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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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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忙道:“喜事是不错,能者我可不敢当,我这是瞎凑合……”
顿了顿,他抬眼凝注,道:“您到西院儿来是……”
郭璞忙道:“我听见有人吊嗓子,想进去瞧瞧。”
奎尔摇头陪笑道:“郭总管,那不大方便,您得包涵!”
郭璞呆了一呆,道:“怎样,莫非不准……”
查尔抬手往那月形门边一指,说道:“郭总管,您看看!”
郭璞循指望去,只见那月形门边上钉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四个字:“闲人勿进”!
他一怔,忙数回目光,道:“对不起,我没瞧见!”
“好说!”查尔忙说道:“您要看,等晚上有您看的,我给您找个好位子……”
郭璞忙拱手道:“我先说了,查总管,这莫非……”
查尔嘿嘿说道:“您知道去年的事儿?”
郭璞点头说道:“听海爷说过。”
查尔道:“所以,今年虽换了内廷供奉的角儿,仍不敢有丝毫大意。”
郭璞道:“那是我鲁莽,查总管包涵!”
“好说!”查尔道:“您请别院坐坐,我失陪了!”说着,他拱起双手!
郭璞及时说道:“查总管,可否耽搁片刻?”
查尔回答得极爽快,道:“您有事儿那没问题!”
郭璞道:“我先谢了……”
他举手一拱接道:“查总管,去年那戏班子,是谁接的头?”
查尔道:“就是我,怎么?”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郭璞含笑说道:“错非是您,要是别人,问题可就大了!”
查尔愕然说道:“这话怎么说?郭总管!”
郭璞笑了笑,道:“听说那八个刺客,都是在进府唱堂戏之前半个月才加入班子的,分明那是他们知道那班子一定唱堂戏,您想想看,这像不像事先有人透了口风送了信儿!”
查尔脸色一变,皱起眉头,道:“不错,的确像,要不是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没留意,不过,这事儿是我一手包办的,会有谁……”
郭璞截口笑道:“那就要问查总管您自己了!”
奎尔脸色又复一变,目光凝注,道:“郭总管,这话怎么说?”
郭璞笑了笑,道:“除了您知道还有谁参与其事之外,别人谁知道?”
查尔神情一松,笑道:“说得是,说得是,让我想想看……”
他略一沉吟,脸色忽趋凝重,道:“郭总管,这事我得先向王爷禀报一声,失陪了!”一拱手要走。
郭璞一把抓住了他,查尔一惊刚要说话,郭璞已然道:“查总管,你的神色很不好看!”
查尔身形一颤,道:“郭总管,这不是小事,我怎能不怕……”
郭璞笑道:“说得是,真要闹出来,那是要摘脑袋的!”
查尔脸上有点白,他道:“多谢郭总管,不过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亲王府’里有奸细,这还得了,我要把这事向王爷禀报一声……”
郭璞道:“您别忘了,出毛病的还有厨房,那情形也一样!”
查尔应道:“对,多谢郭总管,我记下了!”
郭璞手一松,道:“那么,您请吧!”
查尔一拱手,匆匆而去。
望着那瘦高的背影,郭璞唇边掠起一丝冷笑,容得查尔转过一处屋角不见,他身形突闪,跟了过去。
等他到了那处屋角,抬眼前望,只见查尔在庭院中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而且还一边转头和客人打招呼。
这哪里像是向“怡亲王”禀报去了。
郭璞心念刚转,又见查尔向一名亲随模样的汉子低低问了几句,那亲随模样的汉子低低答了几句,指指后院,查尔点了点头,步履匆匆地往后院行去。
这令得郭璞眉锋微微一皱。
难怪他皱眉,能进亲王府后院的少说也该是个贝子,而且那儿各府邸的内眷为多,他如何方便去?
查尔则不同,他是怡亲王府的总管,这“怡亲王府”中,他何处不可去。
郭璞正暗感作难间,只见梅心一个人在庭院中袅袅走动,身边没有别人。
郭璞心中一喜,连忙走了过去。
适时,梅心也已看见了他,含笑迎了上来。
近前,梅心刚要说话,郭璞已抢先说道:“姑娘,海爷呢?”
梅心道:“他临时有点事儿走开了,怎么,有事儿么?”
郭璞道:“姑娘要没什么事,我想麻烦姑娘一件事。”
梅心道:“什么事,燕爷请说!”
郭璞目光斜瞥,奎尔刚走到后院门去,他道:“姑娘看见了么?查尔?”
梅心侧转螓首望去,点了点头道:“看见了,怎么?”
郭璞道:“我到后院不方便,请梅姑娘跟跟他,看他跟谁接头说话!”
梅心讶异地望了郭璞一眼,但她没问,立即跟了过去。
郭璞未远离,一直在庭院中负手散步等候。
片刻之后,只见梅心由后院中袅袅行了出来。
郭璞忙迎了上去,道:“姑娘,怎么样?”
梅心目光凝注,向着郭璞含笑说道:“燕爷,他跟纪贝勒接头密谈,谈什么我听不见……”
“已经够了,姑娘!”郭璞双眉微扬,笑了笑,道:“谢谢姑娘,纪贝勒脸色如何?”
梅心道:“有点紧张,也很难看!”
郭璞道:“查尔没进‘怡亲王’的书房么?”
梅心道:“纪贝勒是由‘怡亲王’的书房里出来的,查尔跟他说完话之后便走向了西院,纪贝勒则去了东院。”
郭璞道:“姑娘可知,东院是什么所在?”
郭璞道:“东院是‘怡亲王’府厨房所在。”
郭璞目中异采一闪,道:“东院厨房所在,西院是戏班所在,该差不多了。”
梅心道:“怎么,莫非……”
只见海贝勒走了过来,老远地便笑道:“你两个谈得很高兴嘛!”
郭璞举手一拱,道:“海爷,梅姑娘说,您有事儿走开了,我正在等您!”
海贝勒已至近前,望着郭璞道:“怎么,有事儿?”
郭璞递过一个眼色,道:“海爷,这儿谈方便么?”
海贝勒道:“老弟,你知道,梅心跟我没什么分别。”
郭璞笑了笑,道:“我想问问海爷,拿刺客的事儿,您是否还支持我?”
“那什么话?”只见海贝勒双目一瞪,道:“我支持你到底,怎么?你有了……”
郭璞摇头说道:“不敢说完全,但也差不多了,只等证据。”
海贝勒“哦”的一声,扬眉说道:“好大的胆子,老弟,可否说明白点儿!”
郭璞道:“海爷,如今还不能,不过我可以告诉海爷,今天他们仍会来上一手,可能手法跟去年不同……”
海贝勒猛一点头,道:“嗯,还有呢?”
郭璞道:“在我未拿人之前,海爷别对任何人透露此事。”
海贝勒道:“这我做得到,还有呢?”
郭璞手一伸,道:“请您把那方钦赐玉佩借用一用!”
海贝勒一怔,诧声说道:“怎么,凭你那块‘贝勒府’腰牌还不够?”
郭璞摇头说道:“不够,海爷,要够我就不向您伸手了!”
海贝勒探怀取出钦赐玉佩,交给郭璞,道:“老弟,我不明白,对付刺客怎么用得上这东西?”
郭璞笑了笑,道:“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用它调动大内侍卫!”
海贝勒点了点头,未说话。
郭璞又道:“您陪梅姑娘谈谈吧,我找证据去了。”
他说完,微一欠身,举步走了开去。
海贝勒诧异地看着那颀长背影,满脸不解神色。
便是梅心那等智慧高深的红粉奇英,一时也难明白。
郭璞他走向了西院,画廊拐角处,他停了步隐着身形运目向西院中望去,第一眼便有了收获。
他看的很清楚,在那西院里,查尔正一脸神秘神色地跟一个人在低声说话,唱武生的张燕飞。
查尔一边说,那张燕飞一边点头。
最后,那张燕飞向着查尔哈了个腰,转身往内行去,查尔则步履匆匆地走出了西院,一直望着查尔转过一处屋角不见,郭璞始缓缓地出隐身处走了出来,直向那西院门行去。
对那块闲人勿进的木牌,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跨进月形门,进入了西院……
郭璞一进西院,便见那唱武生的张燕飞步履匆匆地在前面走,毕竟是唱武生的,一天到晚得练长靠短打翻跟斗,这功夫一天也不能放下,看步履要较常人矫健得多。
郭璞有意地脚下弄出了些声响。
唱武生的耳目竟也较常人灵敏,那前行的张燕飞立即转过了头,一见郭璞,脸色为之一变,便要转头。
而郭璞已点头向他打了招呼。
张燕飞不得不还个招呼,但既匆忙又勉强,还带着点惊慌,一点头之后,他又要走。
郭璞轻咳一声开了口:“张老板,请慢走一步!”
张燕飞他不得不停了步,转过身来应道:“这位是……”
好大的嗓门,敢情他是拿出了“楚霸王”那一腔!
郭璞眉锋微皱,淡然一笑,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张老板,我有事请教……”
说话间,他步履快速地已到了张燕飞面前。
张燕飞陪上一脸不自在的笑容,道:“这位爷……”
“不敢当!”郭璞含笑说道:“我叫郭璞,是海贝勒府的总管。”
张燕飞“哦”的一声,拱起双手,道:“原来是海爷府里的郭总管,失敬,失敬……”
他顿了顿,接道:“郭爷有什么指教?”
“好说!”郭璞道:“我正有事请教,张老板,今儿个都有些什么戏码?”
张燕飞神情微松,一口气报出了十多出吉祥戏。
郭璞点了点头,尚未说话。
强燕飞接着说道:“郭爷,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失陪了,大伙儿还等着我!”
“别忙,张老板!”郭璞一摇头,说道:“我还有事请教,我知道,你是头牌当家武生,今儿个这几出戏里,少不了你张老板,可是万一你张老板有急事……”
张燕飞忙道:“那不要紧,自有人替我上场!”
郭璞笑了,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不怕今儿个这几出戏唱不成了……”
他目光一凝,道:“张老板跟纪贝勒、‘亲王府’的查总管,很熟么?”
张燕飞一惊笑道:“不瞒郭爷您说,我自进内廷以来,蒙他二位一直照顾至今。”
郭璞笑道:“捧角多半捧旦角,没想到他两位偏爱武生!”
张燕飞哈腰陪笑,道:“是,郭爷您多照顾!”
“好说!”郭璞笑了笑道:“张老板,除了今儿个这几驹戏外,你还扮演什么角色?”
张燕飞一怔道:“没有,郭爷是说……”
郭璞道:“我是说,你张老板跟纪贝勒、查尔商量的那件事!”
张燕飞身子一抖,脸色微白,道:“郭爷,您这话我不懂,我没跟他二位……”
郭璞含笑说道:“我索性说得明白些,你去年那一手……”
张燕飞又一哆嗦,脸色更白,道:“郭爷,去年哪一手?您是说……”
郭璞笑道:“看来你张老板不愧是位唱做俱佳的名角儿……”
他笑容微敛,道:“去年行刺‘怡亲王’的那一手!”
张燕飞脸色大变,忙强笑说道:“郭爷,您这是开玩笑,这玩笑可开不得……”
又一次的大嗓门儿。
郭璞笑了笑道:“张老板,何其匆匆,说走就走!”探掌向张燕飞左肩搭去。
他明白,绝不能让张燕飞走,只要他往那一伙戏子里一钻,再拿他可就难了,再说,那也立即会惊动别人。
只听张燕飞道:“郭爷,您这是仗势欺人!”
左肩一矮,身形半旋,左掌反攫郭璞左腕脉,好快。
郭璞一笑说道:“这既不是长靠,也不是短打,这是武生功夫中的那一手?看不出你张老板还有不含糊的真功夫!”
右掌一沉一翻,已轻易地攫上强燕飞左腕脉。
张燕飞大惊失色,猛一挣未能挣脱,立即寒着脸,道:“郭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擅闯西院……”
“擅闯?”郭璞笑道:“假如亲王爷知道我是为他好,他不会怪我的!”
张燕飞冷冷一笑,道:“郭总管,你要放明白点,我是内廷供奉的……”
郭璞道:“那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有海贝勒这个靠山,我连贝勒纪刚都敢动,何况一个内廷供奉的戏子!”
张燕飞身形一抖,还要再说。
郭璞脸色一沉,道:“张老板,你要是有话,待会儿再说不迟,如今跟我走,只记住,如今咱们是个手拉手的一路谈笑,你要是有一点异动,517Ζ别怪我让你血脉倒流,断你心脉,走吧!”
他拉着张燕飞走出了西院,往那僻静处行去。
张燕飞面如死灰,一路默默然。
郭璞拉着张燕飞,一路避开那到处的贺客,片刻之后到了一个僻静处所,这似乎又是一个院子,可是这个院子很小,既无亭台楼榭之胜,而且触目全是半尺高的野草。
除了两棵枝叶茂密的合围老树外,别的再也难看到什么。
郭璞笑道:“这是个绝佳处所,咱们就在这儿谈谈吧!”
说着,他拉着张燕飞进了小院子,还顺手关上了那本开着的两扇门儿。
张燕飞颤声说道:“郭总管,您带我到这儿来……”
郭璞笑道:“别紧张,也别害怕,你张老板是内廷供奉的名角儿,我还敢拿你张老板怎么样?是么?”拉着强燕飞往那两株合围老树行去。
张燕飞又颤声说道:“郭总管,您……”
郭璞截口说道:“张老板,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有一句说一句,我不但不难为你,而且还担保你没事儿,要不然……”
往大树上指了指,接道:“我在这儿打个扣,人家会以为你张老板厌世上吊自杀了呢!”
张燕飞身形一颤,二人已然到了大树后,郭璞五指一松,道:“咱们就在这儿谈,如果你张老板自信能跑出三步,叫出一声,你尽管跑,尽管叫……”
张燕飞没有说话。
郭璞接着说道:“张老板,你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张燕飞仍未说话。
郭璞倏然轻喝:“张老板,请答我问话!”
强燕飞低着头开了口,道:“我不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郭璞道:“不是那些前明遗民的叛逆么?”
张燕飞猛然抬头,道:“我不是,我是大内侍卫‘血滴子’……”
郭璞脸色一沉,冷笑说道:“张燕飞,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张燕飞忙道:“郭总管,我说的是实话!”
郭璞扬眉说道:“大内侍卫‘血滴子’,有几个脑袋几条命敢行刺亲王?”
张燕飞道:“郭总管,我的确是,不信您看!”
他撩起衣衫,露出一块腰牌,那赫然正是大内侍卫“血滴子”的腰牌。
郭璞心中一震,道:“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张燕飞道:“我是派驻在外的,这是第一次到京里来。”
郭璞道:“那么,查尔呢?”
张燕飞道:“他是个二等领班,被派潜伏在‘亲王府’多年了。”
郭璞道:“贝勒纪刚呢?”
张燕飞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听查领班说,一切听纪贝勒的。”
郭璞双眉微扬,淡淡一笑,道:“那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这件事非管不可了……”
他顿了顿,接道:“去年行刺的,是哪些人?”
张燕飞摇头说道:“那我不知道,您只有去问查领班。”
郭璞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行刺‘怡亲王’?”
张燕飞道:“不知道,上面交待这么做,我们就这么做……”
郭璞道:“你们,共有几个人?都是谁?”
张燕飞道:“戏班子里有六个,都是‘血滴子’。”
郭璞道:“我问都是谁?”
张燕飞道:“唱老生的谭燕月,老旦李燕春,干旦赵燕环,小生刘燕兰,丑于燕笑,连我共是六个。”
郭璞扬了扬眉,道:“想必你们都会唱戏,不然焉能混进班子里?”
张燕飞道:“是都会,而且……”
郭璞道:“你六个不是那些拱奉名角,难道别人不知道么?”
张燕飞道:“那些班底都是外面的,谁也认不出真假来。”
郭璞点头说道:“煞费心机,厨房里都有哪几个?”
张燕飞摇头说道:“那是别地儿的,我就不知道了。”
郭璞道:“这安排好,破了戏班子里的,破不了厨房里的……”
他顿了顿,接道:“今年你们用什么手法行刺?”
张燕飞道:“戏班子里的,仍跟去年一样……”
“不对!”郭璞摇头说道:“去年有过一遭儿了,今年焉会不防?”
张燕飞道:“是查领班说的,他说就因为去年有过这一遭,所以今年仍用这一手,何况今年又都是内廷供奉的角儿!”
张燕飞点头叹道:“高明,谁会想到今年仍是这一手儿?看来这三等领班确是委曲了查尔……”
他一顿,接道:“那么今天宫里派出许多好手,他们知道么?”
张燕飞摇头说道:“他们不知道,他们也不认得我们这些派驻在外的!”
郭璞目中异采一闪,道:“那我又方便了……”
他目光一凝,道:“张燕飞,答我一句,你是想死想活?”
这还用问?张燕飞自然是满口想活。
“好!”郭璞点头说道:“只要你答应替我做件事,我不但包管你死不了,而且还担保你没罪,你可愿意?”
张燕飞点头说道:“自然愿意,您吩咐好了。”
郭璞道:“待会儿到了时候,你替我作个人证,说几句话,我会找机会开脱你,放你一条生路,可是记住,要是到时候你反了口,我可救不了你!”
张燕飞机伶一颤,道:“郭总管,您放心就是!”
郭璞道:“我自然放心,就是你反了口,也奈何不了我,要知道我的人证不只你一个,为你自己,我希望你拿定主意。”
张燕飞忙道:“郭总管,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郭璞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先委曲你一会儿,待会儿我会来找你的。”
话落,一指点上张燕飞昏穴。
未容张燕飞倒地,他拦腰将张燕飞一把抄起,然后腾身掠上了树。
在树上,郭璞将张燕飞安置在一处既稳当、枝叶又复茂密之处,最后还摇了一摇,认准张燕飞既掉不下来,又不会被人发觉之后,才纵身下树,略整衣衫跟个没事人儿一般,背着手行出这个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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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震天指
郭璞离开了这小院子之后,背负着手往东院逛去。
刚近东院,只听一声冷笑由左后方传了过来:“敢在‘亲王府’行凶,私刑拷问内廷供奉名角,你好大的胆子!”
这是谁能知道郭璞的一举一动,且能使郭璞茫无所觉?
郭璞一震转身,只一眼,心头又复一震。
他眼前数丈以外,负手站立着一个身材颀长、俊美脱拔的青衫汉子,这汉子长眉细目,胆鼻方口,称得上洒脱、飘逸,世上少见的美男子,只是,眉宇间煞气太浓,而且,任何人看他一眼,便会觉得此人冰冷,阴鸷栗人。
郭璞一震之后,立即趋于平静,停步未走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也来了。”
那青衫汉子冷冷说道:“不是冤家不碰头,看来你我永远有缘。”
郭璞淡然一笑,道:“你是知道我会来?”
那青衫汉子道:“不然我就不会来了。”
郭璞笑了笑,道:“毕竟碰见我了,这不是挺好么?”
那青衫汉子冷笑说道:“是不差,阁下如今贵为贝勒府与‘亲王府’的总管,又是四阿哥的换帖兄弟,一身兼数职,神气得很啊!”
郭璞淡淡笑道:“彼此,彼此,你阁下挤入了‘宝亲王府’,一跃而登龙门,似乎并不比我逊色丝毫嘛!”
那青衫汉子冷笑说道:“我哪比得上你?我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亲随而已。”
郭璞道:“阁下,这一切并非侥幸。”
那青衫汉子冷哼说道:“我没有一位贵为伴读的红粉知己帮忙。”
显然,这人指的是云珠,定是宝亲王对他说的!
郭璞眉锋一皱,道:“阁下,别节外生枝,既碰见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青衫汉子双眉一扬,道:“真个快人快语,这地方不算狭小。”
“不行!”郭璞摇头说道:“这儿是‘怡亲王府’,今天是‘怡亲王’的寿诞好日子,我不愿也不能在这儿惹事,错过今日,我随时奉陪。”
那青衫汉子冷冷一笑,举步走了过来,直逼郭璞,一直欺近郭璞面前五尺处,才停身住步,冷冷地看了郭璞一眼道:“你是怕我今天坏了你的大事?”
郭璞心头震动,淡淡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大事怕你坏的。”
那青衫汉子冷冷一笑,道:“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刚才你干了什么?”
郭璞“哦”的一声,笑道:“你是指我擒内廷供奉名角,唱武生的张燕飞……”
那青衫汉子汉子冷然点头:“不错,这件事只要我一伸手……”
“那随你!”郭璞淡然笑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人是谋刺‘怡亲王’的叛逆一伙,我要由他身上追出他的同伙,并留他作个人证,你要是敢坏了这件事,日后大内你说话去,恐怕四阿哥不会再用你了!”
那青衫汉子冷笑摇头,道:“我要是伸手管了这件事,只怕在皇上面前,会是大功一桩,到时候我还怕什么四阿哥用不用我?”
郭璞心中一震,道:“这话怎么说?让叛逆刺‘怡亲王’会是大功一桩?”
那青衫汉子道:“据我所知,那人不是什么叛逆。”
郭璞道:“不是叛逆焉会行刺怡亲王?”
那青衫汉子冷笑说道:“在我面前还要花样?你是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那是长年派驻在外的‘血滴子’,奉了皇上密旨铲除异己的。”
郭璞脸色一变,随即笑道:“阁下,你要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青衫汉子道:“想固然有可能想错,但我听总不至会听错。”
郭璞一惊,道:“这么说来,你听见了?”
那青衫汉子冷然点头,道:“当然,我字字听得清楚,你好用心,好妙策!”
郭璞道:“阻拦行刺,防患于未然,我并没有做错!”
那青衫汉子道:“对你来说,那自然是大对特对,因为你的身分特殊!”
郭璞一震道:“身为‘贝勒府’与‘亲王府’总管,我的身分……”
那青衫汉子道:“你的这一些身分都是掩饰!”
郭璞目光一凝,道:“阁下,你在说什么?”
那青衫汉子冷笑说道:“别把我也当成糊涂虫,大内行刺,混进‘四海镖局’,杀喇嘛与‘血滴子’,煽动年羹尧,勾结‘洪门天地会’女龙头欺瞒海贝勒,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如今又……”
郭璞脸色一变,道:“金玉楼,你把话说得清楚些!”
原来此人便是郭璞的冤家对头“粉金刚玉霸王”金玉楼,这金玉楼要是知道了郭璞的身份,那……
只听金玉楼一声冷笑,道:“郭六少,你瞒不了我金玉楼的,只可笑他们会不知道。”
郭璞大惊,道:“金玉楼,你说谁是郭六少?”
金玉楼冷然说道:“你,这冒牌的郭璞!”
郭璞含笑说道:“金玉楼,我要是郭家的六少,今天我就不会阻拦……”
金玉楼截口说道:“那不是更好么?挑得皇上兄弟不和,制造人家窝里反,那所收到的效果,岂非更为宏大?当日对付曹阿瞒还有庞统献连环计,没想到你今天竟一手包办了!”
郭璞只听得心惊胆战,魂魄欲飞,道:“金玉楼,你知道我不是郭璞?”
金玉楼道:“刚才一眼我便看穿了你!”
郭璞扬了扬眉,道:“那么你就该知道你我之间谈不上任何仇恨?”
金玉楼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
郭璞道:“你何必坏我大事?”
金玉楼冷笑说道:“别忘了,这对我来说,是一桩天大的功劳,有了这进身阶,我何愁不飞黄腾达,亨尽富贵荣华?”
郭璞扬起了眉,道:“金玉楼,在武林中你也算得个英雄,你有没有考虑到,你要这么做,对得起祖宗,对得起……”
金玉楼哈哈笑道:“我要考虑那么多,我就不会到京里来了。”
郭璞勃然色变,但倏又淡淡笑道:“金玉楼,你跟郭璞有过节、有仇恨,我要是来个不承认,反过指你挟私仇诬害人……”
“那随你!”金玉楼道:“我先挑‘洪门天地会’总舵,然后再由他们口中逼出你,看看咱们谁有办法,谁站得住!”
郭璞机伶一颤,变色轻喝,道:“金玉楼,你敢!”
金玉楼冷冷笑道:“郭六少,你该知道我敢不敢。”
郭璞双目之中倏现杀机,道:“金玉楼,既如此,我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籍此时此地,替郭璞了却这段过节了。”
金玉楼笑道:“郭六少,你想杀我灭口?恐怕那很难,郭家六兄弟中以你功力为最,我虽胜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郭璞冷冷笑道:“金玉楼,‘粉金刚玉霸王’的一身所学我熟知。”
金玉楼笑道:“郭六少,我要没把握,我不会冒杀身之险当面拆穿你的。”
郭璞道:“这是个好地方,靠近厨房,谁也不会到这儿来的,金玉楼,咱们都试试自己的运气吧!”话落,闪身,电一般地拍掌拍向金玉楼胸腹。
他这一掌,功力十成,是存心不让金玉楼逃出手去。
金玉楼一笑,说道:“怎么说打就打,在这儿杀人,你也不怕被人看见,好吧,咱们都试试自己的运气吧!”飞起一指点向郭璞掌心。
那一指距离郭璞掌心还有半尺,郭璞却既像遭了雷殛,又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掌,神情猛地一震,连忙撤掌抽身,瞪大了一双眼,诧声说道:“‘震天指’,你会郭家的‘震天指’……”
金玉楼淡淡一笑,道:“怎么,许你会就不许我会?”
郭璞未动,也未再说话,双目凝注金玉楼一眨不眨。
金玉楼被他看得好不自在,道:“郭六少,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么?”
郭璞未答理。
金玉楼更不自在了,道:“郭六少,我又不是大姑娘你着了迷,中了魔么?”
郭璞仍不言不动。
金玉楼想必忍不住了,双眉一挑,方待再说!
郭璞脸上突然掠起一片惊喜神色,神情猛松,道:“原来是你……”
金玉楼一怔说道:“原来是我?本来就是我嘛!”
郭璞冷冷说道:“你冤得我好苦,吓得我险些没了魂儿,要不要我请出老人家的宝贝整整你?”
金玉楼忙摇手说道:“行了,别请,别请,我怕你了,服你了,行么?”
郭璞忽地笑了,道:“我恨不得跟你打上一架,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金玉楼笑道:“又想灭口?你能来我不能来?”
郭璞喝道:“说真的,我是奉……”
“是真的!”金玉楼道:“我也是奉命,你知道,有人不放心,派我来看看!”
郭璞神情一阵激动,两眼微湿,哑声说道:“老人家安好?”
“老人家安好!”金玉楼肃容一句,然后含笑说道:“你知道,六个都是他的,他最疼爱、最惦念的是你!”
郭璞眼中泪光更明显,却笑了:“我知道,你吃醋?”
金玉楼笑道:“何止是我?个个心里都不是味儿,可又明知处处比不上你阁下,别像个女人家,把泪擦擦!”
郭璞赧然一笑,举袖拭泪,道:“你见过我后就回去?”
金玉楼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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