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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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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所经之处,俱是荒草沙洲,毫无所得,而时间已经过午,日影也渐渐偏西了。

龙元庆不禁有些失望,轻叹道:“这样找下去无异大海捞针,看来希望十分渺茫……”

海云忽然低声道:“二叔不要性急,就在这附近不远了。”

他口里说得很肯定,目光却并未向水面望过一眼,只顾低着头,目不转瞬注视着水里的游鱼。“你发现了什么?”

海云一指水中,道:“晤!瞧这些鱼群。”

不错,水中是有许多鱼。正成群结队向湖心游去,但这种情形本权平常,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龙元庆正感纳闷,忽见海云抖手一场,两技竹筷电掣般射入水中,登时有两条半斤重的鱼被竹筷贯穿,翻浮了上来。

附近鱼群立即围聚急食死鱼,却被海云一探手,将两条死鱼捞了起来,取刀割开鱼腹,反覆检视。

那两条鱼外表并无不同,但龙元庆注意到,其中一条肠内塞满了肉屑食物,另一条鱼肠内却是空的。

海云微笑道:“鱼群空腹而去,饱淡而归,这证明前面必有食物,而且必然是带血腥味的肉食,才能吸引大批鱼群。”

龙元庆恍然省悟,嘎声道:“你是指死尸?”

海云道:“不错,并且不止一具。”

龙元庆骇然抬头,遥遥望见右前方湖心有一片沙洲,急忙吩咐船娘道:“向那片沙洲驶过去,要快!”

船只将近沙洲,果然发现水中漂浮着四五具死尸,正被鱼群争食,水面一片殷红,全是血水。

那些尸体混身裸无寸缕.长发技散,已被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但仍可辨认得出来,个个都是年轻少女。

最奇怪的是,每一具尸体颈项上,均挂着一块木牌,牌上还写着字,有的是‘乒”字,有的是‘卒”字,也有红“炮”和黑“炮”——敢清这些裸体少女,竟是棋盘上的被“吃”掉的活棋子?

龙元庆惊出一身冷汗,忙喝道:“停船!”

其实,不等他吩咐,船已经停了,因为那船娘早就被这些血淋淋的尸体吓得骨软筋酥,瘫倒在船舵旁了。

龙元庆扬目望望那片沙洲,切齿道:“好个‘残局棋王’好残忍的‘赌注’!”

海云道:“这些只是‘棋子’,不是‘赌注’呢!”

龙元庆顿足道:“冷朋这老东西也不是人,怎么能用活生生的人作‘棋子’?这那里是下棋,简直是杀人取乐,绝灭人性!”

海云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棋具’必定是主人准备的,冷老前辈未予阻止,反而接受挑战,可能被激得发昏了。二叔,咱们上岸去看看。”

那船娘惊骇过度,业已无法操舟,海云便命她入舱里休息,亲自运桨,向沙洲缓缓驶去。

龙元庆盛怒下仍然很谨慎,低声叮嘱道:“动作轻些,不要惊动了岸上的人,略近些便下碇泊船,咱们宁可涉水上岸,别让这位船家受到连累。”

船距沙洲尚有三十丈丈,海云放下了碇石,轻声说道:“二叔请稍等片刻,待小便泅水过去弄条小艇来接你。”

龙元庆道:“不必了,这区区几十大水面还难不倒我。”

说着,翻身一跃,抢先下了水。

海云见他泳技居然不差,才放心了,随后也舍舟下水,伴着龙元庆朝岸旁泅去。一两人顺利的登上了沙洲,将湿衣略为拧干,正想行动,突闻一个阴恻侧的声音笑道:“这是你自己来送死的,老子就不客气了。”

海云只当行藏已露,一惊之下.急忙探手抽刀……

龙元庆悄声道:“‘别慌,这是冷老儿的声音,他不是在对咱们说话。”

话音未歇,果然又听见另外一人尖声叫道:“啊呀!我竟没留意这是马口。不行!后悔一步——一”

冷朋的声音哼道:“悔一步?举手无悔大丈夫。老子不吃你对不起你!马四进五,吃车!”

另一人尖叫道:“不行,明车暗马偷吃炮,吃车怎能不打个招呼?”

冷朋阴笑道:“是你自己送到马口里,死活怨不得人,吃就吃了。快拿走”

话落,听一声惨叫,黑影从海云和龙元庆头顶上飞过,“蓬”的一声坠入湖中。

水花四溅,赫然又是一名裸女,胸口已被利刃洞穿,头上所系本牌,正是黑“车”。

龙元庆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挺身站起,便向沙洲内奔去。

海云急忙跟在后面,低声道:“二叔忍耐一些,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迅速穿过芦苇丛,当他们看清现场的情形时,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真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棋赛,世上下棋的人,只怕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这种下法。

沙洲上,有一块正正方方的空地,地上纵横间隔刻画着一付象棋棋盘,七八名系挂字牌的裸女“棋手”,疏落地站在棋盘内,盘外两则排列着十余名魁梧大汉,每人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利刀。

空地两端,各有一块大石,南端石上坐着一个文土打扮的老儒生,那是名列“武林三大怪”之一的阴司秀才冷朋。

北端石上坐着一个白面无须,相貌极其俊美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雪白长衫,手摇折扇,身后侍立着四名绝色美女,都穿着鲜艳夺目的红衣。

两位对奕的人,相距十丈以上,彼此不用动手,只须以口指挥棋盘内的裸女移动位置,如果其中一“粒”棋子被对方吃掉,那些执刀的大汉便将被吃掉的“棋子”当场杀死,尸体抛到湖水里喂鱼。

这种别开生面的奕棋方法,固然香艳绝妙,却也极尽残忍,是以那些充任“棋子”的裸女,莫不流露出惊怕恐惧的神色,频频的回头自己这一方的“棋上”,只盼他的棋艺高强,千万别让她被对方“吃”掉。

棋赛的胜负和生死的攸关,使整个沙洲上充满了恐怖杀气,场中寂静如死,令人不期然生出一种毛发惊然的感觉,唯一例外的,只有那英俊潇洒的白衣中年人,折扇轻摇,嘴角始终挂着傲慢的微笑。

龙元庆一见那白衣中年人,不觉轻咦了一声,哺哺道:“原来是他。”

海云低问道:“二叔认识那个‘残局棋王’?”

龙元庆恨很道:“这无耻的东西,烧成灰我也认识,冷老儿真没出息、居然跟这种下三滥交往。”

海云道:“他是谁?”

龙元庆道:“粉魔白玉香。”

海云诧道:“白玉香?这好象女人的名字嘛!”

龙元庆道:“本来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下流胚子,专在女入群中逞风流,男人堆里充相公。”

海云不懂,道:“充‘相公’?”

龙元庆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种男人。说得文雅点,就是‘既甘雌伏而又雄飞’。”

海云摇头道:“小侄还是不懂。”

龙元庆轻轻叹口气,道:“再说得明白些吧!这家伙在女人面是男人,在男人面前却是女人,懂了吗?”

海云忽然领悟了,脸上却不禁一红,低唾道:“呸!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忽听粉魔白玉香大笑道:“冷大先生请留神了。卒五进一,将军。”

冷朋道:“帅四平五。”

粉魔白玉香大声道:“马四进五,再将军。哈哈!马后炮,冷先生认输了吧?”

棋盘上,冷朋红棋的老帅已经被逼到顶端,黑棋“马”和“炮”前后相连成一直线,果然是“马后炮”的杀着,眼看红帅无可退,可不真的输定了。

冷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两眼瞪着棋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龙元庆探头向空场中望了一眼,惋惜的道:“冷老儿输得不值,粉魔白玉香拾车诱敌,故意引开红马,好让自己的黑马过河,这显而易见的企图,冷老儿居然没有看出来。”

海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不能说冷老前辈棋艺差,只能他心气太浮躁,没有冷静的考虑。”

龙元庆道:“棋已经输了,倒要看看他们的赌注是什么?”

两人忧身芦苇丛中,静静等待着演变发展,谁知等了足有顿之久,冷朋仍然瞬也不瞬地瞪着棋盘,仿佛已经气呆了。

粉魔白玉香轻摇折扇,微笑!和道:“冷大先生,可曾想出破解方法?”

冷朋哼了一声,缓缓道:“取巧侥幸.何足为奇。”

粉魔白玉香笑道:“兵不厌诈,这也不是丢脸的事,冷大先生怎不怨自己棋艺平凡,思虑不够细密……”

冷朋喝道:“不要罗嗦,把纸笔拿来吧!”

粉魔白玉香“喇”地收拢折扇,含笑拱手道:“在下这里先谢过在冷大先生。”

冷朋低声咒骂道:“算老子倒霉.又上了你这兔崽子一次当。”

那粉魔白玉香并不生气,问后择了挥手,一名红衣待女立即捧着纸笔墨现,飘身飞落大石,问冷明走去。

冷朋执笔在手,脸色忽然变得一片阴沉,冷声道:“姓白的.我要问你一句话。”

粉魔白玉香欠身笑道:“冷大先生请问,在下洗耳恭听。”

冷明道:“你用这圈套诓我,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粉魔白玉香道:“冷大先生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你我奔棋较量一胜负无从预料,这是咱们事先谈妥的赌注,怎能称为圈套?”

冷朋道:“事实上,你的棋艺未必真能胜过我,但你故意用无辜女子充作棋子,使我在重要关头心生不忍,以致失误,才被你所乘,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粉魔白玉香哈哈笑道:“在下还不知道冷大先生竟是怜香惜工的君子,可是,适才这局棋,阁下纵马吃车,连悔着也不许,似乎并不怎样心软嘛!”

冷明道:“今天这局棋,我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如间不能再上你的当,谁知一时疏忽仍然不免失误。”

他目光扫了沙洲一瞥,接着又道:“棋输了,赌注照付,这一点你尽可放心。但我老人家有件事不解,你必须据实回答……你赢了这些赌注,准备转送什么人?”

白玉香道:“赌注是在下赢得的,当然归在下享用,为什么要传送别人?”

冷朋注目道:“这是实话?”

白玉香道:“自然是实话。”

振笔疾书,迅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守候的红衣少女。

那红衣少女双手接过,欠身道:“多谢冷大先生。”

冷朋道:“不用谢了。这纸上所写的,乃是习练我独门轻功最重要的关键,也是最高秘诀,除了这些,我已别无秘技可作赌注,从此以后,你家主人再也不会邀我来下棋了。”

说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粉魔白玉香对那份赌注已显得迫不及待,连连招手道:“红儿,快回来。”

红衣少女蛮腰微折,飘落石下,快步向白玉捍奔去。

龙元庆一把拉住跃跃欲动的海云,悄声道:“你要做什么?”

海云道:“那赌注竟是冷老前辈独步天下的轻功秘诀,咱们不能眼睁睁让它被粉魔白玉香得去。”

龙元庆道:“莫非你想出手夺下来?”

海云道:“事关重大,只好这洋了。”

龙元庆摇头道:“不行。冷老地脾气很古怪,咱们是他的朋友,这样做会扫了他的颜面,要动手也得等他离去以后——”

两人密议未毕,那名叫“红儿”的少女已经穿过空场,回到粉魔白玉香身旁。

白玉香喜孜孜接了纸条,急忙展视,神色忽然一呆。

原来纸上写的是——“轻身之术,‘速’字甚易,‘浮’字最难,‘飞絮舞’心法秘诀,前已尽述,再无诀窍,唯习练之久必须童身,始能有成。如阁下者,眼花宿柳,好色成性,纵获绝世心法,亦画饼充饥耳。”

粉魔白玉香气得面色苍白,厉声道:“这是真的吗?”

冷朋晒道,“信不信由你。”

白玉香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冷朋道:“为什么要早说?别忘了这是我输给你赌注,并不是传授你功夫。”

白玉香怒道:“你把这最重要的关键留到最后才说,从前所输的赌汪,岂非都成了废话?”

冷朋缓缓道:“那些心法秘诀,字字是真,但我并没有保证你赢得那些秘诀,就能练成绝世轻功。”

白玉香叱道:“简直是强辞夺理。如果无法练成,我要那些秘诀有什么用?”

冷朋耸肩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如何知道?”

白玉香咬牙切齿道:“很好!我会让你知道,白玉香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玩弄的。”

说着,举手一挥,身后四名红衣侍女同时飞落大石,宛如四双彩蝶般扑向阴司秀才冷朋。

她们身边并无兵刃,只是腰际悬着一只乡着金边的锦囊,这时各自探囊取出一个火漆小葫芦,将冷朋团团围住。

冷朋高坐石上,巍然不动,冷冷扫了四女一眼,道:“姓白的.你这是恼羞成怒,要跟我老人家翻脸动手么?”

白玉香道:“动手不敢,我只想要你这条老命。”

冷朋阴恻测一笑,道:“你的胆子很大,口气也不小,嘿嘿,这世上能要去我冷朋这条老命的人,想不会太多吧!”

白玉香道:“较量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已在白某人座下‘火鸟四姬’包围圈中,那就是你寿限到了。”

话落,双掌互击,喝道:“烧这个老混蛋!”

其中两名红衣侍女一扬火漆葫芦,“轰”的一声,两道烈焰势如喷泉,向大石上激射过去。

那火焰忒怪,形状好象是水液,实则是烈火,一喷之力可达丈余,沾物即燃。又象是一股炽热滚烫的火油。

冷朋坐在光秃秃的大石上,四周毫无遮掩,只要溅上一滴火液,纵或不被活后烧死,至少也得头焦额烂,送掉半条老命,何况“火鸟四姬”中还有两个尚未出手,还有两只喷火葫芦在等候着。

冷朋不愧是成名人物,虽然身在险境,却临危不乱,两只衣袖迎着火焰猛的一排,整个身子立刻原姿不变的破空升起六尺多高。

那两道火焰被他衣袖上发出的罡气一逼,顿时四散附落,绕着大石燃烧,竟无一滴沾到他的衣襟。

烈火环绕着大石,冷用却凌空虚浮,悠悠然浮在半空中,就象一尊佛象跌坐在莲台上。

这正是蹑空蹈虚,轻身术中“浮”字诀的最高运用。

粉魔白玉香看得又妒又恨,怒吼道:“红地,用‘天火交绥’攻他,看他再往那里躲。”

红儿和另三名火姬应声发动,四条红影破空飞起.同时打出大股烈焰。耀眼的火光,在空中交织成一面火网,红衫烈焰,交相掩映,数丈方圆,全在火网笼罩之下。

冷朋无处可避,突然一泄真气,身躯飞快的同下坠落,“蓬”的一声呐,整个人竟陷入大石中。

“火鸟四娘”力尺落地,怔怔望着那块大石,全都呆住了,粉魔白天香更惊得跳了起来。

那块大石足有七八尽厚,火焰虽烈。一时怎能烧透整块石头.何况冷朋身在石中,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实在令人无计可施。



第三十二章 霸王报恩

白玉香把心一横,顿足道:“好一个老奸巨滑的老贼,你会钻地洞,白大爷就能把地皮翻过来。”

口里说着,人已飞落地面,同一名大汉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大汉转身而去,不片刻,捧来一只红漆木箱,小心翼翼送给白玉香。

白玉香又道:“红儿,你们四人轮流发射神火,封住石上出口,别让冷老儿溜了。”

大石四周烈焰熊熊,石中却毫无动静,火光照耀下,粉魔白玉香满脸杀机暴露,正全神贯注地在打开那只木箱。

他的举动十分缓慢,也十分谨慎,好象那木箱是纸糊的,一碰就会破了。

箱盖启开,里面还有两层内衬,每一层内衬之间,又塞有厚厚的棉花,等棉花移去,才是另一只油布封里的小木盒。

白玉香小心的解开油布,从盒子里取出一粒比核桃略大的黑色小球,托在掌中。

龙元庆和海云一直注视着那盒子里的东西,这时见了那黑色小球,龙元庆不禁骇然变色.低声道:“不好,冷老儿要吃大亏了海云忙问道:“那小球是什么东西?”

龙元庆道:“那是‘火药王’铁皮书生的成名暗器‘霹雳珠’“二叔,快!”

没等龙元庆把话说完,海云已经惊呼一声,飞身卷了出去。原来就在这刹那间,“火鸟四姬”和十余名大汉已经四散掠退,各觅掩蔽之处,粉魔白玉香已将那粒威猛霸道的“霹雳珠”高举过顶,准备出手。

两人藏身的芦苇,距离大石远达六丈,距粉魔白玉香也有三丈多、海云只顾阻止“霹雳珠”出手,竟忽略了红儿手中那只歹毒的火漆葫芦。

红儿就在白玉香身侧,那喷火葫芦,本来对着大石,此时突然发觉有人到,急忙旋身.“轰”的一声响,一般烈焰迎着海云射了过来。

海云去势迅急。手里只有一柄软刀,及待发现烈火近身、已经不及闪避了,危忙中,左手本能的举起掩住脸部,上身向后一仰,整个身子贴着地面疾射……

这办法应付普通暗器固然很有效,无奈那葫芦中喷出的火焰,笼罩了方圆数丈范围,沾物即烧,人的身法再快,总快不过火势。

眼看着火焰已燃着衣衫,忽听龙元庆大喝一声:“起”!

长鞭一抖,竟将海云拦腰卷住,抖手一甩,远远摔了出去。

这一挥,无巧不巧,恰好落在那大石附近,石旁泥土刚被烈火烧过,奇热尤未消退。海云衣襟上已沾着火星,也无暇顾及了,忙不迭挺身跳了起来。

刚站起,又听得龙元庆急急喝道:“快卧倒,快!”

海云目光疾扫,骇然瞥见纷魔白玉香正接着红儿飞快的掠退,那粒“霹雳珠”已经出手,向大石这边飞来。

他心里一急,索性不再躲避,一抖手,竟将软刀当作飞刀使用,对准那粒“霹雳珠”掷去。

软刀破空直上,空际火花闪耀,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巨响,恍如当头爆起一个焦雷,天在崩塌,地在颤抖……

海云只感到自己被一股奇热无比的压力逼得踉跄跌倒,接连翻了几个斜斗,眼中金花乱闪,喉头一阵甜……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首先看见的是碧蓝的夜空和满天星斗,其次,就是感到身上压着一堆沉重的东西,以致呼吸急促,几乎快要窒息了。

他奋力想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竟被“埋葬”在湖岸旁一个沙坑之内。

那沙坑的形状就象一座“坟墓”,开顿以下全埋在沙堆里,所幸头部尚在“墓”外,口鼻还可以呼吸.但身体却无法转动。

海云骇然忖道:“莫非我已经死了么?是谁把我“葬”在这儿?为什么又将我的头留在坟墓外面?”

他急忙张口,叫道:“龙二叔!龙二叔!”

才叫了两声,便不得不自动停止下来,因为他虽然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发出的声音却低弱得可怜,几乎连自己都无法听见,而且只这么呼叫两声,已感到喉头甜甜的,并且涌流出血水。

他正想将血水再咽回去,忽然由颈后伸过来一双手,飞快捏住他的两思软骨,说道:“那是淤血,快把它吐出来。”

海云只觉腹部压力陡增,喉头敞开,一股腥臭的污血,冲口而出。

“好了!”那人松了手,迅速将一粒药丸塞进海云喉中,轻吁道:“这股淤血吐完,你的小命总算抢回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别说话,也别乱动。”

海云看不见那人的面目,但听他口音,绝不是龙元庆,想张口询问,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久便睡熟了。

这一段熟睡的时间,无梦无鼾,甚至呼吸也微弱得渺不可闻,待清醒过来,天上的星斗已经消失了,代之是一片朦胧曙色。

海云伸一伸手,缩一缩脚,只觉身上那沉重的沙堆不见了,四肢百骸无比的舒泰,急忙一挺腰,翻身坐起。

他坐起身于,才发现“阴司秀才”冷朋正坐在对面地上,而且正用一双炯炯慑人的眼光注视着他。

海云欣喜的道:“冷老前辈,他们没有伤着你老人家吧?”

冷朋木然道:“谁?谁要伤我?”

海云道:“粉魔白玉香!晚辈目睹他使用霹雳珠,想谋害你老人家……”

“哈!”冷朋倔傲的笑了笑,道:“区区一粒霹雳珠,就想弄死我冷某人?那是他在做梦了。”

语声微顿,又接道:“不过,你和我毫无渊源,能这般奋不顾身出手相助,无论是不是真对我有什么帮助,这份人情,我冷某人心领就是了。说吧!你要什么报酬?”

海云一愕,道:“晚辈并无索取报酬的企图呀!”

冷朋道“那你凭什么要出手?”

海云道:“援危拯困,这本来是应该的事,何况,晚辈和盛大哥是朋友——”

冷朋截口道:“你是说彦生,你和他是朋友,并不等于和我也是朋友。”

海云又是一愕,苦笑道:“但我龙二叔和老前辈总是朋友吧?”

冷朋道:“他和我是朋友,与你有何关系?”

海云道:“这至少说明冷老前辈等于我的尊长。”

“错了!”冷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说道:“我这个人平生最不愿领受人情,更讨厌攀龙附凤乱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人的帐各人算,你为我负伤,我还你的情,跟龙元庆和产生无关。”

海云想了想,道:“老煎辈一定要这样说,晚辈也不便争执,那就算晚辈没有出手如何?”

冷朋摇头道:“事实上你已经出手,而且为我受了伤,我冷朋决不白承你的情。”

海云道:“既然如此,老前辈已经替我疗伤,赐我灵丹,情也还过了,彼此两不亏欠,这样总行了吧?”

冷朋变色道:“你这意思是不要我还报了?”

海云道:“晚辈本来就没有望报之念。”

谁知冷朋却厉声道:“你这是要我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背着包袱,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是吗?”

海云忙道:“晚辈绝无这意思……”

冷朋戟指喝道:“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有了这次的小思小惠,就可以在人前夸耀,说你救过冷朋的命,说你是冷朋的大恩人?是吗?”

海云被他一顿厉喝,怔怔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虽然听说过武林成名人物大都有几分古怪,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变成“驴肝肺”了。

冷朋见他默然无语,越加怒不可遏,重重哼了两声,道:“小辈,你若想藉此招摇抬高自己的身价,那就打错主意了,我冷某人生平不受谁的恩惠,天下只有冷朋的仇人,没有冷朋的恩人,你最好说出你要何种报酬,否则休怪我恩将仇报。”

海云无奈,只得顺从道:“我说出的报酬条件,老前辈都能办到么?”

冷朋道:“便是要我这颗七斤半的脑袋也办得到。”

海云道:“条件无论轻易或苛刻,只要我说出来,老前辈办到了,从此便算互不亏欠么。”

冷朋道:“那是当然。”

“好。”海云点了点头,道。“晚辈别无所求,只希望快些见到我龙二叔,老前辈如能带我去,就算酬谢了我出手之情。”

冷朋听了这话,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竟许久没有出声。

海云惊道:“龙二叔他怎么了?”

冷朋不答,突然起身道:“随我来。”

海云心里已有不祥的感觉,急忙跃身站起,紧随着冷朋向沙洲内奔去。

穿过芦苇丛,又回到那片“养棋”的空场,触目所及,只见场中遗户遍地,全是粉魔白玉香手下的大汉,尸堆中,盘膝坐着一个人。

不!那简直不能算是一个“人”,只能说是一截略具“人形”的焦木,他虽然盘膝坐在那儿,看上去就和一根燃焦的木椿插在地上毫无分别。

冷朋走到两丈外便停了脚步,缓缓举手向那人指一指,立即把头别开。这一刹那间,他眼中的冷峻和倔做全都消失了.代之的是一片晶莹的泪光。

海云茫然道:“这人是谁?”

冷朋仰头望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龙元庆。”

这三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来,每字都似千斤般沉重,三字说完,仿佛已耗尽了他全部力量,声落,头也无力地低垂下去。

海云机伶伶打个寒噤,脚下一动,又缩了回来,瞪着眼睛,目惊转瞬的望着那个人。

他决不相信那人曾是龙元庆,因为龙元庆是个胖子,而且蓄着五给长髯,那人却身裁枯槁,干瘪瘪的显得很瘦小,其次,龙元庆的发髯都已花白,那人既无长髯,头发也是焦黑的。

那人混身已寸缕无存,五官面目更不可辨认,由顶至踵,肌肤全都溃烂,显然是被烈焰灼烧,伤得十分严重。

突然,海云看见那人身侧有一条弯曲的灰烬,分明是龙元庆的随身兵器“幻影神鞭”。

他心头一震,立即拔步冲了过去。

但身子刚动,便被冷朋一把拖住,沉声道:“他外伤很重,暂时不能移动,也不能说话,别过去了。”

海云惶然道:“他真的是龙二叔么?他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冷朋道:“他被烈火灼烧,皮肉已经枯焦了。体内水份耗尽。形状难免有了改变。不过,你放心。他是不会死的了。”

海云哽咽道:“是我害了他,他为了救我,才被烧成这样,他……”

冷朋哽咽道:“现在不必再说这些话,重要的是急救疗伤,我已经用药护住他的内腑,却没有徐治外伤的药物,必须尽快进城去配制。”

海云道:“需用什么药物?晚辈立即赶回徐州去配。”

冷朋道:“你不识药性,乘船往返也太慢,还是由我去的好,但我又耽心此地无人守护,万一发生事故,你一个人不足应付。”

海云道:“老前辈认为白玉香还会卷土重来?”

冷朋道:“那倒不是,白玉香狼狈逃走,谅他不敢再来了,我是耽心昨天的火光和爆炸声,会引来其他凶邪人物。”

海云道:“微山湖还住着什么凶邪人物?”

冷朋道:“深山大泽,总不免有邪魔匿藏,寻常宵小倒无足为虑,但距此东北方不远,却隐居着一个很难绕的武林高人。”

海云道:“能被老前辈称为‘高人’,想必不是无名之辈,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冷朋摇头道:“我只遇见过他两次,连他的面目都没看清楚,退论名字了。”

海云诧道:“都是在微山湖遇见的么?”

冷朋道;“一次在湖中,一次在东北方岸上一栋屋内。”

海云道:“老前辈和他动过手?”

冷朋道:“没有。”

海云道:“那怎么知道他是‘高人’?怎么知道他‘很难缠’的呢?”

冷朋道:“是不是高人?是否难缠?只须一眼就能看出来,问必定要动手较量?”

海去道:“哦?”

冷朋接着道:“第一次咱们在湖中相遇,那人独驾一只小舟,似在游湖赏月,两舟不期而遇,彼此互望了一眼,并没有交谈半句话,我却看出他一身武功已达化境,堪称武林中第一流顶尖好手。”’海云道:“为什么?”

冷阴道:“因为小舟中只有他一个人倚舷而坐,既无橹奖,也未见他有操舟举动,但小舟驶行的速度却十分迅捷,待我起疑想跟踪上去看看,小舟已驶入芦苇深处不见了。”

海云骇然道:“这么说,那人的武功修为只怕不是‘高人’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冷朋道:“藉内力摧舟,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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