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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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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太子的下落,最后六勇士之一杀死了和太子同龄的儿子,这才使得搜兵退去,而太子藏身于凉王田庄,直到半年后,才被凉王之子送去了东海郡,从此隐姓埋名。”

说到这里,老僧紧紧地注视着无晋,他想看到无晋那种无比震惊的神情,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无晋都懂了,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平静如常,没有任何震惊之色的皇甫无晋,这让他倒有些吃惊了,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透彻吗?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皇甫无晋在九个月前已经换了一个人。

无晋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苦涩,故事的谜底是他得到了一个发霉的皇室身份,前太子之子,如果晋安之变只发生在十年前,或许他还有点激动和期待,但已经过去了四十年,连楚王的儿子都登基三十年了,他还能有什么期待?

不仅没有期待,他还被压上一座大山,一旦他的身份泄露,迎接他的不是什么隆重的皇室礼遇,而是对他绝无宽恕的追杀,他忽然意识,他其实是处在一张极其危险的大网中。

老僧见无晋的嘴角慢慢露出一丝苦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安抚他,“这是绝对的机密,知道这个秘密者天下不超过十二人。”

“我大哥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在他三十岁以前,我们不会让他知道。”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是无晋想知道的,为什么要告诉他而不告诉大哥,他们究竟想要自己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总不会是想让他复辟吧如果是那样,他宁可拖一车红薯上街卖烤红薯去。

“这是……你们兄弟二人,总归该有一人知道。”

“那为什么不是大哥,而是我?”无晋不懈地追问。

老僧望着他半晌,最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缘故,之所以要三十岁告诉你大哥,那是你父亲有遗嘱,而对你没有限制。”

无晋知道他言不由衷,但他也不想多问了,他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厌烦,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地就被一副枷锁套在自己脖子上,去他的,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若没有其他事,那我告辞了。”

他向老僧行一礼,起身便走,老僧有些愕然,怎么突然就走了。

“无晋,这个葫芦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无晋已经走出了方丈房间,远远传来了他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大师,我认为你应该还俗了。”

慧能禅师愣住了,半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孩子……

其实他真正想告诉无晋的,是晋安六勇士之秘,这六个人究竟是谁,现在无晋只见到了三个,还有三人,将对他将来的命运极其重要。

慧能禅师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能理解无晋此时的心情,慢慢站起身,将酒葫芦收好,又拿着贝叶经向后门走去。

走过两个院子,慧能禅师便来到了无晋刚才扫落叶的观音别院,由于香客渐渐增多,门口已经站了两个老僧,谢绝香客入内,这里其实是观音别院,寺内另有观音院,在大雄宝殿之后,这里一般香客也能进来,但在香客较多时就会有限制。

他们见方丈过来,一起合掌躬身施礼,“参见主持!”

“居士走了吗?”

“回禀主持,居士还没有走,居士说今天会有宫中马车来接,不用我们寺院的马车送了。”

“好吧前院的香客多了起来,你们注意不要让人来打扰居士修行。”

“可是居士说不准我们阻拦香客!”一名老僧为难地说。

慧能禅师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院中的居士坚持佛门平等,要和其他普通居士一样在寺院内修行,可是她的身份,怎么能和别的居士一样,他们无法保障她的安全,最后劝说很久,她才让步,答应单独在这座观音别院内修行,可就是这样,慧能禅师还是觉得太缺乏安全保障,万一老人出点什么事,他怎么宫里交代?

尽管她的身份极其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

慧能禅师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几句,他有要事和居士谈,暂时不要让香客入内。

他便向院内走去,院子里的树叶已经扫净了,这倒让慧能禅师有些奇怪,今天怎么扫得这样快?

其实他已经几次提出,居士年事已高,不应再扫落叶,但她不肯,她坚持要清赎自己的罪孽,可是四十年前之难,又怎能怪在她的头上?

他走到门口,却不敢贸然进入,他瞥了一眼屋后的两株大树,只见大树上两条灰影一闪,消失不见了,他放心下来,合掌施礼道:“居士,贫僧慧能有事求见!”

“主持请进!”声音很苍老,也很轻柔。

慧能禅师走进主堂,正对面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一手托净瓶,一手执柳枝,宝象庄严, 在一旁坐着一名年迈的女居士,正是上午和无晋一起扫树叶的老夫人,一般她扫完落叶后就会回去,但今天得无晋帮助,使她很早就完成了修行,接她的马车还没有来,她便抄写经文等待。

此时,她正在专注地抄写经文,见主持进来,她连忙放下笔,起身合掌行礼,“主持!”

“打扰居士修行了。”

慧能禅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老人说这件事,他的本意是不要再刺激年迈的老人,但大家的一致意见,应该是让老人知道真相了,这对无晋会有帮助,他叹了一口气,把贝叶经文放在她桌上。

老夫人拿起经文,她不由愣住了,上面是她的笔迹,可是这经文,她的手忽然抖了起来,她记起来了,这似乎是她四十二年前抄写的贝叶经,她是给自己八岁的儿子祈福时抄写,她慢慢翻到最后,看到了落款时间,晋安十八年正月,是的,就是那一份。

“这是……从狮子国带来回来的吗?”

这是她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四十年前的灾难,她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狮子国,但因为他突围时受了箭伤,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后还是去世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份贝叶经文的到来,触动了隐藏了三十年的伤痛,她捧着贝叶经不禁潸然泪下。

“夫人,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慧能禅师实在不知该怎么对她说,十年前,她生了一场重病,眼看将不治,他们便告诉她了部分真相,少主人当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并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

而今天,无晋送回来了贝叶经,他们需要将真相补充完整了。

“夫人,生生死死皆是缘定,居士既已修行四十年,就应已看淡生死,希望夫人能平静接受事实。”

“主持要说什么?”

老夫人已经感觉到了主持要对她说什么事情,她慢慢坐下,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请说吧!”

慧能禅师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这份贝叶经的主人并不是三十年前去世,而是十年前才不幸因病去世,而且他也不在狮子国,而是一直藏身在东海郡。”

“什么!”

老夫人蓦地站了起来,她那平静的眼睛迸射出了一种极度震惊,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她向后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慧能禅师心中无比歉疚,他苦笑一声,“夫人,贝叶经的主人是十年前才去世,我们告诉夫人时,他刚刚去世一个月。”

老夫人的眼睛红了起来,一种深沉的悲哀几乎将她淹没了,那种骨肉分隔四十年而无法相见的思子之苦使她泪如泉涌,她捂着脸蹲了下来,无声的饮泣。

慧能禅师叹息一声,他低下头走到门口,等待老人的平静,过了很久,老人终于平静下来,毕竟儿子已经去世了,三十年和十年差别并不大,更多的是一种生死相隔的终身遗憾,她取出手绢擦去泪水,慢慢站起身,低声问:“那他娶妻生子了吗?”

“这就是我要告诉夫人的,他有一个儿子,已经进京了,这份贝叶经就是他带来。”

“是么,他……有儿子?”

她眼中悲伤变成了激动和惊喜,“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儿子叫做无晋,他刚刚就在寺院中。”

“无晋!”老夫人愣住了。

一百四十五

离开了天积寺,无晋的心情着实有些烦乱,或者说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来这个异世已经九个月了,除了帮助兄长夺下户曹主事之位外,他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发一笔大财,然后在这个世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但随着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慢慢深入,他便意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没有权力的保护,他的商业帝国也只能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他的想法便开始有了变化,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权力,包括他答应为苏翰贞护银,也是出于这种的想法,但到他见到太子为止,他的最高的理想还只是想获得爵位。

可没想到一次天积寺之行,却让他增加了许多莫名的烦恼,根本原因是这个无晋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一个失败太子的儿子,给他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盖上了一个死亡的印记。

一旦他的身份曝光,迎接他的,只能是毫不留情的剿杀,包括他大哥的仕途之梦,也会随之碎灭。

这帮快入土的老头子,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想法,已经过去了四十年,难道他们还以为能复辟吗?

这个老和尚,不去好好修行,想办法找到去西天极乐世界的路,偏偏惦记着这些俗事,还亏他是京城第三大名寺的方丈,真是让他失望。

无晋只觉得一阵阵头痛,他现在关心的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老和尚告诉不超过十二人,到目前为止他知道六人,那还有六人是谁?他们可靠吗?他们会不会泄密?

无晋转念又一想,觉得可能性也不大,既然他们能隐瞒四十年,那说明他们的保密功夫是做到家了。

一路胡思乱想,无晋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蒙着被子大睡一觉,然后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催马便向京城奔去,不多时便走到一条三岔路口前,他勒住了马,为难地挠了挠头,他祖母的,自己是从哪条路过来?好像两条路都像。

他四处寻找了一圈,远远的,他看见一个樵夫挑着柴从山上的小路下来,他连忙催马迎了上去,笑着对樵夫拱手问:“大哥,我想问个路,这两条路哪条路是去京城?”

樵夫放下肩头的柴禾,用毛巾擦了一把汗,笑呵呵说:“两条都能去京城,一条路宽敞,但要远十几里,另一条路不好走,但要近很多,看你自己选。”

无晋现在是归心似箭,他记得自己来时走的是宽敞的官道,走了大半个时辰,如果能早点回去,当然最好。

“大哥,我想走近路。”

“近路就往这边走!”樵夫向右一指,“从这边一直走,像你骑马的话,最多小半个时辰便能到京城。”

“多谢大哥了!”无晋一拱手,便催马向右首小路而去。

这条路是沿着黛眉山的东麓而行,宽不到一丈,走马车是不行,只能是骑马或者是步行,左首是土坡,长满了茂盛的野草和灌木,再向上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延绵十几里,而右首向下则是一条小河,宽约四五丈,河水很浅,非常清澈,可以清晰地看见河底的鹅卵石,河对岸也是茂密的山林,山脚下也有一条平行的泥路,不过前面就转道南了。

由于上午下了一场小雨的缘故,道路有些泥泞,无晋走了四五里便后悔了,他来的时候是纵马疾奔,虽然远一点,但道路宽敞平坦,速度很快,而这条小路很窄,且路况不好,坑坑洼洼,根本不能纵马快跑,到京城反而要用更多的时间,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他想调头回去,可是已经走了四五里,也没有勇气再重走一遍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想象着前方的路或许能好一点。

大约又走了两三里,他忽然发现小河对面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一样东西,颜色明显不同于周围的草木。

无晋放慢了马,一边走,一边打量河对岸灌木丛中的东西,看颜色好像是一个兽类,还有皮毛,他顿时好奇心大盛,催马冲下小路,进了小河,河水很浅,只齐马匹的腿部,他催马哗哗地蹚过小河,这才看清楚了,原来竟是一匹马倒在斜土坡的灌木丛中,还有马鞍,像是从上面的小路直接摔下来。

无晋有些愣住了,连忙下马前去查看,他走近斜土坡,慢慢靠近马匹,只见马匹已经不行了,口吐白沫,腿在一阵阵抽搐,而马身上插着十几支箭,吓了他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向两边寻找,马的主人到哪里去了?他发现这里正好是个拐弯处,上面的小路从南面而来,正好在这里有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马匹就直接从拐弯处摔下。

找了了一圈,他终于发现在百步外的河边趴着一个人,他连忙牵马走上去,只见此人后背上也插了一支箭,无晋见他的整个脸都泡着河中,估计已经死了,他慢慢将他翻过身,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脸的大胡子,长的十分威武,肚子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无晋摸了摸他鼻息,果然已经没气了。

事情有点难办,不管吗?他又碰到了,要管,他又不知该从何入手,而且……

无晋忽然发现他后背上的箭和马身上的箭不同,竟然是弩箭,弩是军队才用,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他立刻摸了摸男子的身上,在他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银牌,上面写着亲七,背后是关陇节度四个字,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没有其他任何物品。

无晋摘下银牌,翻身上马刚要离开,又发现男子的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他又跳下马,走上前将男人的手掰开,手中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半只金虎,从中间竖切为二,下面还有底座,金虎很沉重,他翻底座看了一眼,只见下面有四个大字:河陇节度。

无晋吃了一惊,他立刻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古人的虎符,也就是兵符,他心念一转,翻身上马,催马向河对面奔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一个拿着虎符的男子中箭死在路上,如果自己被人发现,想都想得到后果是什么,他现在身上没有带武器,可不想小命丢在这里。

无晋上了对岸,便听见了远处传来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从南面的小路而来,他不假思索,牵着马冲上土埂,躲进了离他最近的一片松林中。

他隐隐听见有人大喊,“人在那边,好像死了!”

“浑蛋快找到那件东西。”

声音有些耳熟,无晋立刻回头向松林外望去,只见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他长着一张马脸,目光冷酷而傲慢,手执一把弓弩,穿着一件兽纹黄色锦袍,无晋一眼便认出了这种锦袍,绣衣卫,在偃师县,自己和他们交过一次手了,但这个男子却不是邵景文,他腰束金带,应该是一名都尉将。

男子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的目光正盯着那匹死马和百步外的男子尸体,看得出他脸上很焦急,二十几名带着刀和弓弩的黑衣大汉冲下小路,围着男人的尸体翻找什么。

“将军,身上没有!”

“四下搜寻!”

二十几名大汉随即四下散开,在水中和草丛仔细搜索。

无晋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河边有他的马蹄印,他不敢停留,牵着马迅速向松林深处走去。

……

国舅府的书房内,申国舅目光阴鹜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邵景文,闪动着怒火,他的心情颇为郁闷,他费了近半年的时间,重金收买了河陇节度使张崇俊的两名亲兵,两名亲兵终于偷到了可以扳倒张崇俊的证据:张崇俊依然偷偷保留着前晋安皇帝授给凉王的虎符。

两名亲兵随即进京献虎符,申国舅交代邵景文,拿到兵符后便可杀人灭口,但这没有想到其中一名亲兵颇为狡猾,竟事先仿制了一枚铜制镀金的虎符,等绣衣卫发现不对时,亲兵已经受伤死去,而真虎符也不知所踪,绣衣卫的办事不力令申国舅恼火万分。

“你以为把责任推给王鸿武,就和你无关了吗?”

邵景文跪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在他身旁是一只虎符,和无晋拿走的那只虎符一模一样,但这只虎符是铜制镀金,是一只赝品,虎符上还沾着血,显然就是它把邵景文砸得头破血流。

邵景文也是有口难言,今天办事不力的绣衣卫头领叫包鸿武,此人是申国舅次妻包氏的亲兄,是申国舅的小舅子,去年加入绣衣卫,一步便当上了三府的都尉,成为他的直接手下,但此人依仗着申国舅撑腰,平时飞扬跋扈,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因为他承担了拦截东宫税银的任务,所以他便把接应张崇俊亲兵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另一名得力心腹二府都尉王庆,不料这个包鸿武却知道了此事,便趁自己不在京城的机会,利用申国舅施压,把这件事抢了去。

邵景文也承认这个包鸿武有点武艺,尤其射弩的箭法很准,但做这种事情并不是武艺高就能办好,结果这个包鸿武便被假虎符骗过,杀人灭口又做得不干净,被那名亲兵逃掉,虽然最后还是死了,但虎符的去向就说不清楚了。

更让邵景文心中恨之入骨的是,这个包鸿武把事情搞砸了,却将责任推给了他,而申国舅明显有些袒护包鸿武,这就使邵景文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卑职不敢推卸责任,卑职愿辞职接受国舅处罚!”

一百四十六

申国舅眼中的怒火稍稍缓和了一点,他听出了邵景文语气中的心灰意冷,他当然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邵景文,他昨晚才刚刚回来,这件事一直是自己那个小舅子在一手操纵,更重要是邵景文根本指挥不动他,这一点,申国舅心知肚明。

这个邵景文是他非常得力的心腹,他可不想在这件事上伤了手下的心,想到这,申国舅叹了一口气,取出自己的手绢递给,“这件事我心里明白,确实不能怪你,是我的气昏了头,把血止一止,起来吧!”

申国舅的自责让邵景文鼻子猛地一酸,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国舅!”他接过手绢捂住伤口站了起来。

“包将军是卑职的副将,卑职确实有责任。”

申国舅摆摆手,温和地笑道:“你有没有责任,我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件事你就别过问了,出门一个多月,我知道你也辛苦,好好休息几天,去陪陪妻儿吧!”

邵景文是绣衣卫将军,他还有别的很多日常事务,休息是不可能,但申国舅的关心却让他心中十分感动,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卑职去了。”

申国舅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说:“去吧你的宅子太旧了,过两天我给你换一换。”

“国舅之恩,卑职铭刻于心!”邵景文深深行一礼,便转身去了。

申国舅坐在位置上,心中依然恼火,张崇俊就想一根眼中钉一样,让他坐立不安,而二十万河陇精锐大军又让他垂涎万分,如果他能掌握这支军队,那楚王夺嫡的把握就大了七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申皇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国舅爷,包将军来了!”门口传来侍卫的禀报。

包将军就是包鸿武,申国舅的小舅子,他是邵景文的手下,但从来都是绕过邵景文,单独向申国舅汇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才是申国舅安插在绣衣卫中的一根钉子。

“让他进来!”申国舅瞥了一眼地上的假虎符,他的心中又恼火起来。

片刻,包鸿武匆匆走了进来,他便是无晋上午在河边看到的那个马脸绣衣卫军官,包鸿武今年约三十岁,三极武士,原本在安阳郡开了一家小镖局,因为射弩箭法精准而在业内颇有名气,他妹妹包氏是国舅府的侍女,因讨得申国舅欢心而被纳为小妾,去年肚子争气,给申国舅生下一子,申国舅老来得子,异常欢喜,包氏也母凭子贵,升级成了申国舅的三个平妻之一。

包鸿武也因为妹妹的富贵而升天,去年三月加入绣衣卫,直接被兵部任命为四品都尉,掌管绣衣卫三府,手下有一千二百名绣衣卫缇骑。

虽然包鸿武做事很卖力、兢兢业业,对申国舅也很忠诚,但相比之下,申国舅还是更信任邵景文,原因很简单,这个包鸿武做不了大事,今年太子夺走东海郡刺史之位,包鸿武竟然准备擅自刺杀苏翰贞,幸亏邵景文及时告诉了他。

申国舅将包鸿武大骂一通,倒不是他申国舅坚守朝廷规则什么的,而是暗杀官员的代价极大,他暗杀苏翰贞,那太子也会暗杀申渊,而且就算杀了苏翰贞,东海郡刺史之位还是归太子,可一旦事情被查出来,他本人都要受到牵连,轻则降职,重则丢官,为一个刺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得不偿失,当然,如果包鸿武是想刺杀太子,申国舅就愿意了,可包鸿武又没有那种本事。

最让申国舅不满的是,包鸿武竟然敢背着他擅自行动,加上这次虎符失手,使申国舅心中对他这个小舅子充满了恼火。

包鸿武走进申国舅书房,一眼便瞥见了地上的假虎符,他心中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一声都不敢吭。

“哼!”申国舅重重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坏了我的大事?”

“卑职知罪!”

“知罪?”

申国舅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一句知罪就能抵消你的愚蠢给我造成的损失吗?你连到手的鸭子都让它飞走了,你说你还有什么本事?”

包鸿武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有任何解释,申国舅瞪了他半晌,才忍下一口气,“你说吧你是怎么做的事情,好好的事情竟然做砸了。”

“回禀国舅爷,根本原因是他突然后悔了,他把假虎符给了我们后就大喊起来,说自己对不起张大帅,然后转身就逃,我们三十几人包围他,但他的武艺很高,竟被他杀开一条血路,最后他的后背中了我一箭,跑了十几里后便死在路上,我们搜查过他的身上,没有找到真虎符,卑职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把真虎符带在身上。”

申国舅是何等老辣,他一眼便发现了包鸿武目光闪烁,显然对自己还隐瞒着什么,申国舅心中冷笑一声,慢慢走上前,忽然一脚将他踢翻,从墙上拔出剑,劈头便是一剑,“浑蛋到现在了,还敢隐瞒我,我非宰了你不可。”

包鸿武吓得连滚带爬,躲过一剑,磕头如捣蒜,“卑职不敢隐瞒,不敢隐瞒!”

“给我说!”

申国舅用剑指着他脑袋恶狠狠道:“你再敢有半点隐瞒,今天非砍了你的脑袋。”

包鸿武不敢再隐瞒了,他哭丧脸说:“我们在那亲兵的尸体旁发现了有马蹄印,便追进对面的一片松林,却没有抓到人。”

申国舅的气慢慢消了一点,他盯着包鸿武问:“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拿走了真虎符,是这样吗?”

“卑职不敢肯定是否拿走真虎符,但肯定是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卑职后来又找到一个樵夫,他说一个年轻的骑马男子不久前曾经向他问过,就是想那边去了。”

“什么样的年轻男子,有什么特征?”

“樵夫说此人长得身材很高大,眼睛很有特色,总是显得笑眯眯的,而且他骑的马有点非同一般。”

“怎么个非同一般,你把话说清楚了!”申国舅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自己挤一句说一句,此人真是不堪大用。

“他说是一匹白马,但马尾却是红色的……卑职怀疑就是赤尾白麒麟。”

申国舅恍然大悟,原来是兰陵郡王抢先下手了,可以理解,张崇俊不就是他女婿吗?他必然也是接到了消息,申国舅又慢慢坐回位子,低头沉思起来。

包鸿武刚才隐瞒的就是这个,他已经猜到是兰陵郡王出手了,对方竟然骑着赤尾白麒麟,那就不是普通人,他是害怕被伏击,才不敢继续追下去,如果让申国舅知道他是害怕而不敢继续追,非宰了他不可,好在申国舅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就让包鸿武略略松了一口气。

半晌,申国舅缓缓开口了,“那虎符应该是两块组成,两名亲兵各执一半,既然其中一半已经被兰陵郡王得到,那你就不用再追查这块了,你集中人力给我追查另一半虎符,务必将另一名亲兵抓住,我再给你这次机会,你再失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卑职……遵命!”

……

无晋回到兰陵郡王府并没有去睡觉,而是立刻找到了兰陵郡王,虽然他此时还不知道河陇节度使就是兰陵郡王女婿,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无意中卷进了一桩朝廷大案之中,对朝廷上层复杂的人事关系他还不了解,但兰陵郡王了解,或许兰陵郡王会告诉他,该怎么摆脱这个麻烦,他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

此时他便坐在兰陵郡王的书房内,虎符和银牌放在桌上,而对面的兰陵郡王呆呆地望着虎符,坐了半天,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晋再也忍不住了,不会这件事又和这个老爷子有关吧!

“这枚金虎我就交给王爷,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无晋起身刚要走,却听皇甫疆低低叹息一声,“看来真是天意啊!”

他走不动了,什么叫‘真是天意’,难道这件事又和自己有关吗?他现在最害怕人说什么‘天意’,明摆着就是给他找事。

“你不要走,坐下来!”

皇甫疆发现无晋有要走的企图,连忙将他拦住,“这件事和你身世有关,你怎么能一走了之。”

这句话差点让无晋几乎要当场晕倒,怎么又是和他身世有关,他痛苦地呻吟一声,抱着头蹲了下来。

皇甫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来得及和无晋谈天积寺之事,不过既然他携带的包没有了,那就说明他已经见过了慧能禅师,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敬安皇太后。

“怎么?你不太喜欢你的身世?”皇甫疆久历世事,看出了无晋有些抵触情绪。

无晋毕竟不是十七岁的少年,虽然他心中极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世,但他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尤其是身世,他不闻不问,那他就是那只把头埋在沙土里的愚蠢鸵鸟。

他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坦率地告诉兰陵郡王:“王爷应该知道,一旦我的身世暴露,我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皇甫疆听他原来是担心这件事,不由笑了起来,“无晋,你如果是担心这个,那你就是杞人忧天了,完全没有必要,这个秘密我们守了四十年,怎么可能泄露,我不知慧能禅师有没有告诉你,天下知道你身世的人,只有十二人,这十二人都对上天发过誓,宁可死都不会说出你们兄弟的秘密,而且没有任何文字记录,都是记在我们心中。”

一百四十七

今天上午在天积寺,无晋由于心中异常反感,所以不等慧能禅师说完,他便扬长而去,他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上午有点冲动了,至少应该听完慧能禅师的话,更不该出言讥讽他。

他心中不由有些歉然,什么时候再去天积寺一趟,向老和尚道个歉,他现在平静下来了,耐心地听皇甫疆继续说下去。

皇甫疆见他虽然脸上还有一丝苦笑,但目光平静,便知道他的心中已经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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