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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鸽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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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连他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他光下了饵,下完拍拍屁股走了?”江之源笑她天真,“看来这个人是放对了,那他就更得回来了。”
  是的,他更得回来了。
  **
  那位找寻柏万元的楚老师,目前还在悉尼参加学术会。
  本来按计划,他近期就会回去的。但楚老师的大儿子就在悉尼工作,小儿子载着全家以及楚老师的老伴都来了悉尼度假,一家人干脆计划在悉尼欢聚到新年,这才回到墨尔本去。
  楚老师很认真,在语音通话中表示非常抱歉:“答应小鱼老师的照片资料,又要推迟了。”
  日前品县继续有大小制毒窝点被清出,靶场凶案,四队又抓不到真凶,先给案子涉毒涉黑定了性,重点人力就重新扑去了品县。十音最近工作重心还是在暗查杜源、罗锅等人的社会关系上,并没太挂心那些资料,直说没事。
  然而楚老师热情有加,说他的小孙女楚楚听见了十音的声音,相当兴奋,问能否每天约她的在线陪练课程。没有小鱼老师,小姑娘就不爱练琴,有了小鱼老师的鼓励,楚楚一天愿意练三小时以上。
  悉尼地区比起南照所使用的时区,早了三个小时。
  十音同意了,她决定四点给楚楚上课,悉尼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
  近日孟冬为了音乐会,在排练厅的时间加长,回得晚;十音白天偶尔要跑西照和品县,到家也经常已经是半夜。
  同一屋檐下,却一时聚少离多,惟独能聚在一块儿还清醒的,不过是晨间短短几个小时。
  梁孟冬十分讲理,他自认不算重欲,但他是个正常男人。
  “已经很节制了,一天一次,又不算多。”
  就这还不是全年无休。
  结果连着几天,老清老早,时间分给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女孩!
  “嗯,非常不多。”十音赔着歉意,“我补,都会补的。”
  “补得足?”
  十音听得好笑:“那就……拼命补?资料的价值,我还是看重的。说不定案情陷入僵局时,能起到关键的辅助作用呢?所以从功利的角度……该维护的人情,我们还得维护,你说是不是?”
  孟冬讥讽她:“应付我,恐怕也是从功利的角度?”
  “那当然!我就是贪图梁老师的美色……”十音埋首在他肩窝亲了会儿,“这样能不能满意一点?你别嫌我上课吵,接着睡好不好,你这两天好像都瘦了,估计太累了,是不是要稍稍节制一下?”
  “音乐会都这样,”孟冬哼了声,“这次曲目中有KV306。”
  十音讶然:“怎么会想到选那么甜美的曲子?这首我没听你俩合作过……那可是真的很挑战啊!”
  莫扎特奏鸣曲,就是那种听似欢快轻松,却不知是多少演奏家噩梦的那类奏鸣曲。
  一个驾驭不当,不但显浮躁气,还容易让技术上的弱点一览无余。
  “知道就好。”彼时梁孟冬还在被窝里,却定定望着她,“所以绝对不能不开心。”
  “……”
  他继续说:“情绪必须十分愉悦……其他方面都是,懂不懂?”
  “懂……了。”
  “我也打算约陪练,你把我的部分听一遍。”
  “梁大师都万事就绪了吧,哪里需要我听?”十音在笑。被恶狠狠凶了一眼,那头的平板电脑上,楚楚已经在呼叫她了。十音只好蹭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亲:“那我今天晚点走。”
  这天晚些时候,江岩也在家,难得他听得懂,在楼下同云旗说:“你梁老师的琴声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甜啊,腻腻的,都不像他。”
  云旗完全不放弃江岩,不遗余力地普及古典乐:“江岩哥您真厉害,这首KV306的确是一首很甜的曲子。不过,这曲子最适合梁老师,也只适合他这种有赤子之心的演奏家。”
  **
  临近音乐会那几天,十音草木皆兵,生怕音乐厅安保不到位,特意亲自跑了好几次分局特警队。
  分局特警队的人以为十音是忧心上次的事件重演,格外给她打了包票:“这次绝对不会再麻烦你们了,余队放心!”
  杜源归国的消息却迟迟没能等来,直到音乐会那天一大早,还没有任何消息。
  连云海也在扼腕,会不会这次江厅的决策错了,这一下真的放虎归山了?
  十音暗想,不回也罢,倒也省心,说不定就少了一桩大患呢?
  音乐会当天中午,孟冬打电话招呼十音回家,帮忙挑选他晚上用的服装。
  “我看不出区别来,”孟冬说,“邱比晚上才能到,你来选吧。”
  白云上也在,十音在演出服护理人员送来的一排黑压压的服装中,觉得自己这眼力,大约也与直男无异,她要哭了,“你也真抬举我,我就看得出区别了?”
  在她看来,孟冬穿哪一身,都是英俊逼人。不笑照旧冷得像个杀手,笑时……就只对她笑。
  幸亏还有小白,迅速视频电话给尹嘉陵。嘉陵在线、小白现场,很快帮孟冬做完决策。
  嘉陵在那头问:“你俩结婚时怎么办?我估计余十音连自己的婚纱都弄不清楚。”
  “要你们做什么的?”梁孟冬说,“你俩一条龙全包。小白想当伴郎还是伴娘?随你挑,挑剩下的归尹嘉陵。”
  “滚!”手机那头的人,和这边的白云上异口同声。
  十音好笑地听这三人斗嘴,这种时光倒流的不真实感,她隐隐有些喜欢。
  假如倒回八年前,孟冬依然只是她的少年,生活只如KV306这样甜美,该是多好?
  不,可以的话,她想更贪心些,倒回十年。那时爸爸还在。
  ……
  出入境同事来电,杜源入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作者:自认为是的小甜饼送上~
  孟冬:哼,虚的虚的
  大纲菌:你虚?
  ———
  啊,还没有手动感谢一只缶缶、顾月梧、Gloria大人灌溉的营养液!
  我会努力的,大家不用灌溉我哈哈哈,但还是太感谢啦


第53章 悲喜同源 二十一
  梁孟冬、白云上二位青年大师的协奏音乐会,系南照音乐厅开年首秀。
  文化厅相当重视,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负责安保工作的市中分局,也将安检级别提到了最高级,前后场的所有的器材及携带物,都将经过极其严苛的检查。
  华灯初上,一直守在后台监控室内的十音,终于在监控屏上见到了久违的杜源。
  跨年夜,杜教授对孟冬声称,说自己早早订购下了A区的小块区域。果然所言非虚,他今夜的确邀了一众好友前来。
  讲座和心理咨询以外的杜源,她见得并不多。西装革履的人,举手投足,似一本在讲述什么叫做风雅的教科书。
  他刚下飞机,面上却没有风尘仆仆的倦色,反而是呼朋唤友,在人群间得体而游刃有余。
  从前两天杜源户籍地的协查报告来看,他的个人履历依旧无懈可击。
  他二十多年前只身前往德国。怀着帮助更多国人改善心理健康状况的美好初衷,他主动放弃了德国政府部门提供的优渥职位以及德国国籍,这才回到国内。
  与此同时,杜源在南照的社会关系非但十分干净,社交圈甚至十分华丽。他的朋友圈里有不少为本省有头有脸的文化名流,堪称往来无白丁。
  而杜源本人,就是那种在人群中话虽不多,但又绝不会冷场的社交高手。
  这个世上有各色各样的人,626队固然无法全盘了解,但亡命徒的品种,他们倒是真的见过很多。
  吴狄在嘀咕:这样一位彬彬有礼的老派绅士,疑似毒枭?真是很难相信。
  然而,问题似乎就出在这里。除了杜源那张并非天然的脸,一切都完美得过头了。
  **
  十音接了个短信,那头发得简短:“过来。”
  她老远就听见漂浮在空气中的弦音,双音滑得像丝,快速抚过耳朵,像是平常夜里的枕边私语。
  十音听得耳朵红,可以听出来,琴主人今夜的情绪相当不错。
  认识的分局特警在打招呼:“余队。”
  他们虽不知十音今夜的具体工作,但知道她另有任务,点一点头,相视而笑。
  时隔两月,同一间休息室。
  当时那个久违的人,这一回依旧没有抬头,心无旁骛正调弦。
  他意识到有人走进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抬起头看到她,面上的倨傲气慢慢敛起,唇角的浅浅温情,不着痕迹地泛开来。
  十音忽然记起,最后一次听孟冬的现场演出,还是在校内。
  那是久远的事情了,她那时还很娇气,将拍红了的手掌心展开给他看,抱怨当他的粉丝很不易。
  孟冬不理会这撒娇,反嘲笑她:“不用你拍手,给我练好抚琴鞠躬就行。”
  以后反正都要同台,拍的什么手?
  “遵命!”
  想起那些无法实现的诺言,总有悲喜流淌过心头。可是这一刻,十音又极恍惚,誓言中的少年,就在眼前。
  梁孟冬的漆眸拢过来。
  刀刻般的容颜上,今夜笼了层淡色光晕。上次在这个地方,这眼眸似刀,也曾剐得人心口疼;这一次不同,他目光平静,却能融冰。
  十音生怕破坏此刻静谧,连话都不忍说。
  梁孟冬低低哼了声,同她招招手,意思是“你来”,欲把手里的琴交给她。
  邱比本来正与小白低声说话,眼尖的他一下望见了来人,兴奋起来:“十音!”
  十音正要接琴,这一来等于被半道拦了,只好立在那里笑着寒暄:“你好啊,邱先生,我就是来检查一下。”
  邱比最近人都不在南照,更不清楚近期发生的事,看看孟冬,直接皱了眉:“孟冬,你瞪人的样子就是太凶,能不能客气一点?十音为了你的音乐会,别提多上心了,人家一个缉毒线的,为了你的后台安保,特意跑来值班……”
  邱比一头埋汰自家这位毫无情商的宝贝,一边嘱咐十音见谅……
  梁孟冬讪讪收了琴,反正也早就调好了,本来就是想摆摆谱,差使老婆做点事。
  十音忍笑不能,发现白云上也在笑,小白在问:“邱比你认不认识江医生?”
  “认识认识,非常熟。”
  小白说:“我觉得你们俩,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什么叫能成为,本来就是!”邱比很为自己的交友能力自豪,“我和十音也是很好的朋友。”
  被耽搁了这么小会儿,前场的手机信号屏蔽器开启,灯光已经黯下去了。
  匆匆祝过演出顺利、挥别二位音乐家,十音本来这就该赶到前场去,她有自己的座位,云旗、江岩和队友都在那儿。她特意没让孟冬留给她正中的位置,留的是A区边缘位置,方便进出场地、以及观察杜源。
  十音刚走出休息室,臂上的对讲机响起来。
  吴狄在监控屏上,在音乐厅的每处入口,都发现了数名行为奇怪的人,每人身上都疑似配备了对讲监听设备。
  “没一个是自己人,已经一次性押到后台了。我怕是调虎离山,不敢离开监控室,分局人手都快不够了。”
  ……
  前场的人声渐歇,小白在调整琴凳、轻踩踏板,完成最后的调试、场内最末的那盏灯灭下去……
  开场第一声,是小提琴昂扬的慢板长吟,听起来相当、格外的……任性。
  这是孟冬前阵常练的曲目,贝多芬的克鲁采奏鸣曲,小提琴奏鸣曲第九号。好在克鲁采本来就是那种骄傲、激越、充满力量的基调,小白的钢琴声加进来了,愤怒与沉思、理智与激昂……乐句一时间在音乐厅的上空碰撞、交激。
  面对那么多可疑的人,必须马不停蹄组织突审。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行迹可疑的人,职业竟是南照市一家著名安保公司的专业保安人员,他们证件齐全,甚至还随身携带着此次工作的派遣证明。
  派遣证上很清晰地描述了他们的工作内容,正是负责今夜音乐会的安保工作。
  然而镇守本次音乐会安保任务的分局特警队长就在现场,他当即否认了他们外聘过任何安保人员:“音乐厅本身的保安团队加上我们分居特警足够了。”
  分局警员致电这家安保公司,不想到对方很坦荡地承认了今夜确有派遣行为,并承诺立即会将委托方的客户信息提供给分局。
  这头审得焦头烂额,而前场那首沉默中爆发的克鲁采奏鸣曲,已经行至终曲的狂欢……
  前场掌声轰隆,如雷奔、如云谲。
  十音的确赶到非常可惜,这首奏鸣曲表现力之强大,从来是演奏家的试金石。她人在后台,都清清楚楚知道今天孟冬与小白这一场,是何等精彩的表演,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又不由得有些羡慕,小白而今果然是大师了,与孟冬的合作□□无缝。孟冬一开场时稍稍流露的那一缕小情绪,被小白用琴声娓娓一拆解,反而演绎成了一个绝好的故事。
  教科书一般的碰撞。
  委托方的客户信息很快传了过来,委托人使用的是外地身份证。
  技术部门迅速配合查询,给到的结果是:该身份证在数年前就已经挂失,疑为失窃证件。
  然而这家安保公司明明又很无辜,他们自从接下今夜的安保任务,态度是很认真的,既有书面计划和步署,任务主旨也相当明确:配合现场警方人员,对任何意外事件作出及时的应激反应。
  没有半点扰乱公共治安的意图,所有文本亦清晰可查,无一处漏洞。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乌龙?
  目前只能安排分局先给这群乌龙保安人员依次先做现场笔录,具体委托事宜是如何办理并进行的,还得等到明天白天,细审安保公司负责人。
  难道真有人担心警方安保不力,才作了这样的双保险配置?
  十音也猜过,会不会是邱比做的,这个可以当场找他询问。其实没可能,邱比没有匿名的需求。
  **
  等到将后台料理妥当……十音真正松一口气,连中场休息都已过了大半。
  后台休息室极静,邱比应该不在,有人在喝水,有调弦声,但已经几乎调妥了。
  小白低声在说:“应该是有紧急状况,不用太担心。”
  “知道。”孟冬声音很低,低低哼了声,喃喃了句,“野鸽子。”
  十音听清,笑了。小白却没听清,问了一句。
  孟冬没再答,在给弓毛拭松香了。
  十音没去后台休息室,匆匆潜去了前场。
  她的位置不算醒目,但毕竟是A区座位,又是孟冬亲自留座……开场那声傲娇的琴声,其实是有些吓到她的。这会儿下半场已将近开场,她就不去挨他眼神的千刀万剐了。
  坐到前场,临开场云旗居然还在抹泪,小声告诉十音:“梁老师的琴声太催泪了,姐姐,我骄傲死了,想让全世界知道这是我的老师。”
  十音替她擦一擦通红的眼:“你以后就让他为你骄傲!”
  云旗猛点头。
  场间灯火再次寂暗下来的时候,追光灯束变得格外明亮。
  台上的男人持琴站在那里,掌声四起,十音那刻忽然就湿了眼眶,这么多年,她错过的何止一首克鲁采?
  想起他问的:“补得足?”
  KV306的弦音和钢琴是同步起的,小幅、多变的揉弦、强烈的明暗呼应……明亮处,孟冬的处理,简直甜得就是糖本身。
  曲终,十音听见身后有人在“啧啧”叹,是个老外在自言自语。她回过头,才发现那是小白那位六十多岁的美籍经纪人。
  “梁变了、他变了。”老头再次喃喃感叹。
  十音忍不住问:“哪变了?”
  老头在波士顿就认得十音,上回又在机场见了,算是很熟。他摇着头叹息,颇扼腕的样子:“堕落了。”
  倒把十音听得惊了惊,瞠目结舌,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他懂个鬼!
  终场安可,小白与孟冬轮换着来,到第三轮,国内观众矜持,估计也都过足了瘾,安可声平静了许多。
  孟冬最末一曲,拉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练声曲》。
  十音其实从小就听这首曲子了,这是妈妈也爱拉的乐曲。
  初见孟冬那天,十音在附中琴房的走廊,听见他在里面拉琴。拉的正是这一首。
  现在他垂着眼睛在台上拉,并没看她。
  但十音懂得,这是共同的回忆,孟冬是在与她对话。
  琴声里有总在彷徨的影子,有永远等不到的人,也有火苗升腾起又寂灭的慨叹……
  掌声落下来,无尽的掌声,如遥远记忆里的暴雨。
  孟冬谢幕的样子格外冷酷,他总是这样,愈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琴声就愈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他的目光现在盖过来了……震天掌声里,十音清楚那眸光是烫的。
  身后老头傲娇得不行,还在叹息:“梁肯定在谈恋爱,糖一到空气里,就会发酵变酸。这些孩子我见多了,一谈恋爱就这样,唉堕落……”
  十音很想笑,耳机里的吴狄在说:“十音,最后一首了对么?我在监控屏这边,观察到杜源在哭,不是抹泪那种,是失声痛哭,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冬哥:我最后一首表白用的,他哭什么


第54章 悲喜同源 二十二
  十音顾不上献花,虽然她依然很想给孟冬献上恶俗的红玫瑰,觉得怎么献都不为过。
  其实出于安全考虑,分局安保负责人已经取消了献花环节,孟冬和小白都没有提出异议。不过,二位音乐家的经纪团队据理力争,提出这次演出之后的专访,绝对不可以再取消。
  十音不敢在前场久留,杜源是研究表情的专家……她想起孟冬嘲笑自己不擅撒谎。
  从前面对杜教授,十音坦荡而自信。现在心里对杜源带了探究和怀疑,一会儿他万一主动照面,她能不能自如应对?
  当然,十音确实修过反测谎科目,实战技能也并非孟冬说得那么次。只是面对特定之人,反应才失了常。
  手机狂震,十音在监控室对着手机傻笑,有人发来好几条短信找人,隔屏都能感受那傲娇气。
  “车库等你?”
  “快点收工,我这很快。”
  “还没收工?”
  “回一下。”
  ……
  这是想和她说话。
  十音懂得这种情绪。年少时她自己特别爱这种演奏体验,音乐中的情绪会在一时间被推到至高点,内心很喧嚣,平息起来像潮去。其实也不需要平息,说说话、让那种奇妙的感觉慢慢消解就很妙。
  从前思念很甚,十音其实搜过孟冬境外演出后的专访。
  演出结束后的心率必定不同,但孟冬微汗的面庞看不出其他情绪,态度很冷,也算是谦逊,依旧是惜字如金。无论记者怎样精心准备的问题,他的回复就是三两字,要么索性把问题抛还给对方:“好问题。”等于没答。
  矜持的人也想找人倾诉,大概是要找亲密的人才肯说。
  十音告诉孟冬,云旗和江岩已经先回,“车库见”。
  她托人确认过,专访时间段那边的安保人力充足,就一头扎回了监控台。
  已知的证据里,栽赃孟冬的祸首与杜源相关性不小,会不会根本就是他?
  杜教授今夜情绪反应奇特,能否找到其他蛛丝马迹?她迫切需要回看,这一整个晚上,杜源都是如何表现的。
  杜源这个晚上,总体上十分专注,沉浸于音乐。
  孟冬最末那首安可曲是他情绪莫名爆发的点,之前偶尔会和身边的女伴私语几句,彼此间并不亲密。
  不过,他注视台上的眼神……
  手机又震了。
  “快好了,小白啰嗦。”
  “想吃什么当夜宵?我好准备。”
  “回复。”
  吴狄看了十音好几眼,手机什么情况?
  云队伤好后,不是说暂时要离开几天南照?
  **
  十音难得临时请了一上午的假。
  电话那头,依稀听得见林鹿在办公室吹爆昨夜的音乐会。
  两男神合体,的确千载难逢。
  吴狄十分谅解十音:“我听江岩说你病了?最近神经是高度紧张了,特别是昨晚,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元旦我都休了几天,你是半天都没休过,魏局刚才知道你没来,也说后面很多硬仗要打,让你好好在家调整!”
  十音臊得脸庞滴血:“呃,好的。”
  “安保公司……分局那边一审出结果来,我马上告诉你。”
  “好。”
  云旗一早也去学校了,家里没有其他人。
  十音蒙着头,从被缝里看那个端着粥碗的人,没脸露头。
  “自己钻出来吃?还是喂你?”孟冬问。
  十音摇摇头,不说话,没力气吃。
  “是我不好。”他放下碗,凑过来,往她露眼睛的那个洞里亲。
  十音软在被窝,被亲得无力动弹。
  “那想不想吃我?”呼吸烘着她的耳朵。
  “现在……又?”十音惊到了。
  “哼。”
  “……”吃不下了!
  她现在知道,孟冬音乐会前说自己节制,好像也不算逗她的话。
  十音不知孟冬后来的情绪发生了什么变化,昨夜散场后发消息时,分明还不是这样。
  她以为他会很想倾诉,但路上孟冬明显变得比平日都寡言,夜里回房直接……
  弄到天亮,不光是散了架,是从头发丝到脚指尖都快溶没了,魂销骨碎。
  虽然十音没哭也没讨饶,但还是有点想哭。她这些年的体能建设,即便够撑,也差不多一夜打回原形了。
  过程中身心都很享受,倒没工夫多想。
  他的话比平时还略多些,只是音乐会感悟、采访的心得……他一概都没有聊,有的只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和荤话,以及整夜不断迫着她问:爱不爱他、会不会一直爱着他、会不会再离开。
  她一一答了,他又要她发誓,趁着他还在她的身体里,发誓。孟冬这人从前是不擅表白的,这种水乳交融时的互通情意,的确让人无比动情。
  但现在睡醒了,她还是有点怕,孟冬不是没自信的人,昨夜也没饮酒,为什么偏偏流露出无比脆弱、缺爱的一面?
  这和从前血气方刚的他又不一样,这个做法倒像是有些绝望,毫不考虑明天的样子。
  “怪我,前阵子是不敢放得太开,怕临场状态受影响,平常不会的。”他这会儿搂着她,轻轻啄她,仍是不正经,“是不是被我弄坏了?”
  “没有,孟冬你说实话。”十音凝视他。
  “什么实话。”他故作漫不经心。
  “你这样只是因为放得开?”
  “你不喜欢?”
  “喜欢。其实你想怎么做都好,整夜整夜的……我都特别喜欢,爽爆了。”
  “彼此彼此。”
  十音脸一热:“我都是真心话。”
  “我也是。”
  十音强迫他正视自己:“你这人,反测谎技能其实不如我,你只是话少,根本就不擅长瞒事。有心事不告诉我?不都说好了,任何事互不隐瞒的?”
  “没打算瞒。”
  梁孟冬很爽快,没再解释,直接去给她拿来一张照片。
  昨夜采访结束,有不知名的人送在他手里一个信封,抬头是“梁孟冬亲启”。当时小白还在回答问题,他给十音正发短信,拿到直接打开看了。
  里头就是这张泛了黄的黑白照片。
  是那种老式照相馆里的照片,正中央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穿的是一身中山装,脖子里兜了条格子围巾,戴着金丝边眼镜,像是三、四十年前的那种读书人,恂恂儒雅。
  十音声音已经微微发了颤,还是强作镇定:“有什么问题?”
  孟冬不说话。
  她又说:“世上长得像的人,也很多的。还有人说云旗和我像姐妹呢……”
  “……”
  十音又猜:“你过去万一拍过这种怀旧照片,自己忘了呢?”
  他摇摇头。
  十音自知这些话说得都很没力量,孟冬根本不爱拍照。打扮那么矫情,还把相片做旧,怎么可能?
  孟冬打开手机,给十音看照片:“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十音其实从前看过他父母的照片,孟冬当时身边不存,尹嘉陵那里偶然看到的,的确无一分相像。
  云旗倒确实有梁母的轮廓。
  发黄相片里的年轻人,比现在的孟冬年纪要小。
  孟冬常年训练搏击,年少时身材就比一般人更健硕匀称;而照片上这个人,身形是略显瘦削的。孟冬不爱拍照,面对镜头他一惯孤傲,看到他照片的人,总会有种被他俾睨俯视之感;而照片上这人,没有孟冬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有一股亲和感,但在十音看来,却远没有孟冬温柔。
  除这两点之外,他镜片后到长相和孟冬的确很……
  不对,这绝不能够称作为相像,是一模一样。
  孟冬为解父母的那个疑团,自己早就连亲子鉴定都做过了。
  那么,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这一切要如何解释?
  照片后没有任何信息,照片究竟是谁送给孟冬的?
  空气中的每一根头发丝仿佛都在战栗,十音与孟冬对视良久,仍没一点头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水来土掩,孟冬和她都不是怕事的人,她知道他们会一起趟过去。
  但此刻,她只有默默环紧他:“反正我爱你。”
  梁孟冬哼了声:“还爱?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不是人类。”
  又自黑!?
  “哦,这下找到答案了,”十音顺着他的话,一臂勾了孟冬过来,咬耳朵,“怪不得那么厉害,像超人,棒呆了。”
  “真不在乎?”
  “就在乎你。”
  “会说话。”
  “真心的!我就一个要求,梁老师的母星要是派人来接,走的时候务必带上我,异地恋我不接受的……”
  “承蒙不弃,说定了。”孟冬整个人欺上来。
  十音被他亲得咯咯笑,什么是不是人类的,她男人明明就那么爱被夸,一夸就无比的……英勇。
  人类无疑!
  **
  十音没去上班,极难得有闲地在家刷微博。
  这天她不用泡面、不用吃外卖,还有个决定放假不练琴的大厨给做大餐,日子乐得直比神仙。
  反正刚才说开了,这两人倒是很统一的态度,就算世界末日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饭也必须好好吃。
  昨夜的乐评已经铺天盖地,其中有好几则十音读来很心水的乐评。
  有一种意见,说梁孟冬尤其适合莫扎特。
  能够驾驭鸿篇巨著的演奏家不计其数,能演绎好莫扎特的演奏家凤毛麟角。
  老练的技巧、赤子之心,最难兼得。
  通常来说,古典殿堂中还是技巧易得,赤子之心,却是任何技巧都无可取代的。
  而在梁孟冬身上,这两件东西发生了奇妙的统一。他追求技巧到了变态的程度,但身上永远棱角分明、锋芒犹在,毫无世故气。
  十音念出来,拍案叫绝:“说得太对了!”
  梁孟冬横她一眼:“胡吹没营养的东西,你也信?”
  十音盯着手机屏,神情又凝重起来。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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