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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的沈先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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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念作遗憾状,“幸好老板没生病,不然我都没地方吃晚饭了。”
  医生微笑,“我也是,在这家店吃习惯了,要是突然休息,我又得绕一段路去吃别的。”
  余念闲聊了几句,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小声嘀咕:“时间对不上,七点半的时候,犯人还在季岚的家里,又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楼上?”
  除非,老板会穿墙术,或者是故获鸟变成的人,会飞。
  如果这个案子不是人为的话,真有故获鸟这种妖怪,再核对上现场的一切,也完全能说得通。
  故获鸟掳走了孩子,从窗户飞走了,所以季岚扑了个空。
  线索又断了,案件再一次绕进了死胡同里。
  余念把目光转向阿离,老板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么阿离呢?她昨晚又在哪?
  有了季岚怒撞前妻的事件做铺垫,阿离情杀季岚也不是不可能。
  余念已经晕了,她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问阿离下班以后能不能聚一聚,她有话想说。
  她们约会的地点是在面馆后门。
  余念刚走进去,就见昏暗的台阶上坐着人,是阿离。
  她的脸在袅袅烟雾中忽明忽暗,稀碎的烟头火照亮她的脸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余念打了声招呼,“没想到你还抽烟啊?”
  阿离微微一笑,碾灭了细长的女式烟,让她坐到旁边,“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阿离涩然苦笑,“你都看到了吧?”
  “什么?”
  “我和白先生在一起,我是插…足别人婚约的人。”
  余念默不作声,她侧头,看着阿离,不解地问:“你看上他什么地方?”
  白然除了有钱,还真没什么好的地方值得女人趋之若鹜。
  “看上他的钱,还有他坠入爱河时那种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的样子。”
  “听起来很吸引人。”余念不太懂情爱,只是折中评价,不说好也不说坏。
  不过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这样大的魅力,吸引着凡尘俗世里的男男女女,为之神魂颠倒?
  “是啊,很吸引人。我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还是奋不顾身闯进去,”阿离又擦亮了打火机,点上烟,“我有烟瘾,戒不掉,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余念抿唇,问,“那老板怎么回事?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他是个好人,我是从乡下来的磊山区,最开始没工作,也是他收留了我,让我在店里帮忙,工资也不克扣。要说对他没感觉,也不是,只是我缺钱,很缺,所以我不想连累他,我还是这样的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余念听她说了许多话,她的声音合适讲故事,娓娓道来的那一种嗓音,婉转又动听。
  隔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问:“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昨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和白先生在一起,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一整晚。”
  她的话毫无破绽,平静,眼底无波澜。
  余念点点头。
  她猜也是这样,这就能解释白然为何遮遮掩掩的样子了。
  他怕小三的事被暴露,毁了声誉。但也从侧面反应出,他完全没想过让阿离变成他背后的女人。
  阿离只能待在暗处,和白然私下往来。
  她看走了眼,所托非人。
  余念这一刀下去,非但没斩断乱麻,反而是麻藤抽条,春风吹又生,纠结出更大的谜团。
  她们两厢沉默了许久。
  阿离突然出声:“实际上,喜欢白先生还有一个原因,他很像我一个故人,我去世已久的初恋。”
  “恋人?”
  阿离落寞地说:“是啊,我们曾经很好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角色三观不代表草灯三观啊……
  对啦,草灯20号(周六)v了,大家如果看这个文能不能订阅陪伴草灯?
  草灯19号不更新!!!争取多写一点报答大家,周六一定一定要准时出现哦!十点替换正确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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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好多人让草灯放防盗章,想保全我的利益,非常非常高兴!你们好甜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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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余念不抽烟,但不会拦着阿离抽。
  阿离做事很细心,也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她坐到左侧,正好以背挡住了风口,不让烟雾熏到余念。
  “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余念迟疑地问。
  “我正愁没人说,能和你说两句吗?”
  “好。”余念寻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坐下,她双手环住膝盖,侧头聆听。
  夜凉如水,后门的台阶蒸发了白日的地气,变得冰冷刺骨。
  阿离久久不开口,抽烟抽得更急了。
  她徐徐吐出烟雾,烟丝缭绕,袅袅上升,遮盖住她深邃的双瞳,掩住眼里的另一个世界。
  她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那双眼再沉寂不过,像是一汪死水,波澜不惊。
  阿离掐掉烟头的火,笑说:“我以前住在磊山区外头的一个小镇里,遇到我初恋的时候,好像才高一。他是数学课代表,特别聪明,我那时候对学霸会有一种莫名的崇拜,觉得他就连穿白校服都很好看。”
  余念回想了一下,她从前读书的时候,好像一贯是别人崇拜她的。
  所以,她也不懂迷恋一个人究竟是何种滋味。
  阿离嘴角上翘,“你爱情电影看得多吗?”
  “我不怎么看。”
  “哦,这样啊……”她有点失望,“电影里,拍男主角不都是先调高镜头,然后一缕光倾泻到他的头发上,再缓缓回头,一双澄澈的眼就这样和女主角对视了,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我跟我初恋也是。那天,我作业本忘交了,半路拦住他,他就这样回头,阳光正好,照在他的深黑的发梢,那一双眼就像是有光一样。仅仅一眼,一下子闯入了我的心。”
  “你们两个是相互一见钟情吗?”
  阿离抿唇,脸颊染上红霞,“我不知道,不过我很喜欢他。”
  在最好的年华遇到对的人,的确是一件曼妙的事。
  或许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一眼,就能明白彼此深埋心中的深情。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跟我表白了,我也答应了。他这个人是真的好,最开始创业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学电影里用易拉罐的环跟我求婚,会给我带宵夜,晚上工作就蹲客厅去,那么冷的天,空调都不开,就一个人坐那里看档案,为了不吵醒我……”
  “你之前说他去世了,是吗?”
  “嗯。”
  阿离摆弄着只剩小半截的烟头,嘴角的笑渐渐隐去了,“三年前,他死于车祸。”
  “节哀。”余念词汇贫乏,说了半天,也只讲出这样一句简短无力的话。
  “没事,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阿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好了,我得回去了。”
  余念也拍了拍裤子,临走前,还是说了一句:“你是个很好的人,就当是为了死去的初恋,也别活在回忆里。白然不是良配,还是尽快离开他吧。”
  “谢谢。”阿离朝她一笑。
  “不客气。”余念说完,转身就走了。
  余念回到了车上,沈薄等人都在等她。
  “查到什么了?”徐倩急切地凑上来,一双眼又明又亮,企图从余念的脸上捕捉到有关案子的蛛丝马迹。
  “没有,”余念系好安全带,呢喃,“不过,我还是觉得老板很可疑。”
  徐倩抚动下巴,老气横秋地说:“不错,按照我的经验来分析,他肯定有鬼。”
  沈薄侧头,微微一笑:“不如先回去喝一杯咖啡,我们再细细分析一下?”
  他们无异议。
  半小时以后,沈薄的车就抵达了家中。
  余念又瘫在沙发上,她怀抱柴犬抱枕,将脸埋入毛茸茸的软枕内思索案件的全过程。
  不久,厨房飘来了咖啡豆碾磨后扬起的香味。
  沈薄递给余念一杯,她品了品,唇齿留香,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苦涩,以及浓郁饱满的回甘。
  徐倩盘着腿,指尖在扶椅上笃笃敲击,“余念姐,你之前说面馆老板有不在场证明对吗?”
  “是的,案件发生的时间是七点到八点,但七点半的时候,那家店的客人还和老板对话过。”
  “有没有可能,是她在说谎?”
  余念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首先,她没有说谎的必要,其次,她脸上没有说谎的痕迹,一切都很自然。”
  “但怎么看,老板都最有可能是因对阿离的爱牺牲自己,去破坏季岚婚姻的人。”徐倩说。
  “没错。”余念为难地点点头,道理她都懂,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怎么都说不出来。
  小白轻声说:“那个医生姐姐真的见到老板了吗?”
  “嗯?”余念回头,疑惑地望向小白,“见到老板?”
  她脑中迅速窜过那个医生的话——“他在啊,他和我说别担心,没过三十分钟就下楼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医生与老板碰过面,可实际上,她或许只看到了老板上楼,并未真的看到他在床上休憩。
  老板在楼上的这个印象先入为主,以至于医生听到回答,就确切地认为老板在楼上补觉。
  仅仅是靠声音,不足以推翻他作为罪犯的嫌疑。
  何况,余念看过那间面店的构造,上二楼的台阶在后门屋外,完全可以不被客人看到自由出入。
  当时老板真的在楼上吗?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余念有加那个医生的微信,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好,打扰一下。我想问你一点事情,实际上我们是磊山警局的人,最近有一起儿童失踪案,可能和面店老板有关,所以务必告诉我们昨天晚上七点到八点的详细情况。”
  片刻,就有“叮咚”声传来,医生回了讯息:“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没想到你真是警方的人啊?唔……我想想啊,昨晚是这样的,我六点多下班,就在面店里吃面,那天晚上客人不太多,老板突然咳嗽得严重,我看他脸色不好,就问了一句情况,他说有点感冒,想去休息半个小时,店里由我照看,如果有客人来,就说他在休息,要不让他们等一会儿,要不就明天再来吃面。”
  她的语音很长,歇了一口气,继续发:“大约是七点半的时候,我看他还没下来,很担心,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客人了,老板这个人特别好,平时做面给我加的料也比平常人多一些,不好意思,我说偏了。然后我上楼,问他‘老板,你有没有事?’,最开始,他好像没听清,我就再走了两步,踩上台阶,问他‘你有没有事?’,这一次,老板很快就回应了。”
  “他说了什么?”余念问。
  “他说‘没事,不用担心,我半个小时以后就下来’。”
  “他的声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思忖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哑,可能隔着门的原因,有点厚重。不过感冒的人变声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余念好似找到了关键,问她:“你是踩到哪一节阶梯的时候,他回应你的?”
  医生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应该是第二节的时候吧?”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嗯,我觉得不太可能是老板,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店也开了这么久,说不定之后还和那个漂亮姑娘结婚呢,怎么可能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漂亮姑娘?”
  “就是那个叫阿离的小姑娘,她是三年前来的店里,一连工作了三年没跳槽,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老板谈恋爱呢,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要改口叫老板娘了。”
  余念礼貌地回:“这样啊,那我先不打扰你睡觉了,晚安。”
  “好,晚安。”
  “好了,破绽出来了。”余念微微勾唇,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徐倩凑上来,一双桃花眼亮的出奇,“什么破绽啊?”
  “首先,老板强调自己只需休息半个小时,那么他可能算准了热心肠的医生会关怀病患,他们平日关系又好,必定会上楼询问。但他出了声音,却不见人影,这个又能作为不在场的证明,而机关极有可能就出在台阶上。”
  小白皱眉:“你是说,那个声音可能不是老板的?楼上藏着其他人?”
  “不,那个声音必定是老板的,他不会这么冒险,把自己犯罪的行为告诉这么多人。”
  “那声音怎么来的?”徐倩不靠谱地击拳,煞有其事道,“我知道了,那个老板啊……是姑获鸟变的,他隔空出声,把声音从千里之外传过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翻墙时,院子里没留下脚印了,他最开始是变成人走进来,然后飞出窗外,能量不够用了,就变成人逃跑了!”
  小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姑获鸟是产妇变的,那个老板是男的。”
  徐倩不靠谱地补充:“也没错啊!你就不许人家变个性?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人家妖怪界都开放成什么样了。”
  余念被她吵得头疼,说:“我怀疑是有出声的装置,而踩上台阶时,就会触发那个录音装置,导致出声。毕竟没有人会趁主人家在场,还偷偷摸摸上楼去验证!”
  “对,就是这么回事!”徐倩这颗墙头草,一听有其他风吹草动就倒戈得厉害。
  “不过,我们要抓紧找到这个设备,不然证据会被老板毁了!”余念瞥了一眼在旁静静品茗咖啡的沈薄,讨好笑道:“沈先生,再帮忙开个车?”
  沈薄眼风凛冽扫来,嘴角都没弯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不开,想都不要想。
  “就开最后一次,行吗?”余念双手合十,乞求地看着沈薄。
  他理都不理她,心肠硬的像是石头,细嗅了一会儿咖啡,感慨:“这咖啡的味道还不错。”
  “……”余念没辙了,一拍大腿,说道:“沈先生帮我开这一回,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好。”沈薄很快顺话风应了,随之,侧头,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说的,可别反悔。”
  余念原本也没想反悔的,但一看沈薄这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心里敲起来退堂鼓。
  要不,临阵退缩?
  要不是她不信任徐倩的车技,怎么可能低下头去求沈薄?
  “怎么?想反悔?”
  “没,没想反悔。”余念咬牙,应下了。
  车又一次开了出去。
  余念没想打草惊蛇,他们在巷外的大排档门口蹲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馆后门的小巷,等熄灯了,才敢行动。
  余念嘴馋,点了份炒羊杂碎,用竹签插着,一块一块往嘴里递。
  徐倩也不客气,和余念混着吃,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唯独小白和沈薄正襟危坐,半点不为所动。
  余念插了一块,期待地望着沈薄:“沈先生也来一口呗?”
  这可是内脏杂炒,汇聚羊肺、羊肚子、羊心,保证你受不了那羊膻味。
  她很期待沈薄吃下这玩意儿的脸色,但她显然忘了,这厮连脑子都敢吃。
  “不是很饿。”沈薄果然拒绝了。
  “就一口,就一口?”
  “可以,”他应了,弯起嘴角,“不过,你喂我。”
  他说的亲昵,甚至少了平日里疏远客套的尊称,喊了个“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挖的坑,再深都得蹲。
  好吧,她忍。
  余念颤巍巍插…了一块给他吃。
  沈薄没矫情,启唇,咬住了羊杂碎,“味道不错。”
  他没半点嫌恶之意,语毕,拇指抚过嘴角的油脂,从微开的唇缝间,还能看到他舌苔上猩红的颜色。
  他舔上自己的指腹了吗?
  余念脑海里突然幻化了某个较为香…艳的画面:沈薄衣领半开,抬眸,猩红的舌尖触上手背,轻轻一舔舐,裹含着某种蠢蠢欲动的邪肆与野性。
  嘶……
  快停下,想象力。
  余念恢复了平静,继续等待。
  她等的困了,这才看到面馆关上了门。
  估计没多久,老板就下班回家了。
  到那时,他们方能行动。
  据说面店老板一般不睡在面馆二楼,那天是个意外,在楼上小憩,现在一联系前因后果,也难免刻意,是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吧?
  余念霸气地将塑料壳砸进垃圾桶里,一撩刘海,像个警匪片里的一姐,昂首阔步朝前走,“跟上,我们翻垃圾桶去!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能放过。”
  小白皱眉:“……”
  徐倩沉默:“……”
  沈薄驻足不前:“我拒绝。”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老街的灯陆陆续续灭了,就余下几盏灰暗的街灯,散发幽幽的黄光。
  余念蹑手蹑脚凑到后门,这里是这一条街唯一堆积垃圾袋的地方。
  她给他们一人一双塑胶手套,开始翻检垃圾。
  昨天出的事情,老板就算要毁尸灭迹也没那么快,更何况今天还要照常开店,东西肯定还在这里。
  小白兢兢业业地翻检垃圾,沈薄则站在旁边,保持他高贵冷艳的绅士形象。
  余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尊大佛怎么肯屈尊降贵做这些事。
  她回头,望了一眼二楼,只要翻过这一小扇矮栅栏就能进入内部。
  余念一不做二不休,翻了进去,再朝徐倩挥手:“过来,干一票大的。”
  “私闯民宅啊?这不太好吧?”徐倩嘴上这么说,早就单臂支架,动作潇洒地翻身而入。
  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哪里危险就爱往哪钻,看什么都新鲜。
  余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小的铁叉,说:“会用吗?这是’万—能钥匙‘,警察应该都有学过用铁棒开锁吧?”
  “当然会,你可别小瞧我。”徐倩接过小铁器,撬开后门的锁,一路摸到台阶。
  里头黑漆漆的,桌椅都隐匿在深黑的帷幕之内。
  四周万籁俱寂,偶有蝉鸣。
  她们也没胆量开点灯,毕竟做贼心虚。
  余念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台阶。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名医生的话——最开始,她蹑手蹑脚地喊人,没人应。上了第二节台阶,突然有人出声了。
  第一节,第二节……
  余念的脚步停下,手里的光也接踵而至,点亮了灰白的阶梯。
  她俯身,查探台阶,发现底下垫着一块窄小的毛毯。
  她想也没想就掀开了,下面是胶带黏贴过的痕迹,似乎是用来固定一根电线状的东西,有一条小指头粗的道少了粘稠的胶。
  余念拍了照,作为罪证。
  很显然,在这一番单薄的毛毯之下,曾经摆着什么,连着一条线,一直到楼上。
  极有可能是触动录音设备的按钮。
  这样一想,再联系上医生的话,她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医生说上了第二节阶梯才听到回应,这根本就不是老板听力不行,而是他料到医生会上楼查探,这才布下了能联动录音设备的按钮,只要她一踩上,马上有主人家的声音回应。
  而直接定时播放录音机的话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太过于冒险,万一医生不来查探,这一切都功亏一篑。
  也就是说,昨夜的七点到八点,老板并没有在店里,而是强行伪造了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他究竟做了什么,有待深究。
  余念还想上楼翻检出那些残留下的录音设备,忽的被徐倩扯住衣袖。
  她皱眉,说:“糟了,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余念什么都没听到,但她相信徐倩特训过、对危险场合的判断,于是急匆匆翻墙出门,将门锁都恢复原样。
  这一晚除了确定老板有鬼,其余的一无所获。
  老板显然察觉端倪,折返回来将那些材料都销毁。
  不过,他们至少寻到了一个方向,这段时间都要盯住老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余念将这些推论描述给徐队长听,让他们留个心眼。
  接着,他们潜心等待犯人的下一步计划。
  孩子失踪了将近两天,没有目击者的来电,也没有勒索钱财的来电。
  警方也对绑架孩子这事儿摸不着头脑。
  它没有动机,也没有后续行动,不为钱财,也不为权势。
  犯人究竟想做什么?总不会有恋…童癖,纯粹抓了好玩吧?
  还有,如果老板真是犯人,那他必定要潜入屋内,他的钥匙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时,余念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刚起床,鼻音略重:“喂?”
  “余……余小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季小姐?”她皱眉,不知季岚在凌晨五点打给她究竟有什么事,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懊恼地将头埋在蓬松的枕头里,“季小姐,我的上班时间也和寻常人一样,朝九晚五,现在不是我工作的时间,我们之后再聊可以吗?”
  “我实在找不到人了,我求你了,救救我。”季岚说话时,声音颤抖,嗓子干哑了,像是从缝隙里挤出的一丝喧闹一样,甚至有种嘶吼的质感。
  “怎么了?”她无奈,爬起床。
  “我看到她了,她来找我了……”
  “谁?”
  “前妻,就是那个被我撞到的女人。是她自杀的,为什么找我?为什么来找我?”
  余念想起这个事情就心烦,她冷冷地说:“是你害死她的孩子,不找你找谁啊?”
  她最反感的就是这种明明害了人还死不悔改的人,这种人死后只能坠入无尽地狱,受业火万世焚烧。
  “求你了,余小姐,求你了。”
  “我不是菩萨,求我也不能显灵,”她揉揉眉心,“你说吧,什么事?”
  “昨晚,我一个人在家里。到十二点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门铃声……”她顿了顿,像是警惕这个世界的猫一般,伸出爪子感受风,瑟缩着收了回去。
  “门铃声值得大惊小怪?”
  “不,我家门边设有监控,我很害怕,就上去看了,结果我看到了故获鸟!”她的尾音一下子上扬,像是被踩到痛处的老猫,凄厉地嚎叫。
  “你说什么?”余念震耳欲聋,调开手机,揉了揉发痒的耳孔,“你说看到了什么?”
  “姑获鸟,是她变成的姑获鸟!”
  余念觉得她神经方面出了点毛病,极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造成了幻视。
  “我没骗你,”她呜咽出声,“我还拍了照片,我真的很害怕,余小姐,我真的好怕,我觉得她就在我附近,在柜子里,厕所里,无孔不入……她,她想把我拖进去!”
  “你先把照片给我看看再说吧。”
  “好,我等一下登门拜访。”
  “好的。”余念有一个习惯,一旦被吵醒,就睡不着了。
  她披衣下楼,正巧看到沈薄躺在藤椅上假寐。
  灯悬一线,柔和的光似星点碎沙,极轻极缓,洒在他的鼻尖与前额。
  那吊灯所照之地,还浮着几缕潮雾,裹在黄澄澄的光里,将沈薄笼罩地如同沙地幻象。
  他徐徐睁开眼,顺手抚上唱片机,从深浅不一的槽纹上调开唱针。
  老式的木制机器缓缓中止运作,静谧地退入黑暗之中,像是历代的星辰一般无声退场。
  “早上好,余小姐。”他的声音很低,说了一句,就熄了声音,喑哑不堪。
  “早上好,沈先生,”余念走进客厅,倒了一杯温水,“你要喝一点淡盐水吗?”
  “好,麻烦你了。”
  “喏,拿着。”余念递给他水杯,自己则盘腿坐上沙发,“沈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在客厅里听曲子?”
  沈薄似刚回神,嘴角勾起若即若离的笑,“睡不着。”
  “有心事吗?”
  “梦到了一个人。”
  余念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
  “记不清了,只隐隐有个印象……”他欲言又止,“余小姐呢,有没有反复梦到过一个人?”
  “有,很多年前的事了,偶尔半夜惊醒还会梦到他。”
  “他是什么样子的?”
  余念摇摇头,落寞地说:“我不记得了,只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耀目的星光,很暖的一种感觉。”
  “这样吗?”沈薄微笑,“希望你能找到他。”
  “也希望你能找到她。”
  “嗯?”
  “让沈先生夜不能寐的人,难道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也不算是梦中情人,不过偶尔想到她,夜不能寐倒是真的。”
  余念心痒痒,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她究竟长什么样?”
  “我只记得她的哭相很……有碍观瞻。”沈薄语带戏谑。
  余念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你也这么毒舌!”
  “呵。”他轻笑一声,“不过,她哭得很真实,是想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扎根的人。”
  “你是在夸她?”
  “由衷赞美。”他又恢复那一副待人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姿态,方才流露真情的画面一瞬即逝,像是幻觉一般。
  过了近乎半个小时,小白也被吵醒了。
  他出门去王记包子铺买了蟹黄包与烧麦,给余念他们食用。
  余念吃了两个蟹黄包,心满意足地擦去嘴角油脂。
  这时,门铃也响了。
  想来也是季岚登门拜访。
  余念见到她,二话不多说,直接道:“把照片翻出来吧。”
  季岚点点头,调开手机相册,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焦急地说:“难道是我忘记拍了,我……”
  余念皱眉,不耐烦:“季小姐,本来你的单子我是不想接的,这回已经是破例了,如果再玩什么抓鬼游戏,别怪我单方面中止合作了。”
  季岚微咬下唇,“真的,我没说谎,我真的看到了——她披着羽衣,深红色的,毛上还有血。她就那样看着我,一直盯着我……那双眼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是她,真的是她!”
  余念拧紧眉心,心中疑惑更深。她没在说谎,句句属实。
  那么,世界上真的有故获鸟吗?
  又或者是……
  余念深吸一口气,解释:“季小姐,我觉得你可能是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然后身体里产生了人格共存的状况。也就是说,你看到的姑获鸟很有可能不是另外一个人,而是你自己,明白吗?也就是你现在的人格,目睹了你另外一个人格所做的事情。所以,你需要的不是侦探,而是一个心理医生的确切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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