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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_耳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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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付嘉见过的,世界上最美最美的风景。
烙在心底,挥之不去,永远都忘不掉。
这样一个冬夜,这样一个天地萧瑟的季节,有绿芽在破土而出,是暖的。
卫薇夜里做了个梦。
梦里,她叩开了一扇门,门里面站着的是付嘉。他沉沉注视着她,卫薇一步一步走近。两个人靠的好近,近的她只要踮起脚,就能触碰到付嘉的脸。下一刻,有人俯身吻了下来。卫薇闭着眼承受着,那样凉的薄唇,那样热的温度,一下子席卷着她,她像一叶翻在男人怀里的瑟瑟扁舟,就快要溺死了,无法呼吸,只能揪着他的衣襟,死死的揪着。
终于,那人放开了她。
卫薇抬眼望过去——
陆崇文!
卫薇惊得一下子翻坐起来,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好快,心悸的难受。
一室静谧,月光清冷,像禁锢人的牢笼,她连忙将电视打开。在惨淡的电视荧光中,卫薇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已经深夜,电视里,敬业的主播正在中规中矩的播送最新要闻,“以下是本案最新消息,原腾誉集团董事局主席……涉嫌重大刑事犯罪……”
这是时下最热门的新闻,电视、网络每天滚动推送,而所有相关重大的消息总是在半夜发布。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第二天无非就是多了些谈资,哦,这人进去了,什么,那个居然也进去了?
如今,又涉案进去一个。
在这样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卫薇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也没有梦到那个讨厌又令人恶心的男人,却也睡得不安稳,一颗心说不上来,总是飘飘忽忽的,像是浮在水面上,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卫薇睁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那道机械的铃声在耳边不停响着,尖锐而刺耳。
她的心莫名一颤。
这么早……卫薇皱了皱眉,摸过来一看,竟然是卫岱山打过来的!
自从上回父女二人吵完架,被打了一顿,卫薇一个多月没回家,更是和卫岱山没任何联系。
她倔着,深深的不肯服输。
卫薇疑惑的接起来:“爸?”
“卫薇,今天是周末,学校没事就回趟家吧。”电话里卫岱山难得这样平和的与她说话。
卫薇一怔——现在还不到六点,打这样一通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喊她回家过周末?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胡乱“嗯”了两声,卫岱山又特意叮嘱说:“记得早点回来,爸给你做了年糕。”说完,那边才挂了电话。
卫薇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却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浑浑噩噩又躺了一会儿,再也睡不着,她认命的起来穿了衣服,套上大衣。
昨天后半夜居然飘起了雪,如今薄薄的一层覆在地上,一踩一个脚印。
天气越发冷了,卫薇冻得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她拦了辆出租。
司机在听广播,广播里还是那桩耸人听闻的案子,就好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一路堵堵停停,卫薇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是樊云珍开的门,脸色很虚弱,没多少血色。见着她,回头喊道:“岱山,薇薇回来了。”
老李不在,惠姐也没见到人影,卫薇有些奇怪。
偏厅里面传来流畅的琴音,应该是卫苒在练琴。
卫岱山负着手从偏厅走出来。看了卫薇一眼,他说:“今天周末,中午一起吃个饭。”
卫薇“哦”了一声,点点头往楼上走。
她的房间还是那样,母亲钩的那个白色马海毛小包被收在床头柜里,什么都没变。
卫薇坐在窗口,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山野,萧萧索索。
她正发着呆,有人过来敲门,卫薇回头——
竟然是卫苒那小丫头,这会儿在门边探了探脑袋。
卫薇拧了拧眉,明显不悦,正要扭过头去,没想到卫苒今天破天荒喊了一声“姐姐”,卫薇一怔,问她:“什么事?”
卫苒往楼梯那边看了看,眨眨眼,神秘兮兮的说:“我最近听说了一个秘密。”
又在装腔作势。
卫薇撇过脸,懒得搭理她:“我没兴趣知道。”
卫苒并不死心,在后面故意跳脚激她:“是关于你妈妈的。”
这是卫薇的死穴!
卫薇望过去,冷冷质问:“你想说什么?”
这一次,卫苒笑的更坏,眉眼里全是那个年纪小孩会做的恶作剧。
“我听说……”她故意顿了一顿,才继续道:“我听说你妈妈出轨,当别人小三。”说完,她哧哧笑了。
“你胡说什么?”
卫薇蹭的站起来,一双眼死死盯着她,面容冷下来。
“我不是胡说!”卫苒梗着脖子,不甘示弱,“你妈就是别人的小三!小三!小三!小三!”
那几个不堪入耳的字传过来,卫薇怒火中烧,只觉得面前的小孩面目可憎,讨厌至极。她拔腿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就要教训卫苒,樊云珍已经听见动静过来,敲了敲卫苒脑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
记忆里,还是卫苒头一回被骂。
大概被敲痛了,又慑于母亲难得发脾气,卫苒胡乱蹬着脚哇哇直哭,越发的吵。
卫岱山也从楼梯间转上来,围着围裙,莫名滑稽。
卫薇忽然想到母亲那句话,“你父亲那么高那么壮的个子,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那一刻,我知道,这辈子嫁给他,都不会后悔的……”
不知为什么,卫薇总觉得今天有些压抑,像有根弦绷着,拧着,一切都好不对劲。
从刚才起,卫岱山便一直沉着脸,这会儿他厉声训斥道:“小苒,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从哪儿听来的?还有没有规矩?快给你姐姐道歉!”
卫薇怔愣住。有好多好多年,父亲都没有维护过她、维护过母亲了。
迫于卫岱山的威严,卫苒一下子收住哭声,耷拉着脑袋向卫薇道歉。
静静对着这一幕闹剧,卫岱山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下来吃饭。”
说完,他转身下楼。
不过很短的瞬间,可卫薇却觉得突然变得好漫长,仿佛电影胶片里的慢镜头。
印象中,卫岱山一直是高高壮壮的,小时候还把她抱到肩上扛着,可刚才他转过去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后背竟微微有些佝偻了……
卫薇心里忽的有些不安。
这餐饭都是卫岱山做的家常菜,卫薇喜欢吃螃蟹炒年糕,卫岱山也做了。
他说:“现在的螃蟹没有中秋的肥,总觉得差一点,薇薇,你尝尝?”
卫薇还是觉得不对劲。
卫岱山从来不会这样同她说话的,他一向都是暴躁而愤怒,很少这样……
卫薇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也许是酸楚,也许是压抑,也许是无望。
她搁下筷子,直直望着卫岱山,开门见山问道:“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握着的筷子停了一下,卫岱山抬头说:“先吃饭,吃完饭爸有事跟你说。”
“爸!到底怎么回事?”卫薇固执的问。
对面的樊云珍眼一红,悄悄瞥过头,只有卫苒还在生先前的气,嘟着脸,满是不高兴。
静默片刻,卫岱山还是说:“先吃饭。”
☆、第十二章
这一顿饭无比安静,是卫薇遇到过最煎熬的一次。
沉重的,宛如是在行刑。
饭后是樊云珍洗碗。
卫薇跟着卫岱山去爬屋后的小山坡,午后的阳光落下来,最后一点积雪开始消融。
卫岱山负手走在前面,卫薇裹紧了大衣,踩在父亲的影子里,亦步亦趋,像极了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可小时候,她才到爸爸的腰,如今却几乎并肩。
上坡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卫岱山停了一会儿,等卫薇走到身旁,才继续安静往上。
他们父女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平心静气过了。
一切都不对劲,卫薇心底按捺的那份不安又开始悄悄作祟,“爸,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她径直问。
卫岱山停住脚步,停在山坡中央的台阶上,他转过身来,双眼是难掩的疲惫。
落在白茫茫的山野里,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林间有风在呜咽,卫岱山的声音被吹的有些苍白。
他说:“薇薇,上一回动手打过你之后,爸爸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可是咱们父女俩性子都太倔,从来不肯轻易低头,哪怕错了,也是硬扛着,白白浪费了太多时间……”
顿了一下,他对卫薇说:“好孩子,今天难得就我们父女两个人,爸爸向你道歉。”
“薇薇,对不起。”卫岱山如此郑重的说。
卫薇没料到父亲会突然提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不快,更没想到他会放下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似乎还是头一回……
卫薇一时手足无措,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呆呆愣在那儿,卫岱山笑着问道:“薇薇,原不原谅爸爸?”
眼前的父亲是真的老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皱纹多了许多,一道接一道,数都数不清。
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仔细端详过,卫薇眼圈蓦地一红,点点头。
卫岱山哈哈大笑,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仿佛卸去了什么重担,可很快,又皱起眉头。
轻轻叹了一声,卫岱山不无感慨的说:“薇薇,这几天爸想了很多,可到头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拧脾气,爸爸担心你以后会吃亏啊。”
这一声叹息无限怅惋,这一句话更是不妙……
卫薇越发不安,忍不住皱起眉质问道:“爸,你今天到底要说什么?”
卫岱山面色有片刻的怔忪,转眼又变得好凝重,凝重的连山间的风都似乎停了。
耳畔嗡嗡的,卫薇心里咯噔一声,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又被人用力拧紧了一些。
就听卫岱山说:“薇薇,爸这段时间一直在被调查,也许这两天就会进去。”
“进去?进哪儿去?”卫薇不解。
默了默,卫岱山平静的说:“监狱。”
卫薇:“……”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这两个字更像一道惊雷朝着她的太阳穴直直劈下来,还像一条蛇吐着张狂的信子嗖嗖地往她耳朵里钻。
卫薇不自觉地、狠狠打了个寒颤。
偏偏思维迟钝的要命,根本转不过弯来,她只能怔怔盯着脚下,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的意思,却怎么都理不清。
脚下是老旧的石阶,斑驳而沧桑,有些缝隙里还低低长了些青苔。那些青苔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冬日暖阳下,那些积雪在无奈的、徒劳的挣扎,反射出微弱的光,刺在人眼里,好难受,卫薇眯了眯眼。
过了好久,她才敢正视卫岱山。
“爸,到底怎么回事?你生意上出问题了?还是……”
卫岱山依然沉默,小半晌,才沉沉叹了一口气,说:“薇薇,这些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他说:“爸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家里以后就剩你和你阿姨、小苒三个人了。薇薇,你阿姨身体不好,没多少文化,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小苒才十岁,年纪还太小……”说到这里卫岱山顿住了,再继续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薇薇,你是家里的大姐,马上就要成年了、长大了,爸爸希望你,将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记得替爸爸照看下她们。”
卫薇脑子一团懵,这些字句组合在一起,她什么都听不懂。
卫岱山还在继续交代:“这次实在没办法送你们出去。家里和公司的资产应该会全部被冻结。你阿姨那边悄悄留了一些私房钱,你这儿呢,我这些年用别人的名义定期在存一笔基金,可以供你以后上学用。任何人问起来,记得都不要说……”
山间萧瑟的风吹来,卫薇还是一团乱,脑子里浑浑噩噩,乱七八糟,什么都是糊的。
“爸!”
她忍不住打断他,她不想听这些,一丁点都不想听!
卫薇只是呆呆望着面前的父亲。
“爸,你的事……很严重吗?”她不甘的问。
午后微薄的暖意里,卫岱山眼底有些红了。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却也有了答案。
卫薇突然觉得好无力。她低下头,死死攥着手,用力的掐着,却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那些寒凉、没有温度的风钻进她的五脏六腑,渗到骨子里,好冷啊。
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啊。
卫岱山上前,用力拍了拍女儿纤瘦的肩膀。
这么多年,如白驹过隙,那时候能扛在肩上的小丫头,一不小心就长这么大了,长到他的肩膀,会和他吵架,还跟他顶嘴,如今还得替他承担起家里的重担。
卫岱山最后说:“薇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挺难的,可爸爸除了你,没人可托付了。”
卫薇哭了。
她不喜欢父亲,她更是讨厌他,讨厌的恨不得势不两立,可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失去他啊!
一夕之间,所有一切都崩塌了。这个世界美丽的外墙被通通敲掉,又一块块无情的砸下来,砸在卫薇身上,血肉模糊。
立在萧索寒冬里,她好惶恐。
……
一路无言,父女二人沉默的回到别墅。
卫薇一直低垂着头,长发耷拉下来,看不清神色。
樊云珍迎出来,焦躁不安的搓了搓手,她刚喊了声“薇薇”,正要试图说些什么,卫岱山皱眉低喝一声:“忙你的去吧!”
樊云珍一滞,又呆呆转过身。
卫薇勉强抬起眼,脸色灰白,一片死寂。
揉了揉卫薇的脑袋,卫岱山说:“上去睡会儿吧。”
卫薇浑浑噩噩的上楼,走到楼梯中间,她忽然滞住,茫茫然回头去寻找父亲。
他就站在客厅里,正好也望着她。
卫薇眼圈一红,又别开脸。
卫薇难得在家待了一个下午。
她心事重重,心惊胆战,却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也许卫家别墅里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都在努力地想要粉饰太平,除了卫苒。
偏厅里传来的琴声依旧如水,欢快而不谙世事,真的是个孩子。
卫薇忽然生出一种可笑的念头,如果时光不会倒回,永远停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楼上,樊云珍和卫岱山在吵架。
她隐隐约约的,在其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到了这个时候,卫薇已经懒得去猜测他们究竟在争执什么。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被迫的、无声的等待着那个时间点,逃不开,走不掉,只能硬生生的迎接。
就像死亡一样,虽然惧怕,却没有人能逃得掉……
这天晚上将近十点,卫薇才回公寓。
她精神恹恹的,满身疲惫,拖着沉重的身体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卫薇怔楞住了。
只见一旁的花坛边坐着一个人,晕黄路灯里,他穿着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戴着围巾,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膝盖上放了一本书——
付嘉!
卫薇一下子记起来,她今天下午还约了付嘉补课!
这个小区安保一流,她不在公寓,保安肯定不会随便让付嘉进去的。所以,付嘉一直在小区外面等她,等到现在深更半夜……
冬夜越来越冷,那种刺骨的寒意还在不停往她身体里面钻,卫薇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茫茫的,像雾,衬得不远处的那人迷离而又不大真实。
卫薇怔怔看着,眼睛蓦地开始发涩发涨,鼻子也酸酸的,她再也忍不住,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付嘉!付嘉!”
听到急匆匆又脆生生的声音,付嘉收起书,直直站起身,像一剪秋竹。
男孩一双眼还是清澈如水,璀璨如星,只不过在这样的夜里,多了些化不开的浓浓的担忧。
他就是天地间最后的那座灯塔,照耀着她,引领着她。
卫薇站在他的面前,静静抬头看着,看着面前的付嘉。
下一秒,她走上前,抱住了他。
付嘉一怔。
女孩的身体是柔软而温热的,就那么紧紧抱着他,拥着他,依靠着他,无比眷恋着他……付嘉心跳的很快,前所未有的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怦然心动。
“卫薇。”他试图喊她,可声音里不受控的多了些颤意。
付嘉双手垂在身侧,攥了攥,正要推开她,卫薇说:“你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付嘉不动了。
卫薇又说:“付嘉,你抱抱我吧。”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就那么定定仰望着他,一张脸美的无与伦比。下一刻,她又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这样的一个冬日,卫薇好冷,瑟瑟发颤,只能努力汲取着他的温度。
付嘉滞了滞,抬手还住了她。他的下巴正好抵在卫薇头顶,她的发丝很软,痒痒的拂过脸庞,像是在做梦。
不远处,一辆车正在等红绿灯。
车里,王清予猥琐笑道:“呦,陆哥哥,卫家这姑娘真有闲情逸致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和男朋友搂搂抱抱约会呢。”
副驾驶的陆崇文不说话,只是静静偏头看着。
深沉的夜幕里,卫薇就藏在男人怀里,永远是小小的一只。
哪怕隔得稍远,也能看得出,她无比依赖着面前的人,不像在他的怀里,一点都不老实,还踢他,呛的像一杯烈酒……
陆崇文点了支烟,轻轻一笑。
他喝过了酒,一双好看的眼愈发深邃,眸色沉沉。
☆、第十三章 【捉虫】
这个红灯等待的时间有点久。
陆崇文觉得车里有些闷,他抽了口烟。那白烟直直升起来,在他眼前胡乱飘着,烦得很,陆崇文懒懒转过眼,只盯着前面的红灯。
王清予不愧是以猥琐著称的。
这人视线不停往不远处拥抱的卫薇和付嘉那儿瞟,又偏头问:“陆哥哥,卫岱山这次的事到底怎么样?”
“谁知道呢。”陆崇文弹了弹烟灰,眉眼倦倦。
王清予啧啧两声,无限感慨的说:“这次动静可真大!到现在根本没人敢出面保他,卫岱山这回是铁定躲不掉了,就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判……”
“开你的车吧!烦这些做什么?”陆崇文骂道。骂完之后,他还是嫌车闷的慌,随手摁下车窗。
冷冷的风灌进来,王清予叫了句“卧槽”,嚷嚷道:“你不冷啊?”
陆崇文微微有些晃神。他笑了笑,说:“不冷。”
陆崇文将烟摁灭,往椅背上一靠,沉沉阖上眼。
等了好久,却不见车动,“怎么不走啊?”他不耐烦的催促。
王清予说:“别着急啊,那两人要亲上了……”
“有完没完?!”陆崇文越发不耐烦,“你是没亲过女人,还是怎么回事?看两个小孩接吻有意思啊?”
王清予回头,笑的格外意味深长:“陆哥哥,你今天火气有些大啊。”
陆崇文懒得再搭理这人。他将座椅调低,整个人倒下来,正好对着全景天窗。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气,点缀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很遥远,也很清冷。
陆崇文沉默的看着。
那股酒意又在他的脑中发酵、徜徉,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
王清予那厮还不消停,抻着脖子看着,居然特没节操的开始现场直播。
他激动地拍拍陆崇文胳膊,说:“哎哎,真亲上了。”
“还是那小丫头主动的。”
“我就说这丫头身上有股劲儿,啧啧……”
“滚蛋!”
陆崇文冷冷横眉,骂道:“王清予,你到底开不开车?”
他其实极少发脾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很好说话的模样,温文尔雅,更难得这样连名带姓训斥人。
王清予连忙说:“开开开……”
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的飞快。
公寓里很黑,陆崇文随手打开灯掣。
细碎的灯光落下来,一团晕黄,反倒衬得别的地方愈发幽暗。
他随手扯下领带,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
他喝过酒,整个人渴极了,于是去厨房倒水喝。
那水很凉,偏偏陆崇文这两天胃有些受寒,一口冰水下去,便隐隐约约开始痉挛,疼的要命。他随手将杯子搁在流理台上,倚在那儿靠了一会儿,转身打开酒柜。
那支百利甜酒开过之后都没有喝,如今静静收在酒柜里,陆崇文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入口是真的甜,闭上眼慢慢品一品,口齿间满是清口的果子香,还有一种独特的芬芳,由口入喉,沁人心脾。
就像……少女独有的芬芳。
陆崇文缓缓睁开眼,那酒气氤氲着他,一室静谧。
*
冷冽的冬夜,北风呼呼的吹着,可卫薇却不觉得冷。她埋在付嘉羽绒服里,只觉得整个人暖和和的,一颗心飘忽了一整天,终于安定下来。
“付嘉,对不起啊,我家里出了点事,下午就忘了。”
卫薇向他解释,声音闷闷的。
付嘉说:“我没什么。”又关切的问:“你家里的事要紧么?”
想到父亲,卫薇心里仿佛堵着什么,好看的一张脸上失了血色,连眸子都是灰的,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
“很麻烦?”付嘉问。
卫薇还是点头。
安静片刻,付嘉说:“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卫薇滞了滞,在他怀里抬起头。
面前的男孩也低头看着他。两个人靠的好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自己。他的睫毛好长,像密密的小扇子,轻轻一眨,便是温柔的拂过眼眸里的她。
卫薇心砰砰的跳,跳的好快。
鬼使神差地,她攥着付嘉的衣服,踮起脚,在他脸颊边碰了碰。
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她又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他。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不用你帮什么。”卫薇小声的说。
她说完话,周遭又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消退了,只剩梧桐叶的沙沙响。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两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有个温柔又软的吻落在她的发间,轻轻的,仿佛鸟儿初生的绒羽,又小心翼翼。
忽然有什么就不一样了。
卫薇脸蓦地涨的通红,耳根子滚烫,烫的要命。
这种时候,那个叫害羞的小情绪才一点点爬上来。
卫薇真的不好意思再看他了,只低着头,胡乱找个借口说:“我明天要交的作业还没做呢。”
付嘉“嗯”了一声,说:“那你快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虽然故作镇定,却难掩紧涩。
卫薇悄悄抬头看他,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原来付嘉不比她好多少,白净的脸很红,藏在围巾底下,像是快要闷熟的鸡蛋。
卫薇一笑,付嘉也轻轻笑了。
他很难得笑,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眉目如画,大约就是说的他这样。
卫薇脸又是一红,她说:“很晚了,你快回家吧,别让阿姨担心。”
付嘉点点头,又从书包里拿出这几天的考试卷子。他交代道:“重点我都标好了,你自己记得看一下。”卷子底下是这个周末布置的作业,他递给卫薇,没说别的,只是让她早点休息。
“班长,你的作业我哪儿敢抄啊?”卫薇拿了卷子,将作业退回去,无可奈何的叹气。有个成绩太好的男朋友,也是万分苦恼。
她又催促他:“快走吧,很晚了。”
这个时间点是真的很晚了,已经过了平时下晚自习的时间,再不回去,他妈妈肯定要盘问的。
付嘉笑了笑,说:“那我走了。”
“嗯。”卫薇笑着摆手。
深冬的寒风里,卫薇裹着衣服站在梧桐树下。
付嘉骑着车渐行渐远,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围着灰色的围巾,是天地间最清隽的少年模样。
卫薇傻乎乎的笑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付嘉身影,她才转身回去。
谁知一转身,卫薇就吓了一跳!
只见沉沉的夜幕里,有人懒洋洋的倚在暗红色围墙边看她。那暗红的墙边缠绕着紫藤的枝蔓,而他就站在花架底下,站在一片密不透光的黑暗里,那双眼深邃而暗。
卫薇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脑子里更是转过几千几百个念头。
下一秒,那人站直了,从黑暗里沉沉走出来。
他的剪影很高,略微清瘦,晕黄的灯光落下来,眉眼渐渐清晰,像破水而出的寒冰——
在看清楚这人面容的一瞬,卫薇惊得拔腿就跑!
陆崇文!
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可怕又讨厌的名字,她跑得快,可那人身高腿长,没几下就轻轻松松走到她身边。
卫薇慌慌张张,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偏偏那人好似闲庭游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派安然,衬得她好傻。
男人身上有浓浓的酒气,浓的像雾一样,根本化不开。卫薇越发慌乱,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妙。
果然——
下一刻,她的腰就被旁边那人搂住了,他的手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扣到胸前!
卫薇吓得要尖叫起来,她手忙脚乱就要推开他,陆崇文的另一只手稳住她的后脑勺,他俯下身,直接吻了下来。
将卫薇的尖叫悉数吞没。
他吻她的唇,比上回凶残许多。
她踢他,打他,这人就是不松开,甚至含住她的唇瓣儿,泄愤似的用力咬了一口。
卫薇痛的眼泪出来了。
那眼泪倏地滑下来,落在男人的唇畔,滚烫。
陆崇文怔了怔,手依旧搂着卫薇的腰,没有放开,只是稍稍离开一些距离。
他低着头问:“你爸怎么样了?”
男人声音哑哑的,微沉,蓄着夜的暧昧。
“要你管?”卫薇恨恨撇开脸,又挣扎道,“你放开我!我看到你就恶心!你离我远一点!”
陆崇文没有动。
卫薇只觉得自己的力气比他小太多,她越是挣扎,越显得自己渺小。
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卫薇索性也不动了。
她沉着脸问:“你来干什么?就是、就是要……”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一双眼愤愤剜在他身上,恨不得戳两个洞。
卫薇气的恨不得跳脚,陆崇文居然笑了。
他笑起来,总是这样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透着一层不可触摸的疏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卫薇越发恼火,气势汹汹的瞪他,真的快要炸毛了。
陆崇文终于敛起笑意,说:“我来找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帐?”
卫薇戒备的盯着他。她实在受不了和一个讨厌的男人以这样贴近的距离说话,拂过脸的全是他温热恼人的气息,偏偏躲又躲不掉,只能胳膊抵着他,努力离远一点。
☆、第十四章
算什么帐?
唔……
陆崇文皱了皱眉,周身的酒意愈发浓。他好像是醉了,又好像没有,头昏昏沉沉的,隐约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在舌尖上绕来绕去,却怎么都记不清。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陆崇文有些心烦,薄唇紧抿,他低垂下眼眸,俯视着卫薇。
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浅浅的压迫感。
卫薇实在是怕透了陆崇文,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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