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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鸽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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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来人很兴奋,十音头还没探出窗外,能看见雀跃挥舞的双手。她面露惊喜,也冲着窗外挥手,来的竟是苗辉和江岩。
这次任务居然还配法医?战斗前景之惨烈……
无论如何这是来了亲人了,十音三两步跑出去迎,结果一开办公室的门,她就结结实实撞上一人,十音揉着脑门:“……厉队?”
厉锋却是又惊又喜:“十音?”
夜里,厉锋和江岩估计找了个什么角落吸烟,十音听见苗辉在给彭朗普及626队和四队的渊源:“你不用管我说的那些爱恨情仇,那都是背景。你只要记得,四队的爱好是抽烟喝酒,厉队现在头发是剃短了,四队好几个都喜欢洗剪……烫。”
彭朗来自分局,对市局不熟,直接听得愣了:“还真有把这当爱好的?”
“有啊,有什么办法呢,上行下效。”苗辉说出了主题,“厉队长的烟,以后你不要接,我们全队都不接,太呛人,吃不消。江法医的可以接,他的烟比较清淡,法医嘛,都比较惜命。”
“咱们队爱好什么?”
“爱与和平。”
十音找地方联络吴狄,杜源一直处于626的无死角监控中,他个人涉毒一事虽仍无实据,但已确认,他心理咨询诊所的两名长期咨询患者,在三辆水箱藏毒大货抵达南照后,曾先后与司机发生过接触。
她忍不住抱怨:“魏局怎么想的,我盼着他要么派个痛快任务给我,要么给我送个痛快搭档。一看来人是小苗和江岩我想太赞了啊。结果乐极生悲,一开门看到厉锋。”欲哭无泪。
每天内部还得保持高度警惕,这种无必要的内耗,相当浪费精力!
“我也一脸懵逼,一开始我气到吐血,不过你看文件标题,”吴狄说,“是江厅的意思。”
厉锋和苗辉带来的文件,标注的任务主旨很明确:根据追逃通告,对涉嫌重大职务犯罪人员云海实施追逃,同时追查其涉嫌的有组织犯罪团伙。
这种压死人的任务标题放在626队哪个受得了?江之源为什么派他爱子爱徒齐齐来督阵?
“那派江岩的理由呢?其实也有些奇怪的。”十音问。碟中谍?
“魏局说是技术科抽不出来人手,只能抽派法医了。”
江岩平时忙成狗,就抽得出来了?十音还是不解。
吴狄说:“据我观察,厉锋自己倒是真不想来。他不知道是和你一起执行任务,一听说还是云队的事,魏局那里就推了好几次,明言这案子他绝不碰了。他不想你回来再同他翻脸,还想和你好好合作的。是江厅强行说服他来的。”
听吴狄那么一说,十音转念释了怀,强行说服?像是老江擅用的疑兵之计。
江之源这只高阶老狐狸,为了案子的确够狠。
他知道厉厅也是死死盯着这块进展,那就满足你,干脆让厉锋加进来。
不放心厉锋的安全?那我也出一个儿子。
苗辉这次还给十音带来一套高清扫描件。
“你带这么套天书给我做什么?怪沉的。”
吴狄说:“你忘了?是云队千里迢迢杀到勐海,后来托老洛送来的文件,我们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那里。”
十音想起来,确有此事。云海之前亲自到过勐海,托他在那里的外情老洛弄过一档案袋的材料,均是M国语书写的旧材料。这东西十音吴狄等了很久,辗转到手时,十音已经离开南照。
“我照着材料琢磨了好多日子,我对M国文字半通不懂,又不可以找翻译专家,云队冒险弄来的材料,我给他自己都看了,他自己都说看不懂,你说晕不晕?你有闲就一起琢磨看看,”吴狄玩笑说,”也就是堆A4纸,实在读不通你就拿去生火。”
十音仍在忧心孟冬,辗转难眠。
深夜卫星电话再次响起,云海终于来了消息。
现在的任务主旨相当明晰了,杜源和杜源的对手,同为下一步的重大打击目标。
杜源手里掌控着新型违禁品市场,日益坐大;而跨年夜对杜源动手的一方,身后应该有个不断被侵蚀的传统市场,早就在伺机对另一方下手。
杜源的对手究竟是不是那家香港财团的另一位控制人,还不得而知。但今年年初,J基金和念章基金,自去年前者对后者公开抛出收购意向遭拒之后,双方在资本市场上的争斗突然趋于白热化。念章基金举牌一次,J基金已经是公历年第二次举牌增持该财团了。
“都想让对方叫自己爸爸,”云海说,“谁都不服谁。”
“他们既然是对头,为什么要在一个财团里拼杀?”
“J基金持有的年份比较长,念章基金是在J基金首次举牌那年进入的,用意不明,一开始很可能就是冲着对方去的。”
有点相爱相杀的意思。
那么,在暗处也较量市场与地盘的双方,也是他们么?
云海表示这点仍无实据,但可能性相当高。至少他们的较量不止于资本市场,他们各自投资扶持的生物医药研究机构都非徒有虚名,近年在“异源基因合成”领域拼得龙争虎斗,研究成果相当值得彪炳。
“所以说,他们在地盘和市场之外的领域,烧钱争夺的目的可能是某种……研究成果。他们的研究对象到底是什么?”
“孟冬认为是……人。”
“他果然早就猜到了!对象是人,是孟冬,还是有很多像孟冬这样被……的人?”
十音越想越心惊,她想起人类历史上那些骇人听闻的著名人体试验。
制毒贩毒是为了产生足够支援他们进行试验活动的现金流么?
爆炸案、藏毒、音乐会莫名出现的安保团队、骇人的照片……都那暗黑双方角力的一部分?
十音不忍想象下去,也不敢信有人会怀揣这样的恶意,去对待活生生的人……一个她最爱的人。
云海在笑,笑她的想象力。
十音追问:“孟冬就是看透这一层,才主动跑去当饵的,是不是?”
“他们又不是在围猎,不至于的。你以为你家那位是唐僧肉?”
“你真口无遮拦。”
“你稳定下情绪,敌方用意不明成天出各种阴招袭扰,换你是孟冬,你怎么做?继续受煎熬,还是主动试探一下边界,寻求一个结果?”云海非常理解孟冬。
十音沉默了,但……
“现在他疑似被柯小姐劫持,我急得毫无办法。”
云海大笑:“你这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两天那边发来的定位相当正常。劫持?孟冬这个样子谁劫持得了,且不说你家这位自救能力有多强,你有没有琢磨过,他们可能对他做任何事,最不可能的就是伤害他。”
“亏你说得出口!个个都能自救,要我们做什么?对方是毒枭,怎么不可能伤害他?你知不知道,杜源得了绝症,一直在接洽器官移植机构!用心很明显了!”
“我也是刚知道。但孟冬是人不是电脑,他们之间连血型都不匹配,有什么器官可以为杜源所用?”
“这……倒也是,我想不通,就更焦虑。”
云海说:“你冷静点,要么是杜源丧心病狂,要么是他的信息源出现了重大误差。”
杜源的所作所为,十音有很多无法理解之处,但暂时找不到合理解释。
“我真没法冷静,”十音觉得不能再等了,“老大,我想请示一下,能不能容我到他身边走一趟再回来报到,我保证不耽误任务。”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云海大笑,他就这个脾性,泰山压顶他都有心调笑,“到时候你别忘了角色,成天在我面前撒狗粮不厚道,记住了?”
十音没懂:“什么意思?”
说到这,云海才郑重通知:任务正式开启,代号“渔翁”,迅速赶赴沧南与他会合。
云还说:“我也是刚到沧南,明早先进山找人。”
“老大?!”
“感动了?不用,我们要去那个年会,借道M国这片雨林,正好是近道,老魏想怪也怪罪不了。”
十音问:“那他们怎么办,一起去不大好吧?特别是厉锋。”
“为什么不好?”云海的无赖气质跑出来了,“这条本来就是必经之路。况且你想想,省禁毒局的背后是谁?”
十音有几分了然:“厉……”
“这节目就是厉南平亲自过问的。”
“我的天……”
云海吩咐:“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明早全速赶路,你得维护本队荣誉,要让厉队长吐槽一句我队行动龟速,回头连你的结婚报告我都让老魏压着,你给我回炉练车去。”
“收到!”
**
市局文件上写着抓捕云海,问题是云海在哪里?
厉锋来时的确不知道一同执行任务的团队里还有十音,文件上写得模糊,配合626队执法。配合,也就是626队为主,他本来还郁闷,苗辉怎么主导抓捕?他哪里知道,十音在这儿等着。
看到十音厉锋是惊喜的,但心中就更清明,这种人员配置,真是要去抓捕云海么?
这地方地广人稀,任务期间个人通讯工具全都得上交,他们五人只有一辆帕杰罗、一部车载电话、一套电台,除此之外两眼一抹黑。云海那个狡兔三窟的,不知比他们自由潇洒多少倍!
云海那家伙本事是有的,只不过人品不好。说句玩笑话,这里的人含他,到时候怕不都是云海随调随遣的棋?
云海究竟有没有问题,厉锋心底已经没了谱。任务书上是这么写,但以江厅行前与自己的长谈,虽不肯挑明,但微言大义,倒像是在作他的思想工作。
至于云海人在哪里……
十音既指着导航说往沧南方向去,他也便只好点头同意随行,根本没第二个方向可选。
十音去警校特训报到那年,厉锋已经临近毕业实习,见过一眼,就记住了她。但她和云海都是边防委培生,在校时间少,出任务次数多,没机会一起参训。
厉锋不知道他们从前参的是哪种魔鬼特训。这两天往苍南方向赶,十音和苗辉主导,他头次经历这种夺路爆肝式驾驶,这两人昼夜轮班,完全不容旁人插手,车飙到江岩吐了一路。这才两天,江医生人都瘦了一圈。
厉锋自问年纪渐长,身体素质再好,对十音和小苗的这种超音速驾驶模式也很犯晕。他爱脸面,不好明言,只得建议彭朗:“你不替替你家队长?”
彭朗嘿嘿笑:“厉队,十音昨天不就嫌我俩开得慢?我可是不敢在队长跟前献丑了。我等不赶路时抓紧练习,争取早日赶上我队均速!”
彭朗年纪小,对一切都新鲜,他没想到刚入队居然是这种公路大戏,大开眼界。
苗辉还笑:“队长,这才出来几天,我们就把医生给弄病了,到时怎么整?”
十音看看导航,已经入了沧南地区,夜里就能抵达那个营区附近,但他们不会去营区露面,直奔林区。望望江岩这个一脸菜色的病娇:“找个地方休整一下,顺便补给些工具、干粮和药品。”
厉锋是个聪明人,听了不由问:“我们要进雨林?”
十音没打算再回避,点点头,直言道:“云队在里头等我们。我们要穿越雨林,抄近路到沧东,去念章基金的年会。”
云海不建议继续瞒着厉锋行事,厉锋目前是任务组成员,作为干将型队友,能用到他的地方会很多。人力有限的状态下,唯一能做的是相信厉锋、摈弃前嫌,使用好每个人的长处。
趁此机会,十音干脆在车上,将案件背景向众人一并作了介绍。
“我们任务初期的终极目标,是连根挖出念章基金背后的新型毒品供应链,抑制南照地区新型毒品的传播。但通过云队这几个月的追查,发现这支念章基金之所以暴露在我们警方面前,很可能是由于它的对手企图借我们之手行打击之实……”
“所以我们要抓住良机一箭双雕!”彭朗摩拳擦掌,对那位臭名远播但素未谋面的云队长神往之极,在这种压力之下,云队独自工作几个月还能出成果,简直难以想象。
“云队那么厉害?”
“那当然,传言是不是都说他纨绔子弟?”苗辉得意地一扬脖,一边斜睨厉锋,“那些全都不可信。”
厉锋近来在工作上受挫不小,特别是靶场一案,他的自信心几乎落花流水。在品县,虽说四队与626队协作,去年底至今屡破制毒窝点,但这种工作已经进入了一个循环的常态。
毒源地究竟在哪里?那些窝点制毒原料的来源,很类似那种集约配送,送货流程十分隐秘而辗转,他们审不出来,一直无法突破。
主要的工作量都集中在了海量的案卷归纳、整理,没有成就感的重复工作,当然都是必要工作,但热情也很容易就被这样消磨掉了。
原来云海一直在作着这样的努力?这人的韧劲,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不过厉锋仍是忿忿不平。他私下对着江岩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云海去得,他就去不得?
他也愿意不计安危去做这些,他也顶得住八方压力,不怕饱受怀疑,为什么领导就从没考虑过派他去做事?
江岩吐得脸都白了,这些事情看得却很通透:“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谁敢让你冒这个险?”
“云中岳也只有云海一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那能一样?”江岩笑,“云海身上流的是什么,是他们云家一脉相承的那腔热血。”
“我没热血?”厉锋更不服,“是男人谁不想建功立业。”
江岩不以为然,斜眼看他:“你知道你这一句‘建功立业’,比起云海落了多少下风?我们海爷可没兴趣建功立业,他的理想是夜不闭户,海晏河清。”
“更不着调。他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江岩自问很懂得云海:“你根本不懂,他是理想主义者,骨子里所求很少,他巴不得早点退休隐居,躲起来过他的小日子,你肯么?”
“呵呵,三妻四妾的小日子吧?”
“……你总这么说他,到底是有什么依据啊?”
厉锋又不说了。
苗辉正在户外店购置攀岩用具、帐篷和工具。十音已经采购完毕,补给品,除干粮、肉制品罐头和常规药品,她还补给了不少饮用水及治疗蛇虫叮咬的药品,数量远超他们五人几日所需。
厉锋并不是好糊弄的,当即问十音为什么不开车直奔沧东?
十音早有准备:“一来年会时间没到,二来,里头可能还有一支受困的节目组,里面有重要涉案人员,需要我们实施支援和保护。”
“梁先生?”这问问题的还是厉锋。
江岩这才反应过来:“孟冬怎么了……”
十音讶异:“厉队知道这个节目?”
厉锋点点头:“听我爸提过。”
从藏毒案起,梁孟冬就已经涉案,这个无须过多解释。但节目关系到厉南平,十音在斟酌,要不要追问?
厉锋倒是主动展开说了一下。
年后他在家那几天,正巧遇到禁毒局宣传处的人带了两名编导专程上门拜访父亲,就为了请示这个宣传类真人秀节目的拍摄流程。
禁毒局虽是父亲分管,但通常管不到如此细节,这节目在流程上也太郑重了,居然需要父亲的特别批示?厉锋虽有疑惑,当时并没兴趣了解。
当时表妹也在家,大一的小姑娘,对娱乐节目有着天然的关注,格外问客人要来文件看。客人不好意思拒绝,递了脚本给表妹看着玩。
“梁老师!”表妹是梁孟冬不久前在南照音院新收的学生,她看到了梁孟冬的名字,不由自主念出了声。
厉锋听到这个名字,才生了些好奇,拿过那文件扫了眼。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份节目人员名单,有两个人名是被荧光笔特别标记的,一个是梁孟冬,另一个名字他不认识,应该为女性,姓柯。
十音确认:“柯洛妮?”
“对。”
不过,有一点厉锋没提,那天厉南平有个临时会议到家较晚,那三人便一直等在父亲书房。厉锋曾经途经了一次,恰听见里头三个人正讨论氯。胺酮。他暗吃一惊,随即又想,这是一档禁毒主题的宣传节目,难道是节目所需?
但此刻仔细回顾,厉锋暗觉蹊跷丛生,百公斤氯。胺酮,那几人嘴里反复提的是什么词……剂量?百公斤的剂量?什么用途?
氯。胺酮,分离性麻醉剂,俗称k。粉。
市局626队印发的禁毒宣传册里,清晰警示了它被吸食后易出现的症状及其犯罪用途。
过度兴奋、幻觉、幻视、幻听、危险行为,及运动功能障碍,对记忆和思维能力造成严重损害。易被当作迷药使用。
究竟要不要告诉十音?厉锋依然在犹豫,十音有事先去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大纲菌你看看主演表,我台词呢?
大纲菌休息了,晚上给你福利(?
……………
本章所提拉赫玛尼诺夫钢琴三重奏搜不到可以去作者weibo~哈哈
第68章 人海微澜 九
亚热带与热带交界之地的三月,午后的日光很肆意,蓊郁叠翠。
这是得天独厚的地方,北回归线附近仅存的绿洲。
遮天蔽日的植物妖冶而矫健,它们一直在等待雨季,好争相开出艳丽的花。密林的深处,各种陆栖脊椎动物奔走、穿行。
云海早到两天,但他还没有找到孟冬所在的那个摄制组,按照定位,应该就在附近了。但实际并非如此,这个植被交叠之所,看似定位就在前方,在现实的景观中,眼前却可能是悬崖、没有出口的溶洞、水势湍急、前路难辨的河流……要怎么过去?
其实十音和云海都没能顺利会合,此刻她和云海正在通话,云海的定位就在前方,但出现在十音眼前的,分明是一处悬崖。
“你上来,我前头路都没有,跳到你的点上去,那不得摔死?”十音对着电话说。
“你下来。”
“老大你一个人,我那么多人呢,上来。”
二人其实是在阐述观点,口气听起来倒像杠上了。
苗辉江岩知道他俩是杠惯了,兀自在发笑,厉锋听不下去,太看不上云海了。
但云海应该隔得很远,植被密布的空气中,十音截获不到他的声音,估计方位上依旧有一定的误差。
“我纯徒手,连一把登山镐都没有。”云海在话筒里说,“你从你的地势观察一下,我这地势部分区域有瘴气,很多路需要绕,还有条河,可能通地下水源。我昨天在一个地方扎营,找到过一个镜头盖,一小截松香。”
“老大,”十音嗓子发干,“你别吓我。”
“你真得下来。今天吴狄提供的方位离这里很近,我怀疑摄制组也许迷路了,也许有人受伤……我从M国那头进来前,那边的山民告诉我,这一片叫仙鹤谷,虽说穿过去,两边各自是我省的沧南和沧东,但没有当地人带很不好穿越,我本来不信,结果自己都差点迷路,好在现在已经摸清了。”
“节目组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十音颤声问,“这在M国那边属于什么地方?”
“从前是种植基地,后来被军政府勒令改种甘蔗。仙鹤谷周边都是查鹏的势力范围,本来只执行了一半,其余那半照样在种罂粟。但他去年突然主动归附了那个财团,有了新的制毒基地,离仙鹤谷很近。”
“他们选这里绝对是故意的。”
“别多想,”云海说,“抓紧找到人。”
根据云海实测的他所在地海拔高度,十音计算了一下,找了个安全支点,往崖下探看。
十音正在检查脚下地质,测算保护绳的固定点,彭朗在打下手,点数并检查锚钩,厉锋有反对意见:“这不安全。”
苗辉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暗地对彭朗嘀咕,看到没,四队的人真没吃过什么苦。
厉锋觉得匪夷所思:“这附近没有保护装置?就这么徒手降下去?”
开玩笑。
他最看不上云海的就是这点,还和十音杠,他有什么理由不上来,让姑娘下去救他?也不看看这有多危险?
云海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遇到十音那么死心塌地的傻姑娘。
苗辉不齿的却是厉锋,厉队难道没做过徒手速降?
别看四队的人平时各个走路生风,果然都是狐假虎威,队长就是个空降的公子哥,什么历练都没经过,好意思处处比着我们云队!
“这地方又不是游乐场,连蜂窝网络都没有覆盖,哪来什么保护装置……这种荒郊野外,难道还给我们配个攀岩教练不成?”
厉锋被说得面上一阵青白,十音不想浪费唇舌,表示这里崖壁斜度得当,她可以先攀下去看看。上头有他们看着,主绳可以用于辅助保护,锚点和锁扣只要运用得当,行动是非常安全的。
苗辉争着先下去,十音已经给自己的腰上系了安全扣,绑好了主绳:“小苗你经验多,替我们守着固定点,我带彭朗先下,如果下面什么都没有,肯定得折回来再做一次攀岩,还挺消耗体力的。我俩最近日常一直在训练,体能状态应该相对好些。“
苗辉点点头,厉锋是个特别要脸面的人,关系到体能,那还得了:“那我陪你下去。”
十音接来苗辉递来的登山镐:“厉队,你就听我的。你和小苗一会儿其实更辛苦,行李、饮用水和食物、电台、所有的设备都得你俩护送下去……还得把江岩弄下去呢。你就在这儿等我信号。”
“……好吧。”
彭朗体能的确不错,已降了小半程,边喝水边与十音朗声说笑,十音也在相近的位置,擦了汗,抬头与上方的苗辉反复确认固定点的安全性,又指点着彭朗下降时的每次锚点选择。
江岩俯在崖边,低头看快深不见底的崖壁,相当绝望地闭上了眼。
苗辉宽慰他:“以厉队的体魄,一会儿背着您下去绝没问题。”
江岩被嫌弃,更郁闷了。
厉锋给自己点了支烟,给江岩苗辉一人递去一支。江岩本要接,苗辉赶紧阻止:“厉队,这个习惯可不好,这会儿这里还是旱季,不安全的,您还是忍着到有水源的地方抽吧。”
厉锋一手将烟捏灭了,有些烦躁。
这会儿只有在对讲机里,才能听见十音和彭朗的声音了。
电台的声音有些嘈杂,彭朗已经落地,正用对讲机和苗辉确认周边情况:“余队说我俩先探一探路,让你们继续等信号。”
苗辉:“收到。”
彭朗身边的十音在给云海打电话:“看不到你……什么,你的意思是氯。胺酮?”
厉锋是偶然听到的,一怔。
他听不见,云海是在告诉十音,刚才在一处地上找到几个蛇皮袋,每个蛇皮袋内都套有一层塑料袋,袋底有粉末状残留物,他通过嗅觉初判为氯。胺酮。云海在这种药品上的判断力通常无误,十音正不安地与他讨论。
这么糟心的地形居然有人穿越这里运毒?
这种运毒成本,着实是算不过来的。何况现在蛇皮袋是空的,里头的违禁药品去了哪儿?
厉锋心神不宁,他拿起对讲机,往里喊了声:“十音?”
那头十音随口应了句怎么了,但她没怎么在意,继续在和云海对话。
厉锋犹豫了,想了想仍是没张开这个口。
**
崖底地形相当复杂,十音和彭朗是从最高处直落而下的,但底部灌木交叠,几乎无路可走。反而侧面有些斜坡,虽没有行人踩踏的痕迹,但目测有路可通。
十音屏息聆听,辨认出某处有水声,泠泠如歌,同时,这声音她在云海那端的听筒里也听到了。
“彭朗,你跟我去找水源,标记好回来的路,等会再来找小苗他们接应我们。”
十音拨开密布的植物丛,顺着水声艰难前行,继续与云海核对位置:“我从声音判断,我俩可能就在某一段水源的两头,我在下游,的地势比你低,我要试着向这条河的中间,也就是斜上方走,剧组扎营地可能就在那里。按照声音方位,你应该向下,我俩正好会合。”
“好。”云海应着。
无论在什么地形,他俩配合过无数次,已经有十成默契。
往崖壁侧方位置向上攀了一段,十音知道离那水源近了。但十音听不到水声了,她告诉云海,那溪流好像在某一处阻塞住了,并不在流动。
云海那里的位置也发生的变化,“我听见脚步声,但不是你的,”十音对着话筒说,“有人的呼吸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有些乱,我认不出来……有回声,应该在一个洞里。”
十音领彭朗顺着水声的来处继续攀爬了一段。
彭朗有些惊讶于队长的听力,呼吸声?什么地方?
“云海?报你的位置。我这边没有河,但好像看见了一个溶洞入口。”
交杂痛苦、又仿佛是畅快无比的粗重呼吸声,男人、女人……那声音愈来愈近了,因为太过混乱,从声音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十音心情复杂,难道是因为那些氯。胺酮……她明白它的药性和功效。里头的人声绝不止二人,她脚步虚浮,勉力攀上一处略平坦的所在。
“我也看到了,”云海应该什么都没听到,还在那头苦笑,“但我怀疑这洞很复杂,有好几个入口,这里很空旷,面前有条溪,的确是不流淌,周围没有人。到处是那股气味,你小心点。”
“云海你别说话了,人声就在洞里,你……先别进洞,”十音在嘱咐,“我进我这边先看,彭朗你也别进,就在外掩护。”
“好。”
云海本想劝阻,该等会合了一同进。但他忽觉得十音的声音有些黯然,像突然变得沮丧,失了斗志一般:“你怎么了?”
十音没有答,声音很坚定:“让我先进去看。”
“好吧。”
洞外的日头还未开始西沉,洞内一片漆黑,骤然比洞外凉了许多,十音拧亮了头灯,扶着粗糙湿漉的洞壁行走。
洞内有细微的水声,水流极缓,也是几乎没有流动。底下像是有条不深的伏流,不知通向哪里。
十音摸着走了大约两分钟,才找到一处三岔口子,她贴着石壁判断,那愈发糜乱的喘息声来自左侧那个岔口。
十音顺着左侧石壁快步向前,生怕彭朗已经跟进了洞,特意对着对讲机里轻声吩咐:“彭朗你千万别进来。”
但彭朗没有应答,石壁太厚,信号已经阻断,连话筒内云海的声音都变得时断时续。
十音说不清此刻心境,无论如何,她不希望队友看见里头的任何事情。
现在氯。胺酮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烈了,这得是多少剂量?她有些恶心,喉咙口有强烈干呕的意愿。
那些声音简直是避无可避了,显然是麻醉药品服用后人的喘息声、虚幻、淫逸、轻浮……连同皮肉摩擦时的热意,伴着那窒闷的空气,益发清晰可闻,尖锐、刺耳。
虽说平时接线报去那些场所临检,这种场景她见过不少。多少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人,那一刻丑态毕现。或目光呆滞对闯入的执法者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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