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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剑出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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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随便写个龙套,但该君的光荣事迹实在是够可以的,绝对能够在小说中扮演角色的那种……
去年奥运会,就是他在十六强赛中与德国选手对阵,打到一半,手机从裤兜里掉出来了……
有兴趣的亲们可以搜索一下当时的照片,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按照新闻的话来说:“比赛最后的结果是,恩佐‘如愿以偿’的输掉了这场比赛,终于可以踏实的玩手机发朋友圈啦 !!!”
第16章 塞纳河
“Xiao(肖)!”
面对面前突然出现的黑人小伙,肖铎明显一愣,凝神半天才想起对方的身份,却无论如何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于是只好客套地笑笑,用上那句最保险的“蹦猪”:“Bonjour(你好)!”
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恩佐兴奋得手舞足蹈,当即掏出手机就要拍照。肖铎连连推辞,无奈挡不住对方的热情,被迅速地抢下几张侧面照,直接传到Instagram上。
恩佐低头用英文编辑照片说明:“Me and my super star(我和我的偶像)。”
在那几张照片上,肖铎作为背景,只能依稀看清是个黄种人,五官轮廓都很模糊,但熟悉他的人恐怕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方此时,保罗结束抽签回到台下,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Qu’est…ce qui t’amène(你在这儿干嘛) ”
照片刚发出去就获得大批粉丝点赞,恩佐忙于回复消息,听到问话只稍稍挪了下屁股,连头都懒得抬:“Viens t’asseoir(来这边坐)。”
保罗气得翻了个白眼,干脆将抽签结果扔到肖铎面前,口中抱怨:“Te méprends pas(别怪我)。”
作为三个剑种中的入门项目,花剑的参赛选手最多、赛程最密,如果从资格赛一路打起来,几乎是每场比赛都要参加。
面对长长的日程安排,肖铎轻轻吹了声口哨,提醒自己为接下来的三个月做好思想准备。
“ment a se fait(怎么回事)?”
听闻偶像出声,恩佐的反应立马不一样了,连忙放下手机,好奇地凑过头来。
正式的击剑比赛讲究速战速决,为节约时间,选手一天之内要面对数场车轮战。特别是在俱乐部联赛这种大赛中,小组全循环已成为常态,按照抽签结果安排,肖铎最多的时候要连打十几个对手。
琥珀色的瞳孔再次放大,恩佐不敢置信地问:“à quoi tu joues(你这是搞什么鬼)?”
肖铎于是将自己加入“圣日耳曼”俱乐部、需要获得代表资格的事告诉对方,语气很平静,颇有几分认了命的样子。
“Conneries(胡闹)。”黑人小伙一蹦三尺高,“Vous êtes en train de prendre votre temps(你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出去,直奔向组委的工作台,手中还握着那份日程安排。
自家俱乐部的抽签结果被夺走,保罗也只好跟过去,一路连滚带爬,还是被年轻人甩开老远。结果他刚一靠近工作台,就被恩佐口中的话吓了一跳,在原地僵立如石像一般。
世界杯冠军、世锦赛冠军、奥运会亚军、国际剑联积分排名第一,中国国家队的领军人物。
尽管在里约奥运会上与金牌失之交臂,之后又退出国际比赛长达一年,肖铎却依然能够代表当今男子花剑的顶尖水平。
这样的人,居然让他在法国俱乐部联赛里打资格赛?
恩佐摊开双手,夸张地瞪大了眼睛:“Tu veux rire(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
保罗没有听完接下来的对话,而是步履蹒跚,像梦游一样飘回座位上。他扭头看着正在做赛前准备的肖铎,只觉得胸中豁然开朗,一切疑问都得到了最完美解释。
“Laisse tomber(算了吧)。”保罗弯腰坐下,“Pas Besoin(没必要了)。”
肖铎定住了:“Quoi(为什么)?”
他舔舔嘴唇,咬文嚼字地喊出对方全名,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听闻此,肖铎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拍拍手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远方:“保罗,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击剑吗?”
“Que voulez…vous dire(你说什么)?”
“我13岁的时候身高175公分,体校教练来学校挑苗子,第一个就选中了我。”
追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他的表情变得柔和,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言语间充满怀念:“因为贪玩,我的学习成绩很差,从没得到过老师的表扬——击剑是我唯一被认可、被肯定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抽签仪式结束,场地里变得闹哄哄的,前排座椅被收起来,工人们开始铺设剑道。
恩佐还站在组委会的工作台前,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就差爬到桌子上、揪住对方的衣领,强迫击剑协会的官员们接受自己的观点。
这一切却都与肖铎无关。
他沉浸在缥缈的思绪中,喃喃继续道:“市队、省队、国家队,全运会、世锦赛、奥运会,我不知道为什么坚持,只晓得不能放弃。”
保罗试图打断他的自述:“Xiao(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擅长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打得好,就证明我应该继续打下去。”
男人将手肘搁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下意识地做出自我保护的动作:“奥运会是个挫折,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十多年的选择。”
记忆中,狭长的剑道、闪光的剑柄、全场观众的注视与掌声交织在一起,构筑出人生的全部意义。
“职业运动员,意味着以运动为职业,就算退役了,也只能从事相关工作。我不想再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就必须离开别人为我设定的轨道,自己寻找出路。”
只见保罗两眼放空,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悄声说了句:“A cheval donné; on ne regarde pas les dents(接受馈赠别挑剔)。”
“我也知道自己挺不知足的,”肖铎耸耸肩,“所以活该流落街头。”
剑道铺设完毕,比赛即将开始,他们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一旁的窗台边。金色的秋日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两人背后留下一片黯淡阴影,与温柔的时光相触相融。
肖铎身姿挺拔、线条刚毅,随时随地都站得笔直,展现出属于击剑运动员的独特风采。
凝望不远处的塞纳河,他仿佛想起什么,抿了抿唇说:“有本钱才能讨价还价,真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可以选择的余地不多。”
保罗耸耸肩膀,对一切不予置评。
肖铎也不指望对方作答,自顾自地继续道:“……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变强,变得比别人更好,变得能够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
组委会的工作台旁,黑人小伙一蹦三尺高,拿起新的比赛日程,正大力挥舞着手臂向后排示意。
从对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可以看出,组委会已然认可肖铎的身份,同意对赛程安排进行修改,不再要求他从一场场资格赛打起。
这样一来,“圣日耳曼”俱乐部夺冠的希望就更大了。
保罗转过头来:“T’es sre de toi(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肖铎本能地点点头。
“Bonne chance(那就好)。”保罗松了口气,“Je ne prends pas ce que vous dites(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说中文,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想到两人竟然还鸡同鸭讲地聊了这么久,满脸笑意愈发难以掩饰,干脆捂着嘴侧过头去。
第一天的赛程被取消,保罗起身离开剑馆,恩佐也要回国家队训练,肖铎站在门口与他们告别。
“Le monde est petit(世界太小了),”黑人小伙恋恋不舍,“II me tarde de te voir(非常希望再见到你)。”
保罗拍了拍他的肩膀:“Heures(比赛时见)。”
恩佐冲肖铎点点头:“Heures(比赛时见)。”
目送二人离去,转眼发现街角钟楼的指针已经指向1点的方向,鼻翼间弥漫着咖啡馆传出阵阵香味,提醒他及时犒赏自己的五脏六腑。
肖铎弯腰拾起剑包,阔步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一辆列车即将在奥尔良门站停靠。杨梅将手机塞进兜里,从容起身,随着其他乘客一起向外走去,静待车门开启的那一刻。
巴黎地铁的大部分线路都没有报站系统,她已经学会识别各种标志物,确保自己没有坐过站。
开始系统训练之后,肖铎一直很忙,偶尔去俱乐部看他,不是在打比赛,就是在进行体能训练。男人身材矫健、四肢修长,每一根发梢都缀着汗水,那副既努力又认真的样子太迷人,让杨梅舍不得打断。
自从路灯下的拥抱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很想问问对方是什么意思,最终却无从开口。
“相信我。”他说。
那么就学着相信吧,她告诉自己。
今天是联赛的第一天,杨梅专程从学校赶过来,独自换乘地铁抵达奥尔良门,惟愿能够亲眼目睹肖铎在正式赛场上一展英姿。
衣兜里有东西在动。
她下意识地捂紧口袋,却抓住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吓得打了个哆嗦,强迫手指不要松开,抬头看见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冲自己瞪眼睛。
“Wa alaikumun salaam!”
尽管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还是能够确定来者不善,杨梅悄悄用了把力气,重新夺回手机。
大胡子朝她步步逼近,像章鱼一样划拉着手臂,说话声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涨越红,不像是被抓现行的小偷,倒像是替天行道的义士。
车厢里的其他人避之不及,纷纷躲闪,对面座椅上,另外两个阿拉伯裔的年轻人正在试图起身。
巴黎地铁每天都在发生劫案,大多数针对黄皮肤的亚洲人,只因他们看起来明显不是本地人,而且很少选择反抗。
杨梅被逼到车厢的角落里,面对眼前三个牛高马大的劫匪,横下一条心,从包里掏出防身利器。
防狼喷雾只有口红大小,按下开关后,当即就以极快的速度喷洒出刺激性液体,正中大胡子劫匪的眼睛,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
剩下的帮凶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围上来。
方此时,列车到站,车厢里的乘客慌慌张张地朝站台上涌去,避免与这场暴力事件扯上关系。
杨梅跳出包围圈,顺便踹了大胡子一脚,回头冲那两个年轻人狠狠骂了一句:“Bordel…de…merde(草泥马)!”
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她便离开了车厢,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声音,如擂鼓般响在耳畔。
列车再次启动,隔着车窗能够看见大胡子劫匪还在地上打滚,某种变态的快感令神经愉悦,差点就要得意地笑出声来。
杨梅收好防狼喷雾,又摸摸口袋里的手机,拍拍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看热闹的法国人,忍不住满脸鄙夷。
她绷直脊背、高抬下巴,非常正式地道了声:“Au revoir(再见)。”
说完,不顾那些围观者的目光,女孩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上楼梯,一步步地朝地铁站外走去。
正是巴黎初秋最美的时节,街边的行道树层林尽染,如同印象派的油画般充满细腻的色彩,在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无比醉人的温暖。
无论有多少外来人口,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巴黎永远是巴黎。
刚才那两句话,耗尽了三分之二的法语储备,学校的课程已然过半,杨梅始终没有学会这门以准确、优雅著称的语言。
然而,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自卑或紧张,无论身处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都能想办法保持镇定。
回想起当初那个手足无措的自己,心中难免感慨万千,却不妨碍对新生活的向往——变化如此潜移默化,就像鱼离不开水、鸟驾驭着风,时间拥有的强大惯性,于无声无息中赋予人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击剑馆位于地铁站对面,隔着碎石子铺成的马路,那人正站在红绿灯下,身形颀长如白杨树一般挺拔,看起来就像一道美丽的风景。
“肖铎!”
杨梅难抑兴奋之情,挥着手冲他大声招呼。
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眼睛如星辰般闪耀:“等着我。”
信号灯转换,周围的人潮开始涌动。
只有她还站在原地,满怀期待地看着肖铎大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准心跳的节奏,犹如进入一场绚烂的命中注定。
第17章 圣诞节
杨梅刚从学校出来; 书包里塞满各种烘焙食物; 考虑到肖铎的剑包也不轻,两人决定就近找地方。
置身巴黎; 就像置身于艺术、文学和音乐的广阔宇宙,每一处细节值得人们反复流连。离奥尔良门不远就有一座蒙苏里公园,这座修建于十九世纪的公园环境优美; 是附近居民放松休闲的好去处。
和法国的大多数园林一样; 蒙苏里公园也没有围墙,全年免费开放。
公园中有一片湖泊,湖边是茂密的参天大树; 起伏的地势上布满绿茵茵的青草。草地上,到处躺着晒太阳的人,有情侣、有一家三代,更多的还是父母带着孩子。
他们在湖边找了块空地; 找了几张报纸当餐垫,随随便便席地而坐。
杨梅将食盒一个个摆出来,一边打开盖子; 一边主动介绍:“覆盆子百香果塔、椰子慕斯,还有金融家蛋糕; 都是今天上午刚出炉的,很新鲜。”
肖铎咽了咽口水:“虽然我喜欢吃甜食; 但这样还是太有罪恶感了。”
“几个月吃一次,不过分。”
“一次吃太多了也不行。”
她掀开书包搭扣,亮出包里剩下的甜点盒子:“你确定?”
肖铎连忙按住她的手; 闭着眼睛皱紧眉头:“别,别让我看见。”
专业运动员对饮食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正式训练开始后,保罗便接管了他的食谱,不允许摄入任何多余的热量。
如今,肖铎的身材比夏天时更加矫健,肌肉线条也更加明显,确保在剑道上的爆发力。
“我用的是低脂配方,甜度也都有所控制,热量不会超标的。”杨梅宽慰道,“待会儿绕着湖边跑两圈,保证能够消耗干净。”
心理障碍被排除,男人笑得像孩子一样天真:“别告诉保罗。”
“不告诉他。”
阳光透过树梢,在两人身后留下光环与阴影,头顶有不知名的鸟儿持续鸣叫。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道,和蛋糕的甜美、绿草的清新混合在一起,调制出属于巴黎秋天的独特记忆。
杨梅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拿了块蛋糕塞进嘴里,食同嚼蜡地看着远方。
湖中心有处喷泉,青铜雕美人鱼跃出水面,怀抱一条大鱼,鱼嘴里喷出数米高的水柱,水花飞溅,宛若飘纱。
隔着一张报纸的距离,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阵阵热量,在秋日微凉的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肖铎却毫不自知,侧身躺在地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开开心心地又吃又喝,偶尔赞叹出声。
清清喉咙,杨梅试图转移注意力:“今天的比赛为什么取消了?”
“……保罗手气比较好,抽签轮空。”
“什么时候正式上场?”
“下个月开始小组单败淘汰赛,然后是各个赛区之间的循环积分,一直打到圣诞节前夕,全国十六强决出冠军。”
她沉吟:“圣诞节啊……那时候中级班都结业了。”
肖铎抬手看看精致的糕点,钦佩之情溢于言表:“这些就是中级班的作业吗?比初级班的蛋糕、饼干复杂多了。”
“当然啦,”杨梅骄傲地抬起下巴,“初级班的那些我在国内都做过,纯粹只能拿来练手,现在开始接触的是真正的法式烘焙,等到高级班就可以独立创作了。”
“独立创作出来的东西……也要能吃才行啊。”
听出对方是在揶揄自己,她作势要将饭盒砸过去,肖铎连忙躲避,两人在草地上嘻嘻哈哈,很快便闹作一团。
加入俱乐部之后,肖铎变得更自信,也更爱开玩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从容淡定。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杨梅喜欢巴黎、热衷艺术、痴迷甜点,向往一切让生活更加美好的事物,自然也会被相貌英俊的男人吸引。
然而,她从肖铎身上看到的不止是那副皮囊,还有灵魂深处,像朝圣者一样虔诚的内心。
一个匍匐在社会底层、生活在食物链最低端的人,却能始终保持对周围人的善意、对弱小者的同情;等到机会来临之时,才能牢牢握住自己手中的底牌,做出反败为胜的奋力一击。
这种强大而坚韧的意志,才是最让人心悸的魅力。
初秋的天空湛蓝如洗,不含一点杂质,澄清得像湖水一样。层层绿荫的掩映中,有造型别致的亭榭,以及细节丰富的雕塑,与公园本身的景致融为一体,营造出格外宁静的氛围。
听他说训练过程中的点滴,以及剑道上的种种情形,杨梅渐渐感觉放空,整个人彻底松弛下来。
明媚的阳光经过湖水的折射,照在半睁半闭的眼睛里,恍惚了神志清明,再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头枕着书包上,耳边传来模糊的虫鸣鸟叫声,她的意识渐渐游离,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一大早起床,从美丽城赶到位于十五区的学校,在课前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准备,特意烤制好几种糕点,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艺。
经历大半天的忙碌,又在地铁上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如今才感觉到由内而外的疲惫。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在自己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如魔咒般浸入脑海深处。尽管很想回应,却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只好顺从本能,翻了个身继续安眠。
熟悉的存在感靠近,为她笼上一袭柔软的遮蔽,在初秋微凉的草地上,带来属于人心的温暖。
对方犹豫片刻,撑着手臂再次俯下&身来,遮挡住耀眼的阳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最终笼罩了整个天地。
额头上柔柔软软的,有股馨甜的余味,与青草的芬芳融为一体,让她忍不住轻咛。
因为舒服,因为留恋,因为想要延续此刻的甜蜜,灵魂用声音召唤身体,只希望被世界温柔以待。
不知道对方何时离去,杨梅沉入黑甜梦乡无力苏醒,只好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
什么?
什么不要忘记?
揉着眼睛爬起身,她一时分不清状况,环顾四周才认出肖铎,茫然记起今夕何夕,以及自己身在何处。
男人绷着一脸莫名紧张的表情:“你睡醒了?”
杨梅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对不起,今天起太早了。”
“没事,”对方侧过头去,似乎松了一口气,“别太辛苦,要注意身体。”
她叹息:“最近课程越来越紧,周末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如果没有通过中级班的考试,又要花钱补修,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相信你。”
听到这句如誓言如表白的话语,她感觉脸颊一阵燥热,连忙垂下眼眸,涩声道:“后面会越来越忙,恐怕没时间给你加油了。争取在圣诞节的时候再见吧,我拿着中级班的毕业证书,去看你打决赛。”
肖铎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决赛见。”
那天,他们在公园一直待到傍晚,眼看天边被染上红霞,草地泛起淡淡地潮气,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肖铎送她到公寓门口,又独自搭乘地铁返回市中心,拎着硕大的剑包,在路灯下走了很久。
望着对方的背影,杨梅记起自己还有话没问,喉咙里却像卡了块大石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她想,那就等到圣诞节吧,到时候再问也来得及。
事实证明,生活永远充满了惊喜,不必对任何事做太过乐观的估计。相较于接下来面对的中级班考试,之前的课程轻松得就像是在度假,足以让人心生怀念。
在这个级别的考试中,学校要求异常严格:学员们不仅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业,还要用不同的方式丰富细节,尽可能用上所有学过的烘焙技巧。
杨梅的基本功很好,对于装饰性的拉花、翻糖等技巧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避免在考试中出糗,她只好利用课余时间反复练习——一袋4公斤的巧克力被塑了又融,融了又塑,临到考试前竟然已经无法完全成型。
进考场那天,她错觉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对美食的追求、对艺术的向往统统让位于本能反应,只剩下机械重复规定动作,好歹顺利完成了任务。
大部分同学跟她的状况类似,都已经被高强度的教学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没力气讲话。
考试成绩是当场揭晓的,负责打分的老师围着作品转一圈,再尝尝味道,如果在此期间造型都不垮塌,就算符合要求。
成绩单上的分数,针对个人的创造力、熟练程度和临场反应,综合起来进行评价。如果符合蓝带学校的要求,就能换回一张薄薄的毕业证书。这张证书既是对之前大半年学业的肯定,也是最后三个月高级班的入场券,捧在手中轻如鸿毛,却重如泰山。
杨梅拿到证书后,第一时间拨通了家中的电话。
帝都此刻正是晚饭时分,父亲的声音隔着话筒,听起来格外苍老:“阿梅啊,考试考完了?”
她难抑激动,说话都在颤抖:“我通过了,得的是A+!”
杨爸爸笑起来,大声确认着这个喜讯:“好的好的,通过了就好,分数无所谓……”
“谁说无所谓?毕业考试成绩好,下一阶段的课程学费就能申请减免。我圣诞节之后回家,在国内多待几天,过完元旦再来法国,正好可以陪陪您。”
“把假期安排好,爸爸把年休假都攒着呢,咱父女俩还能回老家转转。”
杨梅很期待:“好啊,我也很久没见到奶奶了,到时候把她一起接来帝都,提前过个团圆年。”
父女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念及彼此即将见面,想聊多久就聊多久,这才互相安慰着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尚未变暗,又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醒,她顺手点开,发现竟是赵星河发来的截图。
明晚的法航班机、头等舱往返、戴高乐机场出发,凭护照办理登机手续,回程时间恰好定在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
杨梅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按下语音通话按钮,焦急地等待对方接听。
“喂。”赵星河吐词不清,嘴里似乎喊着什么东西。
“你疯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训斥,却掩不住情绪:“头等舱比经济舱贵那么多,再说我也没打算这么早回国啊!”
“叔叔,我够了,您别再添。”
对方却像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与另一头的人招呼,很是气定神闲。
杨梅于是心领神会,深呼吸试图恢复平静,一字一顿道:“赵星河,我警告你,不许拿我爸当挡箭牌。”
“嗯,难得我今天下班比较早,正陪叔叔喝酒呢,不用客气。”
她于是放弃纠缠:“快退票!不然我直接把钱给你打过去。”
男人嗞了口酒,倒吸着凉气,把握十足地说:“你账户里没钱了吧?那张卡该用就用,千万别委屈自己。”
在法国待了大半年,杨梅的积蓄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高级班三个月的生活费,以及往返国内两趟的经济舱机票钱。
赵星河给她的银行卡,除了最开始取出来,后来又存进去的那一千欧元,根本连动都没动过。
如今临时购买的头等舱机票,不仅价格贵得令人咋舌,还远远超出了杨梅的预算,更是她手里现金无法弥补的黑洞。
“快回家收拾行李吧,我后天去机场接你。”
赵星河正是算准了一切,才故意拿话恶心人:要么老老实实按照他的安排回国,要么用他的钱打他的脸,总之肉都烂在锅里,终归是要屈服妥协。
杨梅直接挂断电话,气得狠狠跺了一脚,恨不能石板路踩断。
红绿色的装饰物挂满枝头,商店里传出各种圣诞歌曲的旋律,即将迎来圣诞假期,巴黎满街都是热烈的节日气氛。
原本的好心情被消灭殆尽,却依然要微笑着活下去,前提是不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她于是拨通了赵星歌的号码。
“小梅子,考试怎么样啊?”
电话被很快接通,身材圆润的闺蜜声音慵懒,语气像蜜糖般稠腻,恨不能穿过电话线,粘在人的耳朵上。
杨梅直入主题:“你手头有钱吗?”
赵星歌被呛得直咳嗽:“做人要不要这么势利啊,大小姐?”
她于是将赵星河擅自主张、强迫自己坐头等舱回国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不忘愤愤不平地总结道:“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安排!我要让他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向来与她一个鼻孔出气的赵星歌没吭声,过了半天才试探地说:“你找我借钱,是要还给我哥?”
“我出国前买了几份理财产品,过年正好到期,等我回去取了就还给你……”
“别别别,”赵星歌连忙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
感觉到不对劲,杨梅干脆停住脚步,站在人行道边,耐心地静待下文。
对方发出几声讪笑,却没有起到缓和的作用,反而使得气氛越来越尴尬,最后只好实话实说:“我的本命上周办演唱会,难得人品大爆发抢到内场票,刚好把积蓄都用完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是我哥借给我的呢。”
也就是说,即便杨梅借钱还给赵星河,无非是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注定了要占他的便宜。
她甚至怀疑赵星歌买到的内场票,根本不是什么“人品大爆发”的结果,而是某人事先预定好的结果,只是他绝对不会承认罢了。
“算了,我再去想办法。”
正要挂断电话,却被另一头的人高声召唤:“杨梅,等等,别挂电话,听我说。”
多年来积累的丰富斗争经验,已经足以让人了解赵星河的秉性,作为其双胞胎妹妹,比杨梅更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机。
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欲,让好朋友深陷两难境地,赵星歌也在试图补救:“你手上有多少钱?”
“三万多。”
对方沉吟片刻:“比头等舱的钱差一点,但应该够补差价。”
杨梅愣神:“什么差价?”
“头等舱票价四万多,经济舱七千多,差价正好三万,你把这钱还给我哥,就足够表明态度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选择这唯一现实的解决办法。为防止赵星河拒绝,杨梅将钱直接转给星歌,又让对方保证立刻联系银行取现,这才郁闷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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