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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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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成功了?”
“没有,都没排练过,一点默契没有,演出一塌糊涂。但那位老师却坚持要我转学指挥专业。他说他没想到我竟然把那首曲子的总谱都背下来了,发挥得不错。”
“天赋的事,很神奇。也许之前不察觉,某一个契机,光华挡也挡不住。”这就是老天赏饭吃,妒忌也没用。
“那都是过去,我现在只是《全城恋歌》的一个选手。”管蘅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苦涩。
像笔筒一样的吊灯照着她清丽的面容,有种很文艺的调调。一点轻叹,静滞中缓慢的扩散。
又是凌晨时分,黎漠站在车边看了下时间。不过,今夜无雨。仰起头,隐约看到几颗星。不容易,北京难得有这样清晰的辨识度。“后面两周我不在北京,你有什么事找吉林,他会二十四小时开机。”这是黎漠以设计师的名义对助手吉林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吉林也没抱怨,就支吾了两句,不情不愿的。黎漠真想敲他两下,不懂他哪来这样陈腐的成见,难道管蘅也得是个造桥的,才配做周晓冬的朋友?
“嗯!”管蘅紧紧握住掌心里的钥匙。
“我会关注你的比赛结果。”黎漠朝她挥挥手,“上去吧,我确定你屋里灯能亮再走。”
管蘅笑了:“等着我的,肯定是一室光明。祝你一路顺风。”
小区物业不错,楼道里的灯很明亮。黎漠在管蘅转身时,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脚。管蘅的脚非常漂亮,美如贝壳般,于是,脚后跟的两种鲜红的伤口就显得更加显目。那应该是丝袜粘在破皮处,最后硬生生扯下来留下的。这女孩还真是能忍,黎漠无声地拧起眉,后天,不,应该是明天了,就要直播,这伤口应该还没愈合,不会影响比赛吧?
黎漠这次出门,目的单一:看桥。这习惯还是在读书时养成的。他的导师是个长得像马克思的德国老头,他说设计不是为设计而去设计,而是心里有了设计再去设计。
每年,他都会腾出一两个月时间出门,边旅行边看桥。他喜欢各式各样的桥,哪怕是乡野里小沟渠上用根木头搭成的独木桥,在他眼里,都是一种美。他记得在威尼斯时,小船幽幽靠近传说中的叹息桥。那座桥看上去和威尼斯城里数以百计的桥并没有多大的特别之处,但是传说让它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然后就联想到这座快要沉入大海的城市,似乎世界末日开始倒计时。
这种出行的习惯在他接到日本法院的起诉书时戛然而止,也不是心多寒冷,就是那种劲头说没了就没了。最近这种劲头有一点点枯木逢春的迹象,某些事悄然地松绑,不再那么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他先去的是武汉,在那里呆了两天,从一家全国连锁的汽车租赁公司租了辆越野车,然后沿江而下。
长江上的斜拉索大桥,公路的,公铁共用的,有好几座。名气显著的有江阴长江大桥,还有竣工不久的上海长江大桥。斜拉索大桥由索塔、主梁、斜拉索组成,桥承受的主要荷载并非它上面的汽车或者火车,而是其自重,主要是主梁。
长江越往下,江面越宽,桥梁的设计要求也更高。站在塔顶,脚下是波滔滚滚的江水,身后的汽车像风一样急促地驶过,如果不紧紧抓着护栏,黎漠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飞了。震撼像呼吸,已是一种自然。
一路疾行,收获颇丰,唯一不适的是,南方的夏天还非常的强势。这种感觉在进入宁城变得更加强烈。
“北京的天气也就这时候有点优势,其他时候呢?”汽车租赁店的收银小妹对于黎漠的发问很是愤然。
黎漠无言,他算不上是地道的北京人,不过对于北京的天气,确实也想不出来多少赞誉之词。
“这一路最大的感受是什么?”租赁店的生意不像超市,收银小妹难得看到个人,话不由自主就多了起来。
黎漠认真地想了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北京有烤鸭,武汉有周黑鸭,南京有板鸭、盐水鸭……感觉鸭子想活命,得移民火星去。”
收银小妹笑得捧着肚子叫痛:“你这么幽默,你妈妈知道吗?”
黎漠竖起食指,贴紧嘴唇:“嘘,这是我们的秘密。”
收银小妹心狠狠地一颤,眼前的男人不修边幅,双颊已晒得金棕,手臂上肌肉结实明显,戴一块边都磨白的运动型手表,然而这一切却不掩其潇洒俊朗。她想再说点什么时,黎漠已走远了。
黎漠在明城墙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时天有点晚了,总台小姐递上房卡时,笑着说了声“中秋快乐”。
黎漠对于中国的古历至今都不是很清楚,不过,进了房间,他立刻去拉窗帘,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热气没蒸发尽,天空有点发黄,月亮隐在云层里,像镀了层光晕,很是朦胧。
国人把中秋节又称团圆节,这么美好的夜晚,一个人呆着傻傻地看电视,连上帝都不允许。黎漠冲洗了下,换了身衣服。他问出租车师傅宁城哪家夜店最出名时,师傅从后车镜小心地打量了他几眼,回道:“黑洞。”
黎漠笑了:“那是不是还有个虫洞?”
“不,还有个钱柜。但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师傅神情高深,似乎你懂与不懂,他都不在意。
在陌生的城市,最没有异乡感的地方,大概就是夜店了。在这里,没人询问你来自哪里、年龄几何,每个人都像心照不宣似的,无论目的高尚还是猥琐,都能相互保守秘密。
黎漠推开门的时候,门德尔松的小得琴协奏曲已进入尾声。他朝里看了看,拉琴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波浪卷的头发把眉眼都遮住了。
黎漠在吧台的边角找了个位置,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每一个进门的人,却又能守住一片安静,不被人打扰。黎漠来这里,只是想放松地喝喝酒,没想别的事。
调酒师穿着英式马甲,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抬眼看人时,笑容令人着迷。有位客人要了杯“玛格丽特”,他把冰、基酒以及辅料放入调酒器中,开始了一系列翻瓶、转瓶和抛瓶一系列的工作,就在这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中,他还偷空朝搁在吧台下面的一个微型的电视投过去一眼。黎漠跟着瞟了下,目光刷地又瞟回头。
“那是《全城热歌》吗?”星煌的标记太显目,想忽视都难。
调酒师把酒放进侍者等着的托盘里,这才走到黎漠面前。“你也看?”
黎漠笑了下:“这阵子忙,我都很久没看了。现在该到七进五了吧,都有谁晋级了?”离京十天,算算时间,差不多七进五了。
“嗯,昨天是七进五,我看的是重播。晋级的我就认得管蘅,其他人没注意。”
黎漠哦了声,看来管蘅的脚没影响到她的发挥。“你是管蘅的粉?”黎漠开玩笑地问,没想到调酒师很严肃地点了下头。“她挺好的,我喜欢。”黎漠想和他深入探讨下,又有订单过来,调酒师抱歉地朝他颌首,忙去了。
“这里可以坐吗?”隔壁的吧椅上吱呀响了下,黎漠转过头,是刚才拉琴的女子。女子年纪不是很大,还带点校园的青涩气。脸形很好看,脸白,眼睛大,眉梢略略上翘,有点丹凤眼的意思。
黎漠礼貌地笑笑,收回目光。
“你喝的是什么?”女子托着下巴,笔直的目光,确切地说,不叫看,叫盯。
“轩尼诗。”黎漠沉思了下,又转过身来。“一会儿还有演出吗?”
“累了,不想再跑,今天就这一个地。你请我喝酒吧,天使之吻一杯。”不等黎漠回应,她熟稔地打了个响指,调酒师看了过来。
“成年了吗?”黎漠不动声色地问。女子翻了个白眼:“我都大二了。”“哦,就在宁城读书?”女子还是单纯的,点点头:“宁城音乐学院。”
黎漠举起酒杯,浅抿了一口酒。调酒师送上“天使之吻”,女子舔了一下杯口的那颗红樱桃,拿眼扫视着黎漠:“你不知道宁城音乐学院?”见黎漠仍然沉默着,女子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微趴在吧台上的身子突地挺直:“虽然我们学校的名气没有中央音乐学院大,但也出过不少优秀的人。梅歆听说过没,拿过帕格尼尼金奖,她就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看小女孩这么较真,黎漠有点想笑。
女子一时间想不起来更多的人,急得直抓头:“还有一位学姐,她拿到过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奖学金。”
“是吗?”黎漠眼中多了几丝宽容的笑意,像是原谅一个孩子夸大其辞的谎言。
“你不相信?”女子脸颊通红。
当然不相信。柯蒂斯音乐学院位于美国费城,为最具音乐天赋的年轻学子提供最优质教育。它不按受学费等任何费用,它只提供奖学金供学子们一切开支。拿到柯蒂斯的申请资格就很炫目,能被录取就更像个奇迹了。国内有位青年钢琴家,拿过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的大奖,他曾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刚入学那年的圣诞公演,他为演出忐忑不安,没有一点自信。在他之后,没听说哪位华人有幸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
“我相信呀,她叫什么名?”黎漠想自己可能是真无聊了,竟然觉得逗弄一个小姑娘很有趣。
女子像一只鼓鼓的气球被人戳了下,瞬间憋成了一层皮。“不知道,她……放弃了。”
“哦,挺牛的。”黎漠拖长了语调,很想笑。
“牛个鬼呀,我们导师都耻于提她的名字,她是我们宁城音院的不幸,脸都给她丢尽了。”
黎漠点点头:“确实表现不够好。”
“就是呀,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她却视若尘埃,这是对音乐的亵渎、蔑视。她会被上帝惩罚的。”
“那她现在怎样了?”
“谁知道,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不过,没人可怜她。我能再喝一杯酒吗?”女子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黎漠和调酒师交换了下眼神,笑道:“抱歉,果汁可以,酒不可以。”
“我真的成年了,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
“这和身份证没关系。”黎漠漆黑的眼眸深了深。女子顿了下,把一头长发朝后拂了拂:“你有过这种时候吗,孤独、迷茫侵蚀了一切,想被救赎,唯有等待一场相遇。”
这就是成长的烦恼,为赋新词强说愁,说是渴望相遇,其实是渴望火一样的爱情,但这样的爱情,来得太快,怎能持久?黎漠给不了,也不愿给,他站起身,对女子欠了欠身:“祝你好运。”
他走的时候,调酒师拿着三个啤酒瓶玩儿了起来,三个瓶子听话地在手上翻转着,如果嘴巴里再能喷点火,可以直接上电视台表演去了。
回到酒店后,黎漠把手机在手里颠来倒去转了好一会,还是给管蘅发了条短信:宁城真是名副其实的火城,太热了……
短信真是个好东西,你不必经营脸上的神情,也不必斟酌讲话的语气,语言的意思有字面,有寓意,你可以尽情想象,标点符号的作用,肆意发挥。不用担心冷场,不用担心难堪,可以沉默,可以忽视,可以不在意是午夜还是凌晨。
不过,管蘅现在应该还没睡,就是不知北京今夜的天空能不能看到月亮。
黎漠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听到短信进来的声音。“有没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夏天还没有走!”
黎漠摸了把脸,轻笑摇头。艺评家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绝对是真理。同样的一幅场景,不同的人看,是不同的画面。“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关于过去,你有哪些方面想修正?”
“没有,一切都好。哪怕痛苦、矛盾、失意,都刚刚好。”
黎漠以为她会回希望周晓冬还在,希望她能守住所谓的那份“富有”。这是《圣经》浸溺多年的领悟么,痛得清晰,看得真切,不做梦,不假设。他叹了口气:“在听曲还是在看谱?谁的?”
“听曲!勃朗姆斯的《e小调钢琴四重奏》,将浪漫进行到底。”
管蘅的回复让黎漠心痒了,他打开笔记本,在网上也找到了这首曲子。音乐在室内随夜色徐徐展开,大提琴的旋律像溪水般安然流淌,声部间的交织疾徐得当,均衡典雅,如山茶花一般温柔地旋转、绽开。这平静内部却始终有一股暧昧与躁动的张力,如一段微妙的距离,一根时常拨动的心弦。
勃拉姆斯一生都孤单地爱着克拉拉,他说过他心中所有美好的旋律都来自于克拉拉。这份爱就像月亮照在湖面,有光影却没有回音,像属于另一时空的故事。即使在浪漫主义时代也不曾发生过,深情的凝视,漫长的牵挂,不可言说的心迹,欢笑与光线,都随她而去,只余时光像巨石堵在胸口。
如果可以选择,宁可遇见,哪怕恋而未果,也好过一辈子错身如路人。至少,心里面的甜与苦,都有了依附。
宁城是个盆地,热气蓄在一起,没有几场豪雨,是散不尽的。一大早,就很热。黎漠在城墙边走了一会,衣服就被汗浸透了。尽管政府竭尽全力,城墙还是苍老不堪了,好几处残破得厉害,遥想当年的威武雄浑,看得令人怆然。黎漠七拐八拐,发觉自己走在一处僻静的岔道上,一棵歪脖树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刷了一个大大的红十字,一个披着白布单子的人走过来,亲切地问:“先生也是来听经的吗?”
黎漠四下张望,这才看到树荫深处掩映着一座简陋的教堂,也不知今天是基督的什么日子,里面似乎在搞什么活动。
“抱歉,我好像走错道了。请问,这叫什么草?”黎漠弯下身,在一排修剪整齐的棕榈树后丛生着几簇草,卵圆形的叶子,根茎是木色,上面长着一圈细细的茸毛。他刚刚看半天了,发觉和管蘅乐谱表页脚画的那株草是一样的。
教堂使者蹲下来,拔了一株:“这个叫蘅芜,也叫菊花菜。”
“怎么写?”黎漠的中文实在谈不上好。
使者拿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画。黎漠连连点头:“是这两个字呀,笔画真多。我……可以挖几株吗?”
使者怪异地打量他几眼:“这是野草。”
“我知道,我就是看着很不同。”黎漠狠命地擦汗。
使者沉默半晌回道:“如果你买本《圣经》,我可以送你一个小花盆,里面种着蘅芜。”
于是,两手空空出门的黎漠,回来时,手里捧着本《圣经》和一盆草,引得酒店大堂眼珠滚了一地。
进电梯时,手机响了,高以梵的。
“你拒听我的电话?”打了三拔,才有个回声,高以梵火气很大。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不接电话就是拒听吗?有可能是不方便接听,比如两手抓满了东西。”黎漠瞧着桌上的蘅芜,明天上飞机是托运还是随身携带呢?
“什么时候回来?天凉了,约了朋友去打CS,算你一个。”
“谁像你,一个等吃等喝的二世组,我忙着呢,没空。”黎漠腾出手查看邮件。
“我等吃等喝,妈的,昨晚老子为个什么诈捐去应酬,喝得差点胃出血。”
“这不是还没出吗……”黎漠神情一怔,扶着沙发柄慢慢坐了下来。什么意思,纵建那项目有变动?厉忻宁写个邮件像发鸡毛信,具体的也不说清楚,就说火速回京。“既然你这么闲,这样吧,晚上七点,来机场接我。”
“凭什么呀?”
“如果你表现不错,我可以抽出时间,陪你打CS。”
挂了电话,黎漠连忙改签航班。还好,有座。安检时,机场工作人员捧着那盆蘅芜看了有两分钟,最后,还是一脸狐疑地放行了。
航班一到港,黎漠就感觉到北京舒爽的秋意,他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拖着行李正寻找高以梵时,啪啪,貌似闪光灯急促地闪了下,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我什么时候成了狗仔们的目标?”他问一脸不情愿的高以梵。
高以梵用力地关下后备箱:“你以为谁都能参加那个什么慈善晚宴,何况还是你这么个人模人样的。机场常年有狗仔蹲守,你也就是碰个巧。不过,你少自作多情,凭你上不了头条。”
黎漠舒适地把自己放倒在座椅上,希望一会路上不要太堵。“哦,这阵上头条的是谁啊?”
“你家太后捧在掌心的宝贝,那个叫管蘅的。”
第四章 十月无言歌
蒙蒙细雨,几片追着风打着旋的落叶,温度略低,不过,在能承受的程度。穿卡其色风衣的男子孤单地站在操场的一角,不知是看天空,还是在沉思,那背影看上去如同秋色一般萧瑟。
镜头一点点推近,在看见男子紧蹙着眉头时,导演低咒了一句,喊了声“卡”。“柯逸,柯帅哥,眼神要放空,你现在是在失恋中,不是身负国破家亡。”
“失恋就不痛吗,这世界上每天因为失恋做出杀人放火的不知多少呢!”一向谦逊有度的柯逸口气很冲,导演有点不适应。“我们这是在拍音乐MV,可不是社会新闻追踪。”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有点浮躁。”柯逸冷着脸,淋了一脸的冷雨,说不出来的难受。
经纪人余哥撑着伞过来,递上保温杯,对导演笑道:“柯逸太累了,让他缓缓。”
导演点点头,也去一边休息会,心里面忍不住嘀咕,什么才子,什么巨星,一个普通的镜头,足足折腾了两小时,今天不知什么时候能收工呢!
等到人都散尽了,余哥低声道:“还在纠结那事?”
冻了半天,柯逸的嘴唇都发青了,喝了几口热茶脸色好了一点。“能不纠结吗?这些年,我守着、防着,洁身自好,步步谨慎,参加公益、慈善,好不容易积攒了人气,有了现在的形象,突然的,让我陪一个不知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新人炒绯闻……我这般忍着、累着,原来就为了她?这都什么事呀!”
余哥小心地用伞挡着柯逸,不让别人看到柯逸此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公司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可以拒绝,公司会坐视不管?”
“所以我才生气,莫姐这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她第一天呆娱乐圈?”要不是理智尚存,不等莫静言开口,他就能将她堵得死死的。他不能,娱乐圈最讲究知恩图报。
“你欠她的人情迟早要还。那个新人什么来头,不管,莫姐向你开这个口,就说明这新人对莫姐的重要性。你也不必要太在意,又不是真的,模糊处理就好。至少那新人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余哥好声好气地劝道。这事,他心里也有气,但在理解的范围内,他不明白柯逸为什么这样较真。
“圈里的人能明白怎么一回事,圈外面的呢,粉丝们怎么想,还有……”柯逸失控地恨不得把手中的保温杯砸在地上。粉丝-英文是Fans,意痴迷,狂热,非理性。粉丝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等这阵风过去,你在微博上发个声,纯粹是因为工作。过去也就过去了。七进五,你不是作为神秘嘉宾,要和她合唱一首歌吗?”
柯逸眼中掠过一丝怨怼:“把那个新人的资料再给我发一次,昨天发的,我删了。”
余哥咂咂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柯逸还是很敬业的,气愤归气愤,不一会,把情绪整理好了。这次,镜头一次通过,导演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然后又在公车站台拍了个镜头,今天的任务算完成了。余哥邀请大家晚上一块吃饭,大伙知道这仅仅是客气,东西收收,各自散去。
余哥开车送柯逸回家,路上把资料复述了一遍:“新人叫管蘅,是星煌力捧的歌手,意向把她打造成中国的莎拉?布莱曼。”
柯逸嗤笑了下,不敢苟同。莎拉?布莱曼,全世界就一个,还中国的,真敢想。
“你们见面的地点在红河谷咖啡厅,摄影师都安排好了。”
“真是罗曼蒂克的地方呀!”柯逸语带讥讽。余哥沉默地开车,不再说话。外人都当柯逸好处,学历高,人帅,歌唱得好,演得也不错,这是事实,实际上也是面具。面具下的柯逸,很自恋,很苛刻,很骄横。
在推开红河谷咖啡厅大门前,柯逸在玻璃门上照了照。今天要拍照,美其名曰:偷拍,他从头发到牙齿,都武装好了。衣服贵而低调,看起来平平常常,实际上是他代言的某高端品牌的秋季新款。
服务生显然吃惊了,看了又看,才确定这是柯逸真人。位置订在靠窗处,窗外有棵高耸的法国梧桐,婆娑的树影投射在餐桌上。从窗外偷拍,画面灰暗,像做旧的老照片,勉强可以辨出谁是谁,却又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刻意设计的,为的是把“偷拍”做得像真的。
柯逸进来时,咖啡厅里播放的是台湾一位玉女歌手的歌,当他坐下,拿起菜单,已经换成了他最新上市的单曲《迷雾》。
“我很喜欢你,你的每张专辑我都有买。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服务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叠小本子,羞切地看着柯逸。
“可以稍等会吗?”柯逸站起身。很多粉丝都说,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总会让人联想掩映在茂密树丛中的泉水,进而生出一种脉脉含情的错觉来。“来啦!路上堵吗?”他专注地看着管蘅。
管蘅的照片,他昨天看了一晚,甚至用飞镖在上面戳了个洞。那张是她的舞台照,素颜还挺耐看的,不过,还是难入他的眼。
“还好。”服务生堵在前面,管蘅询问地看向柯逸。
“请给我们来两杯贵店的招牌咖啡,再来一客点心。签名一会我就签,现在……”微微上挑的尾音,平常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带着三分温柔旖旎的味道。
服务生这才发现背后站着的管蘅,好不容易回过神:“好的,请稍等。”头一转,立马上朋友圈发了一条:柯逸和管蘅,这是神马和神马?
景涂然告诉管蘅,这次柯逸帮了大忙,要当面好好地感谢柯逸,虽然管蘅不明白这捕风捉影的事和比赛有什么关系。景涂然说这是宣传策略,可以迅速提高她的知名度,因为柯逸是天皇巨星。在这之前,柯逸是零绯闻。
一等服务生走开,不等管蘅开口,柯逸脸上的温柔亲和就不见了:“我只在这里呆半个小时,你能不这么僵硬么,像面试似的。既然开口炒绯闻,你也配合点。不过,我提醒你,我这样委屈自己,纯粹是给莫姐一个面子,和你没半毛关系。你面对媒体时,不要胡说八道。”
管蘅抬起头,对准焦距,把欲出口的谢意一点点咽回去。
咖啡和点心来得很快,服务生又换了一个,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柯逸和管蘅。管蘅静静地挖拌着咖啡,柯逸体贴地夹了块方糖过去。服务生蹩着一口气,兴奋得脸通红。
柯逸拿过笔记本,心不在焉地签着名,察觉到外面闪光灯亮了几下,知道摄影师工作了。他探过身,似乎和管蘅耳语似的。“五进三的合唱曲目,我确定下来再通知你。估计我没什么时间排练,争取在直播前和你能走一遍。”
“我会唱的流行歌曲不多。”管蘅瞪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柯逸愤愤地拉住管蘅,挑剔地打量起来。近看管蘅轮廓线条细致得仿佛是有人仔仔细细一笔一划刻画出来一般,皮肤也好,五官也清丽,只是表情很不和谐地局促、紧绷。“你有什么建议?”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娱乐圈多了去。
“我准备的是日本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里的片尾曲《最爱》,只用……钢琴伴奏。”管蘅别扭地抽回手臂。
“你确定你挑这首曲子没特别的含义?”柯逸一脸警惕,看不出这新人心计很深。
管蘅摇头。柯逸忍耐已到极限:“你放弃这个念头吧!想缠上我,做梦!”他冷冷一笑,摔下手中的笔,腾地站起。当他转过身去,已是风度俊雅的巨星风范:“签名在桌上。”他扬扬手里的手机,不吝啬地对强抑着亢奋的服务生们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管蘅没有目送他,仿佛窗外的梧桐树更加吸引人。这次刻意的见面,她不知有没有搞砸,不过,她明白算是不欢而散。《最爱》这首歌能有什么特别含义?她喜欢这部片的剧情,虽然是悬疑片,感情却很出彩。究竟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地步?究竟什么样的邂逅,可以舍命不悔?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与秩序的理想园,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歌词有如倾诉,伴随着钢琴的弹奏,纯粹的歌唱,轻易地就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其实,从她踏进《全城恋歌》的那一刻起,很多事就身不由已。她没有天真地把一切想得太顺利,纠结时,自己默默消化。不管多少委屈、痛苦,都为了她挚爱的音乐,她觉得值得。偶尔在某个时点,也会涌上后悔的情绪,比如现在,她不喜欢这所谓的炒作绯闻。感情是多么美好而神圣的事,怎么就沦落成了手段呢?她讨厌施舍过来的不劳而获,可是她无力推却。
“小姐,你还需要点什么吗?”服务生轻轻走过来,不掩饰眼中的羡慕与嫉妒。
“不要了。”摄影师应该完成任务了,她也该回去了。难得一个晚上没有排练,回去好好地听听音乐,也算慰劳下自己。
“小姐是刷卡还是现金?一共520元。”
管蘅倏地瞪大了眼,扫过桌上那碟没有碰过的点心。服务生好心地解释:“咱们咖啡馆的地段是黄金的,装饰是地中海风格,服务生全部大专学历以上。这咖啡是现磨的,蛋糕是哈根达斯的,还有……”
“现金吧!”管蘅叹息,真贵啊,还好带钱了。
这一晚,管蘅没过午夜就睡了。她不知外面已天翻地覆,无论是网媒还是纸媒,娱乐版的头版头条,都是:佳人才子一相逢,天皇凡心初萌动。
吉林又被刺激到了,戳着屏幕的手,抖得像帕金森:“这才几天,她怎么就恋上那个柯逸呢?柯逸的粉丝有多疯狂,地球人都知道。搞不好哪天拿个硫酸泼过去,她就全毁了。再说两个人都呆娱乐圈,危险指数有多高,想过没有?”
黎漠觉得他再说下去,就该提到七年之痒之类的,吉林这脑袋的组成实在很奇特。这事怎么看怎么假,也就柯逸的脑残粉像疯了一样,口水、眼泪都快喷成了海。黎漠觉得异常的是,柯逸怎么肯作出这样牺牲呢,太后许诺了他什么作为条件?他还有一点发现,管蘅的演技实在太差,把个约会活活演绎成上下属工作会谈。她谈过恋爱吗?
一个有良知的娱乐媒体人说,以前新闻是靠寻找的,现在的新闻是造的。显然,这次的炒作很成功。吉林说管蘅的微博人数新增了上百万,虽然有一小半是黑子,《全城恋歌》重播的收视率创了新高。
阳台上的几盆兰草都快枯了,土干得像龟壳,太后大概忙得又像大禹治水,几过家门都不入。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黎漠有转身离开的冲动。他把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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