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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侠隐-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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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阔哑然失笑,知道自己想错了,这种地牢怎么可能有锅呢,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我生个火烤了吃也行。”

“你看我这里像是有火的地方吗?你以为我知道你今天掉下来,故意吹灭了火光好暗算你啊?”

楚天阔后背一阵发凉,说:“那你是怎么吃鱼的?”话一问出口,楚天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老怪嘿嘿阴笑道:“怎么吃?当然是就这么生吃,那鲜甜滋味,嘿嘿,把鱼给我,我先吃了。”

楚天阔说:“我有火折子,可以生火。”

老怪翻了一下白眼,说:“你这个年轻人,武功挺高,心眼也不坏,就是太婆妈,就你有火折子?我的‘烈阳炙云掌’白练的吗?我的掌力要点燃什么点不着?你看这地方哪有什么柴火啊?”

经老怪一提醒,楚天阔明白了,原来山洞潮湿,基本没有长什么草木,只有水边石头上有青苔,但那个除非晒干了否则很难点燃,老怪接着说:“山壁上有些时候会长几条藤蔓下来,我拿来搓成这条长鞭了,打鱼、走动就靠这条藤鞭了,所以舍不得烧了。我当初掉下来的时候没有你幸运,那时候水没什么深,我掉在浅水中,摔断了腿,虽然不是大伤,但这里四季潮湿,又没有草药,所以生生这双腿就废了。”

楚天阔心中又一声叹息,把一条鱼丢给老怪,好像是为了抚慰老怪似的。老怪接过鱼来,也不切开什么的,直接张嘴就咬,砸吧砸吧吃得津津有味,楚天阔听得却是心里发紧,只是暂时生火是无望了,于是只能坐下来,拿轩辕剑把鱼切成片,一片一片吃,虽然略有腥味,倒也十分鲜甜,而且鱼肉绵软,入口即化,并不难下咽,楚天阔心中暗叫侥幸。

不多时,两人吃完了鱼,山洞中似乎暗了一些,楚天阔发现鱼群少了一些,想来是天就快亮了把,所以鱼群也陆续回巢去了。

老怪吃完鱼,似乎气力有所恢复,身子也坐直了几分,说:“这么说,你是为了唐门那小丫头而来唐门的了?”

楚天阔说:“不是不是,我是为了探查当年岷江伏击我与义父之事,唐门是否是同谋帮凶。”

“你明知道唐门不可能给你交待,还要执意过来送死,不是为了见那丫头,是为什么?”

楚天阔无言以对,自己也忘了当初为何执意要来唐门,寻死?见唐婉?都有可能吧,但此时此刻,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老怪见楚天阔无语,接着问:“总算人家小姑娘对你还有情义,不然唐门也不会放你一条生路,只是把你关了起来,不过,这可能是比死还难过的惩罚。”

楚天阔说:“只要不死,一切都还会有转机,不是吗?”

老怪嗤的一声冷笑,反讽道:“看来你还念着唐门的情呐,接下来呢?唐门怎么招呼你的?”

楚天阔嘿嘿一笑,说:“唐门给我感觉十分奇怪,他们有意要置身于事外,不插手中原和西域武林之争,但又总是与武林中一些风波纠缠不清,当然这其中有混元教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关系,但唐门又似乎不能完全撇清关系,更无奈的是,唐门又孤傲自负,不愿意出面解释,所以我来不得不前来讨个公道,我也是想告诉唐门,退隐世外是一回事,但万万不能固步自封,毕竟唐门与武林还有一丝关系,所以也有必要尽一份道义,就算真的与混元教联盟,打出旗号来,大家手底下见真章也不无不可啊。不过,唐门似乎一直在逃避,至少唐掌门给我的感觉是这样。”接着,楚天阔就把自己在唐门的经历跟幽冥老怪透露了出来,包括最后唐婉求死不成,自己万念俱灰只求避世,以及唐门老太太将自己囚禁到这里。

老怪听完,叹息一声,说:“唐门那小丫头总算有情有义,不惜一死解千仇。只不过她死了,唐门可就更不会放过你了,天下但凡用情至深之人,都会犯这种糊涂,蛮以为一死就把烦恼都带走,一了百了,其实血流下地,仇就更深了。只是,所有人都可以责怪她,唯独你不能责怪。”

楚天阔惭愧地低下头,说:“晚辈知道自己有愧于唐姑娘,明明三番两次受她救命之恩,还要逼她走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我的罪过。”

老怪说:“算你小子不是凉薄之徒。”

楚天阔说:“我只是没有想到,唐门竟然会执迷到这等地步。”

老怪叹了一口气,说:“唐门不是执迷,是羞耻,也许我能告诉你,为什么唐门不会向你解释他与混元教的瓜葛,这一切都要从很多年前开始说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琅山,往事

在西域天山以北有一片辽阔的山地,那里气候干燥,寸草难生,荒山绵延不绝,狂风时常肆虐,侵岩蚀山,飞沙走石,只有少数驿站散布在其中,贯连起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绸之路。

穿过这片渺无人烟的死地后,在天山山脉尽头却有一片水草丰美的绿洲,沃野千里,风吹草低,这片绿洲是由山脚下一个湖泊滋养出来的,而这个湖泊的水则来自于天山上冰川融水,因此这个湖泊被西域人称为“雅格鲁齐威”,意即“天公的眼泪”。这片沃野也成了西域游牧人逐草而居的首选之地,每到春夏季节就有大量的牧人赶着牛羊到这块绿洲放牧,顺便与前来收集兽皮、山珍的跑单帮商人做生意,于是这片沃野也成了塞外一个远近闻名的市集,自然吸引了驰骋在塞外的各路马贼的注意,遭受几次强梁的劫掠后,那些游牧人就在联合到一起,备上厚礼,到天山山脉之中的一座高山上,寻求一个世代生息于此的武林门派的庇护,那座山叫黑琅山,而那个门派叫归元门,也就是中原武林口中的混元教。

归元门为保一方安宁,答应了游牧人的请求,派出门下高手兵分几路驱逐马贼,绥靖周边,更勒碑为界,严禁塞外马贼闯入归元门的范围,那些马贼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哪敢不从,往后再也不敢踏足归元门的范围,那片绿洲从此迎来了和平安宁。

在归元门派出的高手之中,有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是归元门少主,名唤巴兰耶托,也就是日后震惊中原的“西域狂魔”巴朗。年轻的巴朗在征伐马贼后归来,路过绿洲,无意间遇见了一个牧民少女,英姿飒爽,端庄美丽,堪称绝色,不禁深深为其吸引,不可自拔。

巴朗苦苦追求那少女,与她纵马驰骋射猎,一起练武,甚至还邀她到归元门作客参观,传她几手归元门绝技,两人相处倒也惬意。那牧民少女叫雅曼师容,意谓“草原的珍珠”,是草原一支颇负盛名的游牧家族的族长女儿,性子直率调皮,虽然仰慕巴朗的盖世武功,但对巴朗的粗狂似乎并不中意,却喜欢上了归元门内一名青年文人。

归元门内为何会有文人?原来,归元门秘传绝技“天罡大法”是依密宗心法演化而来,其中奥义与天竺密宗教义似有关联,归元门一直以来都很难参透高层心法,于是突发奇想,延请密宗大师前来一同参悟“天罡大法”。因为天竺密宗一脉已断,所以归元门派人到中原暗访唐密高人,不过,唐密三大道场:大兴善寺、青龙寺和法门寺都是受皇家庇护的佛家圣地,护院僧人众多,高手如云,归元门无法求教问道,更不能延请高僧出关赴塞外。所幸天无绝人之路,那时候民间有一个大画家,叫辜鸿渐,年不过二十出头,但天资聪颖,阅书无数,过目不忘,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水利堪舆,无所不通,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法门寺高僧寒月禅师的俗家弟子,据说辜鸿渐已经得到寒月的密宗真传,并且能以禅理入画,以禅机入诗,开创了一代山水画风,被天下文人雅士捧为宗师,临摹、模仿、追随者无数,是士林一个极有声誉的画家,无数达官贵人斥黄金万两求辜鸿渐挥毫作画而不得。不过听闻辜鸿渐深得禅理,并不以此谋财,而是深隐长安市井,教书度日,潜心修行。

归元门人打听到这个情况,心想与其到佛门请教高僧大师,还不如把这穷书生掳到塞外去方便,说到做到,一群人就奔往长安,暗访了辜鸿渐所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辜鸿渐掳走,快马疾走塞外,回到黑琅山。

辜鸿渐突然来到塞外荒野,四周又是彪悍体健的舞刀弄枪之徒,自然十分惊慌,吵嚷着让归元门放他回去,归元门不去理他,好酒好菜招呼着,等他顺应下来。辜鸿渐道行匪浅,很快就明白这帮人虽然强横,但对自己应该还没有恶意,加上黑琅山虽然地处僻远,但风景宜人,天山山脉更是天工造化,只要心中有佛,何处不是道场?何况是这样的安静而充满灵气的地方,没有俗事侵扰,于是辜鸿渐慢慢就不再抗拒,专心参道修行,读书作画。

归元门看辜鸿渐已经适应下来了,因为担心绝学外泄,所以还不放心拿“天罡大法”向辜鸿渐,就请他讲解一些密宗教义,也是考验一下辜鸿渐修为的意思。

辜鸿渐不愧为寒月门人,密宗教义深得真传,秉着弘法之心,辜鸿渐一一向归元门开示其中妙法,令归元门众人,尤其是巴朗这些资质超凡的青年一辈受益匪浅,武功大进。辜鸿渐慢慢适应了塞外的生活,归元门也就没有对辜鸿渐多加约束,任由他在归元门内走动,偶尔也可以到山中冶游,彼此相安无事。

如此过了几年,归元门开始慢慢地在请教密宗奥义之中,夹杂了“天罡大法”的一些心决请辜鸿渐指点,辜鸿渐虽然不懂武学,但医道也有研究,对脉络之理也不陌生,所以除了一些隐晦的地方需要钻研之外,大多心决辜鸿渐都能点破,让归元门受益匪浅。

辜鸿渐和巴朗年纪差不多,自然也比较谈得来,除了密宗教义,巴朗也常向辜鸿渐请教琴棋书画等技艺,后来为了追求牧民少女师容,更是加倍学习诗词歌赋,企图用中原文字虏获这异域少女。不料,师容在归元门见到辜鸿渐后,竟被辜鸿渐一派儒雅风采迷倒,要知道塞外蛮荒之地,很少能见到什么文豪,更何况辜鸿渐丰姿绰约,器宇不凡,师容很快就缠着辜鸿渐不放了。

辜鸿渐虽然文采出众,但也研究佛学多年,对男女之情看得较淡,尽管师容有绝世之姿,但辜鸿渐对师容也没有过多的爱慕之意,只是当她是一个调皮可爱的女子。何况巴朗对师容一往情深,辜鸿渐自然不便夺人所爱,因此处处避开师容。

师容马背上的儿女,爱恨分明,性烈如火,见辜鸿渐心不在己身,伤心欲绝,竟劫掠了辜鸿渐逃入天山山脉中的冰川之上。这可急坏了归元门和师容的族人,连夜带上入山寻找。

在塞外有个传说,冰川是洁净之地,如果有男女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只要他们一起从冰川上跳下去,天神感动于其真诚,会把他们接到天上去,永成眷属。师容就是要带着辜鸿渐殉情,任凭辜鸿渐怎么解释,师容都一意孤行,辜鸿渐挣脱不过,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就在师容拉着辜鸿渐要跳崖的时候,正好看到幽冥客和白猿剑客的决斗,这两个隐居在天山山脉中的高手相见恨晚,正在切磋武艺,幽冥客施展掌法,白猿剑客用剑,两人斗得方酣,没有留意到师容和辜鸿渐在冰川边上,一个不小心,两大高手激起的气浪把这对苦命的鸳鸯震飞往冰川下去。

师容在那一刻却不忍心拉着辜鸿渐一起死,用尽全身力气把辜鸿渐往上推,但那刻辜鸿渐看到师容决绝而多情的眼神,心中却不由得一震,像着了魔似的抓住师容的手不肯放开,两人就一起往深渊坠去,所幸,幽冥客和白猿剑客及时赶到,幽冥客袖中长鞭飞去,正好卷住辜鸿渐的脚踝,这才把两人救了上来。

巴朗这才率人赶到,见此情形,大呼侥幸,又得遇幽冥客和白猿剑客两位异人,于是一同延请他们,回归元门盘桓几日,从那时开始这西域三大高手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经过此番风波后,巴朗决定成全师容和辜鸿渐,他本也是坦荡直率之人,凡事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师容芳心不在自己身上,自然也就不再勉强,加上巴朗正醉心与辜鸿渐解读出来的第七层“天罡大法”心决,所以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撮合辜鸿渐与师容二人的好事。而辜鸿渐经冰川一场风波,对师容反而心生怜惜之情,也愿意与此佳人共结连理。

事情眼看就要圆满完成,可惜,师容的父亲反对这桩婚事,因为根据家族密约,师容这族人与另一支离散的宗国遗脉有婚约,这另一支宗国遗脉就是蜀中唐门,他们这两族人原本都是月氏国的贵族,后来被匈奴击溃流散,唐门一支走入蜀中,是为小月氏遗脉,而师容一族则远走塞外,逐草而居,是为大月氏。多年之后这两支故国遗民才重新联系上,为了联盟,也是为了纪念故国,两支族人定下了婚约,一旦双方族长的子嗣各有男女,则结为姻亲,取永世结好的意思,师容在出生之后,就被许给了当时唐门的少主,所以师容的父亲决计不同意辜鸿渐和师容的婚事。

师容的倔强个性再次发作,带了辜鸿渐再次躲入天山广袤的山林之中。这不单把大月氏族人急坏了,归元门也深受牵连,虽然归元门是这方绿洲的保护者,但也不能纵容门下人拐带牧民女儿,此事关乎归元门在西域武林的名望,更重要的是,“天罡大法”第八层和第九层的心法,还没有让辜鸿渐破解开来,所以归元门也急着要找到辜鸿渐。

不过这对亡命鸳鸯这次走得十分隐秘,竟然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巴朗率人在天山中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大月氏族因为婚期将近,也广派人手在天山山脉之中寻找,但也一无所获。

一年之后,巴朗确实在幽冥客口中无意得知,辜鸿渐二人就躲在白猿山中,白猿剑客暗中保护着他们。这可让巴朗气炸了,没想到自己白忙活一年,而两人就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万万没有想到白猿剑客会知情不报,暗中与自己作对。盛怒之下的巴朗率人直奔白猿山,幽冥客自知自己走漏风声,急忙跟着巴朗而去,避免两人发生冲突。

巴朗赶到白猿山和白猿剑客理论,白猿剑客执意要成全那对亡命鸳鸯,不允许巴朗棒打鸳鸯,而巴朗则另有考虑,执意要把二人带走,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幽冥客夹在中间左右不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辜鸿渐和师容抱着一个婴孩出来了,双方暂停了对手,原来师容刚刚生下一个男孩。师容哀求巴朗让他们走,他们可以化身为牧民,消失在荒漠之中,巴朗惦记着“天罡大法”,就要求二人先回归元门,只要辜鸿渐把“天罡大法”的最后两层心决解读出来,就放他们二人自由。

这要求也不过分,于是辜鸿渐和师容同意了,回到了归元门。不料,过不了多久,消息走漏,大月氏族上门来追讨师容,归元门权衡之下决定牺牲师容,保住归元门的声望,于是就默许大月氏族人进门夺人,带走了师容。辜鸿渐勃然大怒,咒骂巴朗不守信用,巴朗有苦说不出,他是不同意交人的,只是门主和门中众人决意要交,巴朗根本挡不住。

大怒之下,辜鸿渐不再解译“天罡大法”最后两层心法,不过后来经由巴朗劝解,也为了自己儿子,不得不继续替归元门解译“天罡大法”,这最后两层心法玄妙异常,辜鸿渐苦心孤诣穷经皓首,也用了五年时间才解读出最后两层心法,可怜辜鸿渐耗尽心血,加之思念远在天涯的妻子,抑郁成疾。就在交出“天罡大法”最后的心法秘笈之后,辜鸿渐撒手人寰,留下一个五岁的幼子——辜沧海,沧海之名,取意于曾经沧海难为水,饱含着深深的无奈。

巴朗见辜鸿渐劳怨成疾而终,心中幡悟自己实在有愧与辜鸿渐,遂将辜沧海收为徒弟,倾一身武艺相授,以弥补自己对其父母的伤害,辜沧海不明白大人间的恩怨,高高兴兴地跟巴朗练武。

不过,巴朗练至“天罡大法”第七层之后,再也无法精进至第八层,无论如何练都无法突破,而辜鸿渐又已不在,自然没有人请教,这成了巴朗一个心结。后来,巴朗继任归元门主之位,他自觉第七层也已经练至炉火纯青了,于是就抱着争雄之心,进入中原挑战七大门派,不幸败在了当时少林方丈智空大师、武当掌门道阳真人和峨眉掌门念庵师太这三大高手联手之下,归途之中还被中原四大高手之一的祝荪所败(详见第八十六章),被迫发誓不再进入中原,惨败而归。

巴朗败归后,知道自己再无精进的可能,于是尽全力指导辜沧海练“天罡大法”,辜沧海天资聪颖过人,加上有名师指点,在三十岁时候就已经练至大法第七层,可谓神速,也就在这时,辜沧海无意中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传言,几番打听,还找到大月氏族人打听,终于拼凑出了自己双亲遭遇的变故,于是愤恨于自己多年来的认贼作父。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辜鸿渐留给他的铜锁之中,竟然藏有“天罡大法”最后两层心法的秘诀,原来辜鸿渐交给巴朗的心法是假的,其中关键地方被辜鸿渐改动了,所以无论巴朗如何刻苦用功,始终还是无法更上一层境界。

明白这一点之后,辜沧海筹谋了一番,终于出手把巴朗打败,而当年参与驱逐师容的归元门人,尽皆被辜沧海处死,其余门人莫不对辜沧海俯首称臣,就这样归元门被辜沧海所夺,改名混元教。而巴朗败后,被辜沧海囚禁了起来,亲眼看到归元门被自己的亲传弟子所灭,心神俱碎,求告无门,万念俱灰。

幽冥客不忍见巴朗一代豪强落得如此下场,原本要联合白猿剑客一同营救巴朗,可惜那时候白猿剑客已不知仙游到哪里去了,白猿一门传完艺之后,师父就杳如黄鹤,从此不再现身于江湖,也不知生死。白猿剑客传衣钵给猿十三之后,就此失踪。

幽冥客没有找到同盟,于是率门人冒险闯入混元教,试图营救巴朗,不料被辜沧海所察觉,幽冥客吃了亏,于是逃出了混元教,只身进入蜀中,寻访唐门,他想找嫁入唐门的师容出面化解一下辜沧海的仇怨,却不料走入了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陷阱,万劫不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尘事,遗恨

楚天阔听幽冥老怪讲完了这番跌宕起伏的西域往事后,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月氏遗脉雅曼师容,风靡天山脚下“天公的眼泪”那一方绿洲的牧民少女,就是唐门老太太,唐天引的母亲,也即是黑琅山混元教教主辜沧海的母亲,唐天引与辜沧海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无怪乎唐门说什么也不肯向楚天阔解释唐门为何会让辜道吾在岷江上偷袭莫北望父子,因为一旦解开这个结,袋子里的陈年往事、江湖秘辛,甚至家族丑闻势必就大白于天下,楚天阔突然明白过来,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血液中带来的家族恩怨,每个人都在为过去而杀戮和掩饰,辜沧海如此,唐门也是如此,甚至连南宫骐又何尝不是如此。而一旦上一段恩怨情仇已了,很快人的贪婪与执迷,又会造成另一段恩怨出来,所谓的江湖,就是这些恩恩怨怨的循环上演罢了。

楚天阔问道:“你到唐门后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老怪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本以为,师容——你知道,就是你见到的唐门老太太,会顾念与巴朗的一番交情,也希望她可以制止辜沧海,不要越走越远,当时我隐隐感觉辜沧海已经有意要一统西域武林,追杀大月氏牧民,我想也许师容可以阻止这些事情发生,没想到我错了。

师容一直以来对当初归元门和巴朗出尔反尔不肯释怀,其实一切的根源在于她的族人的顽固,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无力去抗拒这些所谓的天命,倒把气撒到一些无能为力的人身上。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唐门,见到了师容,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我要来。

原来,辜沧海追捕大月氏一族,是为了与师容联系上,因为大月氏与唐门一族一直都有秘密往来,辜沧海通过大月氏,联络上了师容,我不知道他们母子是否见过面,但他们似乎对我几十年来没有向辜沧海吐露实情让他们母子早日相见而愤恨不已,师容还为当初我无意吐露出她与辜鸿渐躲在白猿山之事耿耿于怀,认为我是拆散他们的元凶,自然也是导致辜鸿渐英年早逝的罪魁祸首了,所以师容设下陷阱,将我囚禁于此,三十多年,不见天日。”幽冥老怪讲到这里,颇为黯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还是由于黑琅山的恩恩怨怨。

楚天阔还有疑问:“唐老太太如何得知你要前来?”

幽冥老怪苦笑一声,说:“这就得归功于我那逆徒了。”幽冥老怪脸一紧,接着说:“也怪我当初识人不当,偏偏挑选了这个逆徒,这才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那小子是个孤儿,在深山中与虎狼为伴,艰难求存,我一次遇到他,虽然感觉他多年在山林中生存,心野而杀机重,但念他毅力根基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材料,不想浪费这块材料,心想他身上的戾气可以慢慢消磨掉,却没想到他习武倒是一日千里,只是心性却没有丝毫收敛。白猿老头看出他杀气过重,曾经劝过我,不要再传他武功,否则遗祸无穷,但我没有听进去,自以为得到良材不易,而只要我在,就可以把他约束在天山之中,穷我一生心力,应该可以化解掉他的戾气,我没料到他的野心滋长如此之快而杀机又如此之重。他多次请求出山闯天下,但都被我拒绝,他就以为我有意要把他一辈子困在深山老林。辜沧海看到了这一点,就唆使他脱离我门下,与他一起闯天下,扬名立万,他名利之心很重,很快就与辜沧海同流合污。

我来唐门的消息,就是他向辜沧海通风报信的,我想我能留这条命,估计也是他提出的吧,否则唐门要杀我,早就杀了,也许他的本意是困住我,让我一辈子不能回天山,老死在外头,他哪里知道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生不如死的滋味啊。”楚天阔心中暗想,会不会幽冥楼主其实就是要留他一命,让他体验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呢?不过这个猜测不能说出来,这对幽冥老怪太残忍,也许让他以为幽冥楼主还有一丝师徒情义在,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早就应该猜到,”幽冥老怪接着说,“当初闯入归元门救巴朗,辜沧海怎么反应那么快,后来想想,应该那时候这小子早就把消息走漏给辜沧海了,所以我才无功而返,只是那时,我哪里想得到他会背叛师门。我所授非人又一意孤行,这才落到如此下场,实在是自作孽啊。至于后来他如何说服猿十三入幽冥楼,进入中原,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猿十三也想趁此机会,会会中原高手,磨砺自己的剑法吧。”

楚天阔点点头,没有说话。

幽冥老怪接着说:“只是连累了巴朗,没能把他救出归元门,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估计早已作古了吧。”

楚天阔说:“我听说巴朗自中原败退回西域,十年后就死了,再过十年,辜沧海就进中原来了。”

幽冥老怪点点头,说:“这么多年,也该死了,只是这些恩怨并没有随着我们这代人死去而消失,苦果要你们这代人来承受,包括你们在岷江受伏,都是肇因于此。现在你该明白,唐门为什么不会对你坦诚他们和辜沧海的渊源了吧?我猜测,其源头还是师容这个老妖婆,你说唐门现在的掌门是她儿子,自然不会让他母亲的名誉受损。”

楚天阔点点头,说:“我希望这些恩怨可以在我们这一代了结掉,不要再冤冤相报下去了,辜沧海也好,唐门也好,他们都有理由这么做,他们只是没有想过去承担自己以往的错误,这才造成如今武林几十年的纷扰,这太不值得了。”

幽冥老怪嘿嘿冷笑道:“如果他们能觉醒,就不会有这么多恩怨了,你以为凭你可以了结掉这场恩怨吗?”

楚天阔说:“晚辈如果能出去,一定尽力去阻止这场腥风血雨。”

幽冥老怪似乎被说服了,说:“你比我要有气魄啊,只是这条路并不容易走,我只是想救出巴朗,就已经落得如此下落了,你要化解辜沧海和中原多年宿怨,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有时候我想想,其实天道是喜欢乱象的,太平静了反而不好,所以天道伐优,那些远见卓识、消仇解怨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白猿老头后来才不愿意再介入归元门之事,只愿做个闲云野鹤,悠游于世外,他以前跟我讲过这个道理,但我没有理解,如今才领悟过来。”

楚天阔默然,与幽冥老怪一番详谈下来,楚天阔发觉其实巴朗之辈都并不是什么大魔头,只是中原武林对他们不了解,才有所误会,甚至于他们这些西域武林人士也有某种率直之处,他们犯的错误,也是常人会犯的那些,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眼前这个幽冥老怪,虽然号称幽冥,但并不乖张愤世,刚下来之时喊打喊杀,那也是几十年幽闭积下来的怨气所致,看他谈吐不俗,甚至心忧天下,在西域估计也是宗师人物,但因为辜沧海和幽冥楼对中原武林的作为,使得中原武林对西域颇为忌惮,似乎西域遍地都是狂魔大盗,这就造成了一种偏见了,楚天阔感觉冥冥中让他到这里与幽冥老怪一见,并不仅仅是为了了解源自西域的那些恩怨,而更是为了让自己去化解愈演愈烈的武林纷争,也是时候与辜沧海和幽冥楼做个了断了。

幽冥老怪似乎看出楚天阔的决心,接着说:“不过辜沧海此人,绝非容易对付,此人得其父的天资,聪慧过人,文韬武略,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我之前说过,西域有两个人的武功我看不透,一个是猿十三,一个就是辜沧海,我当年闯入归元门要救巴朗,与他交过手,已逊了一筹,以他的天资,很难想象三十多年下来会精进到什么境界,你说二十年前他已经练成‘天罡大法’第八层,那我想,如今他一定已经练成了第九层,才敢再次出击。”

楚天阔说:“晚辈自当尽力而为,凡事尽人事,听天命足矣。”

幽冥老怪说:“刚才听你所说,我倒有几分疑惑,辜沧海天纵英才心高气傲,所以你说过去两年武林这么多事,混元教入侵中原的阴谋,联合南宫世家,挑拨唐门,我感觉不像是辜沧海会干的事。”

楚天阔说:“也许他是吸取了二十年前的教训,知道以混元教一己之力无法对抗整个中原武林,所以才出此策略吧。他当年对付你,不也联络了幽冥楼主吗?”

“这倒有可能,但派人埋伏你们,断绝游任余的药,这事不像辜沧海会做的事,当年他出手对付巴朗,以及后来与我交手,倒没有用什么手段,都是一招一式打下来的,输赢无怨,我想他武功越高,就会越想有旗鼓相当的敌手较量,游任余是难得的对手,很难想象他会这么做,要不然,以他和唐门老太太的关系,只要让唐门和中原武林交换‘九转还元丹’就好了,根本无需这么周折。”

楚天阔想想也有道理,就算唐门想要钨金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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