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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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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守候足有顿饭光景,仍未见海云返回,却无意发现湖中有一条双帆快船,正向岸边驶来。

那条船舷浅舟轻,快逾奔马,看来不像是属于本地船帮的船只。

小龙正觉诧异,突闻人声喧哗,竟有两个无赖在醉仙楼门前扭扯撕打起来。仿佛听见是其中一个在路上捡到一块银子,另一个要分赃,一言不合,就动了武,引得路人纷纷围观,都向醉仙楼前争看热闹。

小龙心中一动,暗想: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何不趁乱进去寻找苹儿?

他刚站起身子,忽然有人从后面蜇过来,塞给他一只铁桶,同对低声道:“快去点火烧船,事完到后街巷口等我。”说话的声音竟是海云。

小龙惊喜道:“这桶里是什么?”

海云道:“桐油。”话未毕,人已大步挤入人群中去了。

这时,码头附近的人都被打架的场面吸引,谁也没注意那艘空船。小龙提着满满一桶桐油,顺利的跃入船中,立即泼油引火,刹时间,船上便冒起浓烟。

海云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不好了,船上失火啦!”

这一声喊,惊动了满街看热闹的闲人,顿时呼叫四起,都涌向码头,有人想下船扑救,有人便松解缆绳。

那处秦的掌柜闻声奔出来,不禁大吃一惊,忙喝道:“不许松缆!大家快帮忙救火!”



第五十一章 邀天之幸

海云趁乱叫道:“快救火呀,店里有水桶木盆,快去拿呀!”

众人正苦无盛水的工具,听了这话,立即纷纷奔入仙楼,连锅、盆、水缸、酒缸都搬了出来海云随着人群挤进店内,扬目四顾,不见苹儿,甚至连那胖女人也不知去向,连地窖密室全找遍了,仍然人影渺茫。

酒楼中别无藏身的地方,那一定被胖女人带去后面客栈内了。

海云飞步穿过厨房,推推那扇通后院的小门,果然已经由外面反拴住。

他横横心,飞起一脚将小门踢开,向几名在厨房内寻觅盆桶的闲汉招招手,道:“后院有许多木桶,大家随我去拿。”

其实,那些闲汉只不过打着救火的幌子,存心混水摸鱼,捞点值钱的东西,听了这话,连忙答应跟了上来。

谁知才跨过院门,忽听一声冷喝:“站住!”

海云猛抬头,心里暗叫“苦也”,原来门内早已环立十余条人影,赫然竟是姚统领和手下十三名黄衣剑手。

海云还想利用那几名闲汉管自己掩护,身于刚一缩,“蓬”的一声,身后木门竟已关闭了。

那几名用汉兀自理直气壮道:“咱们是来寻木桶救火的,你…·你们这是干啥?

姚统领冷哼了一声,道:“趁火打劫,死有余辜,杀!”

“杀”字出口,剑光闪处,四名跟随海云到后院来的闲汉。也已鲜血飞溅,中剑倒毙。

海云站在最前面,却分毫未伤,他甚至连吃惊都来不及,后面四人已经全被杀死,更不用说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了。

姚统领目光凝住在海云脸上,缓缓就道:“海少侠,咱们知道你不是趁火打劫来的,现在你是愿意束手就擒?还是打算拔剑一战?”

海云明知绝无脱身的的希望了,心清反而镇定下来,仰面淡淡一笑道:“我若打算拔剑一战,诸位只怕也不会容我把剑拔出来吧?”

姚统领道:“你若自信能快过姚某的出鞘一剑,就尽管拔剑出手。

海云耸耸肩道:“这么说,我除了束手就擒之外,根本已别无选择了。”

姚统领道:“换了别人,纵愿束手就擒也没有机会,但你既然身佩双镐怪剑,姚某倒想试试你这奇门兵刃有些什么招术?”

海云微笑道:“我也很想试试你的‘追风快斩’,究竟快到什么程度?可惜目下众寡悬殊,我单人只剑,打不过你们十四个人。”

姚统领喝道:“咱们绝不以多为胜,只要你不达,他们就不插手。”

海云道:“这话算数吗?”

姚统领道:“当然!”举手一挥,十三名剑子手立即向后退出半丈开外,各自按剑把守住四周通路,果然是准备旁观的样子。

海云笑道:“看来你比那位聂总护法强得多了,他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竟不及你有气派。”

姚统领沉声道:“少废话,快些拔剑动手。”说着,左手摸了摸腰际剑鞘,脚下斜退半步,右拳虚合微提,凝神待敌。

海云却没有“拔剑”之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缓缓游目向四面望望,摇头道:“在这种情形下动手,我未免太吃亏了。”

姚统领不悦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海云道:“现在四周都是你的人,如果我落败了,他们自然不要插手,万一我侥幸获胜,岂能逃过他们十余人围攻?这样较量,太不公平。”

包副统领没等他说完,厉声喝道:“咱们要杀你易如反掌,姚统领让你出手较量,已是天大恩惠,你不要妄想得寸进尺,施展什么诡计。”

海云故意拿眼角斜了他一眼,不屑的道:“阁下是什么身份?我和你们统领说话,用得着你多嘴么?哼!简直一点规矩也不懂。”

包副统领气得脸色发青,大吼道:“好一个狂妄小辈,你以为老子不敢宰你?

海云索性转面对姚统领道:“你们金蚯蚓宫究竟有没有尊卑主从的分别?究竟谁是头儿?谁说话才算数?”

姚统领向包副统领挥挥手道:“老包,你不必跟他争论,由我一人对付他已经足够了。”

那包副统领面色由青转红,又由红受紫,一张脸,险些成了茄子。便想到宫规森严,位高一级压死人,只得强忍羞怒,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海云笑道:“这才像话,胜负生死本是小事,但门规义节不能不顾,你们金蚯蚓宫若想在武林中闯出名声,这些规矩应该多多学习……"姚统领叱道:“小辈,你到底有无胆量出手?莫非存心以口舌支吾,拖延时间?”

海云晒道:“笑话!我只是问问清楚而已,咱们较量剑术,究竟是一对一?还是等你落败了,他们再轮流上阵,话说清楚,立到便动手。”

姚统领道:“自然由我和你单独较量,他们绝不出手。”

海云道:“咱们最好先说明白,如果你输了,他们再围杀纠缠,岂非太麻烦?”

姚统领道:“你若能接下姚某人的‘连环七式’追风快斩,绝对任你离开此地,如果你败了又如何?”

海云道:“当然是任杀任剐,听凭摆布。”

姚统领道:“你如侥幸逃过追风快斩而未毙命,姚某也不杀你.只要你献出铁皮衣,招引神州四杰’归顺本宫,也就是了。”

海云笑道:“那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份能耐和福气?”

姚统领道:“好!你拔剑吧!”

海云道:“动手争胜,兵刃无眼,你可要仔细些,别等吃了亏又后悔。”

姚统领冷冷一笑道:“这个不劳叮嘱,你尽管拨剑出手就是。”

海云想了想,又道:“我看你年纪大些,或许应变比较生硬迟钝,让你先拔剑吧。”

姚统领闪目冷笑道:“姚某剑一出鞘,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海云道:“这么说,一定要我先拔剑?”

姚统领傲然道:“在你的剑未离鞘之前,姚某绝不出手。”

海云道:“你真有这份自信?出招一定比我快?”

姚统领点点头道:“不信,你就试试。”

海云笑道:“你要仔细了,我这第一招出手,要先取你眉旨心偏左那颗黑病。”一面说着,一面缓缓解开围在身上的厚毡,露出胸前双镐怪剑。

其实,他表面虽然显得很镇定从容,心里却暗暗焦急。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拔剑,对方必然出手更快,自己虽有铁皮衣护着胸腹要害,头颈和四肢仍然逃不过对方那迅捷无匹的‘追风快剑”。但眼前情势所逼,已经没有办法法再拖延,看来要想脱身,真是‘寡妇死儿子’一点指望也没了。

胜负生死.自己倒不在意下,可惜的是“剑绝诗狂”杜玄不在此地,如果他在,自己纵然拼着换上几剑,至少可使他从旁领悟出破解之法。如今自己孤身陷在重围,伤是白伤,死是白死,可说毫无价值,实在令人死不瞑目。

再想到苹儿的处境?小龙的所在?龙二叔的伤势?大觉禅师和王克爽的关系·…种种牵肠挂肚的事,也使他不甘心就此一死。

可是,强敌当前,既不能胜.又无法逃,这该怎么办呢?

海云缓缓解下身上那条厚毡,又缓缓将厚毡折叠起来,甚至很细心的叠得方方正正,整整齐开——他尽量使这些动作缓慢悠闲,借以拖延时间,寻思脱身之策。

姚统领不知他要弄什么玄虚,两炯炯眼神瞬也不瞬地瞪视着他手里那条厚毡,反倒显得十分紧张。。

海云见了他那副神情,忽然觉得有几分滑稽,忍不住嘻嘻的笑出声来。

姚统领更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冷冷道:“你笑什么?还不快些出手!”

海云笑道:“我还没有出手.你已经吓成这样子,果真出手.你那里还有胆量招架?”

姚统领喝道:“胡说,姚某人岂惧你这区区小辈?”

海云已将厚毡折成一个方块,托在左手上,却用右手指着姚统领笑道:“好!你要留心左侧眉心,我剑一出鞘,例无虚发,必中你那颗黑病。”

姚统领不觉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两眼仍逼视着海云左掌上那条厚毡。

海云越是谈笑自若,他以过是疑心生暗鬼,因此,海云越是口口声声要他留意出剑所在位置,他就越觉得那条厚毡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东西。本来嘛!一个人在决斗胜败生死的时候,那有心情整理杂物,如果厚毡没有作用,又何须折得如此整齐。还托在掌心上?

他自以为思虑周详,殊不料正上了海云的当。他以为海云企图用“出手部位”引开他的注意,殊不知海云正是利用厚朴引开他的注意,以便觅取拔剑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海云左手向外一引,大声喝道:“当心了;”

姚统领身子不自觉的也向外一倾,长剑已闪电般拔出鞘来“呛”一声脆啊.三道光芒同时闪现,因为海云也在同一瞬间撤了双镐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忽听一声闷哼.有人举手掩面、踉跄倒退了三四步。

四周观战的黄衣剑手们都吃了一惊,原来海云正横剑护身纹风不动.那负伤倒退的.竟是姚统领。

但见一缕殷红的血水.由姚统领指缝间缓缓渗流出来,所伤的部位.赫然正是眉心左侧那颗黑店这情形,不仅黄衣剑手们吃惊,连海云自己也得住了。

当时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亮出剑来,但海云为了先求自保,分明记得并没有出手,难道是姚统领自己刺伤了自己?

海云讶然四顾,院中全是黄衣剑手,绝无外人,纵然有外人在场,也不可能伤得了姚统领,更何况不偏不斜,正伤在眉心。

姚统领移开左手,眉心黑德上裂开一道小创口,虽仅皮肉之伤,却令他内心产生无比恐惧,目注海云点了点头,说道:“好剑法,姚某人总算开了眼界了。”

海云微笑道:“过奖!过奖了!”他虽不好意思承认,当此情势,却也不便否认。

姚统领缓缓提起长剑,又道:“追风剑出鞘伤人,一向未失过手,今天你是第一次例外。”

海云欠身道:“那要谢谢姚统领剑下留情了。”

姚统领哼了一声,冷冷道:“姚某想请教一件事。”

海云刀:“不敢当.在下洗耳恭听。”

姚统领一字一字问道:“这一次,你准备伤我什么部位?”

海云笑道:“侥幸只有一回,再来就不灵了。我看就这样算了姚统领道:“不行,姚某一定要再讨教一次。”

海云迟疑着无法回答,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会不会再发生一次“奇迹”?

姚统领向前跨近了三步,自己指了指点自己咽喉道:“如果你想不出下手的部位,就由我替你选一处吧,暗!这儿怎样?”

海云等道:“那地方会要命的。”

姚统领道:“你如要了姚某的命,姚某死而无怨;否则,你就把你命留下来。”

他显然已动了杀机,说着,抖手挽了个剑花,“呛”的一家还剑入鞘,复又沉声道:“你尽可不必收剑,但当我数到‘三’的时候,就请出手。”

海云道:“咱们本来只是较量剑法,何苦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姚统领不答,大声道:“一!”

海云摇摇头又道:“如果一定要分高下,也可以换个别的部位,譬如两耳或是……”

姚统领又数:“二!”

海云情知无法善罢,只得住口,紧一紧双铜剑,凝神蓄势,准备出手。

姚统领目光一闪,厉声道:“三!”

随着喝声,长剑如电掣似的脱鞘而出。

海云简直分辨不出剑势由何而来?自然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招架化解,保得把心一横,举剑向前刺去。

这是他的“亡命”打法,反正无从招架,索性就以攻为守,拼个两败俱伤算了。

谁知一剑刺出去,忽党左肩上一阵疼痛,眼前人影一花,姚统领已经凌空倒翻,退掠开去。

海云顾不得追击,急忙检视自己,只见左肩手臂上被砍了十余深的一道伤口,虽未及骨,整只左袖已被鲜血染透了,那条军毡也掉落在地上。

奇怪的是,姚统领也远远地柱剑屹立着,意没有再出手。

海云暗觉诧异,心想:自己胡乱刺出的一剑,根本连他衣襟也没有沾着,他为什么惊惧掠退,莫非见鬼了不成?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起,突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喝道:“海云还不快走?”

海云顿悟,急忙探脚挑起厚毡,呼的一声抖开,猛向一名扼守在墙脚下的黄衣剑手飞罩了过去。

人随毡起,借那厚毡的遮蔽之际,提一口真气,飞身掠上墙头。

包副统领叱道:“小辈站住!”一按剑柄,便欲追赶截击。

姚统领突然摆了摆手,道:“老包,放他去吧。”

包副统领忿忿的道:“可是——”

只说了两个字,下面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姚统领左右耳根上,正凝结着两滴鲜血,盈盈欲滴,就像戴着一付玛瑞的耳坠子。

此时.海云已经越过围墙,脱身去远了。

姚统领缓缓插回长剑,苦笑道:“小辈剑法远在咱们之上,他已经两次手下留情,再纠缠下去,只是徒作无胃牺牲而已。”

包副统领想了想,道:“他这一去.咱们的计划等于全部泄漏了。这却如何是好?”

姚统领长吁了一口气,道:“不要紧,咱们现在立即动身,或许还能赶在他前面,你去叫老秦来问问,那艘船烧毁的情形严重不严重?”

包副统领答应一声,正转身欲行,院门忽然“呀”的一声开了,一个人低头走了进来,正是秦掌柜。

姚统领欣喜道:“老秦,来得正好,咖]正想去寻你,那艘船“那艘船已经无法再用了,不过,诸位若不嫌简陋,在下倒有一艘船可供使用。”

随着话声,秦掌柜身后又缓步进来一个人。

这人身穿上袭蓝色儒衫,四十来岁年纪.人品俊逸,笑容可但姚统领等人一见之下,却不约而同变了脸色,失声道:“颜相公那书生含笑拱了拱手,道:“难得诸位都在这儿,故人重逢,幸何如之?咱们今天得好好畅述一番了。”

姚统领呐呐道;‘这个—一”回头望望身后十余名黄衣剑手.迟疑着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书生朗声笑道:“姚兄.前后才两三年没见面.怎么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姚统领拱手道:“属下怎会不认识颜相公,只是……只是那书生道:“认识洲.既然是老朋友.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又侧两头笑道;‘这位就是包鸣吧?听说你已高升为副统领了,是么?”

包副统领急忙欠身道:“不敢。托相公的洪福……”

书生点了点头,又四顾一眼,感慨地道:“这些弟兄们很面熟可惜一时竟叫不出名字,三年来,大家都好么?”

十二名黄衣剑手也一齐躬身施礼道:“多谢颜相公垂念。”

书生举手轻轻在秦掌柜肩头上拍了一下,道:“今天老友相聚.非酒不欢,你去吩咐将前后店面都上门歇业,好好调治一桌酒席,咱们要痛快地喝几杯。”

秦掌柜连声应诺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姚统领突然抱拳道:“相公的盛情,属下心领了,无奈严令在身,难由自主,尚求颜相公多多谅有。”

书生微笑道:“一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何况你们没有船只.急也无用。

姚统领道:“宫规森严.不容怠忽。颜相公请恕我等身不由己”

那书生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诸位一定要走,我也无法强留.不过,我有一句话,诸位能够听完再走吗?”

姚统领欠身道:“属下等敬聆教言。”

书生仰面问天,轻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大觉禅院高手云集,微山湖中处处凶险。诸位此去.只怕难逃劫数。

姚统领骇然道:“咱们的去处,原来颜相公都知道了?”

书生凝重的道:“俗话说得好,狐死兔悲,物伤其类。无论如何,我和诸位总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眼见诸位走上死路,我怎忍坐视不救?”

姚统领等人惊愕想顾,接着,都默默垂下了头。



第五十二章 谜样人物

海云负伤逃出”集贤任”.在后街巷口与小龙会合.一路急奔回到客栈,喘息粗定.顾个得述说经过.便催促小龙道:“你赶忙依计行事,立刻动身去大觉禅院报信,要他们加紧防备,原先的计划可能无效了。

小龙道:“咱们不要先救苹儿吗?”

海云摇头道:“对方剑术太高,你我两人绝非敌手,今大若非是有高人暗中相助,连我也脱不了身。

小龙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一同走?”

心云又摇摇头道:“我必须继续监视着他们,以便随时找机会卜手援救苹儿,如果事有变化,也可以给大家传递消息。

小龙又道:“你的伤势不碍事吗?”

海云道:“’皮肉小伤,没有什么要紧,你快些去吧。”

小龙迟疑一下,道:“现在码头一带正乱着,只怕不容易寻到刘福根,我先替你敷药裹伤,再走也不迟。”

海云道:“我跟他们已经照过面,动过手,他们怕消息泄漏.必然会尽快赶去大觉禅院,时机急迫,片刻不能耽误,你还不快去!”

小龙被逼得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好!我这就去了,你自己要多多当心保重,千万别冒险了。”

正告辞欲行,忽见客栈掌柜捧着一封信走过来问道:“两位大人那一位是海公子?”

海云道:“在下姓海,有什么事吗?”

掌柜双手递过信,说道:“方才有个小哥送来这封信,请公一子亲自过目。”

小龙伸手接了过来,拆开封皮,裹面除了信纸,还有一个小纸包,连忙交给海云。

海云展开信纸一看,脸色忽变,急问道:“那送信的人呢?”

掌柜道:“他留下信就走了,小的不知道公子的姓氏,本不敢收,是他说:亲眼看见公子刚回店来的,小的才答应收下的海云没等他说完,便匆匆对小龙道:“快追出去看看,他一定还没有走远。”

小龙转身夺门而出,但奔了几步,又驻足问道:“掌柜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掌柜道:“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身体壮壮的,穿一身蓝布短衫。”小龙疾步出店,如飞而去。

海云谢过掌柜,独自掩上房门,再展开那张信纸细看,越看越觉得困惑。原来信上只有几行潦草的字迹,写道:“奉上敷伤药粉一包,敬祈稍安勿躁。韩姑娘平安无恙,午后当有佳讯也。”

字体粗劣.墨迹犹新,显然是不久前匆匆写下的。

没多久,小龙快快而返,摇头道:“一直追到湖边.附近街巷也寻遍了.根本没有见到那样一个人。”

海云沉吟道:“这人可能就是在集贤庄暗中助我脱身的高人,但他既然知道我的姓氏,为什么却避不见面呢?”

小龙细读信函,也困惑地道:“他不仅认识你,也认识苹儿.这到奇怪得很。”

又拆开小纸包检视,接着道:“药粉也是极好的刀伤药,看来他没有恶意,咱们何不姑妄信之,耐心再等半日,便知道真相了?”

海云两道浓眉紧结在一起,默然不语,似乎正陷入苦思。

小龙轻叫道:“海大哥,我替你敷药好么?”

海云仍没有出声,只缓缓抬起了左臂。

小龙替他撕去破袖,用清水拭净血渍,不禁吃了一惊,道:“伤得不轻呢!都快看见骨头了。

于是,急急洗净污血,敷上药粉,又用干净布带,一层层包扎起来。

海云仿佛已经忘记左臂的伤势,只顾怔怔注视着那封简短潦草的信出神,一忽儿微微颔首,一忽儿又摇头哺哺道:“不对!不对!他既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怎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小龙道:“或许客栈掌柜看错了;他其实不止十三四岁。”

海云道:“你是说不老公公?”

小龙道:“是啊,他天生一张娃娃脸,如果这去头上白发,看起来很像十三四岁。”

海云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不可能,不老公公远在石楼山,而且,他也不认识苹儿。”

小龙想了想,又道:“那么,会不会是轩辕十二妖中的斑衣童子彭永龄呢?”

海云道:“更不像了,彭永龄没有那样高的武功,纵然有,也不会帮助咱们…”

突然心中一动,失声道:“啊!难道是他?”

小龙忙问:“谁?”

海云跳起来,一面匆匆更换血衣,一面说道:”一定是他了,咱们快去。”

小龙道:“去哪里?”

海云道:“不必多问,跟我走就是了。”

两人离开了小客栈,仰望大色,已是正午时分,海云洒开大步在前领路,不多一会,又回到“集贤庄”左边的窄巷口外。

小龙道:”好不容易才脱身.又来做什么?”

海云却兴奋的道:“这次不会再有凶险了,倘若我的猜测不错此进’集贤庄’和”醉仙楼’多半已经人去楼空,只不知道苹儿还在不在里面?”

小放道:“你凭什么敢这般确定?”

海云道:“如果不信、你且到前后门查看一遍,便知虚实了小龙答应厂一声,快步进入窄巷内,先查看“集贤庄客栈”大门然后统出前街,又查看了“醉仙楼酒店”,最后又回到巷口。

海云道:“如何?”

小龙点点头道:“两处店门都紧紧关闭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海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招手,领着小龙越过墙翻进了集贤庄客栈后院。

触目所及,只见院中一棵梧桐树下,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菜肴犹自冒着热气,桌上共有十六副筷,仍然端端正正的,无人动用过——这真是一次奇特的宴会,佳肴满桌,美酒盈槽,但尚未开席,主客双方都已经离去了。

小龙望望那空荡荡的院子,轻声问道:“他们会不会是赶到大觉禅院去了?”

海云皱眉道:“这事有些踢跷,如果他们急着赶去,就不必再弄这些酒茶,既然预备酒菜,为什么又走得这般匆忙?莫非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小龙道:“咱们可要当心些,那些家伙狡猾得很,也许正躲在暗处。”

海云轻轻撤出双镐剑,道:“你守在这儿别动,待我搜查一遍。”

他剑藏肘后,闪身掩近东廊下第一间客房,侧耳听了听,房中毫无声息,轻轻推开房门,里面也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心里一阵纳闷,又走向第二间客房。

不料就在他刚要举手推门的时候,房门忽然“呀”的一声自一动启开了,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当头压盖了下来。

海云忙不迭挥剑格拒,谁知那东西竟软绵绵无处着力,一剑没有挡开,登时从头上卷落,连人带剑,全被裹住。

他心里一慌.急忙使了个”懒驴打滚”,倒地滚退,小龙远远望见,也慌忙飞步赶来抢救……

“哈哈!哈哈哈—一”

房里跳出一个人.拍手娇笑道:“好呀!这就是你新学来的绝世剑法吗?是不是叫”扫地斩灰剑法’?”

海云挣扎脱身.不禁怔住了.原来那人竟是苹儿.而裹在他身上的,则是他先前失落的那条厚毡。

他再也想不到苹儿会躲在房里,更想不到此时此地.她还有心清顽皮笑闹,吓了人一大跳。

不过,对这位表妹他可不能发脾气,于是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么?那些黄衣剑手呢?”

苹儿笑道:“都走啦!我在这儿等你们,先前见你和那个姚统领较量剑法,好象很高明的,所以刚才故意试试你。”

海云诧异的道:“那些黄衣剑手怎么会突然离去?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会再来?”

苹儿道:“他们自己闹内哄,差一点火拼起来,后来各自散了伙,分道扬镰,那姓颜的临去时告诉我,叫我在此略等片刻,你们就会来了。”

海云忙问:“那一个姓颜的?”

苹儿你忘记了?就是匕次到铁门庄去过的,自称‘天涯飘萍生’的那个穷书生。

海云击掌道:“果然是他,那去客栈送信的男孩一定是二虎子。”

接着又问:“他们怎样内哄的?你知不知道经过?”

苹儿道:“详细经过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你走了没多久,姓颜的书生就来了。我听见他好象在劝阻姚统领,要他们不必再去大觉禅院,并且说你已经作好了布置准备,在船只内灌了桐油和硝矿……”

海云骇然道:“这是咱们约定的密计,他怎么也知道?”

苹儿继续说道:“他们本来打算一边吃酒一边商谈的,谁知其中有个姓包的副统领忽然翻了脸,不愿再受姚统领的指挥,带着一部分剑手要返回金蚯蚓宫,不乎跟另外的剑手打起来。结果,由姓颜的书生出面拦阻,那包副统领和秦掌柜夫妇领着三名剑手返回金蚯蚓宫;姚统领和另外九名剑手也跟着姓颜的书生走了。”

海云道:“姓颜的会将他们带去什么地方?”

苹儿道:“他们没说去什么地方,但不会再去大觉禅院是可以确定的。”

海云道:““你怎么知道?”

苹儿道:“那姓颜的书生亲口对我说:“请代我致意海家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忍见黄衫茶毒江湖,也同样不忍坐视这些可怜的弟兄被屠杀,所谓‘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区区苦衷,我想海大侠会见谅的。”

海云听了,长叹一声道:“”真是一位好心的怪人,只不知他和金蚯蚓宫是什么关系……”

“不错.他和金蚯蚓宫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佛堂中环坐着七八个人,听完海云的叙述,都不期然生出同样的疑问。

阴司秀才冷朋和爱徒盛老生坐在上首座位.但他们第一次应邀到大觉禅院来,不便喧宾夺主.是以默默的没有开口。

常无惧和方骤更是天性不喜说话,一直很少表示意见。方骤盘膝而坐,脸上一片木然;常无惧则怔怔的注视那道通往楼后禅房的小竹门——因为禅房内正安置着龙元庆”

龙元庆也是不久前才移到大觉禅院来的,可怜他全身焦枯萎缩,坐卧皆不能够,整个人被泡在一只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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