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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灵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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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背老者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道:“他还有一名称号叫做‘陆上——”

    驼背老者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孙清断喝一声,她鞭随手到,一记长鞭带着呼呼风声向驼背老者卷去。

    老者灵活一闪,躲过这一记猛击。他刚躲过长鞭,眼前又是两道白光闪过,那是两条白练,看似轻柔,攻势却极凌厉。白练像无数条蛇交缠抖动着向驼背老者的颈上缠来。驼背老者挥刀去斩白练,趔趄着退开数步方才站定,他冷笑道:“果然不愧是‘漠北雪孤’,数年不见,功夫长进不少。”

    “漠北雪孤”这个名字,有人听说说过,也有人没听说过。

    “漠北雪孤”王雪芝一般是和另外两个人并列出现的,他们分别是“陆上飞鹰”陆天鹰,大漠孤狼孙世雄。二十年前,三人结为异姓兄妹,纵横漠北。

    孙清听到她提及自己当年的名号,也没有否认,因为她否认也没用,一旦她跟这些人交手,肯定会有人认出她的武功路数。而且,卫灵均已经开始怀疑了,眼看着真相已经隐瞒不住,但对卫灵均手中的东西,她势在必得。孙清只是出手震慑了一下驼背老者,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她的帮手还没没到来,她不敢放手一搏。她眼下的任务就是保住卫灵均不被人掳走。

    卫灵均看着孙清,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如母虎护崽似的护在自己身边,前世也是这样,那时,她十分感动,现在明了她真正想保护的东西是什么时,心下不觉涌上一阵悲哀。

    沈梦影也站默默地站在卫灵均身边,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卫灵均,只要她一有需要,他就会上前帮忙。

    围攻卫灵均和孙清的那些人并不知道沈梦影的真实身份。他们如群狼围攻猎物一般,渐渐缩小包围圈,终于有人发起了攻击。

    孙清蜂拥而来的强敌,飞快地对卫灵均说道:“孩子,我们和你爹的事,我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你现在逃命去吧,逃到青云谷去。”她知道卫灵均虽然功夫平平,但逃命的本领却非同一般。有自己断后,她应该能突出重围。

    两人话犹未了,卫灵均就觉得一阵强劲的掌风向她面门袭来,有五六个高手同时出手袭击他们。她立即和孙清分开,扬手甩出三枚毒针,那会细小如牛毛,初时扎在人身上如蚊叮一般,渐渐地便四脚酸麻无力。功力高强的当即运功尚能逼出毒针,功力寻常或是没有及时发现的,轻者重伤,重者毙命。除却毒针外,她还带有各式毒药毒粉以及喂毒的暗器。凡是想靠近的人不是被孙清拦住就是被毒针暗器所伤。第一波袭击的暂时退却了,接着第二波又涌了上来。这一次的攻势比方才更加猛烈。

    沈梦影见此情形,摇头叹息一声:“我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罢了,我送你们回家吧。”

    他只是轻轻叹息,但众人却听得分明。他话音一落,见他衣袖一挥,仿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震得茅屋摇摇欲坠,他随手就近夺了两把长剑,那剑如两道闪电似的,串起三个离卫灵均最近的中年男子,将他们死死地钉在了茅屋的窗棂上。那三人尸身犹在剑上晃动,血溅得满墙都是,三人两眼圆睁,面带惊惧,死不瞑目。

    众人心中骇然,要知道这三人是他们中间功夫最高强的,而他们根本没看清这三人是怎么死的。对手实在可怕了。

    他们突然安静下来,用疑惑惊惧的目光看着沈梦影。

    孙清是又惊又喜,她张口欲问沈梦影的来历,最后又忍住了。

    驼背老者颤声问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沈梦影态度温和:“在下只是个读书人,不说也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沈梦影转头和气地对卫灵均说道:“现在,他们肯安静地跟你说话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卫灵均迟疑着,她在想她接下来要怎么办?沈梦影以为她在担忧自己的处境,便朗声说道:“你放心好了,这些人会老老实实的,谁不老实,我就送他回家。”他的语气温柔平和,但听者却是不寒而栗。

    卫灵均正沉吟间,就见大路那边又奔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孙清一见来人,不觉脸露喜色。

    是她的丈夫王雄和孙玉章来了。

    孙玉章见到卫灵均和师母被人围攻,立即拔剑上前护住卫灵均,同时她也疑惑地看了沈梦影一眼,觉得此人熟悉又陌生。不过这种时候,她也无暇细想。

    王雄仍是那副慈祥的神情,关切地问卫灵均:“卫灵均,你受伤没有?”

    卫灵均淡然一笑:“多谢义父,我无事。”孙清悄悄地跟王雄使眼色,提醒他卫灵均已经知道真相了。两人夫妻数年极有默契,孙清一提醒,他就明白了,不禁蹙紧眉头。

    卫灵均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三人的包围,和沈梦影站在一起。

    沈梦影见她脸色苍白,想到他们连夜赶路,刚才又消耗了不少气力,此时已有些难以支撑了,便伸手扶着她,柔声说道:“走,咱们进屋去,我给你倒些热水服药。”

    卫灵均点点头,任他扶着进屋。

    众人迟疑一下也跟着涌进了茅屋。

    茅屋不算宽敞,但也能站得下这么多人。

    孙清王雄和孙玉章三人当然也跟了进来。

    沈梦影给卫灵均倒了水,亲眼看着她服下药丸。卫灵均轻声道:“你帮我点上蜡烛吧。”

    沈梦影说声好,又去帮着找蜡烛,孙清递给他半根蜡烛。

    卫灵均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点上蜡烛。

    她让沈梦影拿出从万紫山庄抢来的东西,那是一卷羊皮纸做成的地图,上面画有山谷和河流。

    众人瞪大眼睛,惊呼一声:“藏宝图!”

    王雄和孙清夫妻俩更是激动得手直颤抖,只有孙玉章还算平静。

    卫灵均又拿出那块从少林寺要来的图纸,两块并在一起,这是中间最关键的两块,两边的被什么人撕去了。

    众人惊喜交加,正要一哄而上来抢地图,就听见沈梦影轻哼一声,众人似乎这才想起这位不动声色的杀神,脚步像钉住了一样不敢往前,但也甘心后退,只得站在原处,伸长脖子往卫灵均面前张望。

    王雄颤声道:“灵均,把它交给我们,这份藏宝图就是当初我们三人一起找到的。”王雄的话音一落,就听见有人嗤笑道:“一起找到的?一起抢来的吧。”

    也有人道:“是啊,谁不知道漠北三雄的名声,赫赫有名的大盗。”

    ……

    卫灵均听到左一句“漠北三雄”,右一句“江湖大盗”,再想到父亲的温和慈爱的笑容,昔日的点点滴滴,两种迥然不同的形象在脑中交替出现。她瞪着这份藏宝图,心中突然燃起一股熊熊怒火。就因为它,累得父亲隐姓埋名十几年,带着她颠沛流离;因为它,她的义父义母苦苦隐瞒她十年;也因为它,江湖上十几年不得安宁……

    既然如此,那就在她了结这一切罢。

 第二十三章 尘埃落定

    卫灵均拿起蜡烛点燃了图纸。众人先是傻眼,旋即才明白她的意图。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惊呼出声,有人上前来抢,还有人企图用掌风来扑灭蜡烛阻止她。

    他们的掌风一起,屋里便有另一股力量与之对抗,烛光晃动数下,摇摇欲灭,但仍旧微弱地亮着。而点了火的图纸则借了风势,燃烧得更快了,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烧完了。众人争先恐后地涌到桌前,有人抢到了一把纸灰,有人什么也没抢到,下手最快的孙清和王雄倒是抢了一块未烧完的纸屑。

    两人颤抖着手瞪着手上的纸屑,上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是地图中最关键的部分。十几年来,他们隐姓埋名,想尽办法打听陆天鹰的下落,费尽心思寻找剩下的地图,眼看再忍上几年就要得手了,万万没料到却被卫灵均毁了。

    两人用陌生而凶狠的目光怒视着卫灵均,仿佛要把她生噬似的。

    其他人也是恨恨地看着卫灵均,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他们趋之若鹜、视若生命的东西,她却真的是说烧便烧。但他们无论多恨多怨,都抵不上王雄和孙清的怨毒和遗憾。藏宝宝和武林秘籍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得手了。陆天鹰说卫灵均活不过二十五岁,在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彻底两清之日。他们想着,既然他们已经寻找了十几年而不得,也不差这最后几年,三人带着各自的目的重归于好。三人虽是江湖大盗却都很讲信用,陆天鹰说到做到,他们也一样,答应照料卫灵均就一定做到。现在一切都完了,半生的追寻彻底成了泡影。

    两人像是被人猛然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瞬间崩塌了。

    王雄手里捏着那条纸屑低头不语,孙清目光空洞兀自喃喃自语。

    众人看着两人如此模样,刚才的愤恨遗憾不觉淡了许多,心中多少对这夫妻俩产生了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

    孙玉章看见师父师母这样,试探着叫了一声:“师父师母。”

    两人恍若无闻,一个依旧低头发呆,一个喃喃自语。

    卫灵均见状,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痛,她刚才激愤之下烧了藏宝图,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看到曾经疼爱她的义父义母如此模样,心情极为复杂,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心疼还是遗憾。

    她也试着叫了一声:“义父,义母。”

    她连叫了三声,孙清终于听见了。

    她的目光缓缓地转向卫灵均,她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得卫灵均心中发毛。

    沈梦影也觉得不安,伸手将到拉至自己身边护着。

    孙清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她的眼睛仍盯着卫灵均,语气怨毒地说道:“卫灵均,你跟你娘一样可恶,你们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男人为你们赴汤蹈火。”

    卫灵均听到孙清辱骂自己的母亲,身体不由得一震。

    孙玉章伸手去扶孙清,嘴里劝道:“师母,你怎么能辱骂灵均妹妹的母亲?你不是说,她生前是你的好友吗?”以前的孙清就是这样对孙玉章说的,她说卫灵均的父亲是他们的义兄,卫灵均的母亲生前是她的至交好友。两人把女儿托付给他们,他们一家一定要好待她,并要孙玉章发誓,一定要保护她。孙玉章刚刚接受这一切,却没料到事情突然有了逆转。

    孙清仍在不住地大笑着,状若癫狂,她的语气充满着怨毒和不甘:“笑话!我怎么会和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女人成为好友?那个女人,她凭什么抢了我的陆大哥,凭什么!”

    众人听得心头疑云大起,有上了年纪的人,猛然想起了昔年这三人间的纠葛。当年,漠北三雄结拜为异姓兄妹时,三人正值青春年华,特别是陆天鹰,虽为漠北大盗,但相貌俊美,风流倜傥。据说王雪芝也就是孙清早对他暗生情愫,而孙世雄也对王雪芝情根深种。起初,三人都未挑明,他们找到藏宝图后,关系便愈发白热化了。王雪芝性情好爽,主动向陆天鹰剖白心迹,她本意是和陆天鹰结为夫妇,两人拿着地图齐心协力地去寻找藏宝图。不想却被孙世雄听见,他早就生有异心,此时又多了妒忌之意,他决心除掉陆天鹰,如此便可拥有了藏宝图和美人。王雪芝和陆天鹰也发现了孙世雄的阴谋,三人之间终起嫌隙。本来王雪芝是站在陆天鹰这边的,万万没想到,陆天鹰在一次劫镖时,救了一个来自江南世家的姑娘,他对那女子一见倾心,那女子为了他不顾父亲兄弟的反对毅然私奔。王雪芝因爱生恨,便转而站在了孙世雄这边一起对付陆天鹰夫妇。

    不久以后,陆夫人有了身孕,但她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两人一直不停被人追杀,一路颠沛流离,身体愈发虚弱,生下女儿后便撒手西去。陆天鹰悲痛欲绝,若不是有嗷嗷待哺的女儿,几欲随之而去。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陆天鹰这个人物。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几年前,才被有心人认出来。

    众人中有人想起这一段往事,不由得唏嘘感慨。看向孙清的目光不觉又多了一丝怜悯。

    王雄本已呆傻不语,突然听到陆天鹰夫妇的名字,骤然狂性大发。

    他劈头就向孙清打去,边打边骂:“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想着那个小白脸吗?老子哪一点比不上他!”

    孙清人已神志不清,但武功仍在,她扬鞭跟王雄对打。两人的功夫都十分精纯,一时打得难解难分。屋里的桌椅板凳被打得四分五裂,众人中怕这两个疯子殃及自己,又见藏宝图被毁,毁掉它的人他们又奈何不得,便面面相觑一会儿,叹息几声,都陆续退下去了。

    两人仍打得激烈,不过,他们功夫相差不多,谁也伤不得谁。

    孙玉章制止几次不得,就请沈梦影和卫灵均出去,任他们打去。

    三人默默来到屋外。

    已近正午,天仍然阴沉沉的,将雨欲雨。

    三人压抑地沉默着。

    孙玉章望着阴漠的天空,对卫灵均说道:“你走吧,师父师母看到你会更易发狂。”

    卫灵均又是心酸又是难过,她低声问道:“那你呢?”

    孙玉章侧过头望着她,目光无悲无喜,无怨也无恨,“我将一直照顾他们,这是我的责任。”

    卫灵均想起前世的种种,想到两人相伴相依的日子,她几欲落泪:“玉章,对不起……”

    孙玉章略有动容,她默然片刻,道:“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有立场责怪你。”

    说罢,她转身向茅屋走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信不信由你。”

    卫灵均忙道:“我信我信。”

    孙玉章站住不动,她觉得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大步离开。屋里的动静小了些,大概两人也打累了。

    孙玉章关上房门,在里面大声说道:“天快下雨了,你们该走了。”

    卫灵均再看了一眼茅屋,对沈梦影说道:“我们该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两人返回先前投宿的客栈,去找老板取回马匹。客栈老板道:“两位客官,快要下雨了,你们最好先别上路。”

    卫灵均神思不属,心不在焉地答道:“那就住店吧。”

    两人仍住在原来的房间,沈梦影热情周到地给卫灵均送饭送菜。

    只是卫灵均一夕之间,突逢大变,无心饮食。

    她想着父亲的身份,想着母亲的身世,想着义父义母和孙玉章,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她头痛欲裂。

    沈梦影一直陪在她身边照料安慰。

    卫灵均喃喃问道:“你说我做错了吗?”

    沈梦影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当时特别想做吗?”

    卫灵均想想方才的情绪,点头道:“那一刻特别想。”

    沈梦影微笑:“那就是了。想做就做,做了事后也别想对错。”

    卫灵均迟疑道:“可是,我毕竟毁了义父义母半生的念想。”

    沈梦影笑道:“你以为他们拿了藏宝图就能全身而退吗?”

    卫灵均摇头:“怎么可能呢。那么多人觊觎着藏宝图。”

    “所以别想了。”沈梦影说着话,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她的头顶。两人谁也没注意这个不妥的小动作。

    沈梦影一边抚摸着她的头顶,一边柔声说道:“你睡一会儿吧。”

    她的声音带有一种安抚的力量,卫灵均渐渐有了睡意,在意识朦胧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云伽南,他父亲的五十寿诞快到了,她休息一下就上路去找他。

 第二十四章 天下不止他一个男人

    卫灵均心里想着云伽南,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她又见到了云伽南,他身着大红吉服,面白如雪,他微笑着望着她。她向他伸出手去,可是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够不着他的手。

    她焦急地喊道:“伽南,伽南。”

    云伽南仿若没听见似的,仍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她拼命向他靠近,突然间,有一个人横亘在他们中间,那人既似沈梦影又像沈令宸。

    卫灵均又急又气,忍不住挥手赶他:“你走开,沈令宸!”

    她的手还没触到他,却猛然清醒过来。卫灵均微微喘着气,背上全是汗。屋中月光满地,月光已不复夏夜的明亮皎洁,像涂了一层冷霜似的,无端地给人冷清孤寂之感。

    她怎么做了这个梦?

    卫灵均再无睡意,这时屋角处传来一个像冷月一样的声音:“你醒了?”

    卫灵均悚然一惊,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沈令宸?”

    “正是。”

    卫灵均忽然不知说什么好,她默然不语。她不由得想起两人在客栈里的争执,不觉有些尴尬。她不住地提醒自己:他和沈梦影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提醒到底起了作用,卫灵均再开口时,语调平静许多,“你……我没事了,你回房歇息吧。”

    她觉得她的话里含有足够的关切,可是沈令宸并不领情。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硬:“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你都会做同样的决定是吗?”

    卫灵均先是莫名其妙,随即恍然,她记起梦里的情景,自己竟然喊出声了。这委实让人有些难堪。

    她狡辩道:“梦里的事又不是真的。”

    沈令宸淡淡道:“幸好不是真的。——不过,天快亮了。”

    卫灵均注意到月亮的确在渐渐西移,屋中的月亮慢慢移去。不多时,屋中重现黑暗。这应该是后半夜了,或者是黎明将近。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口砰砰一跳,披衣坐起,惊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令宸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话。

    卫灵均想着方才的月光,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又问道:“我睡了几天?”

    沈令宸道:“三天。”

    卫灵均惊呼:“三天!”她已经错过了十月十五,错过了云伽南父亲的五十寿诞。

    良久以后,她才颓然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沈令宸的声音似在压抑着怒火:“我不会故意耽误你,我还没有那么下作。”

    卫灵均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怎么这么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

    沈令宸没有说话。

    尽管已经错过了云父的五十寿诞,卫灵均还是照常上路。

    三天后,他们到达临江府,先回到位于秋零湖的客栈,她们的东西交于老板保管,客房也没退。卫灵均拿着那幅早就准备好的顾山人的山水画,简单梳洗一番准备去云府。

    卫灵均到达云家时,望着那栋熟悉的宅子,心中感慨万端,这是她前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她记得这门前威武的石狮,记得府里的每一处景致。

    她的徘徊引起了门房的注意,那人向她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问她有何事。

    卫灵均整整衣裳,微笑着报上姓名,说她要见云伽南。门房请她稍候,说着便进去让人禀报。

    卫灵均等待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有一个下人领她进去。

    云伽南正在偏厅等着她。

    “伽南。”卫灵均乍见到云伽南,心情十分激动,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云伽南起身迎接,淡声说道:“卫姑娘,请坐。”

    卫灵均一怔,心道,他怎么又恢复了最初的称呼?难道他是在怪罪自己言而无信?想到这里,她连忙解释道:“伽南,我并非故意食言,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云伽南冷淡而有礼,他慢慢说道:“卫姑娘,刚好,我这些日子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几天我一直等你。”

    卫灵均心中一跳,低头说道:“我明白。”

    云伽南看着她,似有不忍,他阖目酝酿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之前我们数次相遇,姑娘的心意我已明白。”卫灵均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仍耐心倾听。

    云伽南接下来的话说得略有些艰难,但终于说了出来:“可是,一个身患不治之症、时日无多的人怎好再去拖累别人。抱歉,云某实非姑娘的佳偶。”

    卫灵均的心像是被毒针刺了一下,钻心地疼。

    她霍地抬头,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怔怔地看着云伽南,云伽南回避着她的目光。

    蓦然间,她忽然明白了:他肯定调查过她,知道了她的病情,他知道她身患不治之症、时日无多。可是……可是前世的时候,他说他根本不在乎为什么今生却是这样?

    她想问个究竟,可是,面对云伽南那陌生而又礼貌的神情,她问不出。她该怎么问?又能问什么,明明人家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卫灵均惨然一笑,缓缓站起来,强作平静地笑着:“我明白了。以后决不打扰云公子。”

    云伽南转过脸,同样强作平静地笑道:“云某在此祝卫姑娘觅得佳偶。”

    卫灵均点点头,告辞离开。在云府时她尚能勉强维持仪态人。待到一出了云府,再也忍不住,一路发足狂奔。

    她一路狂奔,冷风如刀,刀刀割着她的面颊。天又下雨了,这该死的天总是下雨。

    苍茫雨幕中,一辆马车在悄悄的跟着她,那是云府的马车。云伽南望着她踉跄的背影,突然有些动摇,那一瞬间,他真想追上去,把一切事情都摊开说来。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瞬间,突然从路旁斜窜出一辆黑色马车,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车夫问卫灵均:“上车吗?’

    卫灵均不予理会。

    那辆马车还在跟着她,用命令的口吻道:“上车!”

    卫灵均听出是熟人的声音,她茫然地向车上张望。

    “上车。”沈令宸再次说道。

    卫灵均木然地上了马车,木然地坐下。

    沈令宸看着她那副落汤鸡的狼狈样儿,本想出声嘲讽,看看她的神情不禁又忍住了。

    他扬鞭赶马,将身后那辆马车甩得远远的,这才出声问道:“他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么失魂落魄?”

    卫灵均喃喃说道:“你不懂。”他不懂他们前世的事情,除了她谁也不懂。

    沈令宸默然良久,又道:“这天下的男人多的是,又不只有云伽南一个。”

 第二十五章 你说得对

    几天之内,卫灵均接连经历了最沉重的打击,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大夫也早嘱咐过她最好不要大喜大悲。可是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悲大恸。她尊敬爱戴的父亲最后的身份是江湖大盗,她的义父义母是另有所图,她前世的丈夫今生拒绝了她。

    之前,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卫灵均是把所有的悲伤囫囵吞下,现在的她有了咀嚼的时间,才发现那伤绵亘得更长更深,就像烈酒,初时不觉怎样,但后劲却极大。

    卫灵均病倒了。病势如山倒一样,汹汹而来。她身上时热时冷,浑身抽搐,头痛欲裂。所有的病症像仇人似的,都约好了找上门来。

    沈令宸只得带着她找了家客栈休养,每日耐心地照料她。请大夫看来,晚间用内功为她疗伤。可是卫灵均身上的病多半是胎里来的,此间最高明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沈令宸的内功也只能暂时减轻她的病痛。

    卫灵均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昏迷时,她又梦到了前世,梦到她和云伽南的恩爱场景,醒来时她才想起,他们早已经分道扬镳,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神思恍惚时,忽听得门“吱呀”一声响了。沈令宸端着碗走了过来,一股浓浓的药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你醒了?”沈令宸随口问道,放下碗,把灯点上,灯光瞬间染黄了灰暗的房间。

    卫灵均盯着灯光,语气诚挚地说道:“谢谢你。”

    沈令宸只“嗯”了一声,接着便说道:“喝药。”

    卫灵均正要伸手去接,他却早把勺子送到她唇边,想必是这些日子喂惯了。

    “我自己喝吧。”

    卫灵均伸手过碗,自己捧着碗喝了起来。做为一个久病之人,无论多苦的药汤也早已司空见惯。她咕噜噜地灌下整碗药汤,从胃里到嘴角都是苦涩的。

    这种味道她也早已习惯,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想将空碗放回床前的桌子上,一侧头却发现沈令宸的手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一愣,误以为他是等着接碗,便将碗放到他手中。

    沈令宸迅速地收回碗,转身欲走。卫灵均却出声叫住了他。

    他神态窘迫,十分不自然地说道:“我确实是在等你的碗。”

    卫灵均被他的话弄糊涂了,只好笑道:“我知道你在等空碗,可是我叫你不是为这事。”

    “嗯?”

    “你的脸上有灰。”

    卫灵均说完这才想起他脸上的灰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为她熬药沾上的。

    这个人与她非亲非故,却这样尽心尽力照顾她。更何况,他还是从来没听说过喜欢照顾人的沈令宸。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过,她的手已经先做出了决定,她情不自禁地掏出手绢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沈令宸脸上的窘迫变成了惊讶,当手绢触到他的脸庞时,他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卫灵均知道他很不喜欢别人靠近,就想赶紧收回手来,她刚要缩回手,手绢却被他攥住了。

    卫灵均愣了一下,呐呐地说道:“那你自己擦吧。”

    “用过了就是我的。”他说道。

    “嗯……”卫灵均稀里糊涂地应答着,答应后才猛然发现,她曾经对云伽南说过类似的话。她想起那天在客栈里,她撩拨他时的情景。

    沈令宸见她如此反应,像是在跟谁生气似的,劈手夺过手帕,声音又变回以前的冷淡平静:“你说吧,你想要哪样回礼?”

    卫灵均又是一怔,沈令宸把腰间的绝尘剑解下来,递给她:“给你这个。”

    卫灵均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拒绝:“不,我不能要这个。”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

    “你一定得要。”

    卫灵均无言以对,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一起沉默着,像是两个高手在对峙一般。

    半晌之后,卫灵均才试探着问道:“你知道,男女之间互赠送信物表示什么吗?”

    沈令宸:“表示礼尚往来。”

    卫灵均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其实你,不,是沈梦影已经给过我回礼了。他已经给了我一个荷包,我就是凭它才认出你的。“

    “……嗯。”

    卫灵均的病终于有了起色,此时,他们冬天已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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