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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我喜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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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卫伯伯晕倒了？”谢欢刚从楼上下来，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急得差点在楼梯上绊倒。
他也看到网上的新闻了，一夜之间事态能发展成这样，甚至连卫修被抓时的照片都有偷拍。说不是有人故意要整卫修，鬼都不信。
孟湘用尽全身力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上谢欢一起去市医院看卫老爷子。
卫修现在出不来，至少他们要帮他把父亲照顾好。
很快到了医院，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挤挤挨挨站了不少人。
一听说卫家出事了，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的还是不熟的，都争着抢着往这边来。难得能有个正当理由去探望卫老爷子，至少要往跟前混个脸熟，也好日后跟着宏泰集团沾点油星，甚至分一杯羹。
孟湘看到她爸和她爷爷奶奶也都在，被卫琅和卫五卫六几个兄弟让在最前面坐着，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气地说着什么。
孟湘她爸眼尖，一眼就看到她，连忙起身要过来跟她说话。
当着众人的面，孟湘也不好让那些外人看笑话，只好走过去，跟她爷爷奶奶，还有卫琅那几个叔打招呼。
“湘湘对你卫爷爷可是很上心啊，一大清早就赶过来了。”孟奶奶大概心里还有气，瞧了孟湘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难怪人家都说，咱们两家抱错了孙女。”
孟湘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她爸住院的时候都不去看，如今卫老爷子住院了，她倒是第一时间赶过来。
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孟湘没看奶奶，也没说话。
从小她就领教过奶奶的刀子嘴。家里雇工但凡有一点做得令奶奶不满意，那她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那雇工数落得抬不起头来。
以前她总觉得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有时也会数落她，但是到底还是很疼她的。
可是现在，尤其在知道奶奶和爷爷把她爸跟旧情人拆散以后，见识过奶奶背着自己数落自己的妈妈……孟湘觉得，她奶奶的心恐怕也不是豆腐做的。
“湘湘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孟婶，还是你们教育的好啊。”卫琅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微微叹息道，“阿修突然出事，我爸这一下被打击得不轻。等他醒了，要是见到湘湘，他也能开心一点。”
他这话说得圆满又漂亮，不管谁听着都觉得心里舒服。孟奶奶一时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主动往旁边挪开一些，腾出一小块地方，拉着孟湘的手叫她坐下。
当着众人的面，孟湘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好道谢一声，坐下了。
她悄悄打量卫琅，记忆里这位卫三叔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挺亲切的样子。只是今天这种状况，他也笑不出来了，端着胳膊靠坐在那里，看起来神色十分憔悴。
孟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下手害的卫修，再看他的时候，不觉就有些怪异和别扭。
卫琅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向她看过去，微抬下巴，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吗？
孟湘连忙摇摇头，移开目光。
卫老爷子不知是什么情况，进了急救室，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多，里面的急救灯才终于灭掉。
那些跟着来凑热闹的外人等不了这么久，陆陆续续都走了。最后就剩下孟卫两家人还守在外面。
很快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把卫老爷子连人带病床一起推出来，向特护病房转移。
卫琅他们连忙跟上，一边小声向医生打听情况。
原来卫老爷子突发脑溢血，再加上脑部血管本来就有少部分血栓，一下受了刺激，情况有些严重。刚刚做手术算是保下一条命，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后期恢复情况。
到了病房以后，医生让特护给卫老爷子监控血压和心率。又叮嘱卫琅他们，探视时间不要太久，顶多只能几分钟。
卫老爷子躺在那里，依旧没醒。大家匆匆过去看他一眼，轻声叮嘱几句话，也没法多说什么。
轮到孟湘的时候，她轻轻握住卫老爷子的手，微微哽咽地低声道：“卫爷爷，您多保重……”
话刚说完，她忽然感觉卫爷爷的手指动了，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几下。可他面上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像依旧在昏迷中。
背心不禁一凉，她很快反应过来。卫爷爷的手肯定不是无意识在动，他是故意的。
努力压下心中慌乱，她面无表情地直起身，走出病房，然后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卫琅将他们送到电梯口，就没再下去。孟湘跟着其他人一起下楼，谢欢也在后面。
不知道卫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孟湘一时拿不准，所以也没告诉谢欢。
到了楼下，孟湘她爸要送她回学校，被孟湘拒绝了，说她自己回去就可以。其他人也没多留，谢欢也还有事，很快就都走了。
因为担心卫老爷子，孟湘又坐电梯上去，悄悄走到那间特护病房外面瞧了一眼，只见卫琅和他媳妇正在里面。
孟湘猜测他们晚上可能会在病房里看护，恐怕找不到机会能让她单独进去。
来回琢磨了几秒钟，她又坐电梯下去16层的骨一科。这边是她妈妈的地盘，科室里的几个医生她都熟。
拜托一位医生姐姐帮忙，以特护病房里的陪护人员需要全身消毒的理由，将卫琅他们带到护理站去做消毒。
估计能拖住他们十分钟，孟湘趁这空隙，连忙赶去卫老爷子的病房。
第042章
病房里面安安静静的； 只有监控数据的电子仪器偶尔滴滴一声。
孟湘走进去； 将门关好； 然后走到病床旁边，试探着轻唤一声：“卫爷爷？我是孟湘……”
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几下，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卫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费力地瞧了孟湘一眼； 很快又把眼睛闭上了。
孟湘连忙俯下身，轻声问道：“卫爷爷，您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叫医生？”
卫老爷子微微摇了一下头，然后颤巍巍地把手从被单底下抽出来，摸索着孟湘的袖子。
孟湘连忙握住他的手，回头瞧一眼窗外，然后小声道：“卫爷爷； 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湘……湘……好孩子……”卫老爷子有些吃力地张开口； 慢慢道，“我不放……心……你……三叔……有他在； 我……怕是……没什么……好活了……”
嘴唇干裂得开了口子，他略微喘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一条缝，抓住孟湘的手微微用力：“我……只能……信你； 看……有没有……办法……让……他走。我还想……等……阿修……回来……”
“卫爷爷，我明白了，您放心！”孟湘强忍住鼻间酸涩； 低声道，“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您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我肯定会保护您的！”
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不敢再多待，又把卫老爷子的手盖到被子里，给他掖好被角，然后又悄悄离开病房。
离开医院以后，孟湘也没走远。确切地说，她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学校里还有课，可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已经跟班导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回去卫修的家，面对哭啼啼的保姆阿姨，心里更难受。
肚子里忽然咕噜一声，感觉有些饿，她这才想起自己早午饭都没吃。
下午快三点的光景，路边还在营业的小饭馆也不少。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孟湘进去坐下，要了一碗青菜面。
等面的功夫里，她一直低头想着心事，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卫爷爷的安全？
卫琅这位卫三叔肯定有问题，不然卫爷爷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信任？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卫琅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他为了坐上宏泰集团董事长的位子，甚至不惜加害自己的亲兄弟。现在卫老爷子又住进医院，一旦老人家有个什么差池，那就再没有人能管得住他。
眼睛里填满了地位和权力，已然利欲熏心的卫琅究竟会怎么对待卫老爷子，这事还真不好说。
孟湘正想得头疼的时候，青菜面端上来了。她食之无味地吃了几口，手机响了，是邹蓉打来的电话。
“妈妈呀！到底怎么回事？！”邹蓉在电话里一惊一乍的，急声道，“你叔叔怎么还杀人了？！”
“没有的事，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都是假的。”孟湘怕被面馆里的人听到，压低声音，含糊道，“先别说这事了，你知不知道陆川去哪了？怎么打他电话一直不通？”
“陆川他家不是移民去加拿大嘛，今早晨刚走的，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邹蓉道，“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去机场送他。他说怕看见你就走不了了。”
孟湘原本还想找陆川帮忙，看能不能查到那个助理陈旭的下落。现在他已经走了，去国外找人更是没谱，想想还是算了。
是她病急乱投医，把陆川当成万能了。陆川也不过就是认识几个野路子，在国内找人打听消息勉强还行，到了国外一样抓瞎。
心情不由又跌落几分，孟湘也没心思跟邹蓉瞎扯，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她刚把手机放下，忽然手机又震动几下。拿起来一看，只见是谢欢刚刚建了个微信群，里面还有白璐、时庆涛，以及那个律师杜景辰。
谢欢：都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情况及时汇报。@所有人
白璐：我们刚到拉萨，正在去米堆的路上。
杜景辰：已经见过卫修，他精神状态还行，但是案情不容乐观。我跟警方申请取保候审，警方没同意，只怕还有的熬。现在没有实际证据，@孟湘只凭一副口供，警方连让她出庭作证都不肯。
谢欢：……
谢欢：我刚去了日报社，真想把那破地方给砸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新闻都敢发！［菜刀］［菜刀］
时庆涛：你去报社查到什么没有？
谢欢：没有，日报社那老匹夫嘴紧得很，一直跟我打哈哈。我把他的茶壶都砸了都没砸出个屁来！［菜刀］ ［菜刀］［菜刀］
时庆涛：要我说，不然就直接拿钱吧，先把卫哥保出来再说？去年老万家的外甥撞死一个老人，也是拿钱保出来的。
谢欢：那要拿多少？七位数够不够？
时庆涛：恐怕不够。别忘了还要打通不少关系。
杜景辰：现在的问题，恐怕已经没法拿钱来解决了。你们看网上那些转发和评论，已经上了新闻热点，义愤填膺想让卫修坐牢的键盘侠不在少数。这事已经发酵开来，恐怕要压不住了，你让谁把他保出来？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没人敢做这个主！
谢欢：……
时庆涛：……
白璐：……
杜景辰：你们别想拿钱的事了，那条路走不通！还是抓紧找证据！
孟湘打开网页，不管是新闻还是娱乐八卦，到处都在议论卫修的案子。什么“豪门富少仗势欺人，平民反抗反被打死”“宏泰副总身陷囹圄，卫氏股票一路跌停”之类的标题比比皆是。
作为京市本地的名门望族，卫家一直在京贵圈里享有盛誉。卫修身为卫家嫡次子，又是宏泰集团的副总裁，长相好学识好又有能力，一直都是闪亮耀眼、备受瞩目的存在。如今忽然爆出他因杀人被捕的案子，一时间整个京贵圈都炸了。
再加上网络媒体的负面引导以及无数黑子水军泼天谩骂，卫修和整个宏泰的风评都跌到了谷底。
“——天呐太可怕了！卫修怎么会杀人？他可是我的理想型啊啊啊啊，人设要不要崩得这么彻底？！”
“——宏泰这些年在北三省吸了多少血？好项目大项目都是他们的，还不都是靠着那些不可描述的背景发展起来的？如今越发耀武扬威，连人都敢杀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自立登基了？”
“——某些喷子脑子是长在脚底下吗？这种不实的报道一看就是假的！卫修会因为一句口角去杀人？说句不地道的话，他要是真想，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动手！奉劝某些人理智一点吧，别等着到时候反被打脸！”
“——觉得真他妈恶心，到现在还有来洗地的！果然有钱人就有一帮人跪舔，连杀人都不是错，真恶心！为富不仁，舆论再不谴责，老百姓该怎么活？”
……
孟湘默默看着那些谩骂和指责的评论，心里又煎熬又难受。
谢欢他们至少都有事做，至少他们都在为卫修忙碌奔走。可她却只能干等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想想她和卫修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似乎一直是他在保护她，照顾她，为她付出。可她为他做过什么？
眼角渐渐泛潮，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快速离开面馆。
走到路边等了一会儿，她打到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她暗暗咬紧牙，报出孟家公馆的地址。
第043章
临近天黑的时候； 到了孟家。
站在大门外； 看着爬满蔷薇的红砖墙那边隐约透出的亮光； 孟湘默默咬紧嘴唇。
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主动回这个地方，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孟奶奶的表妹是如今京市公安系统大领导的夫人，孟湘想拜托孟奶奶帮忙，让那位大领导多重视卫修的案子。
她不求能把卫修保出来； 但至少要给他一个公平的对待。事实是他为了救人才会出手打人，并不是媒体所报道的那样恃强凌弱故意伤人。
就因为她找不到自己被侵犯的证据，无法证明卫修动手的真实动机，警方就不认同她的口供，甚至连她出庭作证都不许，这样不公平。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力推开铁栅栏门； 快步走进去。到了别墅一楼的大客厅，没想到里面人还挺齐全。不仅孟大伯一家都在； 孟湘她爸和蒲兰也在。
没想到孟湘会回去，满屋子人看着她； 都有些惊讶。
孟湘闻到浓郁的饭菜香气，餐厅那边长长的餐桌上摆满整齐的餐具，旁边餐边柜上摆着一个硕大精致的蛋糕盒……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是孟爷爷的生日。
“湘湘回来了？”孟大伯率先笑道； “马上就要开饭了，今天咱们人到的齐，晚上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喝上一杯！”
“臭丫头，还能记得你爷爷生日，总算你还有心！”孟奶奶嘴上刻薄着，脸上到底还是露出笑意，招呼姜姨再加几个菜，都是孟湘平日爱吃的。
孟爷爷见到她回来了，也很高兴，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许多。
“湘湘，别站着了，快过来坐吧！”孟允成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挤出一脸的笑，将他旁边的沙发垫抚平，满是期待地看着孟湘。
蒲兰大概也觉出自己的处境尴尬，低着头帮孟爷爷、孟奶奶添满茶水，然后便躲到后院去了。
孟湘默默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卫爷爷突然病倒，还躺在医院里，卫修更是官司缠身，前途未卜。整个卫家风雨飘摇，怎么孟家还像没事人一样，还能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呢？
嘴角微抿，她问孟奶奶：“奶奶，能不能和我出去说几句话？”
“出去说什么？”孟奶奶打量她的神情，面色渐渐淡了下来，“你其实不是回来给你爷爷过生日的吧？”
见孟湘抿着嘴角不说话，她顿时更气了：“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当着大家的面，我看你到底有多重要的事，连你爷爷过生日都不顾了！”
“爷爷，对不起，打搅您了。”孟湘看着孟爷爷，紧紧咬住嘴唇，暗暗攥拳道，“卫爷爷还躺在医院里，情况有些糟糕……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们帮忙，救救我八叔吧！他真的不是故意杀人，他是为了救我才……”
“孟湘！”孟奶奶一听卫家的事，脸色顿时就变了，连忙打断她的话，斥责道，“今天你爷爷过生日，好好的你提卫家做什么？卫修他自己卷进官司，我们也不是没打听过，铁证如山的打人视频摆在那里，我们上哪去能救他？你卫爷爷身体不好，今天一早我们也去看过了。该拿的慰问金也拿了，该尽的礼数也都尽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可是奶奶，卫叔叔他真的不是故意伤人！他是为了……”
不等孟湘说完，大伯母宋清书忽然插话道：“湘湘，你八叔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魔怔成这样？你爸虽然又给你多出个姐姐，可是说到底，咱们孟家并没有哪里亏待过你，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不像话了吧？”
堂哥孟勋使劲拽他妈一把，不让她说话。宋清书却搡开他，继续满口泛酸道：“从小到大，大家哪里亏待过你一点？结果你倒好，说挪户口就挪户口，说不回家就不回家。现在又为了卫家，巴巴地跑回来求人？难怪卫修又带你去西藏，又给你办成人礼出风头，原来你就是这么掏心挖肺地巴结人家的？你对卫家倒真是上心，可是你别忘了，孟家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你闭嘴吧！”孟大伯瞪她一眼，呵斥道，“哪来那么多话！”
“你嚷嚷什么？我倒觉得清书说的很在理。”孟奶奶瞪了大儿子一眼，转头又看着孟湘，“你这丫头不仅气性大，胆子也大得很！就因为家里让你受了点委屈，你就自己跑去把户口挪走了。再过几天，你是不是还要把姓也改了？！”
孟奶奶越说越生气，沉着脸道：“你八叔倒是眼里有你，一声不吭就给你办了成人礼，他问过我们的意思吗？你爷爷提前一个星期就定好会场，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他就给我们来这么一出？他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们？你现在又来求我们，之前你天天黏着你八叔套近乎的时候，想过我们吗？”
喉咙里哽得厉害，孟湘眼底已是一片模糊。她紧忍住满腹的委屈和愤慨，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对，这些我以后都可以弥补。但是现在能不能先帮帮他们？我八叔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转头看着孟老爷子，她继续道：“爷爷，您不是一直说，卫爷爷就是您的亲兄弟吗？当年上山下乡，卫爷爷还救过您的命！现在换您来救救他们行吗？”
两行眼泪跌落下来，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含着一丝哀求道：“我姨奶奶家的二爷爷，不是公安部门的吗？求求你们帮我八叔说句话行吗？”
孟老爷子面色沉重地坐在那里，半晌方才低声叹了口气：“湘湘，不是爷爷不想帮忙，只是这忙确实帮不了啊！你看这案子闹得群情激愤，已经引起公怒。你八叔打人那视频都被发到网上，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现在没人敢淌这浑水，谁敢保他就是耍特权和老百姓作对，沾上就是一身腥啊！”
一直沉默的孟允成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孟湘旁边，抚慰地拍拍她的背：“湘湘，你就别难为你爷爷奶奶了，这不是一句话的事，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卫家的股价今天跌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咱们孟卫两家本就联系密切，这种关口更要谨慎。一个弄不好，怕是会把咱们孟家也搭进去！”
抬起眼帘看了她爸一眼，再看看忙着去厨房张罗的孟奶奶，孟湘点点头，无声地笑了。
她懂了。孟家是不会伸出援手的。
原本还指望孟爷爷能帮忙照顾卫爷爷，看来也不用想了。
默默摇了摇头，她又笑了一下，然后抹掉脸旁的泪水，转身往门外走去。
“湘湘，你去哪？”孟允成连忙追上去，拉住她，“马上就要开饭了，你多少吃一点吧？”
孟湘甩开他的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急步匆匆向大门走去。
刚刚走出铁艺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溜小跑的声音，还以为是她爸又追上来，没想到竟然是蒲兰。
她挡到孟湘前面，微喘着粗气，讪然道：“湘湘，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挺难受的……不好意思啊，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就把这个给你吧。”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脸郑重地递给孟湘：“这里面有十三万，是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密码是041027。没多少，你先拿着用吧，我猜你最近肯定缺钱用，先拿着应应急。”
孟湘盯着那张举到她面前的银行卡看了一会儿，不禁失笑。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可笑啊。
她去孟家求了半天，最后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是蒲兰。
微微摇头，孟湘道：“不用了，谢谢你。”
说完她就绕到一旁，继续往前走。
蒲兰连忙追上去：“湘湘，你拿着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不然我总是内疚！”
孟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淡淡道：“你不用内疚，该内疚的不是你。”
顿了一下，她又道：“后院有辆A7，你开着吧，出门比较方便。钥匙就在我住那房间的书桌抽屉里，你自己拿。”
说完她便急匆匆走了。她已经白白浪费了一晚上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离开孟家所在的花园小区，她拨通潘颖的电话，决定还是找她妈妈帮忙。
潘颖听她说完卫家的情况，也是惊了一跳，又听卫老爷子处境危险，当即便答应下来，去找院长帮忙。
五天后，卫老爷子渡过危险期，但是落下了个大小便失禁的老年病。医生给出的诊断是有阿尔兹海默病的初期症状，也就是老年痴呆。
从前那么斯文儒雅的卫老爷子，优雅矜贵得如同一位最体面的英伦绅士，如今却变成一个张口就淌涎水，动不动就耍脾气哭闹，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腌臜老头。
卫琅他们每次去病房，待不多会儿就被那股空气清新剂和消毒水都掩盖不住的臭味熏出去。
然后他们在院长的建议下，将卫老爷子送到城南郊区的老年康养中心。每月光护理费就需要二十万，24小时贴身管家照料，各种舒适和周全。
这下卫老爷子满意，卫琅也满意，孟湘也终于放心了。
然而不幸的是，白璐和时庆涛从西藏回来，依旧没有拿回任何有用的证据。卫修的案子却已经到了开庭审理阶段。
很快，一审判决下来了：卫修因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性质恶劣，依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孟湘坐在法庭下面，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默默看着被告席上的卫修。
两个多月没见了，他身上衣服单薄，看起来瘦了很多。
孟湘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快要盯出火来，卫修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出了法院大门，身后一片真真假假的哀哭之声。孟湘甩开他们，找了个僻静地方，给律师杜景辰打电话：“我要见卫修。”
杜景辰：“孟湘，你见不到他呀，这是法律规定的！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等他说完，孟湘直接挂了电话，又打给她的职业理财师：“给我准备一笔钱，七位数起，越多越好！”
理财师愣了：“湘湘，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那不用你管，你把钱给我准备好就行了。”
“可是你账户上的流动资金，能动的也不过才十几万。股份和信托基金动不了，还有一些做了定投，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我上哪儿去凑那么多钱？”理财师犯难。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最晚明天我要拿到钱。”
“那……那我得问问你父母，需要他们同意才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服务的对象是我吧？”孟湘冷笑，“明天下午我拿不到钱，你就自己辞职吧。”
说完她就挂掉电话，然后重新打给杜景辰。
“孟湘，真的不行！”杜景辰深深叹气道，“结案之前不能有任何外界接触，任何人都不行。”
孟湘直接道：“十万，够不够？”
杜景辰：“孟湘……”
孟湘：“一百万。”
杜景辰：“……”
孟湘：“二百万。”
杜景辰叹了口气：“我来安排。”
第044章
孟湘跟着杜景辰去见卫修那天； 杜景辰才说了实话。原来不是什么法律不允许的缘故； 而是因为卫修根本不想见她。
“他从判决出来以后； 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杜景辰将孟湘领到看守所的会见室，叹气道，“我跟他沟通过了，一审还不是终审； 我们还有机会。但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亲哥哥害到这个地步，心里受伤了。你来劝劝他也好。”
会见室不大，中间用一道半墙隔开，上面焊着铁栅栏和防爆玻璃，面前的玻璃上有一圈透音孔，里面摆着一把椅子。
孟湘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默默注视着里面那道沉重的铁门。两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她的心里一时如火灼般焦急，一时又忍不住畏缩胆怯； 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淡定。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终于听到咔哒一声。那道铁门缓慢地推开了； 两名监管一左一右，扣住卫修的肩膀，推着他走到会见室。
孟湘一看到他，眼睛顿时就酸了； 连忙站起身，扑到前面玻璃上，努力想离他近一点。
“叔叔……”她紧紧盯着他； 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就哽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修慢慢走到里面的椅子前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抬眼，看向孟湘。
他的脸颊瘦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憔悴，漆黑狭长的眸子再也不复往日的光亮和神采，黑沉沉的素无波澜，仿佛一口幽深而荒凉的枯井。
他就那样一脸淡漠地看着孟湘，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面无表情。
隔着一道玻璃，两人距离不过一米。很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孟湘紧紧趴在玻璃窗上，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可惜她嘴角颤抖着，怎么都笑不出来，反而是脸上的泪水越挤越多，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孟湘连忙抬手把脸擦干净，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叔叔，你别灰心！这才刚刚一审，我们已经提起上诉，中级法院很快就能受理，他们一定会公正审理的！证据我们还在找，谢叔叔他们昨天又去了米堆那边，好像已经联系上那个人的家属，相信很快就能找……”
“孟湘。”卫修忽然打断她的话，面色冷淡道，“就是为了救你，我要在牢里赔上十一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吗？”
孟湘闻言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还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嘴边，一直堵得眼眶都红了。
“如果我没带你去西藏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我也不会犯下这样的罪。”卫修定定看着她，眼神冷得像结满冰凌的腊月寒冬，“为了你，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整个人生，算是彻底毁了。你知道一切美梦与幻想都化为乌有的滋味吗？”
硕大的泪滴跌落眼眶，孟湘捂着揪疼的心脏，艰难开口：“叔叔……你是在怪我吗？”
“不然呢，我还要感谢你吗？”卫修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厌倦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孟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不可能这样的，你一定是骗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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