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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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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崇寒伸手按了按额角,又努力站直了腰板,看着宋巧比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宋巧比不知道他这话是说考虑要不要离婚,还是说要考虑考虑多给她补偿。
  周崇寒忽地一顿:“你爸爸今天怎么样?还好吗?我明天去看看他……”
  “明天老宋出殡,另外,老宋的葬礼,不需要你出席。”说完宋巧比就站起来回屋去了,回到那房间,不忘关上门再锁一道。
  周崇寒一个人立在客厅,久久不能移动。
  第二天出殡,岵浮寺来了一队和尚,宋巧比也纳闷,她家老宋向来对佛祖不敬,怎么还会在和尚界混得这么有人缘,后来一问,竟是萧远通知安排的。
  “老爷子虽然生前顽劣,但是毕竟跟佛家有缘的人,超脱也是必要的,而且……这帮和尚给人做超脱仪式,也都至少收费两千多的,这是看在老宋修行过,打了个八五折……”萧远跟宋巧比解释,顺便又指了指和尚后面的一列黑衣方队:“那是礼仪公司的人,都是配套服务的,买一赠一。”
  宋巧比顺着看过去,那队人全部黑西服裤,黑领带,男的黑墨镜,女的戴小白花,一看就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走到家属队伍跟前,上来就一句“节哀顺便”,顺手给各位佩戴黑色胸章。
  “现在一个胸章都替代披麻戴孝了,什么都得进步……”萧远拍了拍宋巧比肩膀,自己也戴了一枚胸章,然后拿出一张纸来看:“嗯,节目安排是先前往火葬场,然后是遗体告别,最后是火化和超度升天仪式。走,你上我的车吧。”
  “我怎么就觉得这葬礼跟闹着玩似的?”宋巧比坐上车,侧头看萧远。
  萧远则微微一哼:“你不觉得人生都跟闹着玩似的?呵呵,你放心,我了解老爷子,老爷子喜欢这排场,更喜欢咱们跟他闹着玩……”
  宋巧比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一切看起来确实高大上,她没花一分钱,没出一份力,全是萧远忙前忙后,也是怪,他能在关键时刻找来各种资源,宋巧比不觉对他又刷新了点新的认识。
  火葬场附近生意真是好,还没上山,山坡上就全是卖花圈、冥币纸钱、金山银山,宝马名车、童男童女……
  萧远把车停在半山腰,下了车,跑到那堆人群里买了一大包东西,兴奋地又跑过来,在车窗外就忍不住举给宋巧比看,宋巧比哪知道那一包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什么,等萧远上车,她才一个个翻开看,有金银元宝,有国外美女,还有一摞纸叠的麻将牌和一盒扑克牌。
  宋巧比抬眉看萧远,后者就给她一个深远的笑:“怎么样?我了解老爷子吧?老爷子在那边怎么耐得住寂寞,对不对……至少也得给老爷子烧点儿麻将扑克过去……”
  “不过,这扑克怎么做的跟真的似的?”宋巧比拿起来看。
  “哦,那个就是真的,我从家里带的。”
  “靠!”
  闲话少赘,进了殡仪馆,还得继续排队,生的人排,死的人也在排,生的人排的是该谁先哭,死的人却排谁先进炉成灰。
  遗体告别环节是沉重的,宋巧比父亲这边的亲朋友好友里除了和尚尼姑外,还有一列各色失足妇女,也都朴素出场,看不出职业来,但可都是真哭,泣涕涟涟,忘情嚎啕。相比之下,宋巧比就哭得没那么凶了,她只站在她爸爸跟前,看宋成斌头一回穿得这么整齐利索,戴了顶帽子,脸上似乎打了粉,在一口棺材里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宋巧比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低声说了一句:“再见。”
  她和他的父女缘分,到此为止,从此一阴一阳,天各一方。
  火化完毕,在超脱仪式里,那个领头的方丈就找到了宋巧比,和蔼可亲地打招呼:“阿弥陀佛,施主是宋成斌的女儿吧?
  “是的,您是岵浮寺的净空方仗吧?”
  “阿弥陀佛!”似乎是在感叹“谢天谢地”
  “我父亲生前做了不少荒唐事,还请净空方丈多海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方丈是个文艺和尚,宋巧比不大懂的,只能装着懂的点了点头:“嗯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过了一会儿,方丈拉过宋巧比,说了几句人类的语言。“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的父亲宋成斌,已修正果。”
  “什么意思?”宋巧比不解。
  方丈就似笑非笑地说:“施主的父亲宋成斌,法号省庵,当年投靠佛门时,正赶上我们另一外名叫省庵的方丈圆寂。那位方丈也是半路出家,看破红尘,斩断世俗恩怨,所以我也秉持这样的想法,给施主的父亲剃了度。
  施主的父亲虽是净慧师太推荐,但老衲也早有耳闻,他是为了来躲债。清规戒律,他自是忍不了,几次三番下山寻欢作乐……净慧师太也大失所望,但也念在他对妻子的深情,岵浮寺一直也没有处理他。
  早在半年前,省庵查出了毛病,当时我们劝他去医院,寺里筹钱,但谁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一直欠债,最后不能欠佛祖,况且命自有天来定,生不如死,不如早日归入极乐世界,于是他不到三个月就搬了出去……后来听说是去投靠了你,也算还俗幸福,安度晚年。”
  “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他是得了病才下山的……我对他简直太差了。”这又勾起宋穷比的伤心事。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施主切记,造缘,招恶,也成全,虽有命中注定,但施主之所言所行,必对自己和后代有深远影响,修行,不在寺庙,在心里,本就是自己对自己的炼狱……”
  宋巧比听了这话,突然醍醐灌顶,她和她父亲,是前缘也是互相作用的力,没有一个那样的老宋,就没有一个她这样的小宋,说到底,命运是什么,不过是半拉苍天半拉人性,而人,也不过是凡人,凡人哪能脱得了这吃喝拉撒,七情六欲,时时刻刻也是被*和无聊所左右,孤独才是本质。
  这时,方丈净空正站在在火葬场后院临时搭建的台子上。
  无非是诵经念佛,诵的是”往生咒”。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南无阿弥陀佛!”
  底下的萧远摸了摸眼角似乎有擦泪的意思,倾侧身子对宋巧比说:“哎,这几年哥们我也是参加了不少葬礼,每次心情都特别不一样……你听,其实不过是想说人活着是悲凉,死了却欢喜,不是吗?”
  宋巧比瞪他一眼,没说话。
  “阿比,咱们的生太短暂,而死亡却太漫长了……我现在倒觉得,人生在世须尽欢,给自己一分钟的委屈和折磨,都是得不偿失……”
  萧远话里有话,宋巧比知道。
  少顷,萧远又侧过头来试探地问:“阿比,你是要离开周崇寒了对不对?”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担心你啊,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打掉。”宋巧比斩钉截铁地说。
  萧远也一怔,接着哼了一声:“周崇寒能同意?”
  “你甭操心!”宋巧比不耐烦地摆了下手,刚要回头往别的地方去,萧远拍了拍她:“你看十二点钟方向。”
  宋巧比抬头看向那边,一个个子突显,样貌有点出众的男人正穿一身黑色西服,立在人群中。
  宋巧比刚看见他的一瞬间,他也正好往这边望,那人就稳稳地接住了宋巧比的注视,彼此都一怔。
  “看来,周崇寒这魂儿是散不去了。”萧远讥讽一哼,再看宋巧比,她却回过目光,缩回脖子,跟什么事儿没发生一样。

☆、第31章 一晕而散(5)

  人有点多,周崇寒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宋巧比跟前去,眼看着萧远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俩人往殡仪馆外面走。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宋巧比。”
  宋巧比和萧远同时立住,回头看他,脸上都是淡淡的冰霜。
  周崇寒加紧了几步,走过去,皱着眉只盯着宋巧比看:“跟我回家……我要跟你谈谈。”
  宋巧比挑着眉说:“谈什么?是你对财产分割不满吗?白纸黑字儿你可都签了字……”
  “不是这个。”周崇寒打断,看了一眼旁边的萧远,眉心一僵:“是别的……我们能不能回去单独聊聊?”
  宋巧比还没说话,萧远却冷哼了一声:“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有些人还看不出来吗?谈话要是能解决问题,那世界早就和平了。有些事儿啊,可以亡羊补牢,有些啊,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倒不回去,一锤定音,只能往前走,该是什么就接受什么。”
  周崇寒冷着眼看萧远说完这通话,紧闭嘴唇,一语不发,再把目光转回宋巧比脸上,目光柔下来,似有执着的期望。
  宋巧比也不看他,扭过脸去说:“除了财产问题,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你和我的婚姻本就是一纸契约,你一开始就想离婚,后来是我用孩子挟持你继续呆在婚姻里,现在想来,也是我犯贱,图个什么劲!……就这样吧,回头跟我把房子和车子过户手续办了。”说完,转身离去,不带一秒停顿。
  周崇寒怔住的功夫,萧远一歪嘴角,露出一个坏笑,冲周崇寒竖了个中指,也转身追宋巧比去了。
  晚一点的时候,宋巧比给杜琴打电话,那边响了半天才接起来,一接起来就直说抱歉:“哎呦,哎呦,我昨天看到你短信了,但是我给忙忘了,该死该死,老宋的葬礼我都没去!我真过糊涂了……”
  宋巧比打断她:“行了行了,知道你忙,反正就是个仪式,不来也没关系,我只问你一句,晚上我去你那儿住行吗?”
  “嗯?”
  “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跟周崇寒离婚了,这几天暂时不想回去住……”
  “你离婚了?”
  “对,昨天离的。”
  “大姐,你才结了几天婚?”
  “呵呵”宋巧比苦笑一声,“强扭的瓜不甜,强凑一起的早晚得散……他能为了别人的孩子不管我们娘俩,也不管我爹死活……这种人,无情无义,早晚有一天会为了小三抛妻弃子。”
  “呃……阿比,我正想跟你说来着……你知道程依依的儿子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宋巧比现在一听程依依的名字就全身恶寒。
  “她儿子原来是个智障儿童!昨天程依依带他坐去北京的火车时,那孩子就在火车站跑丢了,幸好被小徐看见了,哎呦,别提了,小徐还差点儿被当成人贩子,我去了才解释清楚……”
  宋巧比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程依依那儿子是个智障儿童,也是传说中的痴呆傻……怪不得…… 

  她忽然脑子里的一个点就连上了另一个点,一条线再到面,很多事情瞬间也就串起来了:程依依的欲言又止,她孩子脸上的古怪痴笑,周家对程依依的态度,还有周崇寒曾那么认真地问过她一个问题:你见没见过程依依的孩子?
  思路清晰了,她脑子却乱了,一抬头又见萧远在车上招呼她,只得匆匆又催着问一句:“杜琴,你到底能不能让我去你那儿呆两天?”
  “哎呀……这个……真不巧啊……我……我最近有个朋友来了……”宋巧比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大概猜出个八/九分,立马打断:“好了,那我不麻烦你了……”
  “我帮你找个地儿……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高级会所……”
  “哎呦算了。”宋巧比挂了电话,心里琢磨女人这生物,都说男人因义气吃亏,女人因珠宝背信弃义,宋巧比并不完全赞同,她觉得令女人更容易背信弃义的还是男人。
  钻进萧远的车里,等他开,他却迟迟不发动。
  “怎么不走了?”
  “呵呵,我走也得有个方向啊,使驴子还得在脑袋前面悬一根萝卜吧?”
  宋巧比撇了撇嘴:“不行我还是回家吧。”
  “怎么?杜琴不让你去她家?”
  “倒不是不让,她家里有男人。”
  “呃……那你回家碰见周崇寒怎么办?”
  “他不是要找我聊聊吗?那就聊聊……”
  “嘿!你这女人!”萧远这个气啊,几个小时前,她怎么说的来着,除了财产问题,什么都别谈,现在又变了!
  “不行,聊着聊着你俩再上了床呢!”萧远也琢磨女人这生物,女人往往不可靠,嘴上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明明可以有气势如虹的斗志和先进充盈的智慧,却一不小心被魔鬼诱了去,做了*和情感的俘虏,简直可悲!
  宋巧比叫一声:“你傻啦!”
  “我看你才傻!今晚去我那!”萧远稚气一涌,就踩足了油门,嗖地开了出去。
  宋巧比嘴上又骂了一句,她其实早该知道,这萧远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但她还不至于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只是,目前看来,现实所迫,两个火坑,她总得选一个。
  “萧远,我跟你说,我还怀着孕,大夫上次嘱咐我,让我万事小心为妙,我是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宋巧比到了这份儿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直接亮底牌。
  萧远自是一愣,然后竟笑起来:“阿比啊阿比……你当我是什么?禽兽?我再饥渴不至于在这时候搞你……嗯,我知道,姓周的就不管这个……”
  宋巧比心里一紧,想起上次的狂野。
  萧远开着车,不用看她,也知道她脸上什么表情,心里气结:“你们女人啊,真贱!”
  贱不贱,宋巧比不知道,但是杜琴在挂了电话后,觉得自己是有点贱。
  一回头,床上那小生露出了半拉脸,是摘了眼镜的小徐:“是你那个朋友宋巧比吗?”
  杜琴扬了扬头发,媚眼一挑:“不错……要不是你啊,我也不至于忘了去她爸的葬礼,今晚就让她来我这儿住了。”
  杜琴也是没想到,自己奔三的年纪,竟然能被这刚毕业的小鲜肉扑倒在床。
  昨晚,她本是去派出所赎这鲜肉的身,没想到,他们吃了点饭喝了点酒,这鲜肉就借酒抱住她,跟她表白,抱着她使劲儿地吻……她也是寸寸肉身,香醇老酿,一经启封,诱惑无穷。酒香不怕巷子深,人美不怕岁月催,她如活了的水,一点点,也浸围了他。
  “嘿嘿,可是你还是舍不得我是不是……?”小徐起身,凑过去吻杜琴的脸颊、颈子、肩膀…一寸寸下来,他也潮红了脸,当腰从后抱住杜琴,贴在她耳朵边说:“真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滑这么紧致……我都快被你迷死了……”
  “你小子真会说甜言蜜语!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女人欢心了啊?”杜琴被他说得心花怒放,任他在自己身上有力地四处探索。
  “我可不会讨女人欢心,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嫌弃我,我就烧高香了……”小徐说的还真是心里话,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把自己朝思暮想的女老板给睡了,这是他人生史上的里程碑。
  “嫌弃你?怎么会……你体力这么好……”杜琴久经沙场,唯独这鲜肉的滋味头一回尝,尝起来,还真上瘾。要不怎么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没到狼的年纪,却嗅到了肉香。
  “那么……我们继续……”小徐一双大手又摸过去,直接把杜琴翻了个个儿,压到他身下去……
  宋巧比进了萧远的家,这是她和他的头一遭。
  他的住所,没周崇寒新房装修的考究精致,但却四处透着一个单身汉的优越,投影仪、组合音响、真皮沙发、机器人模型、跑步机、美女海报以及大橱柜里摆着珍藏版的军刀、勋章、红酒……
  一个男人的一生,大概是把自己耗在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中,比如电子产品、运动、女人和无用的器物。宋巧比静静地打量这一切,心里不免又嘲笑萧远的幼稚来,相比之下,周崇寒则成熟多了,业精于勤荒于嬉,他不搞大部分男人搞的玩意儿,只搞建筑这一样,是他自己的玩意儿,偶尔在书桌上和书架上架一个建筑模型,有模有样,大有把这世界怀揣入囊的野心。
  “喝点水吧。”萧远给宋巧比递来温水,然后又歪着脑袋笑:“怎么?我这里跟你想的不一样吗?”
  “呵呵,我压根儿没想。”宋巧比端着水,哼了一声,径直回到次卧,她爸爸曾经住过的地方。
  宋成斌的东西一部分已经在葬礼上烧掉了,只留一小部分他自己的小玩意儿。
  经书、佛珠、宋巧比母亲的小照片。
  该都随了他去的,不过,他去的地方见佛,也见她妈,所以,宋巧比便收了这些。果然,世俗累物,不过只给活人增添烦恼了吧。
  宋巧比那夜,没睡好。不仅是为了防着萧远的,一方面她也想着周崇寒和程依依的事情。
  第二天,想什么来什么,宋巧比刚一出了门,就见周崇寒的车停在不远处。

☆、第32章 一晕而散(6)

  周崇寒的车停在不远处,宋巧比装着没看见,低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刚走几步,前面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抬头,却是周崇寒。
  这一招儿叫声东击西吗?
  他还穿昨天那身,黑色风衣,黑色西服和白色衬衫,衬衣紧绷在他胸膛,是线条均匀的曲线,再抬头看他,清俊里有种沧桑和疲惫,眼圈泛红,眉头紧锁……他不会是一宿都没回去吧?
  宋巧比被自己这想法惊着了,但随即他就开口说话了:“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着你,等你……”
  宋巧比心头一颤,但还故作平静地说:“你等我干嘛?”
  “跟你谈谈。”他也轻描淡写地讲,可是这中间耗了多少时间,他又怎样在车里等了一宿,这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究竟想谈什么?”
  “谈谈你和我,谈谈程依依……”最后这一句,周崇寒说得有点艰难。
  宋巧比冷哼一声:“你俩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伪兄妹也好,恋人也好,情人也罢,你我已不是夫妻,形同陌路,你犯不着跟我解释太多……”说完,她欲转头走,胳膊被周崇寒拉住了:“宋巧比……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我只想跟你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可是我想的是什么样的重要吗?”宋巧比苦笑一声,又喃喃地加了一句:“重要吗?”
  周崇寒一愣的功夫,宋巧比脱了他的掌控,向后退去:“周崇寒,你真的不必……真的不必说什么……我根本不怪你,这事儿要怪就怪我自己,贪小便宜吃大亏,跟老宋一个德行,嗜赌成性,总想坐等天上掉个馅饼儿来……你要真觉得亏欠我点什么,还不如多给我补点钱,除了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我在乎的……”
  这话她也是想一晚上得出的结论,也是想累了后最终的安慰,说来说去,她是个现实的女人,是个现实的怀了孕的女人,不管腹中子是去是留,她都需要钱。
  周崇寒还站在原地,风一起,黑色的风衣也卷起,他纹丝不动,凝着目光看宋巧比,宋巧比也看着他,渐行渐远,他的身影在天地间更显萧索,宋巧比终于看倦了,掉过头,走开去。
  宋巧比回来的时候,那人早就不在了,她拎着豆花和鸡蛋灌饼回去,萧远刚起来,他穿背心短裤,朦胧个眼睛,一见她给买了早餐,就张开双臂要抱她,她从他腋下钻过去说:“赶紧洗脸刷牙,吃了早饭,带我去医院检查去……”
  萧远搓了搓眼睛,扯着嘴角笑:“哎呦,有你在真好,我醒来就能吃早餐,老婆,亲一个吧……”
  “谁特么是你老婆?要不要个脸!”宋巧比白他一眼,坐下来,收拾吃早饭。
  萧远也不刷牙,坐在宋巧比对面,拿起一个鸡蛋灌饼就一口,又嘻嘻一笑:“昨晚睡得怎么样?想没想我?”
  “想个鬼。”
  “嗯?”
  “老宋那个鬼呗。”宋巧比一想起她爸,心里还是堵得满满的,许是妊娠反应,瞬间,食之无味。
  萧远不是没看出她细微的变化,但却不想顺着她的情绪走,而是又笑起来:“哎你猜怎么着,我昨晚做梦梦见老宋了,梦里我俩还玩了把红桃五呢,他托梦跟我说啊,让我好好照顾你,疼你,爱你……以后不许作,不能欺负你,也决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宋巧比知是他在逗她,但还是笑不出来,把桌子上的饭推掉起身说:“我去换件衣服,你尽快吃,去晚了还得排队,上午未必就看的成了。”
  萧远应了一声,然后又嘀咕:“你不是要打掉孩子吗,还看个什么劲儿。”
  宋巧比没说话,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回到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她还刻意照了照镜子,三个多月的肚子,不明显,但也能看出点形来,b超图上,都能看见这胎儿的脑袋,面颊、下颌、眼睛和耳朵,四肢似乎都能动了……这早已是条命了。
  刚经历了死亡的宋巧比,不想再去面对另一个生命的凋零,可是,就她一个这样自身难保的女人来说,要带大一个孩子,付出的代价太大。
  宋巧比坐到床沿边,垂着头,越思量这事儿越觉得两难,心里一时也没个主意,不免叹气。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是萧远叫她,她就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出门去。门外,萧远早已穿戴整齐,看她出来,一步上前就拉她入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阿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但是,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我不介意成为那个父亲,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爸爸的……”
  宋巧比在他怀里听这话也是全身一颤,萧远这人,向来是混不吝的独身主义,怎么能如此一时冲动?
  “萧远,难道你忘了你说过,只为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才是耍流氓?”宋巧比挣扎起来看他。
  萧远却微微一笑:“可是我不是只为了结婚啊,阿比,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宋巧比也笑了:“萧远,你可别拿爱来说事儿,我不吃这一套……”
  萧远目光一滞,松了宋巧比,脸色冷下去:“阿比,你就是贱!爱你的,你不相信,不爱你的,你硬要去凑!”
  “你才贱!我先前那么多空闲,你怎么不跟我说你爱我你要跟我结婚,偏偏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又来能耐了?”宋巧比被他这一骂,刚才那点柔和瞬间消失了,立马杏眼圆瞪。
  萧远一时语塞,但面上气不过,一伸手把宋巧比拉到面前,伸个嘴要去亲她,宋巧比一愣的功夫,四瓣唇相撞,撞得她头晕。
  萧远的吻,顽劣里带着点痴缠,宋巧比领教过他又野又柔的力道,她总也抵不过,索性抬起手去推他的脸,她这一推,萧远却用另一只手钻了她的空,揽住她的腰,贴近过来。
  宋巧比离着更近了,但萧远却失了一步,再想探唇靠近,也就没那么容易了,宋巧比劈头就往他脸上打过去,他也不怕打,伸手抓她,两人的手就悬在半空,怒目对视,涨红双颊、气喘吁吁,接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噗”地笑起来。
  “你个神经病!”宋巧比笑起来力道也软了,萧远就放了她,宋巧比跳开出去,指着萧远又气又笑。
  萧远也笑,弯着腰笑:“我要没病,也不可能跟你在这儿扯……阿比啊阿比,咱俩属于同病相怜!”
  “谁跟你似的!”
  “阿比,难道你没发现咱俩是同一类人?你是女版的我,我是男版的你,都是一样的坏,自私透了……还喜欢赌大的,真是不作不死!”萧远叹了口气,摇头,他对宋巧比,何尝不是一次下注?只不过笃定的是,她终究会跟他走到一起。
  宋巧比却根本没在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哎呀,赶紧走吧,快晚了!”
  这话还是管用,当下所发生的一切,已胜过千言万语的过去,以及臆断猜测的未来。
  不过还好,检查顺利,一切正常,宋巧比觉得,她这孩子还真坚强,有她百折不挠的精神,不过,这孩子也是苦,跟着她先经历了这些,生死离别……这是生而为人的苦。
  过了一个多礼拜,杜琴来看她,买了不少东西,似乎是想弥补上次的无情。
  “哎……阿比,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跟踪程依依的事情被暴露了之后,我们公司就被局子盯上了,到处派人来调查,说实话,我真是疲于对付!”杜琴避重就轻,也暗指了宋巧比带给她不少麻烦。
  宋琼阿比怎么会不知道,只得点头微笑:“哎,谁都忙,都能理解。”
  “可不是呢!……不过,你跟周崇寒这事儿,我倒有点不理解了。你好不容易母凭子贵,扶了正,现在干嘛又要趁自己怀孕时期主动提离婚呢!”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觉得他总能趁我怀了孕跟我好好过,现在想来,不了解一个人还真不行,过日子,还得过这人的本心,硬拉扯到一起去的,只有凄凉。”宋巧比叹了口气,这几日,她大部分时间独自在家,捧着老宋的遗像,想了不少人生问题。
  未曾长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宋巧比觉得,没失去过至亲的,也难看到生命里的陷阱和阴暗,但失去的这些至亲却一个个又如光,点亮了路,不至于让她蒙了眼往深渊里去。
  杜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拿掉孩子?”
  宋巧比挠了挠头回答:“最近我考虑留下这孩子。”
  杜琴瞪大了眼睛看她:“你疯了吧?”
  “这也没什么,我还打算跟萧远结婚。”宋巧比瞅准时机,又抛出来一枚雷,炸得杜琴把自己那点儿艳遇都忘了说,只想追着这个爆炸性新闻。
  “阿比,我可真服了你!半年内嫁俩男人,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跟另一个男人结婚,这事儿,也就你能做得出来!”
  被杜琴这么一总结,宋巧比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咳!只能说我运气不佳。”
  “运气不佳?我觉得是峰回路转,总能逢凶化吉!”
  “也许吧,我是觉得,当我机关算尽时,事情总沿着另一个方向去前行,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说不定我的真爱,兜兜转转,绕了半天,原来就在我身边呢?”
  杜琴听这话也笑:“你还相信真爱呢?”
  “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宋巧比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似乎有故弄玄虚之意,不过这话题也是宏大,她自己也是没想好,于是立即转了个话题:“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杜琴想,她那点儿事儿,不足挂齿,不如不提罢了,于是打了个哈哈就混了过去。

☆、第33章 一晕而散(7)

  周崇寒病了。
  那天守了宋巧比一夜,也是在上车下车时没注意着了凉,一宿没睡,肠肚溜空,回去一头栽到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第二天,发起烧来,38。5。他自己量的,烧了壶水,搁在床头,连去喝的气力也没有。
  电话还不停地响,全是工作上的事儿,他脑子不转,那头的人就缠着不放,他不耐烦,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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