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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玄铁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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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活鬼!你这……”

……

“高欢正铸剑?”

“据说是这样。”

“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不少运煤炭的车子不时向何家花园运煤,这一年多已运足有几万斤了。”

“哦?’

“何家花园里,黑烟时停时起,有时候一停就是六七个月。”

“哦?”

“有几个人藏在运煤车里混进了何家花园,结果脑袋都被砍下来挂在树上。”

“是吗?”

“水路攻不过去,那条惟一的堤坝防范也非常严密,可说是机关重重。不少武林高手都死在这条路上。”

“这么说,何家花园根本就是固若金汤?”

“好像是这样。”

“我们要夺玄铁剑,岂非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慕容飘微笑道:“只怕未必吧?”

水儿捶他:“你有什么好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容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玄铁还没有铸好。

一旦铸成,我就一定可以把它夺过来。”

“你这么肯定?”

“不错。”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夺剑。”

“这办法其实也非常简单,两个字就足够说明了。”

“哪两个字?”

“要挟。”

“不错。”

“要挟谁?”

“高欢?”

“要挟高欢?”水儿吃惊极了,“你是不是在说胡话?”

“我从来不说胡话。”

水儿道:“你知不知道玄铁剑铸成之后归谁所有?”

慕容飘微笑道:“当然归紫阳洞主所有。”

“既然归紫阳洞主所有,你要挟高欢有什么用处?”

慕容飘笑得更开心了:“你知不知道紫阳洞主是谁?”

“是谁?”

“是高欢的结发妻子。”

水儿愕然。

慕容飘怡然道:“紫阳洞主是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不仅知道,而且清清楚楚。”

水儿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飘道:“你以为我去西域做什么?就为了买马与美人吗?你若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水儿还是愣愣地瞪着他,似乎突然间不认识他了。

慕容飘道:“我是去打听情况去了。我原先就知道高欢的底细,我知道他和杨雪是夫妻,我知道从天山道上,一定可探听到杨雪的底细。”

“杨雪?”

“不错。她就是高欢的结发妻,也就是紫阳洞的洞主。”

水儿又一次怔住。

“你知不知道我在天山道上发现了什么?”

水儿机械地问道:“什么?”

慕容飘微笑道。“我发现高家的老宅被搬运一空;我发现杜怀庆指挥紫阳洞的人在刨冰;我发现杨雪不在天山道上,我还发现天山大豪杨济仁和杜怀庆关系密切。”

他笑了笑又道:“我逮住了一名叫关山的年轻人,他是紫阳洞主的十八名贴身护卫之一。他告诉我说,他从一次高欢和洞主的争吵中偷听到,他们的洞主就是杨雪——

天山道上著名的、嫉恶如仇的女侠。”

水儿苦笑。

慕容飘道:‘你不相信?”

水儿叹口气,喃喃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的话?”

慕容飘道:“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高兴似的。”

水儿恨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回来一个月才告诉我,你说我能高兴吗?你说我应该高兴吗?”

慕容飘大笑,道:“谁叫你这一个月来硬要做‘贤妻’,硬要把我往那十几个胡女身上推呢?”

水儿瞪着他,忽然又笑了,咬了他一口,恨声道:

“真不是个好东西!看我以后还理你!看我以后还对你好!”

慕容飘拥着她,神往地道:“我会得到玄铁剑的,我一定会得到。”

水儿道:“通过要挟高欢?”

“不错。”

“就算杨雪是高欢的发妻,只怕也不会因为你要挟高欢,就把玄铁剑拱手送给你吧?”

“你这么想?”

“我不该这么想?”水儿冷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杨雪既已和高欢分手,而高欢又已勾搭上了那个小哑巴,杨雪怎么肯原谅高欢?”

“嗯”

“就从紫阳洞捉高欢这件事上来看,就可以断定,他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你要挟高欢,根本无用。”

“嗯”

“你‘嗯’什么?”

“我说‘嗯’的意思,就表示我在听你说话,没别的意思。”

“你认为我的想法不对?”

“也不是完会不对。”

“你的看法呢?”

慕容飘淡淡道:“我的看法很简单。高欢和杨雪之间,既有极度的仇怨,也有割不断的情缘。”

“是吗?!”

“的确如此。据关山透漏,杨雪很有和高欢和好的意思。”

“你相信?”

“我相信。”

水儿冷冷道:“杨雪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高欢更死心塌地为她铸剑罢了!这种女人心里想什么,你们男人做梦也想不到猜不透。”

慕容飘微笑道:“但还有一件事,你最好别忘了。”

“什么事?”

“高欢的本事。”

“哦?”

慕容飘道:“高欢的武功,比你们想象中要高得多。

他的智慧,也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他铸好玄铁剑后突然发难,紫阳洞绝对会因此而土崩瓦解。”

水儿目光闪动,“你的意思——?”

慕容飘道:“你知不知道铸剑的规矩?”

“你说。”

“剑师铸剑,淬火之后,必须先由剑师自己试剑。”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这话问得真好!——那就说,剑在高欢手中。”

“你是说,以高欢的武功,加上玄铁剑的威力,将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慕容飘道:“对。”

水儿半晌,忽然展颜笑道:“所以你才决定要挟高欢?”

“不错。”

“你准备怎么要挟他?”

慕容飘毅然道:“我准备去一趟万柳山庄。”

水儿冷笑;“去干什么?”

“捉住高欢的妻儿,用她们的性命来要挟高欢。”

“你知不知道万柳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水儿生气了:“你想去送死?”

“我知道万柳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既然已决定去,自然有把握成功。”

无论水儿怎么劝,他也还是没有动摇信心。

他一定要走一趟万柳山庄。

第四十三章 困守孤岛

十六个月过去了,高欢仿佛已变成另一个人。他已不再像开炉以前的高欢,更不像以前的高欢,更不像以前的高渐离。

只要站在火炉边,只要拎起小锤,只要一看见铁砧,他马上就会变得绝对冷静、沉着和自信。

无心汉子每天来陪他,为他打杂、抡锤、拉风箱,默默而来,默默而去。

另一个姓马的大汉也是如此。

呆在柴棚中的时间越长,无心汉子和“马兄”看高欢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他们竟对高欢敬畏有加了。

他们不仅学到了许多名师冶剑的诀窍,同时也从冶剑中学到不少武学的奥妙和做人的道理。

这并不奇怪。世上万物,总有相通的地方。

那块玄铁,一次次被炽烈的火烧红烧软,一次次被锻打,又一次次被埋进驼粪里。

铁剑并不是一次成形的,但它在慢慢成形。

高欢已削瘦了许多,在熄炉后无人时,你会发现他惊憔悴异常。

他只有在看到那块玄铁在他手中变形的时候,他的眼睛才是明亮的,明亮如炉火。

在柴棚中,他赤着上身,光着双腿,他不能因为衣衫的束缚而妨碍工作。同样,他也没有戴人皮面具。

他满脸满身已被炉火熏烤成油黑,油黑中又泛着隐隐的红光。

他就像一尊神:剑神。

何家花园的防御,一向是杨雪最最关心的事。

幸好,何家花园的防御设施,原先就很完善,紫阳洞接管这座花园之后,防御就更严密更可靠了。

就算这样,杨雪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早已除掉了吴牛等等有可能出事的人,她可以保证堡垒不会从内部攻破。

在岛上的,已全都是紫阳洞的人。紫阳洞的人,也差不多全都在这里了。

只要玄铁剑出炉,她就可以仗剑杀出岛去,独霸中原了。

这十六个月来,她率众挫败了不下三十个帮派组织的九次进攻。事实证明,她的紫阳洞是坚强的,经得起考验的。

她很满意。

但她也很清楚,长此以往,决不是个事。紫阳洞伤亡的人数在逐渐增加,因困守孤岛而带来的种种烦恼已开始由深处浮现到表面上来了。

可那该死的玄铁剑却还没有铸好。

炉火又熄灭了。

无心汉子和马兄拖着疲惫的脚步从柴棚里走了出来。

等他们走出事先画好的“禁区”,杨雪就忍不住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们。

无心汉子和马兄只草草行了礼。他们都很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杨雪也知道,但有许多话,她还是非问不可:

“怎么又歇炉了?”

马兄有气无力地道:“高先生说歇炉,只好歇炉。”

杨雪跺脚道:“照这样下去,几时才铸得好剑?!”

马兄道:“他没说。”

杨雪怒道;“他没说,你们不能问?你们是死人?”

马兄道:“是。”

无心汉子一直不作声,他也不朝杨雪看。

杨雪却偏偏要找他说话:“这回歇炉,要等几时才能再开炉?”

无心汉子道:“不知道。”

“不知道?”杨雪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无心汉子不答。

杨雪无奈地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无心汉子道:“不知道。”

杨雪瞪了他半晌,悻悻而去。

九月的何家花园,菊花盛开,清香四溢。如果四周没有强敌环伺,这里将绝对是个令人愉快的休闲之地。

高欢走出柴棚,深深吸了一大口夜晚清凉的空气。

夜色中沁满了月色、花香和幽雅闲适的拍岸水声。

高欢似已醉了。

良久,他才慢吞吞地走到他的“卧室”门口,看也不看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卧室”仍旧是雪阁中的那间石牢。不同的是,镜子已全撤走,地上铺着美丽的地毯,壁上垂着深红的帷幕。

这里虽是家牢房,但实在比世上任何一间牢房都要美丽、都要舒适。

高欢掀开帷幕、钻进去,就看见了杨雪。

杨雪据案独坐,正冷冰冰地盯着他,那神情实在怕人。

他不怕她。

他现在谁都不怕。

他不理她,径自走到桌前,抱起壶凉茶一饮而尽。

杨雪冷冷道:“你没看见我?”

高欢也冷冷道:“看见了。”

“看见了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一定要理你?”

“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高欢不理她,顾自往盆里倒了桶清水,开始洗脸洗手。

杨雪道:“你何不干脆洗个澡?”

高欢还是不理她。

杨雪悠然道:“热水有的是,我马上叫人送进来。我看你实在应该好好洗一个澡了,你实在脏得可以。”

高欢擦脸。

杨雪柔声道:“我正好在这里,还可以帮你搓搓背。”

高欢洗完,这才迸出一个字来:“不!”

杨雪叹道:“何必呢?你为我铸剑,幸苦得很,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才对。不然的话,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高欢淡淡道:“你该做的就是立即从这里出去。”

杨雪苦笑道:“好吧,我马上走。不过,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你问。”

“玄铁剑还要多长时间才炼得成?”

高欢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杨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也不知道?”

高欢点了一下头。

杨雪怒道:“你是剑师,你怎么会不知道?”

高欢不理她了。

杨雪喘了半天粗气,才顿足道:“好,好!我不问,我不问行了吧””

高欢喃喃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在等待剑神的启示。”

杨雪最烦听到这些不着边际的、玄玄乎乎的话,但她没有再次发作。

她知道他不吃那一套。

她必须当机立断——转移,还是固守,她必须拿定主意。

可这实在太难了。

如果要转移,人员的伤亡只会更大,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铸剑用的家什无法转移。

水道上海鲸帮、十二连环坞、长江帮及太湖本地的水贼严阵以待,陆地上的敌人就更多了。

可如果固守下去,只怕到神剑出炉的时候,守在炉边等剑的,已不是她杨雪了。

她该怎么办?

杨雪现在忽然觉得后悔。

她本不该费那么大力气争夺玄铁的。她应该让别人把玄铁得去,等玄铁出护了她再想办法弄到手。

更让她后悔的还不是这一点。

她更后悔的是没选择到一处更隐蔽的地点铸剑。

她本可以回到天山去铸剑,她也可以到南疆蛮荒之地去找个地方,可她却偏偏选中了何家花园。

她最最后悔的,是铸剑的时机没选好。

她本该拖几年再说的。几年一过,江湖朋友对玄铁的兴趣就会锐减,那时候铸剑,岂非更安全些?

可她偏偏忍不住,结果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整个紫阳洞已由一隐秘的组织变成了和尚头上的虱子,随时都有被人一下捏死的可能。

高欢叹了口气,侵吞吞地道:“看起来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杨雪冷笑道:“你幸灾乐祸了?”

高欢闭上嘴巴,不理她了。

杨雪却偏偏要找他说话:“你只管铸你的剑,我的事你少管。”

高欢沉默。

杨雪生气了:“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高欢还是沉默。

杨雪的气来得快,去得似乎更快。她马上就笑了,笑得甜甜的,媚媚的,带着种讨好的意味:

“喂,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陷于困境而不伸手拉我一下吧?”

高欢仍然保持沉默。

她走过来,盈盈在他脚边坐下,抑着脸儿,扶着他的膝盖,娇声道:“你一定有什么好主意,一定有。”

高欢道:“我没有什么好主意,连主意都没有。”

她摇着他:“你骗我!”

高欢淡淡道:“走开。”

她不仅没走开,反而抱住了他的腿:“不,我不。”

高欢低叱道:“放手!”

她也没有放手。她抱得更紧,甚至还调皮地用舌头舔他的膝头。

高欢冷冷道:“要想和我说正经事,就老老实实坐好。”

杨雪道:“我不想和你说正经事,反正我也快要死了,管他什么剑不剑的呢!以前没有玄铁的时候,我不也活得很好?”

她叹息着,缠绵地用脸儿擦着他的腿:“既然已经死定了,我何不痛痛快快享受一番再去死?”

高欢忽然间冲动起来。

他厌恶他在她面前的这种冲动,可他的身体却已不受他的心控制了。

杨雪瞟着已变形的犊鼻裤,吃吃腻笑起来。

高欢痛恨自己。他更恨她的这种笑声。这笑声让他浑身发热,让他原本宁静的心起了波澜。

杨雪却在这时候松开手,背转身走到帷幕边去了。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和威严:“现在你可以说了。”

她毕竟还是走开了。高欢暗暗松了日气,调息运功,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对不对?”

杨雪道:“不错。”

她转身面对着他,忧郁地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高欢摇头:“我没有。”

“主意呢”

“也没有。”

“想法呢?”

高欢沉声道:“想法倒是有一点。”

杨雪的眼睛亮了:“哦?说来听听如何?”

高欢半晌才毅然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条路?’”

“走!”

杨雪苦笑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哪里都可以,惟独这里不能呆下去了。”

“怎么才能走得了呢?水路陆路都被人卡死了,我们总不能人从天上飞走吧?”

高欢道:“天上当然无法走,但我们并非无路可走。

并不是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杨雪叹道:“可我想来想去,发现没有一条路是走得通的。”

高欢道:“有。”

杨雪侧耳细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急步走到他身边,悄声问道:“哪条路?”

高欢道:“水路。”

杨雪疑惑地看着他,好像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高欢淡淡道:“我们可以从水底潜行出去。”

杨雪愕然道:“水底潜行?”

高欢点头。

杨雪怒道:“你开玩笑?就算万幸人能从水下逃走,东西怎么办?”

“什么东西?”

“玄铁,还有柴棚里的东西。”

高欢忍不在微笑:“玄铁我们带上,什么其他东西就算了。”

“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

“那可都是你家祖传的东西,离了它们,你还铸什么剑?”

高欢道:“你也许还不知道,玄铁剑已经快铸成了。”

“哦?”

“只要再炼一回,淬火之后,就大功告成了。”

“那为什么不马上铸完它?”

“马上?最快也还得一年。”

“一年?

“不错。

“你开什么玩笑?”杨雪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就这么点事,你就要做一年?”

高欢叹道:“你不懂。”

她的确不懂:“我不懂你就不能教教我?让我总是干着急,想给你帮忙都使不上劲。”

高欢苦笑道:“好意心领。但现在必须再等一年,才能练剑。所以,我们不妨趁着这一年时间,选好地方,另起剑炉。”

他顿了顿,缓缓道:“只不过如此一来,你的紫阳洞洞主就名存实亡了。”

杨雪还是不懂。

“我们要带上玄铁剑一起走,但却不能带上你的部下们一起走,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杨雪明白了。

她可以随他一起走,但其他的人不行,否则目标太大,他们走不掉。

她只迟疑了很短的时间,就下定了决心。

与其在这里一起化为灰烬,还不如携玄铁剑逃出去另起山头。'奇+'书'+网'再建一个“紫阳洞”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高欢淡淡道:“你可以选几个内功极好的一起走,但不要超过五个人。闻兄夫妇和马兄一定要走,你再选两个吧!”

选谁呢?

高欢悠然道:“在你决定选谁之前,我先告诉你不能选谁。”

“谁?

她以为他一定会说是天风道人或者是杜怀庆,但她猜错了。

“贵洞副洞主。”

杨雪僵住。

高欢轻叹道:“我在沐浴斋戒的那几天晚上,一直在练功,四周五十丈内谁在做什么,也休想瞒得过我。”

杨雪的脸刷一下变得血红。

她就像是一个偷了野汉子的女人被自己的男人发现了似的那么不知所措。

高欢只作没看见,顾自道:“我听见贵洞副洞主的房间有人潜入,于是我就顺带听了一听。”

杨雪道:“你听见什么了?”

高欢迟疑了良久,才喃喃道:“我听见李殿军在说话。”

杨雪差一点就惊呼失声。

李殿军居然曾潜入过何家花园?他为什么去找副洞主而不偷玄铁呢?

杨雪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她的自信心在这重击下彻底垮了。

第四十四章 脱困

杨雪作了最缜密的安排来掩护她的弃众脱逃。

她的四名婢女身材和她都差不多,由她们中的一个顶替她“继任”洞主,短时间内很难被人识破。

她以前也这样试过,结果令她相当满意。

她密令天风和杜怀庆选择适当的时机除掉副洞主。他们都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一光荣的使命——他们早就看不惯那个老道姑了。

她将岛上的水军调到东南面水域设防,空出了其他三面的水路。

安排这一切,只用了一刻钟。

高欢、杨雪、无心夫妇和马兄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西北面下了水,潜到了水底。

他们的内功都绝对是一流的,这就可以保证他们在水里呆一时辰不被人发现。

高欢和无心汉子在前面开路,无心妇人居中保护着携玄铁剑的杨雪,马兄在后面将高欢和无心汉子移开的机关埋伏再移回原处。

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

五个人中,只有高欢一个是“夜眼”,越是黑暗的地方,他的眼睛就越管用。

其他四个人,就只有凭内功开眼视物。

幸好,这是在夜里,封锁孤岛的其他门派的船上没有人下水。

他们安然走出了紫阳洞自己设置的水下阻碍,安然走出了其他门派的三道封锁线,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浮出水面。

他们都觉得今夜的星空特别美丽。

他们借着岸边的芦苇丛的掩护,悄悄上了岸。

四下里静极了,静得他们都能听到远村的犬吠声。

他们终于走出了困镜,他们终于摆脱了天罗地网。

他们自由了。

何家花园的内乱,发生在杨雪他们逃遁后的第二天。

原因很简单,“洞主”虽仍在,高欢却已逃跑了,而且连无心夫妇和马兄也不见了踪影。

更要命的是玄铁剑也不见了。

何家花园里,顿时乱成一团糟,而恰在这时候,天风道人和杜怀庆已发起了格杀副洞主的行动。

形势更乱。

“洞主”已弹压不住,只有率众强行突围。

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紫阳洞全军覆没。

连杜怀庆、天风道人和副洞主,也都死要乱军当中。

这结果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消灭紫阳洞,而是争夺玄铁剑。

消灭紫阳洞无非是一种手段,仅此而已。

他们没有找到玄铁,也没有找到高欢的尸体,于是攻入花园的人们开始互相猜疑。

然后是又一场混战。

这场混战波及的门派更多,死伤人数也急剧增加。

最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何家花园被炸成了一堆灰烬,撒落到湖水里。

何家花园从此不复存在,这孤岛也从此不复存在。

存在下来的只有互相的猜忌和仇恨。

而且会存在很久、很久。

那一声巨响是埋在何家花园下面的火药被引爆而产生的。

火药是谁埋在那里的?

火药是谁引爆的?

知道这两个问题答案的人,世上也许还不到两个人。

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阮硕。

阮硕其实也不敢肯定,引爆火药的人一定是李殿军。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李殿军一定知道引爆火药的人是谁。

她察觉到那几天李殿军的情绪不稳定,有时候他好像挺高兴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大发雷霆。

但他没有在她面前提起玄铁的事,对紫阳洞的覆灭他也只字不提。

前天他说他要走了,至于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他没有说。

他只对她说了下面这些话:

“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告诉你的老爹,让他别想跟踪我,你最好也别这么做!”

“我回来后,要是发现你不在这里,我会找到你,那时候你就死定了。”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很温柔、神情很和蔼,可她的身上却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他说得到就做得到。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真的就在这里等他。

她会想办法摆脱他的,她可不想永远变成他的玩物。

从来只有她玩别人的份儿。她自然不甘心这一年多来两次被李殿军玩弄。

她一定要找个法子,除掉李殿军。

而要找法子,就一定先得离开她那个固执的老父亲。

和阮员外在一起,她总是什么事也做不成。

现在她就已经偷偷溜出来了。她决定往扬州走一趟。

她听说扬州城里的个地方,住着一个人。只要你找到这个人,谈好了条件,交足了银子,这个人就会替你安排一系列的刺杀,直到你要他做的事完成为止。

这个人,据说就是江南职业刺客的主人。

据说只要是这个人答应的事,从没有做不到的。

阮硕就要去找这个人。她准备了十万两银子,要买李殿军的人头。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决定到扬州之后再打听,她相信总会有人知道的。

李殿军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喂,喂!那不是阮姑娘吗?!”

阮硕闻声转头,就看见了两个她玩得转的男人。

关啸策马大笑道:“阮姑娘这么急着赶路,是要去哪儿呀?”

巴东三也笑:“阮姑娘何不找辆好车坐坐?这样子骑马,不怕揉破了花心?”

阮硕冷笑道:“姑奶奶的事,你们少管。”

关啸和巴东三两骑快马也赶上来,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阮硕斜乜着眼睛,看着这个,膘瞟那个,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们这是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关啸连忙道:“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

巴东三嘿嘿笑道:“我老巴倒有这个意思,就是怕弓弦割破了光头,嘿嘿!”

阮硕娇嗔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让开道?

你们再不让开,我要喊人了。”

关啸赔笑道:“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和姑娘搭个伴。”

巴东三道:“我们是好心,怕你一个人走路被人抢了。”

阮硕冷笑道:“说得好听!快说实话,否则姑奶奶就真要翻脸不认人了。”

关啸压低声音道:“我们另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巴东三也尽量说“悄悄话”,但嗓门还是像跟人吵架似的。

“我们是想找玄铁,……”

一语未了,他就打住了舌头,好像蛮尴尬似的摸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你看看我,又沉不住气,又沉不住气……”

阮硕脸一沉:“你们想找玄铁,找去呀!你们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晓得玄铁在哪里。”

关啸苦笑道:“东三不会说话,阮姑娘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找阮姑娘,只不过是想找个主心骨。”

阮硕一怔:“主心骨?”

巴东三抢着道:“也就是遇着大事能拿主意的人。”

阮硕更吃惊了:“你们的意思是要投靠我?”

关啸笑得已不自在:“互帮互助嘛!说不上什么投靠不投靠的。”

巴东三道:“其实就是投靠!我们哥俩做你的两条腿。

帮你打天下。”

阮硕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叹道:“罢了,罢了!江湖真是越来越走不得了。连你们两这样的当代大英雄居然都想投靠一个女人,其他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呢!”

关啸脸已涨红,看样子她的话已伤了他的自尊。

巴东三却大笑起来:“阮姑娘,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都肯投靠的吗?我们只想投靠际姑娘,又年轻、又漂亮、又风流、又有钱,胆子又大,心肠又毒、手段又狠,我们跟着你,会成大事的。”

阮硕冷冷道:“你们真心想投靠的,或许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吧?”

关啸和巴东三都没有作声,但脸色都已变了。

阮硕冷笑起来:“你们也许并不是真心想投靠那个人。

只不过是想借我找到他,要他的好看吧?”

关啸勉强笑道:“阮姑娘的话,关某听不大懂。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硕一字一字地道:“李殿军。”

她盯着关啸,悠然道:“你们想找到李殿军,捉住他,要他帮你们找玄铁。”

关啸哑口无言。

阮硕接着又道:“你们或许是想借李殿军和我干事的机会捉住他吧?”

巴东三叹了口气,道:“你真聪明。”

阮硕淡淡道:我并不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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