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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我只甜你-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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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念锦看着皇上这般模样,脸上笑意不减,心里暗暗思量着该怎么相劝,这时,床榻上的宁妃忽然嘤咛一声,两只纤长白皙的手无意识的按向自己的小腹,秀气的眉头深深蹙起。
  “珥君!”皇上回过头去,变了脸色,焦急的叫道,“珥君,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妃眉头蹙得更紧,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皇上忧心惊惶,双手都颤了起来。
  陆念锦也觉着不对劲,她上前两步,轻声道,“父皇,宁妃娘娘的样子瞧着很是不对,要不让臣媳来看看?”
  皇上也是听陆念锦开口,才想起她神医的名头,忙起身让开地方,“快,你快过来看看。”
  陆念锦在床榻边坐下,捏住了宁妃的手腕,她的脉象微弱,又沉又细,果然十分不好。
  “锦儿,怎么样?”皇上站在一旁,弓着身子,焦急的问道。
  陆念锦回过头去,“皇上能否让人传梁医正过来?”
  “自然可以,”皇上说着,便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领命,打了个千儿,利落的朝外跑去。
  梁医正很快被请了过来。
  陆念锦将他叫到近前,问起他半个时辰前宁妃的脉象。
  梁医正不敢隐瞒,忙仔仔细细的形容了一遍。
  陆念锦听完,容色端肃起来,“宁妃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前,脉象还算稳健,回来后并未用什么汤药,脉象却急剧转弱,莫非是这寝殿里有什么不妥?”
  梁医正没有接话,他颤颤巍巍的上前,搭上宁妃的手腕,半晌后,站起身来,冲皇上道,“启禀皇上,老臣的意见与太子妃一致,还请皇上下令,先将宁妃娘娘迁出寝殿,待老臣细细的检查过,将不妥的东西撤了,再将娘娘移回来。”
  皇上听完两人的话,眼中一片冷色,狠狠一甩袖子震怒道,“李有全,即刻安排龙撵,将宁妃移去乾元殿!”
  李公公迎着皇上的震怒,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忙答应了一声,两脚打着绊的朝外走去。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宁妃就被乾元殿的人给移走了。
  启祥宫寝殿,皇上的脸色仍旧铁青着,他阴着脸吩咐梁医正去检查殿内的一应摆设用度。
  梁医正喏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若有所思的又望了陆念锦一眼,壮着胆子道,“听闻太子妃已经怀了身孕,皇上是不是该让太子妃回避一下?”
  皇上关心则乱,是真的忘了这一茬,听到梁医正提醒,他才敲了下自己的额头,看向陆念锦,歉然道,“是朕的不是,忘了锦儿你也怀着身孕,既然宁妃现在无甚大碍,身边又有太医看顾,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好好保重身子,府里要是有什么短的缺的,就让询儿来跟朕说,莫要客气。”
  “谢父皇关心,那臣媳就先退下了。”说着,她又福了下身,才朝外走去。
  外面,萧询一直在等着,看到陆念锦出来,他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急声关心道,“本宫方才瞧着宁妃被移出去了,你在她寝殿待了这么久,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念锦摇了摇头,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可萧询却不肯放,反而将她握得更紧,懊悔的看着她,低声道,“是本宫的不是,明知这皇宫里是吃人的地方,你又刚怀了身孕,还将你接进来……”
  “没那么严重的。”陆念锦回握他的手,宽慰他道,“我入宫又不久留,又有太子在我左右,哪个不要命都敢犯在我头上!活腻味了吗?”
  “你呀!”萧询满腹的愧疚和担忧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陆念锦揉揉被戳痛的地方,又摇了摇他的手,“我们走吧。”
  她还想去看看景妃。
  萧询知道她的意思,宠溺地觑了她一眼,牵着她朝外走去。
  芸姜坠在两人身后,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御花园里,景妃还在跪着,雨后的湿寒之气从鹅卵石缝里漫出来,一丝一丝的钻进她的膝盖里,使得整条腿都刺痛难忍。
  她的面色煞白一片,低垂的眉眼里深埋着痛苦和怨恨。
  说起来,自从上次夜宴,她胖的穿不进妃嫔朝服后,回去就关注起了自己的身材,日常饮食直接去了三分之二,每日只吃一些菜蔬,还要做各种运动。
  可即便如此,她整个人还是像吹猪尿泡一样的胀了起来,根本无法控制,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喝凉水都长肉!
  为此,她没少发脾气,又是怀疑自己的饮食被动了手脚,又是怀疑她身边的人被人收买。最后折腾出了不少的事情,打杀了不少的人,更将太医院的太医齐齐请了一遍,然并卵,还是没用。
  景妃怨恨的想着,忽然,跪在她身后的阿槐姑姑轻咳了一声,小声提点道,“娘娘,太子和太子妃过来了。”
  景妃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不远处,果然有一对璧人牵着手,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看着那两个人,她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凭什么,她的泽儿断腿在床,生不如死,害他的萧询却能身体康健,言笑晏晏;凭什么,她一身落魄,当众罚跪,李槿致的女儿却能容光焕发,瞧她热闹。
  这不公平!不公平!她在心里呐喊。
  而转眼间,陆念锦和萧询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景妃。”陆念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叫了一声。
  景妃顺着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电光石火间,她已经将所有的恨意和不平全部敛去,微微笑了笑,哑声道,“久违了,太子妃。”
  “是很久不曾见过了,”陆念锦唇角勾起一丝嘲讽,上下打量着她,道,“娘娘这段时间真是越发心宽体胖了。”
  景妃:“……”
  她想起自己手中的那个把柄,暗暗的咬了咬牙,“太子妃特意绕来御花园,就是为了嘲讽本宫吗?”
  “这倒不是!”陆念锦摇头,慢慢的在景妃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来是想问娘娘一句,娘娘就不好奇,秦嬷嬷为何到现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提及秦嬷嬷,景妃面色微变,隐在宽袖中的手紧紧的拢了起来,加重了语气,看着她,道,“太子妃到底想说什么?”
  “秦嬷嬷在我的手里,她扛不住重刑,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陆念锦与她对视,沉下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景妃闻言,彻底的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她又若无其事起来,垂眸笑道,“本宫只是秦嬷嬷从前的主子,她招认什么,与本宫又有何干?”
  “娘娘果真沉得住气,”陆念锦嗤笑,“也但愿娘娘一直这么沉得住气。”
  说完,她便打算直起身子。
  同一时间,景妃突然出手,蒲扇般的白嫩大手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看着她,“是你,是你做了手脚,令本宫身材走样,是你对吗?!”
  陆念锦冷笑不语,她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飞快的扎在了她手背的穴位上。
  景妃只觉得手腕一麻,下意识的就放开了陆念锦的手,陆念锦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将银针收了回来。
  她取针时用了巧劲儿,碰到了她下针处咫尺间的另一根经脉,景妃胳膊抽搐,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打去,一下一下,声音清脆,不一会儿,她保养得宜,白生生的脸颊就被抽出了多道红檩子。
  “你到底对本宫做了什么?”景妃又急又怒,她失态的瞪着陆念锦逼问。
  陆念锦懒得理会她,她收起银针,往后退了几步,和萧询一起离开了御花园。
  “还不快去请太医!”景妃看着陆念锦和萧询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一面抽打着自己,一面恼羞成怒的吼向阿槐姑姑。
  阿槐姑姑不敢耽搁,呐呐的应了一声,直起身子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转过弯,景妃就恢复了正常,她跪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眼里一片血红,恨不能将陆念锦生啖了。
  想她自幼尊贵,及笄后就进了宫,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折辱她,陆念锦是第一个。
  她是第一个!
  一刻钟后,阿槐姑姑将太医请了过来,却是一个面生的新太医,姓宋,今年才从民间选拔上来的。
  景妃看了宋太医一眼,冷淡道,“本宫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宋太医迟疑了片刻,答应一声,躬身往后退去。
  阿槐姑姑在景妃身边又跪了下去,关心的问,“娘娘您好了?”
  景妃闭目道,“本宫被人算计的死死的,哪里有半点的好处!”
  阿槐姑姑被骇得一震,不敢再说话。
  另一边,陆念锦和萧询已经出宫,上了国师府的马车。
  车厢里,萧询握着陆念锦的手,想着景妃方才失态的模样,试探着问,“锦儿,景妃那样谨慎的一个人,她害了你的生母,却肯留下你,你说她手里会不会留着能胁迫住你的把柄?”
  陆念锦听萧询提到这个,眸光一闪,她想起景妃曾经给她的那封信。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难不成,你真有把柄在景妃的手里?”萧询见陆念锦沉默,他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反问。
  陆念锦抬起头,朝萧询看去,为难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萧询察觉到她的忐忑和为难,轻轻的覆上了她的手,柔声道,“锦儿,你还记得本宫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你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都可以直接与本宫说的,不管是什么事,本宫都不会嫌弃你,只要你说出来,本宫定然帮你解决了。”
  陆念锦抿了抿唇,一脸尴尬。那时候她还没有将萧询放在心上,他说过的话她自然是不记得的。
  “太子真的不会嫌弃我吗?”她又犹豫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颤声反问,“就算我的出身下贱,比外室子还不如?”
  “不会,在本宫心里,你只是本宫的太子妃,是本宫的妻子,也是本宫在这世间唯一可托付情爱的女人。”萧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念锦听他这般说着,终于下定决心,将当初景妃给自己塞信,威胁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询假作从来不知这一件事,蹙了眉,沉声问道,“信里写的什么?你确定是你生母的亲笔吗?”
  陆念锦微微颔首,低了声音,落寞道,“我看过许多我娘留下的书籍,小札,那的确是她的笔迹,写信的纸也有些年头。”
  “别怕!”萧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这件事交给本宫,本宫会帮你查清楚。”
  “嗯,”陆念锦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的应了一声。
  回到国师府,她将那封信找出来给了萧询,萧询展开看了一遍,又让她取了几本李槿致生前抄录过的菜谱和医书,对照着,认真的鉴别了一番。
  最后确定,信的确是李槿致的亲笔。
  陆念锦得到这个答案,心瞬间狠狠的沉了下去,她紧紧的抓着萧询的衣袖,难堪道,“太子,这……还有必要再查下去吗?”
  萧询抬起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他望着她如水一般的眼睛,反问道,“你觉得你娘是个怎样的女子?”
  陆念锦听他这么问,有些怔忡的回忆了片刻,道,“聪慧、贞静、知恩图报,坚强。”
  “既是如此一个聪慧、贞静的女子,那你觉得她会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吗?”
  陆念锦沉默下来。是啊!以她娘的性子,若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个奸生子,那她会留下那个孩子吗?留下来后,她又会温柔以待,视若明珠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所以,她的身世也有可能是清白的!想到这里,陆念锦眸光复又亮了起来,她神采煜煜的看着萧询,道,“我的身世,就有劳太子帮我查清楚了。”
  萧询合上手中的书札,握住她的手,道,“好。”
  顿顿,又补了一句,“本宫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多谢太子!”
  “嗯?”萧询听到这个称呼,不满的觑了她一眼。
  陆念锦咬着唇一笑,改口道,“多谢相公。”
  “娘子客气——”萧询言笑晏晏的。
  两人正说着话,芸姜托着一只木匣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欢喜道,“太子,太子妃,萧寺卿身边的长琴将紫藤府的地契、房契送过来了。”
  陆念锦一听是紫藤府的地契、房契,眼睛都亮了,她朝芸姜招了招手,道,“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芸姜连忙将木匣子呈上。
  陆念锦取出里面的两张薄纸,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满足的抱在怀中——外公一手所创的紫藤府酒楼终于回到她的手里了。
  萧询看着她欢喜成这个样子,面上也浮出几分笑意来,“就这么喜欢这座酒楼?”
  陆念锦分了一个眼神给他,眼珠子一转,倨傲道,“这般别致的酒楼,谁不喜欢啊!”
  “那你可想好让谁去做掌柜?”
  陆念锦犹疑了片刻,道,“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就怕她不允。”
  “你说的是万夫人?”萧询沉吟了片刻,反问。
  陆念锦嗯了一声,顿顿,又道,“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改日先问问罢。”
  萧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转日,萧询一大早就进了宫。
  陆念锦用完早膳后,则让人备了车,她打算去桂子巷一趟,一则是看看黄大叔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二则问问张氏,看她愿不愿意来紫藤府做女掌柜。
  马车在黄家宅子外停了下来。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阍者,慈眉善目,一看见陆念锦就笑了开来,带着她往厅堂走去。
  厅堂中,黄家婶子匆匆赶了过来,到陆念锦面前后,她弯了膝盖就要跪下行礼,陆念锦忙拦住了她,道,“婶子不必多礼,您要是次次见我都跪,那我以后都不敢来了。”
  黄家婶子一听她不敢来,又惶恐起来,急忙道,“太子妃别不来,民妇以后不跪就是了。”
  “婶子,你还是叫我庭之罢。”陆念锦和黄家婶子分宾主坐下,柔声说道。
  黄家婶子一脸忧郁,“这怎么好。”
  “挺好的啊!我就喜欢婶子叫我庭之,”说着,她又问起黄大叔的身子。
  提起这个,黄家婶子话就多了,“太……庭之,你那用石膏布固定骨头的法子极好,当家的再也不担心夜里睡得沉,接好的骨头错开了,这两个晚上,他睡的都很好,伤口长的也好。”
  陆念锦点了点头,“那就好。”她又提出去看黄大叔。
  黄家婶子一听,亲自领着她往东次间走去。
  两人进屋的时候,黄大叔正醒着跟黄伦说话,看到她进来,父子两人脸上都漫出一丝欢喜来。
  “草民见过太子妃!”黄伦起身行礼。
  陆念锦道,“大哥还是和婶子一样叫我庭之罢。”
  黄伦迟疑片刻,望着她清淡优雅的笑靥,低低道了声“好”。
  “大叔这两天感觉如何?”陆念锦对黄伦点了点头,又错开目光,朝黄大叔看去。
  黄大叔笑呵呵的,“喝了庭之你给开的药,伤口没那么痛了,晚上睡得也很好……你真是大叔的恩人。”
  陆念锦弯了弯唇,上前又帮黄大叔把了下脉,检查了下石膏布的固定,确定一切都好,才回了厅堂。
  黄伦为了避嫌,没有跟过来。
  黄家婶子一脸温柔的看着陆念锦,询问,“庭之,你今儿能留下来吃饭罢?”
  “今日倒是可以。”
  “那我这就去买菜,你稍等片刻,不出一个时辰,我肯定准备妥当。”黄家婶子着急道。
  陆念锦轻轻颔首,“婶子出去,莫忘了带个丫鬟,也好帮你拎东西。”
  “嗯,婶子都听你的。”
  陆念锦看着黄家婶子离开,待厅堂没人后,她低低吩咐了芸姜一句,“你去对面张府看看,若是万夫人在,就将她请过来,若是不在,就算了。”
  芸姜答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张府,明镜堂。
  张氏确实在家,她今日正好来了葵水,小腹痛的厉害,便没有去铺子巡查。
  芸姜过来的时候,她刚饮了一碗红糖姜水,勉强支起身子来,核算上个月的账簿。
  听到月牙禀报太子妃身边的婢女求见,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账簿,忍着痛朝月牙道,“快,快请芸姜姑娘进来。”


第108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想得美!
  芸姜进来后,张氏一听是陆念锦请她过去,一口答应下来。她合起面前的账本,让月牙伺候她换了一身衣裳,上妆后,便去了黄家。
  “民妇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到厅堂后,她松了月牙的手上前请安。
  陆念锦起身虚扶了她一把,握着她冰凉的手腕,下意识的问,“夫人的手怎么这么冷?”
  张氏听陆念锦这般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道,“每个月都有几日是这样的,太子妃不必记挂,我熬过去就好了。”
  陆念锦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她是什么毛病,松开她的手,提点道,“夫人这几日万不可劳累,多喝些红糖姜水,入睡前再烫上半个时辰的脚,会舒服很多。”
  张氏闻言,动容的拜谢。
  “夫人不必客气,”陆念锦淡淡的道了一声,请她坐下后,又让丫鬟去准备热姜水。
  张氏从张府走到黄家,路上吃了些风,眼下小腹正绞痛着,听了陆念锦的话,又是一番道谢。
  热姜水很快端了上来,张氏吹开姜丝,趁热喝了一口,待身上那股子痛意稍缓,她放下茶盏,望向陆念锦问,“太子妃让芸姜姑娘叫民妇过来,不知是有什么吩咐?”
  “夫人可知晓紫藤府?”陆念锦看了她一眼,容色淡淡的询问。
  张氏一怔,“太子妃说的是朱雀大街上那座紫藤府酒楼?”
  陆念锦点了点头,稍顿,又道,“现在,那座酒楼在我的名下。”
  张氏在商号里磨练了一年,眼下一听陆念锦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笑道,“太子妃是想让民妇帮您找几个掌柜的?”
  陆念锦摇了摇头。
  张氏狐疑的又问,“那敢问,太子妃的意思是?”
  “我想让夫人做紫藤府的掌柜。”
  张氏瞠目,一脸的不可置信,“让民妇来?”
  “不错!”陆念锦望着她,认真道,“我很欣赏夫人的魄力,也信任夫人的为人。”
  张氏抿紧了唇,肃容沉默下来。
  陆念锦以为她不愿意,停了一瞬,又宽慰她道,“若是夫人有别的考量,也是无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万万不要为难自己。”
  张氏听她这么说,忙道,“太子妃误会了,您肯相信民妇,将紫藤府交给民妇打理,这是民妇的荣幸,民妇又怎么会不识抬举,拒绝您呢。”
  “那夫人的意思是?”陆念锦疑声问道。
  “民妇愿意为太子妃打理紫藤府。”张氏看着陆念锦的眼睛,认真道,说着,她又解释,“民妇方才之所以没有立即回话,并非不愿意答应太子妃,而是太过受宠若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此,我就先谢过夫人了。”陆念锦含笑道谢。
  张氏还了一礼,“承蒙太子妃不嫌弃,民妇定竭尽全力的为太子妃效劳。”
  陆念锦点了点头,想想又说,“今日可能不甚方便,改日你来国师府,我们再细说此事……”
  “民妇听凭太子妃吩咐。”张氏笑着应了一句。
  陆念锦微微颔首。
  没多久,黄家婶子回来了,她自己提了一刀肉,身后的丫鬟抱了整整一筐的瓜果菜蔬。
  见着张氏也在,她迎上前来,又是一番欢喜,寒暄过后,强留了张氏一起用饭。
  张氏已经应承了陆念锦要到她手下做事,算是她半个下属,便侧首去瞧她的脸色。
  陆念锦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是婶子一番好意,夫人就留下来一起用午饭吧。”
  “也好。”张氏点了点头,又转向黄家婶子,“我今日可要好好尝尝李姐姐你的手艺。”
  黄家婶子娘家是姓李,她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备饭了。
  陆念锦怀着身孕,不便下厨,便与张氏说起了别的……
  另一边,皇宫里。
  皇后自从得知宁妃住进乾元殿,头就针扎似的疼,好容易等到萧询进宫,宫门一开,她就让姚黄将人请了过来。
  萧询跟着姚黄进了寝殿,刚打起帘子,就瞧见凤榻上戴着抹额,脸色苍白,恹恹靠在那里的皇后。
  “母后,”他担忧的叫了一声,上前行了一礼,蹙眉关心,“怎一日不见,您就憔悴成这幅样子?可请了太医?太医怎么说的?”
  皇后头疼得厉害,还未张口,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一旁的宋迎见状,上前半步,替主子回话道,“启禀太子,娘娘昨儿听到宁妃被人抬进了乾元殿,就气的犯了头风。从昨日午后到现在,已经疼了一天一夜了,太医倒是请了几个过来,扎针的扎针,开药的开药,可就是全不顶用,反而疼的越发厉害了。”
  萧询:“……”
  他叹了口气,一面将自己腰上的玉佩解下来,让姚黄拿着这个去接陆念锦进宫,一面劝起皇后来,“宁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妾室,您乃中宫嫡后,身份尊贵,又稳如泰山,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没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揉着头,一脸苦色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人就是这样,劝别人时头头是道,劝自己时却怎么都过不了这道坎。”
  “乾元殿是帝后大婚的宫室,便是我这个从承天门迎进来,祭告过太庙祖宗的原配嫡后,都只住过大婚那一夜,宁妃她算什么,她凭什么……”
  说着,皇后又来了气,闷哼一声,头更疼了。
  萧询见她疼成这样,无奈的走上前来,主动帮她揉起太阳穴,“您莫再气了,儿臣答应您,这两日就让宁妃搬出乾元殿。”
  “你有什么办法?”皇后被儿子伺候着,缓了语气侧头问道。
  萧询沉吟了片刻,说,“父皇为了宁妃动用龙撵原就不妥,御史台早就憋着一口气,再加上昨夜入住乾元殿,等会儿大朝会上少不得要热闹一番。”
  “届时只要稍稍推波助澜,宁妃和她腹中的龙种就是众矢之的。”
  皇后明白过来,抬了抬手,缓缓道,“御史台那些人是最不要命的,他们发起疯来,就是你父皇都要退避三舍。”
  萧询嗯了一声,看着皇后头痛稍缓,他收了手,俯身握着她的手温和道,“母后一夜未睡,这会儿稍稍合会儿眼吧,等下也有精神见锦儿。”
  皇后难得见到这般好脾气的儿子,她点了点头,“母后知道了,你快去前朝吧,莫误了一会儿的大朝会。”
  “母后保重,儿臣告退。”萧询闻言,又行了一礼,才朝外退去。
  皇后目送他离开,估摸着他出了坤宁宫,才收回目光,笑着看向宋迎姑姑道,“这孩子,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太子妃这个儿媳妇,本宫便也认了。”
  宋迎姑姑抿唇但笑不语,私底下,却拢紧了手……
  黄家,陆念锦终究还是没能吃上黄家婶子做的饭。
  最后一道菜刚上桌,芸姝就带着姚黄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行过礼后,陆念锦微微蹙起眉来,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芸姝看向姚黄。姚黄将萧询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上前两步递给陆念锦道,“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是奉太子之命,接您进宫的……”说着,她又将皇后犯了头风,一天一夜没合眼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念锦听完后,哪里敢耽搁,她站起身来,冲黄家婶子交代道,“婶子也听见了,我现在必须进宫一趟,答应你的饭,只能以后再吃了。”
  黄家婶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闻言,忙道,“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眼下还是皇后娘娘的身子重要,庭之你快跟这两位姑娘进宫去吧。”
  陆念锦哎了一声,又朝张氏示意了一眼,才朝外走去。
  马车是备好的,上了车,马车就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坤宁宫,连通报都省了,姚黄带着她直接进了寝殿。
  寝殿中,皇后刚好又被疼醒了过来,宋迎姑姑一面将她扶了起来,一面道,“娘娘,太子妃到了,快让她给您看看……太子妃医术精湛,有她出手,您的头疼肯定能立刻缓解的。”
  皇后靠在迎枕上,紧皱着眉头朝陆念锦看去,虚弱道,“锦儿,有劳你了,怀着身孕还要为了本宫来回奔波。”
  陆念锦福身行了一礼,“母后言重了。”
  说着,她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帮皇后把了下脉,又问了她以往的病史,头疼的部位,时间,程度,以及怎么个疼法儿,皇后耐着性子,一一都回答了。
  陆念锦沉吟了片刻,道,“母后这属于神经性慢性头痛,病发的诱因是燥怒不安,情趣波动过大,臣媳现在先为您针灸镇痛,然后再开药调理。”
  皇后一听陆念锦有办法,当即道,“好,听锦儿你的。”
  “劳烦姑姑去点盏灯来,”陆念锦侧过头吩咐宋迎姑姑。
  宋迎姑姑应了一声,朝外退去,亲自拿了一盏紫金所铸造的宫灯进来,又用火折子点着了,递给陆念锦。
  陆念锦将灯盏放在皇后榻边,从芸姜手里接过银针,细细撩过后,往皇后的头部扎去……
  她下针又快又稳,不过片刻,皇后头上的几大穴位就刺满了银针,一旁伺候的宫女看的提心吊胆,陆念锦却是屏息凝神,目不斜视。
  “娘娘现在感觉怎么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将手中的针包递给芸姜,望着皇后问道。
  皇后舒了口气,闭着眼睛道,“被你这么一扎,好多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像卸下千斤重担似的。”
  陆念锦微微松了口气,又吩咐姚黄,“请姑娘去取纸笔过来,记一下药方。”
  姚黄朝外退去,没多久,便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陆念锦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开始记罢。防风二分,荆介二分,川芎二分,白芷一分,天麻一分,羌活一分,煅石膏二分……”
  她的语速适中,姚黄正好跟得上。
  “太子妃请过目,”抄完后,姚黄吹干笔迹,将药方递给她检查。
  陆念锦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转手将药方交给了芸姜,吩咐道,“你脚程快,便替姚黄姑娘跑一趟,快快抓药回来。”
  “是,姑娘!”芸姜答应一声,接了药方就朝外退去。
  姚黄束手站在一边,因着陆念锦给了她台阶下的缘故,倒也不是太尴尬。
  半个时辰后,拔针的时间到了,陆念锦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将皇后头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银针取下后,皇后的精神又松快了几分,她重新靠在迎枕上,温和的朝陆念锦笑了笑,“你这手下针手法,倒是比梁医正还要敏捷老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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