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扬眉剑出鞘-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承认:“一开始没挑明,他只是逢年过节送礼物,让人感觉受宠若惊。”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些礼物很普通,也不贵重,都是些学习用品什么的。我怕自己会错了意,没敢告诉你,直到确定星河的意思之后,咱们才在一起商量对策。”
赵星歌若有所思地回忆:“足球队长是初中的事吧?”
杨梅用力点头。
“……六岁上学,七岁最多念二年级,我哥虽然早熟,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连身体都没发育完全,怎么可能会追女孩子?!”
杨梅解释:“我的日记本上写得清清楚楚,生日、情人节、七夕,他都会送礼物。”
赵星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调侃道:“这只能证明我哥对你情根深种,从小就打定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杨梅质疑:“你也说,七岁小孩身体都没发育完全,不可能懂得什么是爱情。那赵星河算什么?”
女记者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猛灌了一大口咖啡,背靠着沙发座椅,两眼发直地向上望去。与此同时,她还在反复做着深呼吸,试图让大脑恢复理智,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政务中心是开放式结构,咖啡厅位于底层的公共休息区内,四周环绕着各个部门的办公大楼。
这里的屋顶由玻璃幕墙组成,可以看到头顶的天空被切割,划分成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呈现出错落有致的美感。
赵星歌将自己大脑放空,将所有已知、未知的情况混杂成团,任凭直觉引导思考。
她从小就不如哥哥,身高、体重、智商,全都是被碾压的参照系,笼罩在名为“赵星河”的阴影之下。久而久之,哥哥已经不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变成了被神化的对象,完美而强大。
杨梅是他唯一的弱点。
可这弱点出现得毫无道理:如果是一见钟情,就该用欣赏的眼光看待她,而不是习惯性的挑三拣四;如果是日久生情,也应该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受到某些事件的影响……
想到这里,赵星歌下意识地捂住嘴,防止自己不受控制地说出什么来。
等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杨梅有些着急,忍不住用脚踢了踢她的椅腿,语带催促地反问:“说说看,七岁的赵星河给我送礼物、坚持二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星歌心里有一个模糊的答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只好引导对方思考:“那年你也是七岁。”
杨梅承认:“对啊,爸爸转业,我跟着到帝都定居,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讲……”
赵星歌不得不抬起手,打断了她漫无目的絮叨:“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你接下来的人生。”
方此时,两人恰好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第60章 见面礼
“那天我们一起放学回家; 你记得吗?”
赵星歌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干脆将咖啡杯放回桌面上,倾身向前道:“你没办法进门; 哭得走不动路,他让我陪你,自己一个人去找阿姨。”
伴随着对方的描述; 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杨梅眼前。
当年在帝都相依为命; 她对母亲的情绪极为敏感,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却无处寻求帮助。光线昏暗的楼道里; 听见赵星河的脚步声远去,两个女孩子互相搂成一团,本能地瑟瑟发抖。
“阿姨从楼上跳下来,你不知道怕; 还端着饭盒凑过去……”
说到这里,赵星歌的声音也略显颤抖,用力地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我哥先是把我们拉到一边; 又打电话叫救护车,最后才去门卫室叫人。”
杨梅紧咬住唇; 点头表示赞同,却不敢让脑海里的画面太过清晰; 生怕情绪失去控制。
赵星歌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即便是成年人,目睹跳楼坠亡的死者,也需要时间反应吧?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 他的表现未免太镇定了,简直就不像是场意外。”
眼看对方越说越大胆,杨梅却无力阻止,只觉得喉咙被牢牢掐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预设前提的猜测缺乏依据,任何评判都会有失公正,这是她不愿意附和赞同的原因。然而,仅凭那些模糊的印象,也已经足够勾勒出大概的轮廓,证明赵星歌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女记者的情绪有些急切,继续补充道:“他说他上到屋顶,来不及阻止,便看见阿姨跳了楼。”
杨梅点头。
“可是你想过吗?”
赵星歌深吸一口气:“如果阿姨是当场跳下来的,又怎么有时间嘱咐他照顾你?还说什么‘终身大事’,谁会跟一个七岁孩子交代女儿的终身大事?!”
仿佛被强大的电流击中,她身体发麻、四肢僵硬,整个人呆若木鸡。
考虑到目击者尚未成年,行为能力有限,警方并未深入调查,而是直接认定杨妈妈自杀,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大人们忙着办丧事,无暇照顾孩子,杨梅只好与赵家兄妹抱团取暖。
于是,赵星河开始理直气壮地介入她的生活:穿什么衣服上学、梳什么发型好看、吃饭有没有挑食,几乎凡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
杨梅生性乖巧,却也难免不服管教,每当她试图反抗,赵星河就拿杨妈妈的遗言说事。
“你以为谁愿意管你?”
年幼的赵星河板起脸,装成一副大人模样,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杨叔叔让我带着你,你妈妈让我照顾你,你还不愿意听话?是想让他们继续操心吗?”
她害怕被抛弃,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只好对一切逆来顺受。
没人知道赵星河心里怎么想,他的温柔和他的霸道一样,让人无法抵挡,却也无福消受——藏在书包里小礼物、逢年过节的小心思,都让杨梅莫名惶恐,制造出的压力比惊喜更多。
随着三个孩子年岁渐长,杨、赵两家的关系也愈发密切,真应了“远亲不如近邻”的老话。
长辈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示要结亲家,把杨梅吓得魂不附体,拉着和自己一样备受压迫的赵星歌想办法,这才有了初中早恋、惨遭足球队长拒绝的闹剧。
那时候,赵星河像是突然恢复了记忆,十分具体地复述出杨妈妈的遗言。
“杨叔叔,足球队长只是挡箭牌,喜欢阿梅的人是我。”
校长办公室里,女孩们自制的“情书”摊在桌面上,被逐字逐句地分析。家长和老师一致认为,即便足球队长否认喜欢杨梅的事实,也不能对早恋的苗头听之任之,必须找出罪魁祸首。直到赵星河推门而入,坦白心迹,还用杨妈妈的遗言做背书:“我答应过阿姨,要照顾她一辈子。”
原本如临大敌的杨爸爸突然松了口气,用力拍着赵星河的肩膀,一时竟不能言语。
再后来,每当她面对人生的重大选择:诸如文理分科、高考志愿、毕业求职等等,赵星河都会主动干预,容不得任何质疑。
即便从AB公司辞职,杨梅还是没有摆脱赵星河,若非遇见肖铎,她怀疑自己会永远逆来顺受。
赵星歌的声音再度响起,猜测伴随着怀疑,将人从回忆中唤醒:“天台上只有我哥和你妈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否则就没有必要撒谎了。”
“可他那时候才是个七岁的孩子,又能对我妈妈做什么呢?”
赵星歌耸肩,不置可否。
杨梅抿紧了唇,暗自下定决心,似赌咒似发誓:“无论如何,我的人生再也不会被他左右。”
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由内而外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足以与整个世界抗衡。
半小时后,肖铎走出政务大厅,刚站定便急匆匆地环顾四周,看见她方才松了口气。
林文慧的秘书与杨梅有过一面之缘,也知道她有孕在身,主动提议开车送一程,自然得到肖铎的应允。
一行人来到地下停车场,赵星歌一眼就看见那辆奔驰S600,忍不住捅了捅杨梅的腰。
“真是壕啊,”她附在闺蜜耳边小声道,“一辆车就够在二线城市买套房了,这还只是人家秘书的座驾。”
杨梅无奈地解释:“他妈妈开的是广告公司,总得有些行头撑门面。”
赵星歌酸溜溜地表示:“从法律上讲,这些都是肖总的,也算家大业大了。拜托,下次再别让小陈接机,他那辆大众开出来,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女孩们的对话声音不大,而且有意避嫌,却还是被站在不远处的肖铎听见了。
等到秘书把车开过来,他让杨梅和赵星歌坐进后车厢,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沉默不语。部委大院里设有门禁系统,外来车辆无法入内,三人最终被送到“梅林小筑”旁,在马路边下了车。
离开数月,杨梅对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事业格外惦念,连忙拉着赵星歌进店。
肖铎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冲林文慧的秘书点了点头:“你还是把后备箱里的东西给我吧。”
对方原本还在担心如何交差,听闻此,顿时感觉如释重负。只见他忙不迭地打开后备箱,大包小包地从里面拿东西,末了还不忘掏出一只小盒子,双手交给肖铎。
“3克拉,铂金钻戒,林总亲自挑选的。”
秘书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她对杨小姐的手有印象,尺寸不会错。这些东西只是表示心意,等您跟对方家里人见过面,她再和肖总一起上门提亲。”
肖铎礼貌地道谢,又目送秘书开车离开,这才皱眉低头,清点那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礼物。
身后传来清脆的铃声,“梅林小筑”的大门被再度打开,女孩们手挽着手走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块蛋糕,嘴角还有奶油残留。
事实证明,远程管理效果良好,店铺的经营状况非常不错,杨梅总算放下心来。
赵星歌首先被吓了一跳,指着堆成小山似的礼物,惊叫道:“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肖铎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见杨梅的爸爸,空着手去不好,家里人事先准备的……”
陈年老酒、价值不菲的香烟、饼状的普洱茶——在外人看来,这些礼物已经足以表达诚意。
杨梅却不太领情,语气略显责备:“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这些是给你爸的,不是给你的。”
他攥紧拳头,将小盒子藏在手心里,故作轻松道:“初次见面就要娶他的女儿,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不懂事吧?”
赵星歌轻咳两声,插了一句嘴:“恕我直言,还没见面就让杨叔叔当外公,再懂事都白搭。”
纵使在剑道上接受过无数次挑战,肖铎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像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得不寄希望于母亲挑选礼物的品味。
只见他提起酒瓶,端详瓶身标记,默默计算酿造年限:“你爸爸喝酒吗?”
杨梅抱臂摇头:“尿酸高,早戒了。”
肖铎连忙放下酒瓶,又把两条香烟拿在手里比较:“他抽什么烟?烤烟还是混合烟?”
她继续摇头:“我爸不抽烟,家里连打火机都没有。”
肖铎的视线投向那几方茶叶:“喝什么……”
话音未落,杨梅便朝他勾唇一笑,一字一顿地说:“白、开、水。”
男人的声音里透露出绝望的情绪:“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爸烟酒茶都不沾?”
“我说了啊,”杨梅挑着眉,好气又好笑地复述,“我说,‘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第61章 合家欢
跟随女孩们走进家属院; 肖铎亦步亦趋地上楼梯; 忽见慈眉善目的杨爸爸,差点被吓了一跳。
“小肖; 是吧?”
身材敦实的男人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欣慰的表情:“身体恢复得不错嘛; 抓紧时间好好训练; 我还等着看你奥运会夺冠呢!”
言谈间,杨爸爸对他的情况十分了解,态度亲切; 没有半点长辈的架子。
肖铎诚惶诚恐地应承着,扭头发现客厅里摆了一桌好菜:早到的陈干事已经入座,女孩们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主宾的位子竟是留给他的。
见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杨爸爸上前推了一把:“快坐吧,不然好东西都被这两个丫头吃光了。”
“吃光了又怎样?”
杨梅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嘟嘟囔囔地说:“我都快半年没回家了; 您也不心疼一下……”
杨爸爸好气又好笑:“你就出去三个月而已,平时又没有少吃少喝。人家小肖第一次来做客; 当然要好好招待。”
赵星歌抬起头,朗声抗议:“杨叔叔; 不公平啊,小陈也是第一次来,您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小陈; 别客气,你也多吃点。”
面对满屋子热热闹闹的年轻人,杨爸爸笑得像朵花,独守帝都的孤苦变成过眼云烟,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肖铎与陈干事算是同事,很容易便熟悉起来,再加上生性活泼的赵星歌,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气氛最热闹的时候,杨爸爸甚至不顾劝阻,主动开了一瓶酒,兴冲冲地找人陪他过瘾。陈干事还要开车,只好让肖铎挺身而出,装模作样地划起了酒拳。
现役运动员要严格控制热量摄入,酒精更是碰也不能碰,杨梅从没见过他喝酒的样子。
事实上,喝酒这种事情纯凭天赋,跟后天训练没有半点关系。熟悉规则之后,肖铎每次划拳都能赢,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才“意外”输了几局。半盏酒下肚,他脸色如常,身形也依然稳健,唯有眼瞳里闪着光,竟比星星更亮。
酒戒一开,其他的忌讳就都靠边站了。
待她出门送走陈干事和赵星歌,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家中弥漫着普洱茶的醇熟香气。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勾着腰,肩并肩坐在沙发上,正饶有兴致地研究怎么用打火机点烟。
杨梅哭笑不得,一把夺过香烟和打火机,警告父亲:“差不多得了啊,人家还要归队训练呢。”
“没事的,难得叔叔有雅兴,”肖铎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帮忙打圆场,“反正我明天才报到,今天可以待晚一点。”
杨爸爸反问:“什么叫‘待晚一点’?你今天还准备去哪儿啊?别说了,晚上就在家里过夜。”
另外两人都愣住了,彼此大眼瞪小眼,不知该作何反应。幸亏杨梅没有喝酒,始终保持神志清醒,随即明白这番表态的意义。
她冲肖铎点点头,示意对方赶紧把握机会,自己则转身去到厨房里,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自来水“哗哗”流淌,冲刷着锅碗瓢盆,轻溅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隔着一扇门板,杨梅听不见隔壁的谈话,却能感受到那紧张的气氛,心跳频率也越来越快。
作为行伍出身的军人,杨爸爸酒量了得,刚才喝的那几杯,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肖铎仪表堂堂,待人接物又有礼貌,席间更是给足了长辈面子,只要能够正常发挥,想必不难赢得认可。
将洗净的碗碟擦干,又一个个摞起来收好,她的心情才终于恢复平静。
隔壁客厅里悄无声息,就像暴风雨过境之后的田野,充满了令人紧张的未知未觉。杨梅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惊讶地看到肖铎竟跪在地上,而杨爸爸则侧过头去,还用两只手捂住脸。
“你们这是干嘛?”
她踉跄着冲上前去,弯腰搀扶肖铎,语气惶恐:“快起来,你的膝盖韧带刚长好,千万不能受凉受寒。”
杨爸爸也连忙劝道:“是啊,小肖,你的意思我懂了,快起来吧。”
杨梅这才发现,父亲喉咙沙哑,说话充满鼻音,一张脸涨得通红,铜铃似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角竟然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杨妈妈去世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父亲落泪,此刻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伴随着熟悉的体温靠近,一双大手揽上肩头,为身体提供支撑,也为灵魂提供依傍。肖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叔叔,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他的手指硬得像钢,语气中糅合着郑重与庄严,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发自心底。
杨爸爸没有回答,而是勉强摆了摆手,示意杨梅带人去客卧里休息,留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调整情绪。
杨家是那种老式公房,所谓的“客卧”也不过十几平米,摆下一张单人床就已经满满当当。
眼前的床铺对肖铎来说略显窄小,杨梅却无暇顾及,关上门便急忙发问:“让你和我爸爸好好谈呢,怎么跪到地上去了?”
男人神色张皇,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挺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肖铎沉默片刻,紧紧咬住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现在一无所有,也没办法马上结婚,但肯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让你们为我自豪。”
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杨梅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傻瓜,你本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对方却摇了摇头,固执地说:“我请叔叔把你嫁给我,说了你怀孕的事,他当场就红了眼眶。他没有怪我,只说自己舍不得你,希望我能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
说着说着,肖铎的情绪也激动了,目光晶莹,视线直直地盯着她,仿若无声的誓言。
杨梅心里也不太好受,想起父亲这些年来倾其所有,既当爹又当妈地抚养她长大,如今必然难以割舍。
肖铎揉了揉她的发顶:“快去陪叔叔吧,我明天吃了早饭再走。”
带上客卧的门,杨梅用深呼吸平复情绪,看到父亲还坐在沙发上,独自点起了一根烟,正默默地吞云吐雾。
灯光下,杨爸爸脸上有一片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却没能模糊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
杨梅蓦然意识到,对方已经年过半百,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戎装青年,而是一个用双肩承载起女儿梦想的父亲。
发现女儿走近,杨爸爸抹了把脸,连忙按灭烟蒂,又用手挥散烟气,还连声说着“对不起”。
杨梅转身将窗户推开,任由冷冽而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瑟缩着依偎在父亲身旁,撒娇道:“您都戒烟成功十几年了,怎么今天犯会瘾头?”
杨爸爸长须一口气,似感叹似惆怅:“……都十几年了啊。”
杨梅点点头。
“你妈最讨厌别人抽烟,却也惯着我的坏习惯,每个月都会从家用里留出专门的烟钱,一边埋怨一边买足分量。”
回忆往事,杨爸爸脸上挂起温暖的笑容,有感而发地问:“还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杨梅往他怀里缩了缩:“说实话,记的不是太清楚了,只觉得跟照片里的那个人不太像。”
父女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相框里那张翻拍放大的老照片,试图从朴素妇人的脸上寻找熟悉的记忆,最终却无功而返。
杨爸爸声音沙哑:“我对不起你和你妈,把你们扔在老家那么多年,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鼻腔酸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好将脸埋在父亲的肩膀上,拼命地摇着头。
“阿梅,今天爸爸是打心眼里高兴: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也可以给你妈妈一个交代了。”
言及此,杨梅微抬起头,试探发问:“您能接受他吗?爸爸,您愿意让我嫁给肖铎吗?”
杨爸爸用食指顶顶她的额头,宠溺道:“傻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接受?”
杨梅擦干眼泪:“可您明明很欣赏赵星河,还总是想把我跟他送作堆。”
杨爸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我怕你嫁不出去,又舍不得你远嫁,能留在对面的赵家当媳妇最好啦。”
杨梅暗自松了口气,又想起先前和赵星歌的对话:“爸,您不觉得赵星河有点怪吗?”
杨爸爸弹弹她的脑门,故作严肃地说:“哪里怪了?你不喜欢人家,还不许人家喜欢你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他的态度给人感觉很矛盾:明明看不惯我,还要强迫自己接受我,弄得大家都很别扭。我想……”
杨爸爸打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爸爸负责做通星河的思想工作。”
第62章 鸿门宴
第二天早上; 杨梅被一阵诱人的香味惊醒; 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甜酸浓稠的豆汁、外酥里嫩的焦圈,再加上香脆爽口的酱黄瓜——极具地方特色的早点摆在桌上; 让吃够面包和黄油的味蕾蠢蠢欲动。
肖铎已经梳洗完毕,穿着国家队的运动服,将高大身材衬托得格外挺拔。
他背倚门框站在玄关处; 手里提着偌大的旅行包; 脚上的鞋还没来得及系鞋带,看样子像是随时准备出发。
“这么早就走?”杨梅的声音沙哑,难以置信地发问。
杨爸爸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帮腔道:“是啊,我也让他吃了饭再动身,可这孩子偏不听。”
逆着初升的朝阳,肖铎冲她微微一笑:“我跟陆指导说好了; 九点钟回基地报到,搭地铁转车过去还要一个多少小时,不能太晚出发。”
运动员归队要履行一系列手续; 眼看墙上的时钟指着七点方向,杨梅明白对方时间紧张。
然而; 意识到两人即将分离,她的心尖还是难抑酸涩胀痛。十根手指在身后绞成麻花; 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此情形,肖铎连忙伸出双臂; 敞开自己的怀抱,一心只想给她安慰,顾不得杨爸爸也在场。
为了让两个年轻人好好告别,杨爸爸主动躲进厨房里,假装继续忙碌,任由离别的伤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早点去医院建档,按时做产检,有什么事就给陈干事打电话,他会想办法联系我。”
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胸腔引发沉重的共鸣,杨梅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一不小心就哭出声来。
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肖铎也显得很无奈:“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行吗?”
杨梅“嗯”了一声,喉咙沙哑道:“我会好好的,你也别太勉强……奥运会、比赛和金牌,真的不算什么,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拼命。”
他揉揉她的发顶,语带宠溺的笑意:“说得像我要上战场一样。”
“对啊,不是上战场,所以没必要逞强,没必要拼命,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肖铎有一双长臂,将人搂紧的时候,如同风平浪静的港湾,充满了安定的力量——待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必做、不用说,就能让灵魂获得圆满。
正因如此,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杨梅就控制不住情绪低落。
似曾相识的暗涌在胸中涨落,她试图变得坚强,却只觉得有心无力,不敢离开对方的怀抱,也无法想象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
肖铎扶住她的肩膀,强迫两人彼此对视:“你也一样,别逞强、别拼命,别把自己逼太紧。”
难抑鼻腔酸涩,杨梅咬着唇,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情感表达得过于直白,就像把冰面敲开一道裂缝,失控地向四周扩展蔓延,终将眼前的世界撬动,暴露在铺天盖地的洪水之中。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也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般现实。
在他面前,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做真实的自己,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回应爱与被爱的心有灵犀。
“我也不想,”肖铎叹了口气,“可我要让你们为我骄傲。”
说着,他轻轻抚上她的小腹,表情融化成一汪春水,随即半跪在地,亲吻那柔软的睡裙:“你也要乖乖的,不许让妈妈难受,否则等你出来了,爸爸打你屁股。”
杨梅被这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连忙退开半步,娇嗔道:“胡说什么呢?”
肖铎抬头看她,仰视的目光中充满了虔诚、牵挂与眷恋,无需再有任何言语,就已经证明了一切,足以让心满溢。
身后传来杨爸爸的咳嗽声,适时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小肖,是不是该去赶车了?”
这一次,肖铎终于没再耽误,顺手将人捞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就转身背起旅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他一路走下楼梯,又从阳台上眺望那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杨梅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爸爸忍无可忍:“快进屋来吃早饭,再不吃都凉了。”
杨梅有些意兴阑珊,对原本诱人的食物毫无兴趣,厌厌地表示拒绝:“我不饿,先回房间里再睡一会儿,您自己吃吧。”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早点,杨爸爸惋惜道:“不吃吗?这可是人家小肖专门给你买的。”
“肖铎?”
原本已经走进卧室脚步突然刹车,杨梅瞪大眼睛,表情诧异地问:“他不是本地人,怎么知道去哪儿买这些?”
帝都小吃具有极其强烈的区域特征,外地人往往难以接受,更无法分辨味道好坏。
然而,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早点,只需要用鼻子闻一闻,就能确定来自最地道的早点摊,绝非随意打发敷衍。
杨爸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怀疑他昨晚根本没睡,一大早就起来了。”
帝都与布达佩斯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刚回国却会存在睡眠障碍——若非身怀有孕、旅途疲惫,又经受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杨梅恐怕也无法倒头就睡。
“他说你在面包房里上班,对西餐甜点什么的已经彻底免疫,最好用地道的小吃换换胃口。”
条件反射式地坐在桌边,杨梅用筷子夹起焦圈,又喝下一口温热的豆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服帖了,再也没有虚无缥缈的错觉。
杨爸爸也拖开椅子,抱臂坐在她对面,满脸慈爱表情。
酱黄瓜用蒜盐腌制而成,由内而外浸泡着褐黄色的光泽,入口即散发出香甜鲜美的味道,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眼看她乖乖进食,杨爸爸放下心来,有感而发道:“小肖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喜欢你。”
杨梅的嘴里含着食物,无法说话,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才知道啊”。
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响指,杨爸爸假装板起脸:“独生女儿几个月不归家,一回来就被告知未婚先孕,哪个做父母的能放心?”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强咽下一口豆汁,她不服气地反驳:“肖铎有他的身份和社会责任,并不是故意拖延,国家队的政策也跟您解释过啊。”
杨爸爸摆摆手,主动投降:“别帮他说话了,你这是典型的‘女大不中留’。”
看着肖铎为自己准备的爱心早餐,杨梅感觉无比甜蜜,也不打算与父亲争出个胜负,索性埋头继续大快朵颐。
桌上还有一碗地道的面茶,拉丝状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