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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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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血情讪笑道:“自然是为你疗伤。”
白雪勉强道:“错了,这些都没用,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陆血情道:“是什么?”
白雪笑道:“去准备陈年泸州老窖十坛。”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此时醒来的白雪和昏过去的白雪完全是两个人,他已经恢复到了白雪该有的样子。
陆血情皱眉道:“我也知道需要用烈酒消毒,可这十坛老酒未免有些多了。”
白雪道:“绝不会多,还要快刀一柄,一定要够薄、够快,钢材过硬的,还需要炭炉一只,是能一起烧八块炭的大炭炉……”
陆血情道:“这些东西倒是容易……”他一击掌,已经吩咐了下去。
“但我并不懂得怎么做,你得要一步步的说,我一步步的做。”
白雪闭目叹道:“我自己做。”
陆血情早就知道白雪医术超群,尤其擅长毒药,可这自己给自己清创缝伤口却是闻所未闻,只因但凡医生治病,大抵心一狠也就下手了,可若是临到自己头上,胆也凄凄,风也萧萧,是绝不能狠得下心去切自己的肉,洗自己的血的。
白雪知道陆血情心中的想法,他又道:“我曾经游历过极西之地,那里的医学另辟蹊径,大异于中原,尤其对于金创一块,理论实在是发人深省,所以我学过一些……”
陆血情叹道:“但愿今日能大开眼界……”
很快,十坛老酒,一柄快刀,一只炭炉送过来了。
熊熊烈火燃烧,青色的火焰吞吐,室内的温度也似乎在那一刻有了很大的提高。
白雪深吸一口气,勉强起身,突然极快的取过那匹白布一角,手一抖展开如一幕大旗,只见他食中指剑气纵横过处,已将白布整齐的裂开八块,再左足一挑取了其中一坛泸州老窖,酒坛子飞空刚巧落在横梁上,“噗”一声封印红泥受腿劲打开,老酒倾泻而下。
白雪手一抄引了烈酒在青炎的火上捞过,陆血情再细看那就酒竟变得火中有酒,酒中有火,白雪奥曼转身引了那酒火在八块洁白的麻布上烧过,只见那火明明烧在白布上,可白布却不见得半分损伤,这情景如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奇极、艳极、亦诡极!
白雪再吸一口气,又引了那酒火往自己胸口烧去,这可烈酒加上真火,痛楚撕心裂肺,他额头转眼间大汗淋漓,只一会儿便难以支撑,人缓缓倒下,那八块白布分作四份两层刚好叠在他伤口的四周,严严密密的遮盖住了。
这一番动作但见白布飘渺,雪影奥妙,陆血情只觉得白雪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妖娆无双,风情万种,就好似一直花间独舞的青蝶,绝世无双。而那酒火并存的景观更是奇艳无比,他的呼吸都似乎不敢重上半分,只怕是稍有不适,便惊动了这只偶落人间的蝶子。
“还烦请再取一坛酒……”白雪的声音已是不堪虚弱,他低声道。
那摆在大梁之上的一坛酒已经极快的倾泻完毕,陆血情赶忙又取了一坛酒,拍开红泥。
“抄一勺给我手上……”白雪酢然在白布下伸出左手。
又一勺老酒在白雪的指尖滑过,他手心一吸,那柄利刀已自动飞到他的掌心,连同着一起被烈酒清洗。
“再来一勺……”
又是一勺。
一连吸了三勺,最后一勺白雪更是引来烈火一起清洗。
“隔空取物!”陆血情眉头一轩,道:“烈酒难道比清水还要干净?”
白雪虚弱道:“在那个极西的国度,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学者提出猜想,他认为这个世上存在另一个人眼所看见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所有生物都小到极致,而也就是这些极细微的生物会让我们的伤口流脓变质,所以要缝线一定要消灭这些生物,而高温、烈酒都是这些生物的最佳杀手!”
陆血情沉思道:“这个道理咋一听很是新鲜,不过仔细想想却比我中土‘精气’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们似乎说的更为彻底和明白。”
所谓精气,是指极细微物质,《易·系辞上》:“精所耿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孔颖达疏:“云精气为物者,谓阴阳精灵之气,氤氲积聚而为万物也。”这个医学道理要仔细讲来实在没有半个时辰不能好好说个明白,但凡有兴趣的倒是可以再去细读一些医书。
白雪道:“正是这个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切下一块烂掉的臭肉,鲜血瞬间飞溅,点点落在洁白的麻布上,陆血情只觉得心里一惊,不忍去看。
若要说杀人,陆血情绝不会眨眼,他虽不用时时都自己动手,可这双手上也多少杀过几个人,杀人不可怕,但自杀往往就需要巨大的勇气,而这种一片片去切自己身上的肉,实在触目惊心,心灵上的疼痛更甚于肉体之上的。
“还好出来的是鲜血,总算是烂的不够彻底……”白雪自哂道,他似乎完全没有痛楚,仿佛在割的是别人的肉,他半倚着上身,下刀如飞,时而抄过一勺酒火往自己伤口上消毒,只是那额头上的汗珠早已是如雨水一般倾泻。
第211章 不胜娇花
“烦请擦把汗……”白雪冲陆血情道。
“哦,好的。”陆血情已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似乎被吓住了,竟有些慌张的取过一块白布往白雪伤口上擦去。
“不是那里!”白雪急忙阻止他,努努嘴道:“是我脸上。”
陆血情脸一红,贴身上去为他抹去额头的大汗,手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了。
只见白雪双颊玫瑰般娇红,仍泌着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挺翘的琼鼻,樱桃般的朱唇中,却是娇喘吁吁……
拈花公子一生也不知见过多少女子,幽会过多少女子,可白雪这极度虚弱下竟有些脉脉含羞的娇靥,平生的楚楚动人的风情,却让他心头再也忍不住的生出一种异常的感觉,一双手掌也不知该放在哪里,一双眼睛更是游离不定,只恨自己为何要生了在这天地间,倒真像是初次幽会的小少男一般。
可眼前的这个是个男人,是江湖上最好看,最美丽,最多情的男人。
陆血情也瞧得痴了,怔了半晌,长长叹息道:“果然是天香国色,果然是国色无双……”
白雪叹道:“陆兄见谅了,在下……”
陆血情突然转身下床,面朝白雪正色道:“在下承认白兄的确是……”这是什么真实难说,“在下大大失礼了,不过那种事却是绝不可能的。”
白雪笑道:“在下也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倾心相交,我自然能懂。”
两人相视而笑,烈火熊熊。
这两人都是世间奇男子,一笑之下,互相之间的热血情感更是深进了一步。
白雪一笑又在划过一刀,一块烂肉随手丢弃在脸盆里,鲜血再次丝丝涌出,他左手一抄,引了酒火一抹,“滋”一声轻响,血已经止住了。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十坛老酒已剩下不到三坛,白雪终于将自己胸口上的烂肉全部切去,伤口看过去休整而吻合,血肉也见得新鲜了。
白雪微声道:“烦请换根针线……”
陆血情取过绣花针,又穿了一根细线,递给白雪。
白雪边笑边消毒道:“你穿针的模样倒是翘着兰花指,实在难得……”
陆血情也大笑道:“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要穿针引线……”
白雪正色道:“在下本以为人这一生有两件事情是任何人都可能碰到的,现在又多了一样穿针女红……”
“哦?”陆血情道:“哪两样又是什么?”
白雪叹道:“第一是讨饭,第二是坐牢。”目光中有说不出的萧索。
江湖中人快刀杀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可银子不是天上掉的,公门也不是摆着看的,这两样谁都不敢说自己能够不犯,谁都不敢说自己绝不可能。
陆血情道:“有道理。”
白雪微微一笑道:“阁下既没有坐过牢,也没有吃过百家饭,实在是幸运之极。”
陆血情叹道:“在下也是的确惭愧的很。”他没受过这两样,只因为他的出身,他一出生早已是什么都有了,从来只有他赏别人的,何来别人恩惠过他。
白雪默然不语,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竟完全不用去看伤口,只凭自己手上感觉飞针引线。
“好在我这伤口不算很深,更没有刺进胸膜内,要知道人的皮肤大抵可以分为三层,胸口肉较少,脂肪也不必太过修剪,只需要在皮下做足了功夫,对整齐了,最后缝在外面的线已经无伤大雅了……”白雪说话着,不一会儿,已将那近三寸长的伤口缝好,皮肤对的整整齐齐。
“终于好了……”陆血情虽未动手,只是瞧着,可却发现自己背上早已经湿了一大块,倒似和绝世高手大战了三百回合。
“还差最后一步。”白雪笑笑道。
陆血情道:“哦?”
白雪一边擦去自己胸口的血渍,又取了块干净的白布紧紧的盖在伤口上,再用加压的手法围着胸腔缠绕几圈,这是为了减少出血,他另一边嘴上说道:“我们还剩下多少酒!”
陆血情一直在心里数着的,道:“还剩两坛!”整整八坛上好的泸州老窖就这样流水般的逝去,实在可惜。
白雪豪气狂发,高声道:“正好,我们一人一坛喝光它!”
他居然要喝酒,还要喝这样的烈酒!
陆血情喃喃道:“可是你的身体……”
白雪踢开身上白布单子,踉跄下床,挑起一个大酒坛,仰头狂灌一大口,高声道:“儿须有名酒须醉,我这条命没准下一刻就被阳春取了去,又何必在乎什么身体?”
陆血情也被激起血性,也大大的喝了一口,厉声道:“白雪,今生交你这个朋友当真是痛快!”
热酒上头,热血上头!
火一般的热血,室内炭炉上青火更胜。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有个年轻人匆匆奔人,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那种和苍松很像的黄色,岂非是因为他就是借助这种掩护色躲藏在高树上严密监视道路过处的每一个人,只是此刻他神色显得很焦急,若没有极严重的事发生,他绝不敢这么样闯入陆血情的房间。
陆血情面色一变,他与白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说不出的沉重和严肃,他不等这年轻人说话,急问道:“有客来访?”
“阳春来了!”
果然是他,白雪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他来的可真快啊……”陆血情在心底嘀咕一声,又大声道:“他在哪里?”
“在山庄碑牌前止步。”
“哦?”陆血情道:“他为何不上来?”
年轻人颤声道:“只因他说不想杀人,还请……还请过……少主子将白雪送出去……”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白雪。
白雪面无表情,似乎充耳不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年发誓要守护他一生的男人现在正在无情的追杀他,他身上那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疼痛。
疼痛使人清醒,可以看清楚很多早就该看清楚的人和事。
第212章 云湖鱼宫
“先礼后兵?看来阳春还不想和我拜月教现在起正面的冲突!”陆血情冲白雪道:“雪少请稍等片刻,我去打发他走!”
“不行。”白雪急忙阻止道:“没有用的,没见到我,他是绝不会走的。”
陆血情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声尖利的惨叫声自屋外传来,陆血情面色一变,怒道:“他竟敢真的动手!”
此时,又一名穿着草绿色衣裳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奔进室内,跪禀道:“少主子,阳春出剑了!”
白雪叹道:“他等不了了,还是让我去吧,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陆血情的脸凝重无比,双眉拧成“川”字,双目如电闪。
手已握住剑柄。
他的手削瘦、干燥、稳定,手指长而有力。
这样的手握住了一柄合手的剑,他难道想去挑战阳春吗?
他出手了,忽然剑柄一动,已点住了白雪浑身上下十三处大穴。
“啪……”白雪直挺挺的倒在床上,他早已是虚弱不堪,就算是知道也根本躲不过陆血情的这番偷袭,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说不出的痛苦之色。
“不要……”
陆血情道:“我们是朋友!”
“不。”白雪道:“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朋友,也不该来找你。”
陆血情道:“我们是朋友,你应该来找我,只因只有我才有办法救你……”他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并不怕死,可你不能死。”
陆血情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白雪的双肩,大声道:“你还要报仇!你要讨回公道!”
“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白雪的热血慢慢的冷却下去,眼神中剩下清明,澄清如碧绿湖的清明。
“我还要报仇,还不能死……”
陆血情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最好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三个时辰的时间不算很长,也总算是给了我一点时间,有了这些时间,即便是阳春来了也能挡一挡了。”
已是正午烈日,烈日如歌。
阳春就在烈日下。
烈日下就只有他一个人,碑石前,苍松下,蒙山里彷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剑尖在滴血,滴的是别人的血。
猩红热烈。
他的剑被紧紧的握在手里,苍白的手,冰冷的手。
他已经杀了二十八人,二十八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他的脚下,鲜血已经肆虐成河。
他的眼角没有一丝抽动,仿佛这些人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山风过处,烈日下竟有些寒冷。
他的眼睛忽然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感情,那是一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仿佛是看见了死亡一般的寂寞和空虚。
他是否已经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死亡,厌倦了这一切?
——这个问题不能答,岂止不能答。
简直是连问也不能问。
现在他要往前走,跨过这碑石,走进听涛山庄。
陆血情就在听涛山庄等他,用死亡来招待他。
死亡之花的怒放,阳春已经冰冷如死亡,苍白如死亡。
前方,还有无数的暗卡;前方,还有无数人想要他的性命。
他单人单剑,已经闯过去了。
前方,正是云湖。
云湖是指在云里的湖,湖里本有水,碧波般的清水,水化作云,云又缭绕了水。
云是水,水亦是云,早已是分不清楚,又何必分得清楚。
一条九天之下的瀑布悬挂着湖边,声音即便是离得老远也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从碑石走到云湖道路只有一条,一条平坦的山路,山路的尽头正是一间茅屋。
屋顶、墙上铺盖着碧绿的爬山虎的茅屋。
阳春就这样来到了这样的一间茅屋前,他已经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听到一阵清幽的弦乐声。
这是三味线,乐声温柔婉转,风趣也异于中土乐器。
这本是东瀛的乐器,难道这附近有东瀛流莺?
渐渐的乐声已经近了,细听竟好似从云湖底下流转出来的。
忽然,又一阵巨大破水声,“哗啦啦……”居然真的有一艘奇特的大船从湖底缓缓升起来,湖水源源从底舱的洞眼里流出,船身也越升越高,最后停在了湖面上。
这难道是来自龙王水晶宫的龙舟吗,否则它怎么会从水底升起,出现在这虚无缥缈的蒙山之巅、云湖之中。
三味线犹在,乐声犹在,歌者犹在。
船首,正跪坐着一名樱花般的少女怀抱三味线低低操琴,她低首顺眉看不清楚容貌,只见穿着血红樱花般的和服,足履木屐,青丝披肩,乐声如歌如泣。
在她的身后是千紫万红,缤纷万般的鱼。
鱼很常见,可这么多的鱼并不常见。
只见那船上到处都挂满了扎着似鱼的灯笼,所有你见过的鱼,你想到的鱼,你没见过的鱼,你想不到的鱼,这里全部都有,还远远超出了想象的范畴。
船桅之间,都连着绳索,绳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一眼看去有鲳鱼、蝴蝶鱼、鳊鱼、胭脂鱼……已是看不过来,更是数不过来,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景,犹如在最甜美的梦乡中才会出现的童话,甜如蜜的童话。
这是鱼宫,鱼儿的宫殿,本该属于深海,无奈却出现在了这样一个浅湖之中。
而这只是童话的开始,就在这少女浅吟低唱的时候,又从那鱼宫中跳出八条欢快如鲫鱼的小姑娘,她们的身上穿着彩衣,她们的脸上带着春天般的微笑。
她们快乐的如春天的天使,在春天的眼里是没有寒冰的,她们的眼里也没有阳春,她们只是跳着如玉般赤脚轻巧的〖TXT小说下载:。。〗推倒了那间茅屋,然后用原本茅屋的竹架骨子在原地搭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台子。
一个供给伶人舞者上台的台子。
她们的动作既轻快又熟练,看来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可偏偏她们的手却绝不像是经常干粗活的一般妇人般粗糙,她们的手洁白圆润。
她们搭好台子便垂首站在四角,一动不动。
此时,又有四个红衣少女欢快的跳下鱼宫,她们先在一块大青石上放下自己手里的竹篮子,又摆下满桌的樱花和酒肴,再将金杯斟满美酒。
花是樱花,如血。
杯是金杯,如贵。
酒是红儿红,醇厚。
人是美人,销魂。
然后就是一行歌伎手挥五弦,曼步走出鱼宫,走到台上。
鱼宫鱼宫,静静静静。
第213章 樱花艳丽
这时乐声中突又响起一声轻鼓,伊人幽幽,斯人渺渺,日虽大烈,可这鼓声却幽幽清凉,阳春又看见一个白衣人手提着鬼太鼓,幽灵般站在船头三和弦身后。
鼓声响过,天边竟飘来一朵黑云,将烈日遮盖的严严实实,地上天光蓦地黑了下来,风过处,阴阴恻恻。
这些人从何而来,又在唱些什么?
歌声悠悠,人也幽幽。
在唱:
“长相思,离恨歌。
天涯路,枉断魂。
神庙门不亡火,一笑倾世成画卷。
红海边缘雪纷乱。
罪孽渊,玫瑰绝艳。
彼岸花开黄泉门。
雪月不化,新月如镰勾看侧脸。
长相思,离断魂。
白雪如风如情人……”
歌声未歇,陆血情已走了出来,他是从云湖里走出来的,神态潇洒如仙人画卷,全身衣裳竟滴水不湿,而他走出来的时候,就似已醉了。
“樱花前,相思后,谁有肝肠看亡魂……”
陆血情已经醉了,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他已经醉倒在鲜花丛中,卧倒在美人膝畔,微合双眼,唇边含金杯。
琥珀色的酒,鲜艳的樱花。
樱花的美在于她的温柔,可谁知道樱花其实只有七天的寿命。
七天过后,落红化作春泥,任人践踏。
这本是秋天,秋天该赏菊。
黄艳的菊花远比血红的樱花坚强、勇敢和自信。
菊花象征的是男人,樱花更多的如温温柔柔如水姑娘。
陆血情的手里便有一朵樱花,一朵艳丽的樱花。
陆血情推开唇边的金杯,凝望着掌心樱花犹如望着最深爱的女人,低吟道:“你说,樱花为何这般美丽?”
阳春不答,他站立,手持剑。
握剑的手指节已经苍白,掌心绝对干燥、稳定。
陆血情并不期待别人能够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只是叹道:“樱花的美,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只有七天的寿元,七天实在过于残忍,这种娇弱的鲜花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死在她一生中最美的一刻。”
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死得其所,死的有所价值。
阳春终于开口,他说道:“阁下惜花?”
陆血情眉头抬起,淡淡道:“在下赏花。”
惜花之人未必懂得赏花,赏花之人却必定惜花。
阳春道:“世上赏花之人者多,能在秋分时节还能品赏到樱花的只有一人。”
陆血情道:“哦?”
阳春道:“拈花公子。”
陆血情道:“阁下倒是对我知之甚深。”
阳春道:“五行者以身入魔,其中木曲直可有操控天下花木之能,出水而沾湿也是水行者的功劳,这并不难猜。”
陆血情道:“的确如此。”
阳春道:“拜月教之子,我并不想杀你。”
陆血情大笑,放肆开怀的大笑,他边笑边用力的捏揉身下美人的娇脯。
阳春冷冷的望着他。
那美人已经娇喘连连,原本的一丝疼痛也化作欣快的刺激,她的面色已潮红,身子已发烫。
陆血情的手就如一团火,流转到她身子的哪里,哪里就被点燃了一团火苗,燃烧到心底的火苗,她的眼里已经露出比樱花还要红艳的色彩。
突然,那团火熄了。
陆血情的笑声戛然而止,收回他的手,将那朵艳丽的樱花一瓣瓣的掰开,一瓣瓣的投入金杯中。
金杯,琥珀,红樱。
花影相依偎。
已是绝美的画面。
陆血情缓缓的举杯,面朝云湖,饮尽这一杯。
“好酒……”
阳春道:“世上有很多好酒。”
陆血情道:“名酒易得,良友难求。”
阳春的脸更见冰冷,他的眼眸也仿若是寒冰凝固的。
“你们是朋友?”
陆血情道:“好朋友。”
阳春道:“你们相识有多久了?”
陆血情道:“不到十日。”
阳春的嘴角忽然露出讥诮的微笑,又道:“阁下肯为一个十日之友放弃自己的性命?”
陆血情道:“倾盖如故,朋友便是朋友,无所谓新还是旧……”
“更何况,名草春少剑法虽绝世无双,可若要取我性命恐非易事!否则阁下何必说这许多话……”
他这话说的极为坚定,坚定如樱花。
性命是自己的,朋友是别人的。
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而死,这样的死究竟有没有价值?
——问樱花。
樱花漠然。
不语。
花不语,独自娇艳。
浮华风月不了解。
阳春道:“我必杀白雪!”
陆血情道:“我听说,你们也是朋友。”
阳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陆血情道:“一个人一生中垂髫之交并不多。”
阳春道:“的确不多,我只有两个。”
陆血情叹道:“两个已经不算少了,我一个也没有。”
阳春道:“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也快要死了。”
陆血情的纤目中射出闪电一般的厉芒:“一个已被你杀死,一个也被你追杀到上天入地无门……”
阳春的面上毫无表情,眼底也不见一丝涟漪。
他难道真的是冰做的吗,他完全没有感情吗?
“是。”
陆血情叹息道:“你自然有一千个理由要杀死一个自己二十几年的老朋友,只是我实在很想知道亲手追杀自己朋友的滋味究竟如何?”
阳春道:“等我杀了他,你就会亲眼看见了。”
陆血情摇头道:“我但愿永远也看不到……”
阳春道:“你会看到,除非你死在他的先头……”
陆血情道:“你一定要杀他!”
阳春道:“是。”
陆血情道:“若是有机会,他也一定会杀死你!”
阳春道:“是。”
陆血情闭上双眼,又进一杯樱花酒,忽然双手一拍,喝道:“剑来!”
剑来,名剑。
名剑红颜捧来,剑映人红,人娇剑胜。
这是一口名剑。
陆血情接剑,突然拔剑,剑光刺破乌云,如阳光般辉煌灿烂,洒下樱花的浪漫。
浪漫而危险的情人。
剑气已起,杀气已起!
剑气就在阳春的眉睫间。
阳春不动。
“天下名剑繁多,此剑名曰:吞情。”陆血情挥剑归鞘,剑光收敛如暗珠。
“讲武堂名剑榜第五,有幸死在这口剑下的无不是成名英豪,但愿陆某不算辱没了这口名剑。”
陆血情双手捧着这柄剑,捧到阳春面前。
第214章 五行者死(上)
这是柄天下难得的利剑。
阳春没有看见,他的眼角也未瞧见这口无双利剑一眼。
“我只用自己的剑。”
阳春的剑墨黑。
墨黑如夜。
只要这柄剑一出鞘,死亡就会跟着来了,这世上也绝没有任何人能抵挡。
他的剑本就是天下无双,他的剑法可怕更在利剑之上。
现在他的剑是不是准备出鞘?
陆血情双手捧剑,道“我宁愿死在自己的剑下。”
阳春道:“死亡是你唯一的选择?”
陆血情道:“不错。”
阳春道:“你以为只要自己一死,天下就再也没人能够帮我找到白雪?”
陆血情道:“不错,现在白雪藏身在一个极秘密的地方,除了我世上再无任何人能够找到他。”
阳春道:“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陆血情含笑道:“阁下可以试一试,杀了我,白雪从此在人间消失。”
阳春冷冷的盯着陆血情看了半响,才道:“他不会消失,他还要杀我。”
陆血情道:“他会消失,会消失到有一天成为另一个盖九幽,另一个盖世无双的魔枪主人!到那时,他会再出现……”
阳春的瞳孔突然不自觉的强烈收缩起来,他厉声道:“这一天太迟了!”
陆血情叹息:“绝不会太迟!”
阳春冷漠。
沉默是他最好的语言,有时候一个人沉默代表着他同意,可更多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力量,如果你认为他沉默是一种懦弱,那么便完全错了,只因这种沉默所带来的力量是足以震撼人心的。
陆血情的剑出,剑出如山重,剑光如龙舞。
阳春的剑出,墨剑已在陆血情的咽喉前半寸。
陆血情面不改色道:“我早知道不是你的对手。”
阳春道:“你的剑法也不错。”
陆血情道:“家传剑法。”
阳春道:“这是巫月的剑法?”
陆血情道:“不错。”
阳春肃然道:“苗王雄心霸志,这种剑法也只有枭雄之才方能发挥出其真谛,你不适合!”
陆血情道:“我确实不适合……”
陆血情是巫月的儿子,却不是苗王的儿子。
苗王爱江山,拈花重美人。
拈花的手自然不适合掌杀人的剑。
陆血情再次反转剑柄,捧剑厉声道:“现在你可以杀了我。”
阳春道:“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死。”
陆血情道:“江湖传闻,阳春绝世孤傲冷漠,为何今日却是喋喋不休犹如裹足夫人,让人不堪。”
阳春利剑反手归鞘,道:“我在等。”
陆血情皱眉道:“等谁?”
阳春道:“等白雪。”
陆血情道:“他绝不会出现。”
“不。”阳春肯定道:“他一定会出现,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出现。”
陆血情道:“你了解他?”
阳春望着自己左手掌心的纹路,道:“我了解他就像是了解自己的手一般。”
“他已是身受重伤,一定是被你以秘法制住藏于某处,否则以他的脾气,此时早已出来与我一战!”
陆血情叹息道:“你的确很了解他!”
阳春道:“我也知道,你一心求死便是想断了他出来的念头,如此……”阳春已不再去看陆血情,他将目光放到了周围的山水之上:“我推测此时白雪一定藏在一处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甚至他可以看见我们……”
“只有他看的见我们,你死了他才能断绝出来¨wén rén shū wū¨拼命的念头。”
陆血情握剑的手心已满是冷汗,人曾言:白雪玲珑心多智近乎妖。现在他发现阳春并不逊色于白雪,这样的绝世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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