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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与公主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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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疲惫。
    朱韵走过去之后,又调转船头,再次走了一遍。
    就这样连续走了三四遍,朱韵停住,最后往校园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李峋的影子,便迎头上了。
    “哎呦!”
    朱韵从后面撞了女人一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好像也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没、没事。”
    朱韵:“真抱歉,我脑子想事情,不小心就……”
    女人摇头:“没事的。”
    她有很重的乡音,但说话气力不足,她体型消瘦,忧心仲仲。
    朱韵唠家常一样,试探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提着这么多行李,是从外地来的吗?”
    “什么?哦……对,对的,外地来的。”
    “来这旅游吗?”
    “不是……”
    “那来干什么?”
    女人反应很迟钝,朱韵每问完一句,都要过好几秒才能听到答复。
    “……我来找我弟弟。”
    朱韵用一秒钟分析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心里瞬间炸锅。
    弟弟!
    弟弟!!
    竟然是弟弟——!!!!!!!
    朱韵再次看向女人的脸。
    经她这么一说,朱韵才发现这女人其实个子很高,朱韵自己标准身高一米六八,在这女人面前还是矮了半截。如果再仔细看的话,这女人脸其实也是可以的,虽然气质很土,皮肤保养得很差,但底子还是OK的……
    而且,那双内双的凤眼……
    朱韵有点打怵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面对李峋各种各样的时髦女友,波霸前任,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可面前这个,是李峋的姐姐。
    她是他的亲人。
    朱韵记忆力还不错,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张晓蓓是怎么威胁李峋的。他的户口是农村的,但学校无法联系到他的家属……
    他过年都不回家。
    看昨晚李峋对待这女人的态度,肯定跟家里的关系很差。自己如果乱来的话,被李峋知道,感觉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朱韵思考着要不要就此撤退当作从来没见过她。
    女人还是低着头,她身边堆着老式的破旧布包,沾满灰尘,手里还拎着大袋子。她虽身材高挑,但真的很瘦,独自一人站在路边,精疲力尽。
    朱韵有点不忍心,这好歹是他姐姐。她指着一旁的咖啡厅,问:“去坐一会怎么样?”
    女人连忙摆手,“不用了。”
    朱韵:“正好我也在等人,一起去里面等吧。”
    “真的不用了。”
    朱韵使出浑身解数,摆出此生最善良最赤诚的笑容,最后脸都要僵了,终于将女人劝到咖啡厅里。
    这家咖啡厅在学院街上档次不低,服务员是兼职的学生,眼光势利,看到女人的打扮和一堆行李,脸色不好。
    “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的。”
    朱韵这辈子也没听过别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惊讶之下险些把邻桌的咖啡泼她脸上。
    女人低头:“还是算了吧……我去外面等吧。”
    “别别别,来,你先坐着。”朱韵给女人按到座位里,叫了两杯咖啡。
    咖啡端上来,女人也不喝,她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碰。
    朱韵试图找点什么话题。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蓝。”
    也姓李。
    “你和你弟弟,是亲生的?”
    李蓝摇头。
    “堂姐弟?”
    还是摇头。
    ……
    朱韵换了个思路:“你跟他多久不见了?”
    李蓝的声音非常小,“很久很久了。”
    朱韵又问了几句,发现李蓝的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是悄无声息,她仔细观察,发现李蓝肩膀轻抖,似乎是哭了。
    “你没事吧。”
    李蓝:“没事。”
    她看起来太难过了。
    朱韵犹豫着掏出手机。“你弟弟是我们学校的么,他叫什么,没准我认识,我帮你找他来。”
    “不。”李蓝马上拒绝,她抬起头,果然眼圈泛红。“别找他,他不想见我……”
    他不想的事多了,哪能事事顺他。
    “没事吧,见一面而已。”
    “不要,真的不要,他会生气的!”
    朱韵看着李蓝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甚烦,她皱眉,也不打算再做任何铺垫了,单刀直入发问——
    “你们不是姐弟么,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不能见面,他就这么恨你?”
    李蓝脸色瞬间一白。
    呀呀呀……
    坏了坏了!朱韵这才反应过来,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我觉得——”
    “他是应该恨我们。”李蓝喃喃道,她手捂住脸,“他不想见我们是对的……”
    什么情况?
    朱韵慢慢挑动她的情绪,引导着让她放下戒心。
    看起来李蓝平日也没有几个可以聊这些话题的人,面对着朱韵这个和善的陌生人,她一点点放松下来。
    朱韵听着李蓝说从前的故事,心惊肉跳。倒不是说故事的内容多么波澜壮阔,只是因为里面的主人公是李峋。
    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窥伺了他的秘密。
    她也想停,可停不住。
    *
    李蓝和李峋的老家在一块鱼米之乡,朱韵听过那里,那有片很著名的湖,遥望山水之色,虽是农村,却很美。
    朱韵心想,水土养人,也怪不得他的皮肤那么细腻。
    李蓝受教育程度低,很多话,反反复复怎么说都表述不清。
    但讲故事最重要的是情。朱韵从李蓝磕磕绊绊的讲述中,听出掩埋在那段朴实岁月里的,太多的感情。
    这对姐弟同父异母,李峋六岁的时候才来到李蓝家,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李蓝的父亲李成波本是农民,后来赶上时代浪潮,做外贸生意,风光一时,还开了工厂。当时工厂规模不小,有很多员工,李峋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据李蓝说,李峋的母亲非常漂亮,那是一种区别于周围厂工,极其张扬的美。虽然她也很穷,但却生活得非常时髦,自己做最漂亮衣服,听最火爆的乐队磁带。
    她在厂子里饱受非议,大家背后说闲话,她丝毫不在乎。
    李成波很快就注意到这个特别的女人,他隐瞒自己已有家室,开始向李峋的母亲抛玫瑰枝。
    从李峋的容貌多少也能够判断,李成波非常英俊,身材高大,又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她很轻易就爱上了他,并怀上李峋。
    李成波有着农村老一辈的很普遍的心态,重男轻女。当时李峋的母亲被小诊所的医生判断出是女孩,李成波让她做掉,李峋母亲说什么都不肯,怀胎八月,离开了工厂。
    后来李成波经营失败,血本无归回到老家,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当时李蓝才五岁,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三个哥哥。李成波不喜欢她,经常打骂,母亲由于惧怕父亲,也不敢对她太过亲昵。李蓝从小就干最重的活,所有的东西都用哥哥们剩下的。
    后来李成波染上了打牌酗酒的毛病,家里每天都乌烟瘴气,所有人的脾气都很大,除了李蓝,因为这个家里,没有她可以发脾气的人。
    在她十岁那年,李峋的母亲带着李峋来到家里。
    李蓝那时还小,不清楚他们母子的到来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很开心,因为家里她不是最小的了,或许以后她可以冲李峋发火。但现实是残酷的,李蓝很快就意识到,新来的这个弟弟,比三个哥哥加在一起还厉害。
    别说欺负,只是走到他附近,都会被他凶回来。
    但李峋的到来对李蓝来说也有个好处,就是她不再是哥哥们和妈妈的出气筒了,他们有了新的目标。他们甚至破天荒地将李蓝拉到一个阵营里,一致对外。
    以前全家都在被酗酒的李成波折磨,忽然食物链又往下延伸一节,李峋母子的生活可见一斑。李蓝妈妈拿出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硬气对待这对不速之客。李峋母亲倒还好,李峋回馈他们的态度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蓝妈妈气不打一处来,越发过分。
    不够,自从李峋母子到来,李蓝妈妈每天都有事情干,日子过得倒比以往鲜活多了。
    即便过着这样的日子,李峋母亲还是坚持留下。那时她已得了重病,她没娘家人可依靠,不来这,六岁的李峋未来绝无活路。
    好在李成波对新来的儿子还算满意,有他发话,李蓝母亲也不敢太过放肆。
    李峋的母亲极力地想让儿子融入这个家庭,可事与愿违,李峋从没拿正眼看过他们,为此他受尽三个哥哥的欺负,他们完全不拿他那股子傲劲当回事。
    李蓝每天洗衣打扫要到很晚,往往其他人都睡下了她的活还没干完。她看到过好几次,李峋母亲在月色下规劝自己的孩子,让他改一改自己的脾气,说现在已经不是他们两个在外面生活的时候了,他必须跟哥哥们好好相处。李峋从不应声,母亲说急了就动手打他,他委屈得大哭,却还是不肯答应。
    李蓝心软了,她总觉得他们并不像家人说得那样可恶,她很同情他们。
    李蓝开始悄悄帮他们的忙,那时李峋母亲已经病重,夜里疼得难以成眠,李蓝趁着家人睡着,偷偷给她熬粥,照料她休息。
    她开始渐渐喜欢上李峋的母亲,李峋母亲用最简朴的布料给她做了裙子,那是她人生第一条裙子。她还给她听乐队的磁带,李蓝毫不意外地迷恋上这新潮的东西,几乎一有空就去找他们。
    李峋不太会照顾人,对母亲的病束手无措,李蓝拿出姐姐的架势批评他:“你要听你妈妈的话。”她最了解那三个哥哥了,他们就喜欢欺负倔的,只要顺着他们来,他们很快就会腻。
    她好心规劝,可惜李峋理都不理她,李蓝生气说:“这是你妈妈的心愿!”
    李峋瞪她一眼,“才不是!”
    无法沟通,李蓝也不理他了。
    后来,李峋母亲去世了。
    她离开的时候非常的惨,病得整个没有了人形,缩成一团,模样恐怖得让李蓝妈妈那几天都没有去找他们麻烦。
    她离去时是深夜,李蓝也在场,李峋或许知道母亲快要不行了,哭得痛不欲生。弥留之际,母亲拉着他的手,机械性地嘱咐他要融入新家庭,将来好好生活。看着这样的母亲,李峋终于点头,答应她最后的要求。
    这本该是她的夙愿,可不知为何,等他真正说出“好”的那一瞬间,母亲却像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样,高抬起干枯的手,抓住他的背,带着无限的留恋和不甘。
    “不行……”她用尽今生最后的力气对自己的儿子说:“李峋,你千万不能跟他们一样。”
    李峋听得牙关紧咬,他将脸深深地埋在母亲的掌心中,承诺她:“知道了。”
    母亲安然离去。
    李蓝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那是她第一次接受到有别于这个家庭的另外一种情感关系。
    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这个从不叫自己姐姐的弟弟。
    后来李峋开始上学了,他们老家学校很少,小学初中都在一起,李蓝的大哥已经毕业了,二哥三哥都在念初中,而李蓝只读了三年小学就回家帮忙干活。
    从李峋开始上学起,李蓝发现哥哥们欺负李峋更加狠了。她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气,好像李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李峋从不抱怨,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打不过就干忍着,没过多久,浑身上下已经遍体鳞伤。
    哥哥们偷偷撕他的书本,扔他的书包,制造一切机会不让他上学,可不管李峋受多重的伤,不管书本烂成什么样,李峋从来没有耽误一天的课程。而且他也学会了,不在哥哥们在的时候看书。
    所以,当夜幕降临时,小院的瓦灯下,除了洗衣服的李蓝,又多了一个温书的李峋。
    有一次李蓝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书啊?”
    李峋没好气地回答:“好像我说了你能懂一样。”
    他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或者说他对整个家都抱有着浓烈的敌意。但李蓝不在意了,反正对她差的人有很多,而且她觉得李峋的凶并不是真正的凶。
    她默不作声地照料他,给他洗衣做饭,帮他分散哥哥们的注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个夜晚,李蓝惊讶地发现李峋并没有出来看书,她在后院的杂物堆里找到李峋,他一直捂着肋骨的地方,李蓝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
    后来李蓝才知道,李峋考上了那所破学校里唯一一个还算不错的“重点班级”,这个班在北楼,离李蓝哥哥们上学的地方有一定距离。
    可重点班要交额外一部分学费,李蓝妈妈不可能给李峋出钱,所以那个班李峋没有上成,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哥哥们很高兴,李峋又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开开心心给他打了一顿,肋骨骨裂。
    李峋没有去医院,李蓝给他做了简单处理,偷偷攒钱买排骨炖汤给他喝。
    等李峋能站起来的时候,他第一次主动跟李蓝说话——他向她借钱。
    李蓝自己也没有钱,但李峋不管,他冲她大喊大叫,李蓝急得哭出来,最后撒谎跟妈妈求了点钱来。
    李峋拿到钱,独自去了县城。等他回来的时候,包括李蓝在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纯金的颜色。
    那个年代染发还不普及,尤其是这种夸张的颜色,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样特立独行的发色,李峋遭受的欺负更多了,甚至李成波都大发雷霆。李成波发火时全家都缩在角落,谁也不敢上前。
    好几次李蓝都觉得爸爸好像快要把李峋打死了……
    可一直到最后,李峋还是不肯认错,也不肯将头发染回来。
    久而久之,大家打累了,骂累了,也习惯了。
    于是,当年那个小小的男孩,就用这种简单而幼稚的方式,证明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第35章
    李峋的发色就这样一直保持了下来。
    面对这充满冲击力的颜色,李蓝内心却有股强烈的柔和感,不管怎么说,他的头发是跟她借钱染的,虽然关联并不算特别大,而且李峋至始至终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谢谢,但是……这个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让李蓝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感动。
    李峋慢慢长大,坎坷的身世让他早早成熟,且戒心非常强。
    但不论多么早熟,他也毕竟还是个孩子,需要关心,后来他逐渐接受了李蓝的照顾,虽然嘴上从不服软。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蓝发现,随着李峋长大,以往平淡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乱。
    李峋开始频繁地离开家,虽然时间都不长。家里当时在忙着帮李蓝大哥讨媳妇,根本没空管他,妈妈甚至觉得他走得好,毕竟少一个人少一张嘴吃饭。
    后来,李峋不仅自己走,他还带着李蓝一起。李蓝胆子小,怎么都不敢往外跑,每次都是李峋生拉硬拽才出去。
    城市的吸引力确实很大,李蓝在战战兢兢之中,也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诱。有一次李峋带她出去玩,他事先准备了很久,李蓝问他什么都不说,等到了之后,李蓝才知道他是来带她看一场演唱会。
    李蓝惊呆了,那是李峋妈妈经常给她听的磁带里的乐队。李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都不敢进去,李峋连拉带拽硬给她塞进去。
    一整场演唱会她都像在梦境里一样,激昂的音乐敲击耳膜,似幻似真。她追问李峋哪来的钱,李峋说不用她管。
    演唱会结束,李蓝在表演场地门口看到李峋跟一个男孩说话。男孩比李峋稍大,从衣着举止来看,他跟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说了几句话,男孩就坐着一辆小轿车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
    “考试时间你可别忘了啊!”
    之后,李峋带她去会场旁边的小餐馆吃饭,在李蓝还在回顾乐队在演唱会上的精彩表现时,李峋对她说:“再过不久我要走了。”
    李蓝以为他说的“走”,就是像现在这样,偶尔从那个家里跑出来,玩够了再偷偷回去,所以她点头同意。
    后来李蓝才明白,他说的“走”到底是指的是什么。李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而且她拼死拉着李峋,不让他干这种找死的事情。
    在她看来,家里虽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好歹能够遮风挡雨,能够稳妥地生活。
    李峋跟她聊了一次,他告诉她,他之前在城里无意间认识了几个人,他在他们家里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你知道电脑吗?”李峋说,“他们家有那种很薄很薄的电脑。”
    李峋说起新东西,眼睛直发光。李蓝本来就不熟悉这些,加上李峋因为兴奋,语速很快,李蓝更是什么都听不懂了。
    但她至少听懂了最后一句——
    “我也想要那个,但如果我留在这,我永远不可能有。”
    那是李峋第一次跟她讲他在想什么,还有他想要什么。
    李蓝完全不能接受,她不知道他说那些东西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弟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离开家根本活不下去。
    李峋试图跟她讲道理,李蓝统统不接受,她没有李峋的口才好,叙述能力很差,不管李峋说什么,她只能反复地说“不行,反正不行。”
    最后李峋勃然大怒,他跟李蓝大吵了一架。他的话很伤人,让她觉得很难受又气愤。
    李蓝生了一场病。出乎她的意料,病中李峋一直陪在她身边。
    病中的李蓝梦到了李峋母亲离世时的场景,她梦到她最后的遗言。
    李蓝舍不得李峋,她有时甚至觉得就算以后她有小孩了,也不可能比爱她弟弟更多。她脑子不好,但不知为何,她跟李峋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所有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她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李蓝病好之后偷了父亲买酒赌博的钱,让李峋连夜走掉,再别回来。
    李峋离开前,留给李蓝一句话。
    “钱我将来会还给你的。”
    *
    咖啡早就凉了,甚至服务员都已经轮过一次岗。
    朱韵在思考。
    她先想到任迪的话——他要攒钱还债。
    什么债?
    李蓝在他身上花的那点钱对现在的李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说的债,恐怕是人情债。
    朱韵看着坐在对面战战兢兢的李蓝,这是个典型被生活磋磨得毫无锐气的人。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肯定要走的。”李蓝呢喃着,“他恨我们家,恨得要死。”
    朱韵不语,李蓝低声说:“我从来没想过让他还我什么钱。可现在爸爸没了,妈妈也爬不起床,大哥得了病,医院说需要花很多钱,我家根本拿不出来。我妈逼着我跟他要钱……我真的没办法了。”李蓝怔怔地低着头,“我家现在变成这样,一定都是报应。”
    朱韵凝视着这个消瘦的女人,她饱受岁月摧残,处处透着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惫感,甚至连痛苦都是迟钝且单调的。
    李蓝擦了擦脸。
    “对不起,我乱七八糟讲这么多……”
    朱韵摇头。
    李蓝小声说:“家那边没人愿意听这些。”
    “也许他没有那么恨你。”朱韵忽然说。
    李蓝:“你不认识她,不了解他。”
    朱韵心说我觉得我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李峋很傲,有时几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很多时候他都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他不会被任何人威胁,没人能强迫他做事。如果他真的恨,那无论李蓝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也不可能从他这拿到钱。
    更何况他还每月开销那么大,养着一个注定赔钱的乐队……
    故事一讲完,好多事也都能解释通了。
    人心都需要慰藉。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李蓝看起来也拿不出什么谢礼,左思右想,轻轻啊了一声,“我给你、我给你看看我弟吧。”  !?
    朱韵本来还在进行伦理道德方面的深沉思考,一听李蓝的话,差点蹦起来。
    李蓝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微微褪色。“这是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照的,你看这个……”
    李蓝想要指给朱韵看,可朱韵哪用她指,在李蓝把照片拿出来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有了落点。
    “这是你弟弟多大的时候?”
    “九岁。”
    朱韵深吸一口气,好可爱啊……
    儿时的李峋很瘦,但骨架好看,他小脸紧绷,对着镜头隐隐透着冷笑,那种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性格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可见端倪了。
    朱韵眼睛都忘了眨,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认识的时间推前十年一样。
    照片里,李峋孤孤单单,他离其他人都有些距离,只有李蓝站在他身后。
    “你弟弟很喜欢你吧。”朱韵说。
    李蓝摇摇头,“他喜欢的是像他妈妈那样的女人。”
    朱韵看了李蓝一眼,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快要门禁了,朱韵去前台结账,回来时,李蓝说:“我还能坐在这吗?”
    朱韵一顿,然后说:“能啊。”
    临走前,她又偷偷帮李蓝买了份牛排套餐,嘱咐服务生说:“她要是问,你就说是店庆赠送的。”
    离开咖啡厅,一路上朱韵都在回味着这段谈话,晃荡到基地,一推门,看见高见鸿。
    朱韵这才惊醒,她好像给人家放鸽子了。
    朱韵连忙过去道歉,“对不起,我那边——”
    “没事。”高见鸿收起桌上的书本,“我刚才跟吴孟兴聊了一会,他好像对竞赛也挺有兴趣的,明天咱们再一起谈谈。”
    朱韵点头称号,高见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李峋呢?”
    “刚才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高见鸿离开后,基地只剩她一个。朱韵把门关上,来到李峋的座位。她把桌角下那个中心体育场的袋子打开。
    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是演唱会的门票,时间刚好是这周末。
    他要带她去?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走路的声音,朱韵将袋子放回原位。
    李峋回屋,看见朱韵在,挑挑眉。
    “还在这干什么?”
    朱韵摇摇头,“没什么,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了。”
    李峋坐到座位里,也不开机,冲着朱韵懒洋洋发问:“晚上去哪了?”
    朱韵心里一跳,告诉自己要冷静。
    “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下。”
    “是么。”
    “嗯。”
    朱韵脸色平静地从桌子上随便抽了两本书装包里,一抬头,看见李峋冲她勾手。
    朱韵走近两步,李峋顺势向前探。
    她站着,他坐着,这样侧脸探身,他的耳朵刚好贴到她的胸口。
    ……  !??!?!?!?!?!?
    天越来越热,衣服越来越薄,隔着一层棉麻,朱韵的肌肤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峋脸颊的轮廓。
    文胸被他压得有点紧。
    一股热气从后背开始,蔓延到四肢,耳后。
    她无法退后,因为李峋的右手就在她的腰上。
    她快不能呼吸了,一加一等于几来着……
    就在朱韵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厥的时候,李峋仰头。他没有直起身,只是顺着她的胸口抬眼,自下而上地看着她,眉峰微挑,似笑非笑。
    “心跳得这么快,看来是撒谎了啊。”
    朱韵浑身发麻。
    我心跳得快真的不是因为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稍说几句。
    怎么感觉大家忽然躁动了,难道真是哥脑路异常……
    这文整体是偏轻松的,中间有小虐和狗血,只是哥控制不住的恶趣味,随便看看就好。网站小说这么多,能点进这来就是缘分,大家看到喜欢的情节就嗨一嗨,碰到不喜欢也可以尽情吐槽,作者和读者的沟通本来也是相互反馈的过程,这都很正常。
    好了,以上都是铺垫,下面这些才是真正要讲的。
    那个……由于本文目前已经存稿到五十几章,当中的路线都已经明确,很难调整。在经过身世章节的余热后,我觉得这后面很有可能还会出现我觉得“正常”,但大家觉得要起飞的情节。
    所以对于想追完这文的同志们,我先来打个预防针。
    要是哪日情节一不小心又上天了,我在这提前抱个拳,各位多担待……
    

第36章
    朱韵连滚带爬回到宿舍。
    开门,关门,靠在门上喘粗气。
    方舒苗回过头,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朱韵反应迟缓,“爬楼爬的……”
    朱韵没有再看书,她洗了个澡,早早地躺床上了。其实李峋并没有做太多,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讲了那句话,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打开电脑该干什么干什么。
    当然朱韵也不可能自己主动“坦白从宽”,万一是画圈等她跳呢,毕竟李状元脑筋灵活,又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但今晚的刺激实在太大,夜里,朱韵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他们还是之前那种姿势,只是这次从竖着变成了横着。朱韵躺在一张小床上,李峋则趴在她的身上,他侧过头,耳朵贴在她胸口的位置,听她的心跳。
    梦里很安静,她低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金灿灿的头发。她环顾四周,认出这是李峋过年来找她时住过的立花宾馆那个小小的单人间。
    她很快意识到这是梦,强行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漆黑的天花板。深夜静悄悄,朱韵捂住通红的脸,难以再次入眠。
    第二天,朱韵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去跟高见鸿开会。
    “我昨天又跟林老师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这个方向,”高见鸿把事先准备好的文档放到桌上。“‘基于芯片虚拟化技术的主机防御系统’,你们先看看内容。”
    朱韵和吴孟兴一人拿了一份,低头看。
    “哎,李峋,你也帮我们看看。”高见鸿侧身叫李状元,“李峋!哎!”
    朱韵悄悄侧脸看向斜后方,李峋面对着电脑,却没有敲键盘,他脸色淡淡,好像在思考什么。
    高见鸿一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瞥眼,朱韵连忙转头。
    李峋没有说话,勾了勾手,高见鸿把文档扔过去。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演唱会是后天的。
    那票肯定是给李蓝买的,然后呢,他要带她去吗?
    他们度过了平静的一天。周六,朱韵和高见鸿带着吴孟兴一起去林老头那研究比赛项目,一上午的时间都泡在办公室。
    虽然吴孟兴对于能来参加比赛非常地兴奋,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但跟高见鸿和朱韵比起来,他的实力还是要差了很多。在尝试理解监控日志的时候,他花费了很长时间。
    高见鸿和林老头给他讲解内容,朱韵就站在一旁。看似在听,实则心思已经飞出去好远。
    好不容易等到吴孟兴理解了内容,朱韵他们回到基地,李峋正在座位里写代码。
    朱韵看向他脚边,演唱会门票的袋子还在那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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