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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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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士权心中一震,忖道:“好毒辣的剑法!这定是萧铁棠所伤的。”
史铁城掩上衣襟,扣上纽扣,说道:“那夜破庙前一场血战,我给姓萧的斩上了一剑,昏倒在地。他只道我已经死了,没再加理会。倘若他随手补一剑,嘿嘿,史某也不会站在这里与钱护法说话了。”
钱士权道:“幸而姓萧的一时失察,否则江湖中又少了一位豪杰。”
史铁城道:“这道剑伤虽然未能要了我的命,但每逢阴雨天气,便如万针攒刺,疼得好不难熬。史某这十六年苦罪,全由萧铁棠所赐,今日不与他清算这笔帐,史某决不甘心!”说罢,他向前紧走几步,双膝一弯,竟然跪倒在地,说道:“史某杀他之心决不可改,恳请钱护法成全!”
钱士权见对方行如此大礼,心道:“萧铁棠的人头是决不能给他的,但这姓史的为人倒也坦诚,若能与他交一个朋友,日后或许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于是上前伸手相扶,道:“史坛主何必如此?咱们有话好商量,快快请起。”
史铁城就势站起身,说道:“多谢!”这“谢”字刚一出口,猛然寒光突闪,他右臂一振之间,从那把折扇中陡然弹出一柄软剑,分心直刺钱士权的胸口。这一剑突发而出,既快且准,正是一击必中、一中必死的杀手绝招。
钱士权本来一直对史铁城小心戒备,但见他为人谦冲,防范之心便减了许多,哪料到他竟在说话间突下杀手,发招前更无半点朕兆,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却已不及,从右胸到左肋给剑锋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创口深达半寸,鲜血登时迸溅而出。
他急怒交集,大吼一声,便欲拔出匕首。但史铁城一剑既占先机,第二剑跟刺而至,后招绵绵不绝,但听得嗤嗤嗤嗤之声连响,一柄软剑颤若游蛇,光环乱转,只逼得钱士权连连倒退,非但没有机会拔出兵刃,连喝骂之声也叫不出口。
萧铁棠、楚寒瑶、萧青麟、狄梦庭四人眼见史铁城剑招变幻,犹如鬼魅,无不心惊神眩。
顷刻间,钱士权身上已中了十二三剑,鲜血被剑风带得四下甩溅,情景极是诡异可怖。他位居铁衣山庄护法之职,一身武功原本不弱,只是一上手便受重创,此刻虽然高纵低伏、竭力招架,始终无法摆脱史铁城的剑光笼罩。蓦地,他暴吼着高跃而起,和身直扑,拼死发出最后的一击。
史铁城身子一闪,冷喝道:“在这儿吧!”右掌一划,软剑带起一股冲天的血光,裹着钱士权一颗头颅高高飞起,直摔出五六丈外。
一旁,狄梦庭见史铁城杀死钱士权,知道下一步便来杀害自己这四人了,眼见情势危急,从怀中取出三枝金针,伏在萧铁棠身旁,从他头顶的“百会穴”、“神庭穴”、“印堂穴”轻轻刺入。
这三处穴道连通任、督二脉,与脑府相关,这么一刺,萧铁棠只觉脑中剧震,一股热气自丹田涌出,沿任、督二脉流遍全身贯注,一直麻木的手上亦恢复了几分知觉。顿时,一股求生的欲望支持着他一下子跃了起来,对狄梦庭道:“好孩子,用这法子也给楚叔叔搞搞。”
史铁城见萧铁棠跃起身来,着实吓了一跳,他原先见萧铁棠与楚寒瑶双双中毒不起,这才出来用计杀了钱士权,满心以为拣了一个大便宜。哪知萧铁棠竟会站了起来,他只得硬起头皮,一抖软剑,直刺萧铁棠的胸口。
萧铁棠虽然站起身来,但中毒之后,功力仅剩下平时的十之二三,见软剑刺来,竟无力躲闪,只得用左臂匆忙一挡。那软剑何等锋利,嗤的一声,剑锋落处,萧铁棠一条左臂登时被卸了下来。
萧铁棠断臂处血如泉涌,他却如不知疼痛一般,右掌劈手抓出,攥住剑锷,奋力一夺,竟将软剑夺了过来。跟着右腿无声无息地踢出,正中史铁城的左肋,只听喀喇喇几声,肋骨断了几根,他惨叫一声,手捂断骨,向后退去,口中一股鲜血跟着直喷了出来。
萧铁棠这一腿伤敌,实已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此刻手脚酸软,再也动不了,对方虽然也受重伤,但上前只须一拳一脚,立时便可将他杀了。然而,史铁城见萧铁棠浑身浴血,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一般,霎时间斗志全消,连门面话也顾不得交待一句,转身便跑。
萧铁棠心知若让此人跑了,必定后患无穷,但自己劲竭力尽,无法追杀,正自焦急,忽听背后有人低声道:“快,不能让他逃了。”跟着一只手掌贴在背心的“灵台穴”上,一股真气随之注入身体。
萧铁棠不必回头,便知是楚寒瑶以真气助自己一臂之力,当即借劲将夺来的软剑飞掷出去。
月光之下,软剑犹似飞蛇,激射而前。只听史铁城“啊”的一声大叫,软剑已插入他的咽喉,剑锋自后颈透出,将他钉在一株老树的树干上,剑柄兀自不住幌动。
霎时间,四周顿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唯闻湖风吹过杏树上,摇落簌簌白花,缤纷如雨,旋辗飘铺于林间。
狄梦庭走上前,将萧铁棠与楚寒瑶头上的金针取下,又撕下一条衣襟,为萧铁棠将断臂包扎起来。
楚寒瑶从怀中取出一个花瓷小瓶,倒出两枚龙眼大小的药丸,说道:“这‘南海碧珠丹’练制不易,普天之下,只得四枚。十六年前,你已服用了一枚,今日再服一枚吧。”
萧铁棠接过药丸,张口吞下,却不言谢。他们经过这一次患难,心中已把对方当成莫逆之交,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口头的道谢反而显得多余。
楚寒瑶道:“你我中的是‘修罗解血大法’之毒,‘南海碧珠丹’虽然可解百毒,这一次却无可奈何,只能再延续八年性命。八年过后,你我阳寿即尽,纵然再服用‘南海碧珠丹’也无效了。”
萧铁棠淡淡一笑,说道:“小蝶死后,我就是为了儿子而活,八年之后,我的青麟长大成人,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小蝶在九泉下寂寞了那么多年,我正该去陪陪她了。”
楚寒瑶叹道:“是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萧铁棠,今后你又去哪里存身?”
萧铁棠说道:“天下之大,四海之阔,哪里容不下我们父子?”
楚寒瑶道:“若不嫌弃,四谛岛随时等你到来。”
萧铁棠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去。”
楚寒瑶道:“我是为你着想,若在以前,凭你萧铁棠的铁胆快剑,哪里去不得?但是现在,你断了一条臂膀,如何面对江湖中无止无休的追杀?”
萧铁棠傲然道:“萧某的手臂断了,胆却没小,一只手照样能撑起一个天来。何况青麟也能作我的另一只手臂。”
楚寒瑶道:“不错,你有儿子,便有了一个依靠,我……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他走到狄梦庭身边,道:“萧铁棠,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个孩子不会武功,让我带回四谛岛吧。”
萧铁棠向狄梦庭道:“孩子,你愿意随楚岛主去么?”
狄梦庭从心里着实不愿与萧青麟分离,但想到自己毫无武功,跟着萧家父子闯荡江湖,确实是个累赘,于是点了点头,道:“我随楚岛主去。”
楚寒瑶大喜,道:“好,我便任你作为义子,日后将一身武学倾囊以授。萧铁棠,八年之后,当咱们长辞人间了,两个孩子再将咱们的武学印证一番,看看谁强谁弱?”
萧铁棠道:“一言为定!”
两人豪气顿生,击掌为誓,相视大笑。
狄梦庭却黯然伤神,他有生以来,一直与师父相依为命,从小便没有一个伙伴,今日刚结识一个意气相投、肝胆相照的大哥,但不到两个时辰,便要分别,心中异常舍不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缎帕小包,走到萧青麟身前,道:“大哥,今日一别,遥遥无期,请把这件东西收下吧。”说着,他打开缎包,里面正是那小姐赠送的一对玉镯,拣出一只交到萧青麟手中,道:“日后咱们相见,便凭这只玉镯相认。”
萧青麟郑重地接下玉镯,道:“二弟,保重!”
萧铁棠也走了过来,道:“青麟,咱们走吧。”拉着萧青麟的手,往西而去。
狄梦庭目送他们父子远去,只见萧青麟不断回头扬手,直到走到一排花树背后,这才不见。他霎时间只觉孤单凄凉,悲从中来,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作品相关 第六章 玄英铁笋
岁月流逝,光阴似箭。弹指一挥间,多少江湖少年子弟青春不再,多少恩怨往事也逐渐被人淡忘。
这一年立春过后,关西之地普降大雪,东起长安,由凉州瓜州连绵向西,直至高昌楼兰诸地,飚风卷起碎琼乱玉,撒在漫漫无垠的万里戈壁上,白皑皑、迷茫茫,触目尽是一片肃杀荒寒之色。
黄昏时分,在玉门关外一个风雪迷漫的破山神庙外,默默走来一人一马。马上骑士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头戴一顶范阳斗笠,身穿青缎紧扎的劲装,外套银狐皮大氅,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上,两道剑眉向上剔起,紧绷的双唇微微下吊,虽然颇显风霜劳顿之色,但顾盼之际,眼光锋锐如刀,充满霸悍的威势。
他来到庙门前,翻身下马,走入院中。这是一座久已废弃的庙宇,空落落的大院覆盖了尺余深的积雪,左右两边的厢房庑廊均已坍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间正殿,飞檐下垂着二三尺长的冰柱。那青年将马拴在当院一个半人高的大铁鼎上,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袱,大步走进殿门,只见殿上供着一尊金甲山神,左右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供案两边垂着破烂不堪的黄色布幔。
那青年默默审视四周,将包袱放在供案上,摘下斗笠,将身上的雪抖了,拆下两扇破窗的窗页,生起一堆火。他坐在火边歇息了一会儿,取出一只大酒葫芦来,倒了一碗酒,放在火边烫了起来。那酒色作金黄,稠稠的犹如稀蜜一般,一倒出来便清香扑鼻,给火苗的热气一逼,酒香直送出去,满殿浓香。
雪越下越大,殿内松火轻爆,美酒流香,荒山破庙之中,别有一番温暖天地。
不多时,酒已烫热。那青年端碗欲饮,忽听西方远远传来马嘶之声,往这边而来,甚是快捷。他站起身,向西窗外望去。只见雪地里疾驰来一辆马车,四匹驾马翻蹄尥蹶,踢得落雪飞扬,一路滚滚而来,宛如一条数十丈长的白龙,极有气势。
拉车的驾马赫然是四匹大宛名驹,奋蹄扬颈,神骏非常,只是这等千金难求的良驹,竟被用来套辕拉车,实是可惜。那青年冷冷一哼,道:“素闻姓赛的最喜夸富,果然名不虚传。”
片刻功夫,那辆马车到了庙前。车帘一挑,走下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的波斯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头戴一顶紫金宝冠,腰系一条镶珠嵌玉的丝绦,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令人眼花缭乱。此人乃是波斯大贾,祖孙三代在汴梁、长安、洛阳等地贩卖珠宝,生意远达江南诸地,他本人自幼在中原长大,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作赛义德。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老者,一人穿着红袍,圆脸充满红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便如藏着一对杏核相似。另一人玄衣长衫,双目精光灿然,显然内功深厚。
三人步履均快,转眼间便到大殿中。赛义德一进殿门,哈哈一笑,道:“萧先生早到了么?这等大风雪天不该让你久候,只是商队中俗事太多,实在分不开身,请你不要见怪。”
那青年道:“无妨。”回到火堆旁,将那碗烫得正热的美酒端起,道:“赛老板远道赶来,喝碗酒驱驱寒气。”
赛义德道:“谢了!”接过碗就要喝酒。他身旁的玄衣老者忙伸手拦住,道:“赛兄,咱们是来谈生意的,这酒不喝也罢。”
赛义德奇道:“怎么?”
玄衣老者轻声道:“姓萧的是中原最厉害的杀手,谨防酒中会有古怪。”
赛义德笑道:“萧先生虽为杀手道中的翘楚,却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岂能用毒酒暗算于我?”端起碗一仰脖子,一口喝干,长长舒了一口气,赞道:“好酒!好酒!我自西域至中原,品过的佳酿不下百余种,当以此酒为最佳。”
那青年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土坊酿出的烧酒,哪里算什么佳酿?”
赛义德道:“不瞒你说,我自幼贪恋杯中之物,这些年走南闯北,天下名酒十九在我心中。就说这白酒吧,便有高梁香、玉米甜、大米净、大麦冲等诸般风味,每一种风味之中,又分出清白、浓香、酱香、米香等各种派别。酿法异曲同工,口味相差甚远。晋陕之酒是一种风味,燕鲁之酒又是一种风味,蜀中之酒是一种风味,滇黔之酒又是一种风味,流派之广,口味之多,实是不胜例举。”
那青年听他论起酒道,侃侃而谈,说道:“赛老板不愧为酒国前辈,此一席话,令萧某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赛义德道:“天下美酒虽数不胜数,但论到色、香、味,萧先生这碗酒称得上别具一格。”说到这里,他轻轻咂摸一下嘴,仿佛意犹未尽,忽然双拳一抱,一揖到地。
那青年忙道:“赛老板,您……您……这是为何?”
赛义德道:“如此佳酿,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喝到?萧先生,赛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酿法秘诀赐告,我愿以千金相购。”
那青年微微笑道:“其实这秘诀说出来不值一文,哪值得赛老板以千金相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双手奉上,道:“这便是酿酒之法,赛老板请观。”
赛义德欠身接过,展开看去,只见笺上写着:烧酒,非古法也。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近时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秫,或大麦,蒸熟和曲,酿瓮中七日,以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赛义德是酒道中的大行家,看到这里,已知这张纸笺上记录的正是酿酒秘诀,心中大喜,道:“萧先生真乃当世豪杰,我当以千金谢之。”
那青年摆了摆手,道:“这张纸笺放在我手里并无大用,算我赠您一个人情。”
赛义德凝视了那青年片刻,道:“好,萧先生果然是条豪爽汉子!”说着,他将嘴一张,吐出一颗红色药丸,道:“我自知家资百万,难免遭宵小妒嫉,欲谋财害我之人不在少数。偏偏萧先生又是江湖中首座杀手,我焉能不防?这药丸善能解毒,诸害不侵,只是适才听了萧先生之言,倒是我的胸襟狭隘了。”他一挥手,将药丸抛出窗去,然后自己斟了一杯酒,便即干杯。
那青年见他如此,心想:“这波斯胡虽非江湖中人,气度倒是不小!”说道:“赛老板,今日我邀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一笔生意。请看。”说着,他将供案上的包袱打开,顿时,一片绿光莹然,一尊高达一尺左右的绿翡翠观音像露了出来。这尊观音像雕刻得精美绝伦,观音一手托甘露瓶,一手作大悲手印,面容端庄宁静,眼含悲悯,腮呈笑靥,衣袂飞扬灵动,飘飘欲仙。火光照在绿翡翠上,把一种莹莹的绿色向四周染了去,映得大殿中四人的脸也都透出淡淡的绿色。
那青年说道:“赛老板,你是做珠宝生意的,给它估个价吧。”
赛义德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郑重,仔细望着这尊观音像,缓缓说道:“这是无价之宝!”
那青年道:“我便以这件无价之宝,换取赛老板手中的一件东西。”
赛义德道:“我知道。”向身后的玄衣老者挥了挥手,说道:“拿上来吧。”
玄衣老者转身出去,不多时双手托着一个铁箱子回来,放在火畔。
赛义德上前打开箱盖,只见箱中放的是一枝两尺多长、粗如婴儿手臂的铁棒。这枝铁棒猛一看黑黝黝的毫无异状,但仔细一看,便见棒身的深黑中隐隐透出一股红光,与寻常凡铁颇有不同。他指着铁棒,道:“萧先生请看,这便是你要的‘玄英铁笋’。”
那青年伸手抓起铁棒,只觉掌心一沉,险些脱手。原来这枝铁棒沉重之极,虽然只有两尺多长,重量却不下七八十斤,比之战阵上最沉重的长戈大斧尤重数倍。那青年手上忙加了几分力,将铁棒提在眼前,又取出一枚戒指,上面镶这一颗蚕豆大小的金刚钻。他将戒指往铁棒上用力一划,金刚钻乃是天下至坚之物,不论与任何硬物相擦,均能划破对方而己身无损,但此刻这颗大钻在铁棒上划过,只听喀叭一声,金刚钻竟然从中碎裂,棒身却连细纹也不起一条。那青年将戒指随手一扔,毫不痛惜,脸上却充满喜色,道:“不错,不错,无色无声,神物自晦,果然是‘玄英铁笋’。”
赛义德道:“萧先生可还中意么?”
那青年将铁棒仔细包好,收入随身的行囊中,道:“那尊翡翠观音,归你了。”
赛义德哈哈一笑,道:“好,萧先生行事痛快,咱们这笔生意成交了。”他话音顿了顿,又道:“四个月前,有一个盗墓高手大胆包天,居然掘开了高昌王的古墓,窃得了这枝‘玄英铁笋’,辗转几手,卖到了我的商队。我是做珠宝生意的,这枝‘玄英铁笋’虽是铁中极品,在我眼中却无甚用处,用它换到这尊翡翠观音,便如凭白得了一件传世之宝,可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青年道:“这便叫各得其所。此物在赛老板眼中算不得什么,焉知旁人不将它视为至宝?”
赛义德道:“我是个生意人,只懂得论货比价。你可知这枝‘玄英铁笋’是我用多少银子买来的?”
那青年道:“多少?”
赛义德悠悠出了口气,道:“白银五十两。”
那青年道:“那也没什么稀奇。卖主一定是把它当成重一些的凡铁了。‘玄英铁笋’的珍异之处,原本不是人人都能看出的。卖主害怕它是一枝无用的铁棒,心中定然以为,卖得五十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结果恰恰相反,他是把盖世奇珍当作凡物卖了!赛老板是个精明人,就是你将价钱压到白银五两,也是你自己的能耐,做买卖怎能不去获得最大的利益呢?赛老板,我恭喜你!”
赛义德收了笑容,盯着那青年,过了半晌,才道:“萧先生,你若弃武经商,生意场上没人是你的对手!”
那青年说道:“可惜萧某志不在此。赛老板,买卖既成,这便分道扬镳。我告辞了。”说罢,他飘然走出大殿。
那青年才走到大殿的台阶下,猛听殿中传出嗤嗤嗤一阵暗器破空之声,随即便见拴在院中的坐骑大声悲嘶,翻身滚倒,头上鲜血淋漓,毙于地下。
那青年‘啊’的一声大叫,看见爱马在临死之时眼望着自己,流露出恋主的凄凉之色,想到乘坐此马日久,从江南来到关西,数月来朝夕不离,不料却在此处丧于奸人之手,胸口热血上涌,一个箭步冲到马旁,从马鞍上摘下一柄长剑,回头喝道:“是谁下的毒手?给我滚出来!”
只听殿中有人朗声笑道:“姓萧的,咱们的生意还没有做完,你怎么就着急要走?”随着话音,那个玄衣老者从殿门大步走出,在他身后,红袍老者反扭着赛义德的胳膊,紧随其后站在殿前的斗拱之下。
那青年瞧出此刻形势生变,神色反而镇定下来,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玄衣老者阴冷冷说道:“姓萧的,翡翠观音乃是玉中奇珍,‘玄英铁笋’也是铁中精英,这两件东西均是天下罕见的神品,常人莫说拥有,但求一见也是难得。不过,此地还有一物,较这两件东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才是江湖最为贵重之物。”
那青年冷冷说道:“喔?倒要请教?”
玄衣老者喝道:“便是你萧青麟的项上人头!”
那青年双目一翻,说道:“想要萧某的人头?”他冷哼一声,踏上两步,对赛义德道:“赛老板,听说你一向只做珠宝生意,素来不招惹江湖是非,怎么这次破了例,动起萧某的主意来了?”
赛义德脸色苍白,向那玄衣老者叫道:“俞老弟,这些年你在我的商队之中,我始终将你待为供奉,你……你怎么反将我擒下了?”
玄衣老者白了赛义德一眼,不屑道:“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波斯鞑子而已,焉能差遣得动老夫?”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牌,在手中掂了掂,道:“瞒了你这么多年,今日便叫你知道老夫的身份吧!”将手一扬,一掌拍在身旁的立柱上。
这根立柱乃是支撑外檐斗拱的主柱,用的是桶口粗细的松木制成,虽经多年风雨,依然结实无比。玄衣老者这一掌拍去,掌力到处,木屑纷飞,竟将铁牌生生楔入柱身之中。
萧青麟心头微凛,暗道:“好掌力!”凝神一望,只见那块铁牌刻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极有威势。一望之下,他不禁脱口叫道:“铁衣山庄的腰牌!”
玄衣老者道:“不错,老夫虽在赛家的商队之中,奉的却是薛庄主号令,行的也是铁衣山庄之事。”
萧青麟点了点头,道:“是了。赛老板家财千万,行事却小心谨慎。薛野禅野心勃勃,定然看中了赛老板的家产,想要收为己用,因此派阁下投身在商队之中,作为内应。”
玄衣老者将大拇指一竖,道:“姓萧的,看不出你年纪青青,料事却十分老练,了不起,了不起!可笑这姓赛的被骗了这么多年,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赛义德一听,又羞又怒,破口大骂。只是才骂了两句,他身后的红袍老者袍袖一拂,将他从殿门摔到台阶之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在这眨眼之间,已封了他的四处穴道。
萧青麟心念一动,突然想起,朗声道:“阁下原来是‘钟山铁指’岳二先生,你以堂堂神草门长老之尊,何以甘入铁衣山庄,为薛野禅驱策?”
红袍老者悠悠叹了口气,说道:“老夫百死余生,过去的事说他作甚?我早已不是神草门的长老了。”江湖中稍大一点年纪的人都知道,‘钟山铁指’岳二先生是神草门硕果仅存的长老,指力之强,名动江湖,而且他极善用毒,往往伤人于无形之中。只是平生他极少与人动手,有时迫不得已出手,也是一将对方毒倒,立刻奉上解药,因此在江湖中口碑甚好。数年前传言他身染重病而亡,当时人人都感惋惜,不意他竟尚在人间。
萧青麟道:“好啊,为了萧某这颗头颅,铁衣山庄可下了不小的功夫。萧某不才,能得钟山铁指印证几招,荣宠无量。岳二先生,请赐招吧。”
岳二先生摇了摇头,道:“印证武功,那却不必了。”玄衣老者接口笑道:“姓萧的,你见识忒也浅薄,难道不知岳老弟的成名绝技么?”
萧青麟若有所思,道:“岳二先生敢是对萧某下毒了么?”
玄衣老者道:“不错,当我们进院之时,已在你的剑上撒下‘五鼓断魂散’,此刻你手握剑柄,毒粉自掌心渗入,片刻间就是你的死期。姓萧的,今日老夫杀你,手段虽然不够光彩,却叫你死得明白。”
萧青麟道:“铁衣山庄只有暗箭伤人的本领,过了这么多年,卑鄙之心却半点没改!”
玄衣老者道:“暗箭伤人,那便是最大的本领!江湖之中高手辈出,倘若人人都凭真功夫取胜,那要打打杀杀到何年何月,才能一统天下,号令群豪?”
萧青麟叹道:“是啊,倘若人人都凭真功夫取胜,那么世间无数险恶之徒的野心,又从何而生?”他目光一闪,又道:“不过,你们想要暗箭伤我,却打错了算盘。先父便是伤在铁衣山庄的毒阵下,我岂能不知防范?”他将双手扬了扬,只见他掌上戴着一双鹿皮手套,外缝白绡,紧紧绷在手掌之上,若不细看,着实不易发现。
那玄衣老者见对方早有防范,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是一付满不在乎的神色,道:“姓萧的,你心机慎密,老夫倒走眼了!也罢,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老哥儿俩便凭真功夫陪你走上几招。”
萧青麟道:“请赐教!”手腕一振,已拔剑出鞘,只听嚓的一响,手中拿着的只是一个剑柄,剑刃却留在剑鞘之内。他愕然之间,随即醒悟,原来对方定然在施毒时暗使手脚,将剑刃捏断,但微微留下几分勉强牵连,拔剑时梢一用力,当即折断。
玄衣老者胸有成竹,心想萧青麟所长功夫乃是剑术,此刻长剑断折,他赤手空拳定然难敌自己二人,今日之战可说已胜券在握,不禁阴冷冷一笑,道:“一个剑手,贵在心与剑通,身与剑连。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须臾不可分离。一个失了剑的剑手,无异于废人一般。姓萧的,你只剩下一柄断剑,拿什么跟我们斗?”
萧青麟将断剑平平放置在雪地之上,道:“你错了!一个真正的剑手,乃是不滞于物,万物皆可为剑。剑,就在他的心中!”说着,他大步向玄衣老者走来。
玄衣老者见对方一付有持无恐的神态,也不敢掉以轻心,双掌一高一低,抱元守一,摆出“炮锤手”的招式。
萧青麟目光斜望天际,仿佛若有所思,突然将袍袖一扬,袖底劲风扫出,卷起地上大片大片的积雪,向玄衣老者扑面飞去。
玄衣老者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点点飞雪打在脸上,竟也隐隐生疼,急忙双掌拍出,一股猛烈的掌风逼得雪花四散,同时身形一闪,横移四尺。
他只道自己身法极快,哪知对方竟然如影随形,已抢进自己身畔,跟着又见白光点点,耀目生寒,指向自己咽喉,惊骇之下,双掌交错,一拍萧青麟胸口,一拍他的小腹。掌力甫吐,突然间掌心一阵奇寒,随即剧痛彻骨,只见自己两只手掌相叠,都被一根冰柱穿连在一起。
原来萧青麟扫起积雪的一瞬间,手臂一长,从屋檐摘下一根冰柱。这冰柱长有两尺,一头尖锐之极,宛如一柄短剑。萧青麟将内劲贯注其上,冰柱从玄衣老者右掌的手背透出,又刺入他左掌的手心。玄衣老者运起的内力都在双掌之上,将鲜血逼得从伤口中急喷而出,他大叫一声,双掌往外一崩,震断冰柱,向后疾退。
萧青麟冷声道:“想逃么?”身形似电,倏地欺进身来,掌力疾吐,击在玄衣老者的胸口,打得他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雪地之中。
萧青麟恼恨此人设毒计害自己,出手便不容情,正待补上一脚,当场送了他的性命,蓦地里脑后劲风突生,有人喝道:“掌下留人!”
出手之人正是岳二先生,他一见萧青麟以冰柱施展剑招,便知玄衣老者要糟,刚欲出言提醒,玄衣老者已被打飞出去。他飞身来救,身形虽快,其势却已不及阻止萧青麟踢杀玄衣老者,但他身为武功高绝之士,见机极快,并不急于救人,而是一掌猛击萧青麟后脑。
萧青麟若不及时回救,虽能打死玄衣老者,自己却非身受伤不可。他立即收回右掌,在背后划了一个圆圈,化解岳二先生的来势。两人掌力相激荡,各自心中一凛,均觉对方武功着实了得。岳二先生急于救人,右手食指一招“朝天灯”点出,气象森严,内力雄浑。
萧青麟侧身一避,叫道:“好指力!‘钟山铁指’,名不虚传!”
岳二先生见玄衣老者身受重伤,心想这萧青麟只须略得机会,便能将老友击毙,眼前情势利于速战,只有先把对方打倒才是道理,当下将铁指功夫使得虎虎生风,着着进迫。
萧青麟见岳二先生一指点来,招数正大,难以力敌,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突然间双手一捧,十指成莲花之状,扣向岳二先生的手指,运劲向上急拗,这是“错骨擒拿手”中的精妙招数,岳二先生若被扣住,手指立时便要拗断。
岳二先生识得厉害,哪敢怠慢?不等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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