正是在这里,因而她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别墅的前门对着闹市区,出了后院的门就是Z大的湖,这样闹中取静、生活便利、读书声不绝于耳的别墅群,整座城市仅有一处。
这一栋栋老楼虽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但因为住在里面的都是Z大的老领导,学校每年都定期翻修。流逝的时光丝毫没给这些布满爬墙虎的红砖小楼留下破败的痕迹,反而平添了一种厚重沧桑的韵味。
捧着杯子出了池西西家的后院,简年才想起这房子的西隔壁是路时洲家,两栋楼的院子挨在一起,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枝叶交错、竟隔着一道墙长到了一处。
上周聚会的时候,听同学说路时洲刚在城中最贵的天价楼盘买了套平层豪宅,因此她搬进池西西的老宅后,隔壁路家就成了这一带唯一空置的房子。
Z大的宿舍楼十点锁门,眼下已经过了一刻钟了,湖边竟还有几对学生在散步。
简年坐到湖边的长椅上蜷起腿一口一口喝牛奶,看着不远处那对牵着手说悄悄话的小情侣,不知怎么的,忽而想起许多许多年前的暑假,路时洲第一次带自己回家。
他们也曾牵着手在这个湖边站了很久很久。这附近的宿舍楼、食堂和超市都是十年内新建的,那时候并没有,因为鲜少有学生过来,所以看得到萤火虫。
刚念大一的时候,路时洲坐了很久的火车回来看她,因为隔天就要回北京,他缠着她不放、耍赖不许她回宿舍。简年胆子小,从小就是守规矩的好学生,如果不是路时洲,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做出格的事。
在长椅上坐到学生们都离开,简年才走回后院。刚关上院门她就听到了屋内的响动,迟疑了片刻,觉得这房子在学校里应该很安全,便走了进去。
看到从二楼走下的那个人,简年直接怔住了。
贺齐光刚从满是尘土的书房出来,正把一幅价值近百万的字随意夹在腋下、拿手掸落在衬衣上的灰,一抬头看到一楼客厅中央凭空多了个女人,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更觉得难以置信。
“贺齐光?”
最初的讶异之后,细想了一下,简年觉得池西西的贺姓表哥正是贺齐光并不奇怪,贺齐光和路时洲是小时候的朋友,跟池西西原本就是一个圈子的,那天相亲遇到路时洲时,她就该想到的。
听到对方开口,贺齐光才肯定这不是幻觉:“简,简年?你怎么会在这儿?”
“西西把这儿借给我住了,没想到她表哥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妹?”
“她是我领导。”
贺齐光一脸难以置信:“……你们报社有几个姓简的?”
简年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两个。另一个是四十岁的男领导。”
“我妹介绍的那个人居然是你?”贺齐光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惊喜又惋惜地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你,那天正好帮朋友办事,所以抽不出时间自己去……你明天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两人久未联系,简年自然不知道贺齐光把自己奉为明月光。因有路时洲在,她不想再与他有瓜葛,笑着越过这个话题:“我明天一早要上班,太晚了,你忙你的吧,我先回房睡了。”
贺齐光回过神儿,立刻告辞,离开前却非要留简年的联系方式,想着明天就搬走,之后可以把他拉黑,抹不开面子的简年硬着头皮与他交换了微信和手机号码。
隔天一早,简年就把钥匙还给了池西西,只说这房子不时会有别人过来不太方便,自己暂时住回城郊的父母家,等租到合适的小公寓再搬。
听说昨晚表哥过来拿东西,池西西十分诧异——这房子原本是外公外婆的不错,但十几年前他们去世时,就把它留给了她的妈妈。表哥有钥匙不奇怪,但别墅空置多时,此前他从没来过。
池西西当即给贺齐光打了通电话,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到自己家,居然是为了不问自取地拿外公收藏在书房的字画送人后,狠狠骂了他一顿,要他立刻把钥匙送回来。
贺齐光自知理亏,哈哈笑道:“我等下就去你单位送钥匙,顺便约简年吃饭,你可别在她面前黑我哈。你对字画又没兴趣,堆在楼上都快发霉了,我拿它送人是为了做大生意,这个项目要是能谈成,哥给你买辆比这幅字贵三倍的超跑。”
池西西“呸”了一声:“你别来送钥匙了,我换锁。要知道你这么没谱,我才不介绍同事给你。”
挂断电话,池西西对等在一旁的简年说:“我等下就让傅川的秘书过去换锁,前后门都换!你安心住吧,不用搬。我哥刚刚说要过来找你吃饭……你和他后来有联系?还以为你们没成呢。其实他人挺好的,只是看着不着调。”
“……我跟他没联系。”
碍着池西西是贺齐光的表妹,简年没好意思说他们以前就认识,况且贺齐光哪止是看着不着调……
昨晚发现池西西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就是贺齐光时,简年简直无言以对。当然,贺齐光条件优渥人也高帅,在外人看来高攀的那个一定是她,池西西为他们做媒实属好意。
不过没谱归没谱,相处下来,贺齐光不但不令人讨厌,很多时候还挺有趣的。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出身对一个人的影响其实挺大的,就比如同是不着调爱吹牛爱炫耀,贺齐光和季泊川的话里就能听出学识和底蕴来,而赵二灯仅仅是搞笑。
……
2007,初夏
说要做好吃的,翻过冰箱后,路时洲才发现家里什么都没了。一个人住久了,饭是会做,但他人懒,一个月也做不上一两回。
路时洲从邻居家讨了一只土鸡和一些食材,说要煮鸡汤面。他只用右手做饭,左手依旧牵着简年。
去借食材前,路时洲带简年参观过楼上的书房,看到一整层楼都是书,简年很是惊奇,想留在上面看,路时洲却不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做饭也要她陪在一旁。
两人刚刚确立关系,路时洲再怎么黏人,简年也只感到甜蜜不觉得烦。
把香菇扔进砂锅后,路时洲牵着简年去了客厅,才把碟片放入音响,门铃就响了。
路时洲猜到是季泊川,只当没听到,不肯去开。可季泊川十几年来天天在路家进出,看到屋里有亮光,哪怕路时洲不给他开门,他翻墙从窗户也一样能进来。
季泊川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没看到简年,张嘴就说:“借我三千块。”
瞥见季泊川翻窗户,简年有点惊讶,她脸皮薄,在熟人面前自然感到难为情,下意识就想抽回手,路时洲却不肯放,牵着她进了卧室。
路时洲拉开衣柜门,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半个抽屉居然都是百元现钞,他没数,随手抽了一沓走到客厅递给季泊川:“别说借成不成,借是要还的。”
季泊川脸皮厚,觉得钱是身外物,当着简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脸坦然地把钱塞进裤子口袋后,抽了抽鼻子:“你煮鸡汤呢?好香。我也饿着呢,吃了再走。”
路时洲哪能容许他破坏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立刻出声赶人。季泊川两个多月没见简年,只觉得她脱去了难看的校服,穿简单的白裙子、把头发放下来比以前更漂亮了,他最近在追的那个女生完完全全比不上她。
季泊川顿时觉得先看上简年的自己吃了亏。再瞧下午还愁眉苦脸,这会儿却趾高气昂牵着喜欢的人秀恩爱的路时洲,他更感到不快,决计留下来给路时洲添添堵。
季泊川不理会只差动手把自己往外推的路时洲,转头对简年笑道:“嗨,好久不见,考得怎么样?我写过一封信……”
第26章 2007
“什么信?”
季泊川没回答; 扬起眉毛笑着看向路时洲。
路时洲瞪了他两秒; 终于投降,不情不愿地说:“等着吃吧你。”
季泊川志得意满地一笑; 自顾自地去翻冰箱:“哎?我冻在冰箱里的荔枝百香果茶呢?被你喝了?我家阿姨难得煮一回,还想给年年尝尝呢。”
有第三个人在,简年不肯再和路时洲腻歪; 甩开他的手上楼继续参观书房。
路时洲懒得理季泊川; 找出充电器,打开手机; 边充电边躲着季泊川八卦的目光删信息。几个钟头前发的短信; 前言不搭后语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幸好没落到简年眼里。
短信删完; 鸡汤也煮好了; 因为季泊川在,路时洲没了摆盘的兴致,面条一煮软就随意盛了出来,把音响也关了。简年已经吃过晚饭了,便只喝汤。
或许失之交臂的才是最好的; 季泊川这会儿觉得简年连喝个汤都赏心悦目,谁说只有大家闺秀才仪态优雅。论温婉; 他周围还真没哪个女孩能越过她。
季泊川最会讲笑话,片刻之间害简年几乎笑出了眼泪,他其实并不饿,才吃了一半就把碗一推; 去楼上找刚刚聊到的电影碟片。
饿了两顿的路时洲远远没吃饱,却同样推开碗,拉起了简年的手。
“咱们走。”
简年收回目光看向他:“去哪儿啊?”
“没有季三的地方。”
路时洲带着简年从后门出去,简年才发现原来这房子就建在Z大里头。
“我以前也来过这个学校玩,但没来过这边,都不知道还有片这么幽静的地方。”
路时洲没应声,松开牵着她的手,走到湖边,冷着脸往长椅上一坐。简年完全没留意到他的脸色,注意力全在草丛里一闪一闪的荧黄色光点上。
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她转头笑着问路时洲:“这是什么?难道是萤火虫吗?我还以为萤火虫是暖黄色的,这个没我想象中的好看呢。咦,你怎么板着脸?谁惹你不高兴了……”
“刚刚就不高兴了,可是你只顾着看季泊川,没注意到我。”
“……他和我讲话,我当然要看着他了,不然多没礼貌。”
“跟不速之客还讲什么礼貌。”
“你因为什么不高兴啊?”
“……”简年的迟钝令路时洲无言以对,他却别扭着不肯直说,“你说呢?”
简年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说猜不出来。
路时洲差点气死,举例说明:“那天在KTV外面,我和佟桦讲话,你不也气走了?”
“你是吃醋了,因为我和季泊川讲话不理你?”简年恍然大悟,又小声辩解道,“我提前走才不是因为生气,是我爸妈不准我太晚回家。”
路时洲闻言猛地站起身,几步就走到简年面前,低下头说:“我和别的女孩讲话你当真不生气?”
简年被路时洲来势汹汹的气势吓到,不由地说了实话:“是有点不高兴,但就一点点,而且那也谈不上生气,你爱和谁讲话是你的自由。”
路时洲稍稍平了气:“我不要自由,把决定权都给你,以后你不让我和谁说话我一定不理她。”
“不用的,刻意不理人多幼稚。”瞥见路时洲瞪眼,简年又改口道,“好吧,那以后我也听你的。”
路时洲终于笑了:“以后你别理季泊川,他这人烦死了。”
因为不想再被季泊川拿捏,犹豫了一下,路时洲干脆说了实话:“季泊川之前给你写过一封信,让我交给你,被我藏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特冤,认为要是没有我从中作梗,你看到信一定会愿意当他女朋友。”
“什么信啊?”简年想了片刻突然说,“信封是粉红色的?”
路时洲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简年笑笑没讲话,她以为那是佟桦写给他的,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路时洲皱眉问:“这是季泊川告诉你的?你要是看了他的信会理他吗?”
“我又没看……就是看了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
路时洲侧过头笑着看向她:“那你为什么愿意和我有什么?”
“……你先说你为什么藏他写给我的信。”
“当然是喜欢你、怕你被他骗走了。”
回想起那封信掉出来时路时洲的紧张,简年只觉得他傻,不过她大概也被他传染傻了,不然这样幼稚的行为为什么反而会让她如此高兴呢。
简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快九点了,我该回家了。”
路时洲拽着她的手不放,扬起脸说:“我还气着呢,你怎么补偿我?”
简年再傻也看得明白他在暗示什么,想走又抽不出手,只得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我回家了。”
路时洲闻言放开了简年的手,却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箍住不放:“这可是你先亲我的。”
长长的拥吻结束,简年只觉晕眩昏沉,远处传来了一声咳嗽,看到有人经过,简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推开路时洲,却被他牵住了手。
路时洲笑嘻嘻地叫了那人一声“季爷爷”,冲羞得满脸红的简年说:“这是季泊川的爷爷。大晚上的,出来瞎溜达什么!高考都结束了,咱们在一起光明正大。”
简年骂了句“厚脸皮”,路时洲只当没听到,强行把她拖到了Z大食堂:“饿死了,你陪我吃完饭再走。”
路时洲心情好,买了份全家福炒饭没吃饱,又要了份牛肉面,结果尝了口汤就嫌味精多,推开后要简年陪自己去别处吃烤肉。
即使父母不在家,简年也不敢回去太晚,怕邻居撞见了告状。路时洲虽不情愿,但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送她回去。
两人绕了一大圈路、步行了一个多钟头,走到简年家的小巷子时,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简年道过别,转身要走,就听到路时洲问:“你暑假打算怎么过?如果可以,一起去旅行吧,就咱们俩。你可以跟你爸妈说是和李冰茹去的,我爸中午打电话让我去他家过暑假,我想天天看见你,就没答应。”
“我去不了,准备做家教。”
“你做家教干吗?”
简年想答赚钱,想起季泊川借钱时,路时洲随手就拿了一沓给他,知道他理解不了自己,便改口道:“不想太闲。就算是和李冰茹,我爸妈也不会放心我们两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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