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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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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由文,】

第1章 丘池夜雨!

在章丘城南二十里外,有一片约莫三四亩的小池塘,池塘东侧,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枫树林,在枫树林前方的空地上,搭建了几间茅草盖顶的简易屋子,一条青石子铺成的小路,顺着池塘边的泥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青山的尽头。

茅草屋的两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微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花草香气扑面而来,仿似让人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

只是在不远处池塘边的凉亭上,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揭示了主人的真正身份。

“蜗居丘池,山人元明于崇祯九年正月初八!”

这里便是晚明章丘大文士张光启的丘池别院。

黄昏时分,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细雨,一辆马车拐过官道,径直顺着青石小路,直奔丘池别院而来。

“元明先生,如意他怎么样了?”马车中走下一个身着绿色锦绸束腰长裙,容貌美丽异常,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十出头的妇人,焦急的问道。

“夫人莫急!”张光启对着美貌妇人轻施一礼,苦笑道:“如意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只是……”

张光启看了美貌妇人一眼,yu言又止。

“元明先生,如意,如意他可是奴家的命啊,拜托元明先生,一定要救救如意!奴家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美貌妇人说完,不理会泥泞的地面,竟然猛的跪了下来!

“夫人,这,这可使不得啊!”张光启眼见这美貌妇人竟然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心下也是一惊,想要将其扶起,但碍于礼节,却又不好伸手,只能连忙对着美貌妇人身后的两个丫鬟狂打眼色。

两个丫鬟会意,连忙起身想将跪在雨中的美貌妇人扶起。

“秀儿,chun桃,都别动!”美貌妇人喝止了两个丫鬟的动作,又对张光启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哭泣道:“元明先生,刘家流年不利!如意的父亲已经染病在床,而如意又变成这样,奴家每天烧香拜佛,只是祈求老天爷开眼,能保佑夫君和我儿平安无事,可谁知,谁知竟然……”

美貌妇人越说越伤心,原本晶亮的大眼睛也渐渐失去了神采,跪在泥浆中,泣不成声!

“夫人,夫人,你误会我了!哎呀,您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张光启叹息一声,“如意的身体现在已无大碍,只是精神还有些不好,总是喜欢看着池中的清水发呆!夫人,学生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真的?”美貌妇人脸色一喜,连忙想站起身来,可是由于这泥地实在太凉,双膝已然不听使唤,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好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早有准备,连忙将她扶起。

片刻功夫,几人顺着青石小路,来到了池塘后面的凉亭上。

一个身材高大,约莫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着一件淡白色的丝绸长袍,负手而立,呆呆的望着雨中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少年名叫刘如意,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细腻,远远看去,与这美貌妇人有七八分相似,甚至比大多数女孩子还要秀丽三分,当真是个俊美非凡的翩翩美少年。只是此刻,刘如意英俊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面,目光中却是流露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仿佛一个得道的高僧,看破了俗尘往事一般!

“如意?”美貌妇人双手微微颤抖,想要上前将自己的爱子揽入怀中,但手伸出了一半却又停在了空中,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刘如意闻言,轻轻的转过身来,随即脸色一喜,“娘,您怎么来了?”

美貌妇人见儿子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两行清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哀切道:“如意,都是娘没用,都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刘如意看着美貌妇人衣裙上的泥浆,又看了看她那哀切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微叹息一声,刘如意轻轻的将自己的母亲揽入怀中,对着张光启道:“元明先生,这些时日承蒙先生照顾,小子感激不尽!只是家母身子弱,今日又染了风寒,劳烦先生家人为家母熬一碗姜汤,去去寒意!他日,小子必有厚报!”

张光启和美貌妇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这美貌妇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不相信这番话是自己的儿子说出口的。

“呵呵,这是自然!我这就吩咐家人去办!夫人,如意,即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二人叙旧了!只是得知夫人前来,我已令家人略备薄酒,还请夫人务必赏光啊!”张光启笑道。

“一切有劳先生了!”刘如意对着张光启深深行了一礼。

张光启略有深意的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转身朝着后面的茅草屋走去。

待到张光启走远,美貌妇人又将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支走,握住刘如意的手,紧张道:“如意,你不怪娘亲了么?”

刘如意将美貌妇人扶到一边的木凳上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娘,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我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放心吧,娘,我以后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好孩子,好孩子!”美貌妇人紧紧抱着刘如意的胳膊,仿似生怕自己的儿子眨眼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

刘如意轻轻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绪却是渐渐飘散开来。

其实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前世,刘如意大学毕业后,辛苦打拼了几年,终于在三十岁之前,经营起了一家小型的广告公司,招了十几个员工,勉强算是事业有成!但是在那个什么都涨价,就是工资不涨价的年代,刘如意费劲了几年的积蓄,终于在那个号称魔都的城市郊区购置了一套七十平米,两室一厅的房子,准备留给自己结婚用!可悲剧的是,当刘如意第一天躺在新房的床上,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天翻地覆!

好在刘如意生命顽强的像是杂草一样,虽然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却也只能慢慢接受这命运的安排。

眼下已经是崇祯九年的秋天,北地连年大旱,西北流寇四起,而东北的建州女真气候已成,马上将要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三百年即将来临!

但刘如意现在却是顾不上那么许多,因为有一场致命的危机,已经渐渐的逼近了这母子二人。

刘家是这章丘一带的大户,拥有良田百顷,家丁数百,父亲刘虎更是章丘守备千户,拥有兵丁近千,在济南府都是可以排的上号的豪强。

可惜刘虎虽然妻妾成群,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大儿子刘建武,另一个便是幼子刘如意!

刘建武虽然是大妇所生,身高体壮,武艺高强,更像是父亲刘虎的翻版,但因其生性暴虐,残忍好杀,并不讨刘虎喜欢。

而小儿子刘如意不仅长相俊美,性子也是十分乖巧,又是刘虎最宠爱的小妾所生,所以一直被备受刘虎宠爱,视为掌上明珠一般!

刘虎一生戎马,杀人无数,虽然年不过五十,但身上的各种伤疤却是不下十处,加之其妻妾成群,纵yu过度,从今年年初开始,便已经卧病在床,命不久矣!

而按照大明的例律,刘虎的职位将由长子,也就是刘如意的大哥刘建武继承,但由于偏爱,刘虎却是有意想让小儿子刘如意继承家业!

于是,两个人虽然名为兄弟,但暗地里却是已经水火不容!

两个多月前,刘建武和刘如意这两兄弟,在刘府内院的演武场内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刀兵相向!只是,刘如意年轻力逮,学艺不精,被刘建武一刀劈于马下,虽然伤口并不致命,却也让当时的刘如意心神巨震,万念俱灰!

刘如意的母亲邹氏,也就是那美貌妇人,她本是秦淮河畔的歌姬,只因生得美貌才被刘虎买下,而刘建武的母亲齐氏,却是济阳县的大族出身,势力强悍!

刘虎昏迷在床,人事不知,刘如意想去请父亲帮忙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将一腔怨气发泄在母亲邹氏身上,恨母亲邹氏不能给他一个好出身!

邹氏无奈,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切,只能将伤重的儿子送到原先有旧的大文士张光启这里暂避修养,省的刘如意在触的齐氏和刘建武的眉头,使自己母子二人性命不保。

但那时的刘如意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根本无法体会母亲邹氏的苦心,反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倒母亲邹氏的身上,自己却是只知道哭泣和逃避,让本就无力的邹氏更加痛苦和自责!

当夜,在邹氏的泪水和自责之中,刘如意被抬上马车,送到了张光启的丘池别院之中。只是,原先的刘如意早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马车还没有走到半路,便已经魂归天外,却是也给了现在的刘如意鸠占鹊巢的机会!

脑海中记忆的碎片犹如过电影一般,一幕幕的从眼前闪过,刘如意忍不住长叹一声!如此心志,连这一点小小的苦难都承受不住,还想与兄争权?当真是可笑之极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前世的刘如意出身草根,在近十年商海的辛苦打拼中,早就铸就了刘如意永不言败的性格!

“也罢,既然占据你的身体,就由我来完成你那实现不了的愿望吧!或许,会有更多的收获也说不定呢?”刘如意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

邹氏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儿子的情绪波动,轻轻握住刘如意的手,试图可以传递给刘如意更多的温暖。

“如意,可是这天气太凉?我们去屋里暖和一下吧?”邹氏关切的问道。

刘如意轻轻摇了摇头,“娘,无妨,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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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无私的爱!

邹氏小心的四下打量了一眼,见两个丫鬟正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窃窃私语,而凉亭周围,只有自己母子二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意,按照老爷当时的吩咐,本是应该由我和你大娘齐氏轮流照顾他,但是自从你受伤到现在,我只见过老爷三次,看护老爷的丫鬟家丁都是你大娘的人,为娘纵是有心,也是无以为继啊!”

邹氏说完,眼眶又红了起来,显然对刘如意的便宜老爹用情很深。

刘如意轻轻握着邹氏的手,也是明白母亲心中的担忧。自古嫡庶相争,只要涉及到了权利和利益,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皇子之间如此,平民百姓亦是如此!

“娘,那您最后见到我爹是什么时候?”刘如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邹氏的耳边,轻声问道。

邹氏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紧紧的抓住了刘如意的手,哀切道:“就在今天早晨!如意,你爹,你爹他怕是熬不到这个冬天了……”

刘如意心下一凉,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已经崩坏到这种程度!若是父亲刘虎在这个时候仙去,别说自己再想大哥刘建武争权了,怕是刚刚踏进刘府的大门,自己母子二人就会被他们挫骨扬灰了!

“如意,济南府同知贾大人与你父亲相交莫逆,为娘也与他的夫人十分熟悉,若是真的不行,为娘去他那里使些银子,求他在济南城里给你找些事做!”邹氏看着刘如意,轻声问道。

刘如意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邹氏还以为儿子又要生自己的气,赶忙凑到刘如意的耳边,轻声道:“如意,这些年来,你爹对为娘着实不错!为娘平日里省吃俭用,也攒下了一些银子,若是再将首饰家当变卖一些,差不多也能凑到一万两银子!如意,你的小舅舅在老家苏州还有几亩薄田,实在不行,咱们娘俩回苏州置办些田地,当个安稳的富家翁也行啊?”

邹氏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劝着自己的儿子,生怕儿子想不开,又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可是邹氏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儿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神魂俱散,现在占据着刘如意身躯的却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刘如意看着母亲邹氏恳求的目光,心中最柔软的一块仿佛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十年商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刘如意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如铁,却是不知那只不过是自己逃避外界伤害的一层伪装罢了!在这个柔弱的女人最纯真的爱面前,刘如意的心被渐渐的融化了。

恍惚之间,刘如意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一个年轻的女人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背过小河,又将一张热乎乎的烙饼塞到孩童手中,关切道:“如意,前面就是学校了,你要好好读书,给娘争一口气啊!”

女人叹息一声,又将挂在腰间的军用热水壶,递到这个孩童手中,“趁热吃吧,娘要走了,如意,要听话啊!好好学习,长大了你才能去那个大城市,找到你爸爸……”

当孩童渐渐长大,拼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考上了魔都的一所二流大学,将鲜红的录取通知书交到女人手中的时候。刘如意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哭了,哭的是那么的伤心,又是那么的开心。

“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啊!我儿长大了,我儿终于出息了!你也应该看到了吧,没有你,我们娘俩一样活得很好……”

可就在第二天,女人为了给儿子准备学费,天不亮就孤身一人上山采药,结果不慎跌落悬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生机……

只是,女人最后的笑脸却是牢牢刻印在了刘如意的心中,就像是墨西哥人的骨肉雕刻一般,虽然没有留下印记,但是却比刀刻更加入肉三分。

是那个女人给了自己生命,是那个女人将自己抚养长大,是那个女人教自己分辨世间是非,是那个女人在受伤时安慰自己,是那个女人给自己无尽力量的源泉,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可惜她竟没有看到自己成功的时刻……

不知不觉中,两个女人的身影的渐渐重叠在一起,而刘如意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仿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无奈,苦闷,伤心,痛苦,一次性的全部发泄出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间!

什么富贵还乡,锦衣夜行,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试问,若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纵使略尽天下财富,登上万人之巅,又能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枉为人子,无法在母亲身前尽孝,那么一切都交给我来完成吧!”刘如意紧紧的抓住了母亲邹氏的手,心中却是许下了坚定的誓言!

邹氏手腕被儿子捏的生疼,却是并没有挪动,只是看着刘如意伤心yu绝的样子,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如意,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为娘的安排你不满意?”

刘如意擦干眼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柔声对母亲邹氏道:“娘,您的安排我很满意!只是儿子想起以前年幼不懂事,让娘亲枉自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儿子心中有些不安。”

“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能看着你平安无事,为娘愿削去三千发丝,常伴佛祖身前,日夜为我儿烧香许愿!”邹氏爱怜的抚摸着刘如意的头发,心中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娘,别说傻话了!儿子长大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儿子来做吧!”刘如意看着母亲邹氏的眼睛,不容置疑的说道。

邹氏微微一愣,但是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穿过细雨,径直朝着刘如意母子二人走来。

“夫人,公子,先生已经备好了酒宴,请夫人和公子务必赏光!”小厮恭敬的道。

张光启的丘池别院中,下人并不多,只有两个小厮,一个老仆,还有一个侍妾陪伴,而且,这个时代的文人普遍清高,刘如意母子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主要是邹氏早年结下的善缘。当年,张家险遭兵祸,是邹氏及时通知了刘虎,让刘虎领兵前去救援,这才使得张家躲过了一劫,因此,张光启对邹氏也是十分敬重,以“夫人”相称。

要知道自宋之后,程朱理学的蔓延,民间的规矩枷锁愈发严格,邹氏只不过是刘虎的小妾,虽然十分得宠,但并没有什么地位,“夫人”只能是刘如意的大娘齐氏才可以有的地位!而张光启称呼邹氏为“夫人”,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邹氏看了刘如意一眼,似乎要询问刘如意的意见。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以前的刘如意身上,肯定是不加理会,但现在却是有些不一样了。而且,邹氏一直想让刘如意拜张光启为师,所以在刘如意受伤后,便将儿子送到这丘池别院中疗养。

刘如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站起身来,对这小厮点了点头,“一切有劳先生,还请小哥带路!”

跟在小厮身后,沿着池塘边的青石小路,很快便来到了后面的茅草屋中。

茅草屋虽然简易,但是里面布置的却是相当淡雅,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法绘画作品,文人气息浓厚。刘如意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近两个月,但是一直都是住在后面的一间小院内,这间主屋却是从来没有进来过。

张光启命一个小厮带着邹氏的两个丫鬟和车夫去一旁的偏厅用饭,而自己则是亲自陪同着刘如意母子,坐在主桌上。

菜式并不是十分丰盛,只有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两尾小花鲢炖制的鱼汤,而酒水也是别院中自己酿制的清淡米酒。

“寒舍简陋,倒是让夫人见笑了!”张光启端起一杯水酒,对着邹氏和刘如意示意了一下,笑道。

“哪里!能得元明先生相邀,奴家和如意都是感激不尽!”对这名满鲁中的大文士,邹氏也是十分钦佩,不敢有丝毫的托大,赶忙端起酒杯应和道。

张光启和刘如意母子本就熟识,对刘家现在的状况也有一些了解,而且有着一段恩情牵引,酒宴的气氛很快就和谐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光启看了邹氏一眼,对刘如意道:“如意,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哎,英雄迟暮,岁月不饶人啊!你母亲也多次提起,希望你可以拜我为师,潜心读书,以后好考取个功名,这也算是一条正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有着刘虎和邹氏结下的善缘,张光启的口气十分柔和,完全是一种平等商量的态度,而邹氏也是满怀希冀的看着刘如意,希望儿子能一口答应下来。

刘如意端起一杯水酒,遥敬了张光启一下,一饮而尽,叹息道:“先生对如意的厚爱,如意感激不尽,只是,如意这一次,怕是要辜负先生和母亲的厚望了!”

“哦?这是为何?”张光启虽然心中不悦,但没有立刻表现出来,等待着刘如意接下来的解释。

而邹氏却是急切的站了起来,连忙对着刘如意使眼色,要知道张光启可是很久没有收过弟子了,她不想让儿子错过这个机会。

但刘如意却不为所动,站起身来对着张光启和母亲邹氏各自施了一礼,“先生,母亲,并不是如意不想读书,只是如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刘如意顿了一顿,看着两人的脸色,又道:“因为,我想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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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桀骜之心!

“从军?”

张光启的眉毛挑了起来,显然没有料到刘如意竟然会给自己这个答案。

“如意,这是为何?可是因为你对你父亲的安排有所不满?”张光启站起身来,走到刘如意的跟前,轻轻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又道:“如意,我自认识你父母和你,一晃也有十多年了!你父亲虽是武人出身,但杀伐果断,义字为先,当真是我山东豪杰!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我大明的军籍残忍至极,一旦踏入,怕是想出来就难了!你可是想清楚了?”

大明自太祖朱元璋开国以来,对军人的限制尤为严格!

朱元璋本就是元末的流民军出身,自然是知道流民军的可怕,所以,朱元璋为了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安稳的天下,可谓是用心良苦至极!而军户制,应运而生,这就像是一道残酷的枷锁,牢牢的卡在了所有军人的脖子上。

按照大明的例律,一人为军户,则全家世世代代都要充为军户,永世不得翻身!比所谓的商籍,乐籍,甚至娼籍还要低贱几分。

举个例子,如果一家人为军户,但其家中只有一个男丁,而且不幸在战场上战死了,这并不意味着这家人的军户生涯就此结束。反而,必须需找到一个有亲属关系的男丁,继续从事军户职业,可谓是永远没有尽头。

而且,大明对军户有诸多的限制,如科举,娶亲等等各个方面,都会受到严重的歧视,平常的民户女子,是绝技不会嫁给军户子弟的,所以,军户们之间只得互相通婚,十分凄惨。如果军户子弟参加科举,就算是考中了进士,只有做到内阁大学士这一级,才有可能摆脱军籍,否则,一切只能照旧。

从洪武元年到现在崇祯九年,大明王朝已经走过了近三百年的岁月,其内部早已经是腐朽不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兵只能是喝兵血了!军官们层层克扣,一级压迫一级,导致底层的军户生活十分悲惨,而由这些子弟所组成的明军,战斗力可想而知。

大小凌河之战,萨尔浒之战,浑河之战,沈阳之战,一场场惨痛的失利已经为迟暮的大明帝国敲响了丧钟!

张光启此时能对刘如意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将刘如意当做心腹子侄一般,否则,绝对不可能这般直白!

刘如意也感受到了张光启的诚意,径自跪在了张光启的面前,“元明先生,如意无礼,让您失望了!”

张光启看着刘如意年轻但又倔强的脸孔,心中也是有些苦涩,摆了摆手道:“罢了!即是如此,我也不便勉强与你!只是,你母亲现在也在这里,如意,你可否告知与我,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张某才学不够么?”

张光启说到最后,脸上已然增添了几分怒气,语气也重了起来。

“元明先生,您误会我了!”刘如意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光启磕了三个响头,又道:“元明先生,如意蒙先生厚爱,招为弟子,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不知元明先生以为我大明眼下的局势如何?”

张光启一怔,惊讶的看了刘如意一眼,旋而深深叹息一声,“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眼下我大明,内有流贼作乱,外有鞑虏虎视眈眈,在辽东,已经有近十年未曾听闻胜仗的消息!天灾**,饿殍满地,忆起显皇帝当年的盛世情景,当真是,当真是……”

张光启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的情绪也低落了不少,往昔看似平淡的生活,现在却只能在记忆里找寻。

前世,刘如意沉浮与商海,但在静下心来的时候,也喜欢品读一些史书演义,虽然并不精通,但是对这一些历史也稍有了解。

万历年间也可以算的上是大明的盛世年节,虽然有万历三大征,但天下总体太平,尤其是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物价低廉,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而到了现在,柴米油盐,这许多食用之类,哪一样价钱不翻了十倍不止?更不要说如狼似虎的满清鞑子,和那些剿之不尽的流贼乱匪,天灾**,百姓焉能过活?

张光启没有像那些依然沉醉在天朝上国梦想里的士大夫一样,能清醒的看清眼下的形式,就足以让人敬佩了。

“元明先生,正是因为如此,如意才想从军!”刘如意道。

张光启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刘如意点了点头,示意刘如意继续说下去!

若是生在太平盛世,读书,科举,考功名,闲来无事招上三两好友吟诗作赋,再养上几个俏丽的小丫鬟,花前月下,美酒佳人,刘如意自是也十分向往!但可惜的是,现在已经是崇祯九年,满清鞑子的八旗铁骑马上就要席卷这万里河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文,或许可以安邦,但在满清鞑子粗暴野蛮,又残忍血腥的绝对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显得那么苍白!更何况,刘如意来自后世,历史的血泪已经证明了一切!

太祖有句话说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强兵在手,自己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中,这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刘如意努力使自己的意识更加清明,缓缓道:“元明先生,如意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如今天下世事纷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虽如意尚且年幼,气力微薄,但也想效仿先贤,提刀上马,为我大明尽一点绵薄之力!”

张光启微微一怔,只是看向刘如意的眼神却有了一丝变化!

刘如意挺直了胸膛,目光中掩饰不住的露出了几分桀骜之色,又道:“先生,不说别处,就说咱们山东,这些年来,流贼乱匪还少了?我们刘家大宅,就曾经被乱匪攻打过几次,好在都被父亲抵挡住了!退一万步讲,刀枪在手,就算是真的有恶人来了,至少也有拼命的本钱啊!”

张光启长叹一声,苦笑道:“话虽粗,但是理却不粗!夫人,刘家有后啊!”

“那,那元明先生,如意,如意他……”邹氏纠结道。

“呵呵,夫人,不必忧心!此子不同寻常啊!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说完,张光启又对刘如意道:“如意,闲暇之时,你可愿到我这小院里,听我唠叨几句诗文典籍?”

刘如意还未答话,邹氏便已经抢先道:“如意,还不快给先生磕头?”

“是!先生,请受弟子刘如意一拜!”刘如意也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光启磕了几个响头,行了拜师之礼!

阴霾散去,张光启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又吩咐一个小厮去他的书房中取来几本书,递到了刘如意手中,“如意,你虽然在为师这里住了两月有余,但碍于你有身体有异,为师并没有教给你什么学问。这几本书,有几本是为师看书的一些心得,还有一些诗文杂记,你虽意向从军,但是圣人教诲却是不得不看!”

顿了一顿,张光启又道:“如意,为师看得出你是个有志向的孩子,以后还要好自为之才是!”

张光启说的十分诚恳,刘如意也是十分感动!

“先生,如意定当谨记先生的教诲!”

…………

…………

吃过晚饭,已经是戌时初刻,大约是后世七八点钟的样子,夜色已浓,而淅淅沥沥的秋雨却是停了下来。

邹氏婉拒了张光启留宿的好意,带着刘如意,登上马车,一行人借着夜色,朝着十几里外的刘家大宅而去。

马车里的空间并不大,约莫只有六七个平方,而且光线十分昏暗,只在车厢的一角处点了一盏油灯。

两个丫鬟坐在车厢前侧,默默不语,而刘如意则是和母亲邹氏坐在稍微宽敞的车厢中央。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不过车厢里铺着几层柔软的羊皮毯子,还有一床丝质的棉被,邹氏将棉被盖在刘如意的身上,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抹不去的忧色。

若是换做以前的刘如意,肯定不能体会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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