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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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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只看到那枚奇特的戒指完美的契合了蟠龙令时,白雪已经无力的软瘫在了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是一个皇子,还是当今帝王的唯一一个儿子,国之储君,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撼了。
九渊锁龙十四年,青铜魔棺封阳逆,蟠龙白雪海中生,十地魔火斩月神。他终于明白这四句箴言的含义了,九渊锁龙十四年是指他被藏放在敌人那边——名草堂刚好十四年,蟠龙白雪既是指他的玄铁令也是指他这条未腾空的小龙,海中生便是说在海外南岭学到神剑十三式,阳逆便是阳逆枪,可什么是青铜魔棺呢,这个月神究竟是不是拜月祭司医姬呢?
金佩伦不住的说着,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似乎在和谁竞争着时间一般,“少主子一定听说过潜龙。”
白雪无力的点点头。
金佩伦继续道:“当年皇位不稳,时局动荡,少主子遗落江湖,主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切都是为了潜龙这个计划,若不是少主子这些年去了异地,一切都早已结束了,少主子一定要记住这世上谁也不能信,潜龙杀局一旦拉开,天下生灵无一不被席卷进去,到时候神剑十三式便是少主子走到最后的全部依靠!”
神剑十三式,白雪明白了,原来如此,神剑的传承其实理由很简单,只因为他是皇独子,龙鹰侯再厉害,他在重要的关头还是受命于天上的那条五爪金龙,原来真正背后要传剑给他的人是隆帝,盘萦在他心中多日的这个疑问便这样轻巧的被解决了,理由竟然简单的让人觉得可笑,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困惑和迷茫。
他说着从众多铁器纷杂的储物堆里翻出一口古剑,白雪一看原来正是自己的阳朔剑,这口剑随他一起坠海,居然没有丢失。
“少主子,神剑十三式脱胎于一门枪法,它的原名换作阳逆枪,其十三路龙胆魔枪正是一代魔君盖九幽的独门绝技,可惜盖九幽死后,这口魔枪化作一阴一阳两口奇剑,一为逆麟剑,另一口便是这阳朔剑。”
“此番之后,神剑洞内一定会想尽办法来使双剑合璧,重组阳逆枪,少主子一定要学那六式谋字诀,只是更要小心魔枪邪性,不然到时候枪逆其主,将出大杀戮啊。”
这神剑十三式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今又出了一门枪法,白雪只觉得自己想着头都疼了,他大声喝道:“究竟什么是潜龙!”
金佩伦刚要回答,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来,他右手迅疾无比的连拍七下,分别击在白雪全身各处要害上。白雪顿时浑身麻木,连话也无法说出来,金佩伦再往他口中塞入一粒气氛古怪的药丸。
“虽然这世上的事情实在不应该让现如今的你来背负,但是我想不出还有别人怎么解开这个死结。而且……你出生在这个无奈的帝王之家,这是你无法回避的责任。”他说着把白雪塞进一个铁柜子中,又道:“少主子,今日之后,我欠你皇家的债便还情了,御前莫影子一脉的誓言也要随风而去了,少主子之后一切在于你自己了。你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之前所学的东西又大多乱七八糟的,来到这里我将你从前的内功全部融化,再用药水洗出你体内的暗伤,本来想能够为你重新铸下坚实的基础,可惜时间实在太紧,他们已经来了,我也只能将大还丹给你全部服下,这种药丸要完全发挥作用需要一个时辰,我尽量为少主子做到最后这一步了……”
他边说着边关上了柜子门,从缝隙里白雪可还以部分看到外面的情景。
白雪心中升起很不好的感觉,就像一只掉进了蜘蛛网的虫子,命运布成的蜘蛛网紧紧的缠住他,而他却不知道幕后的黑手位于何方。蜘蛛躲在黑暗的命运之网的某一个角落,亮出了獠牙。
一阵冷风吹过火热的洞穴中,让灵魂战栗的阴冷从无尽的黑暗中潮水般涌入。这不是寒冷,而是混杂着一种粘稠的,黑色的,让人绝望的恐怖之冷。就像青蛙被蛇紧紧的盯上,猫将老鼠按在爪子下的绝对绝望。
在白雪略一疏忽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地窖正中。这个身影只能说是一个人型而不说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只因他极痩,身上似乎没有半点血液、肌肉、脂肪,倒像是一个站立的套着粗麻玄衣的骷髅架子,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弓,而那种让人窒息的冰凉气息便是从那幅宽大的骷髅架子散发出来。
白雪从未看过这么奇怪的弓,可在外面的金佩伦深深知道此弓的可怕,它以男人之椎骨为弓背的基本材料,将几根骨头拼接而成弓形,再以女人之筋与皮搓成弓弦,更以肋骨打制成三根性命相托的心血箭。而后,将弓与箭放入地火之中,以奇异的方式炼化为一体,使得弓背晶莹如玉,弯角更是碧绿之色,肋骨箭身则呈乌黑色,弦丝也化成了金黄之色。
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
金佩伦盘膝坐在地上,淡淡的冲着来人说道:“陆天一,好久不见了,多少年了?自从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岛屿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三年了吧?”
“二十三年。”骷髅般的陆天一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轻柔,美丽,而且……熟悉。“对于有些人是很漫长的时间了,漫长的已经让时间都变得没有价值了。”
“是呀,漫长的岁月。”
“你也知道漫长,我还以为你已经遗忘了一切呢。”
金佩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视线迷离的说道:“遗忘!能够遗忘掉就好了。人活着就是为了遗忘,可惜的是对我来说一切依然是那么清楚。”
这个粗鲁不堪的秃顶老头子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中充满了缅怀,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而安宁,只是这一切让被藏在柜子里的白雪看的更加的奇怪和诧异。
第84章 金佩伦死
“这是我的任务,我必须这么做”。
金佩伦冷冷的看着陆天一,他的目光中露出坚定和不可动摇的神色,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他的骄傲和自尊。
陆天一也正色道:“不错,不过你们御前莫影子的任务早在十年前便已经结束了,这次小皇子归来,侯爷已经格外开恩,给了你七日时间,现在神剑洞内派某家前来接迎小皇子,希望阁下成全。”
金佩伦摸摸自己口中一滚滚结实的大肌,淡淡道:“你迟了,少主子已经走了。”
陆天一缓缓解下自己肩上背负的巨弓,一字一顿道:“侯爷有令,即刻恭请小皇子归洞。金佩伦,我的朋友不多,你可算一个,莫要逼我杀你。”
江湖客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也不曾一次的说过莫要逼我杀你,可能将这一句平淡无奇甚至毫无威胁的话说的如此阴冷嗜血的人并不多,即便是藏在柜子里的白雪也能毫不迟疑的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白雪知道这是只有真正的杀人者气息。
金佩伦很明白眼前这个骷髅般的巨人平生唯一的嗜好便是杀人,他一生只为了杀人那一刻的乐趣而活着,到目前为止,这个人要杀的人好像还没有一个活着。金佩伦自他那黄黑斑斑夹杂的裤裆处一捞,掌中已多了一把一尺半左右的南刀,叱道:“这口刀随我已有四十三年七个月,我和它都本该在十年前随兄弟们一起埋于黄土下,如今苟活十年,早已是烦耐不堪,今日我重掌南刀,便领教一番昔日纵横无匹的冷血七杀中号称藏弓杀陆天一的独门心血箭。”
陆天一目露痛苦之色,道:“我不想杀你,所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没有理由,至少没有可以告诉你的理由。”金佩伦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般冲着陆天一说道:“冷血七杀绝情绝性绝命,何来这许多废话!”
“金佩伦,你走开,我知道小皇子便在你身后的柜子里,不要逼我。”陆天一的声音有几分激动,“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别人的背后,是他的责任一定要他自己去承担,你又何必白白赔上一命。”
金佩伦惨淡一笑,齐刀胸前,喝道:“你当真以为自己便能稳赢了我吗?”
“这就是你最后的话吗?”陆天一放弃了劝说,他已缓缓拉开了架势,将那半人多高的巨弓引开,弓弦上竟无形中有一股淡淡的无型寒箭,白雪心里一沉,知道这是他已经能将箭气化为实质的表现,他实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洞穴中遇见一个如此高手。
这个洞穴并不大,如今陆天一这一引弓,满室所有空间都笼罩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金佩伦的面色依然平静,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冷冷道:“心血箭,融入你心头之热血方才化为实质的红箭,每出一箭必定折损半年寿元,二十一日最多只能放出三箭,否则心力衰竭而死,没想到你一开始便涌上了自己最性命相托的绝技。”
陆天一的额头已露出细密的汗珠,他已经最少有九年未出过心血箭了,这一箭实已大大耗伤了他的真元,他已不愿开口,杀伐果断。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空悲鸣,血箭已离弦而去,在空气中擦过一道火花,金佩伦突地抛弃掌中南刀,张开胸膛,血箭带着长长的璀璨火星“飕”的穿透了他的胸膛,金佩伦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身体微微一震,诡异的一笑缓缓倒下,他身后的柜子“轰”的咋开,露出一动不动木头般的白雪。
“在下龙鹰侯座下冷血七杀之陆天一,拜见小皇子殿下!”陆天一看见白雪,蓦地单膝跪拜道,他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白雪面色表情的望着跪在地上骷髅般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他走出柜子侧跪在金佩伦的身旁。
金佩伦的表情平静如雕像,仿佛完成了一件多年的心愿,他在这个世上也再无半分留恋,不惜求仁得仁。白雪伸出右手去抚摸他的脉搏,来看他还有没有最后的生命痕迹。在白雪的手碰触到他的身体时,他身体就像瞬间经过千年的岁月成为时间洪流中的浮沙,在三足火炉扇动的熊熊火风中点点逝去。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金佩伦就这样死了,只是留下了无数的谜团给白雪,还有……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解下身上的这条团团捆锁住自己身躯的铁链,他发现自己只能作出一些简单的动作例如行走、吃饭什么的,可若是要动作放大到穿衣、拉开架势使拳时便完全不能。
他只觉得自己方才吞下去的那颗药丸如今火辣辣的疼痛,他虽然失去了多年苦修的内功,可身上那些随时隐隐作痛的暗伤也不再出现了,如今的他俨然已经换了一个新的身躯,一切似乎又重新开始了。
“金佩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白雪不知道,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对他恨还是感激。
一旁跪着的陆天一忽然又道:“侯爷有令,恭请小皇子入神剑洞,小皇子请。”
“好,我跟你走。”
白雪默默的过去将自己的阳朔剑拾起,经过三足火炉时,他脸上一滴清水快速的滴落在通红的烙铁上,“哧”的一声冒出一股青烟,袅袅升起到寸许便消散了。
两人出了地窖来,此时正是白天,小岛上孤阳正烈,炙烤着天地,白雪跟着陆天一却觉得阵阵寒气袭来,白雪知道这是他残留的杀气,沿着清溪,走向繁林,走在一条漫长的通路上,没有一块乱石,没有一片碎叶,走了半晌,林势一开,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围着四行简陋的木屋,每行约有二、三十间,每间木屋的门口,都笔笔直直地跪坐着一个麻衣白发的老人,每个老人的面前都横卧着一口古剑,或宽或长或秋水霍霍,剑气毫不掩饰的肆虐在这天地间!
第85章 悟剑木屋
这些老人高矮胖瘦不一,但面上的表情,却都是冰冰冷冷,全无一丝情感,有的呆坐望天,有的静着看书,数十人坐在一起,却听不到一丝语言之声,白雪走过他们身边,他们看书的仍在看书,呆坐的仍然呆坐,没有任何一人转动一下目光,去看白雪一眼。
陆天一将白雪带到角落间一座木屋,只见门上写着一个大字:“王。”
王,有天下曰王,天下所归往也。
这间木屋的名牌居然敢称王,什么样的人敢住在这里,难道是龙鹰侯吗?
白雪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江湖上对这个六十年来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男人,心中便不自觉充满了激动与期待,更有一丝丝的畏惧,倒似新媳妇初见公婆的模样,他心中更有太多的疑惑要问问这个人。
“从此以后,此处便是殿下的居处……”陆天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我的住处,原来这里不是龙鹰侯的住处?”白雪一怔,倒也释然,龙鹰侯这样的人物的确不可能便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可为何他们要自己住在这里呢。
“侯爷现在还不能见殿下,还望殿下在此等候数日,到了时候,在下自会前来恭请殿下入神剑洞内,但未到时候,还请殿下却不得走离此间一步。”
陆天一虽然口口声声唤着殿下,可他的行为举止实无太多对白雪的尊重,倒反像是将白雪幽禁在这个小小的木屋里。
白雪“哼”了一声,算作答话。
陆天一道:“殿下心中必定有无数疑问,可一切都需要侯爷来给殿下一一解答。”
白雪点点头,忽然又道:“你们可曾救到天一阁的船,那船上有……”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再也不能说下去了,只因他看见陆天一的脸上写满了惋惜和遗憾。
“他们死了?”
陆天一冷冷道:“飓风起自今日已过去九天,南陵海岸未发现任何船只或者遗船碎片……”
“好……好……好……”
陆天一又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没?”
白雪紧抿着纤薄的双唇,闭目不语。
陆天一上下望了他一眼,道:“好!”转身走入浓林的更深之处。
白雪只听他脚步之声,渐行渐远,紧闭的嘴唇,才微微开了线,颤声道:“阿瑶……阿瑶……”两道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恰巧与颊上流下的眼泪混在一处。
清风自来,天意无情,造化弄人,白雪不明白为何厄运和不幸总是紧紧的跟随着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可以再这个孤岛木屋内就此了此一生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白雪木然的启开房门,只见房中四壁萧然,仅有一榻,一几,一凳,几上放着一袭麻衣,一双木筷,一个木碗,一本绢书,矮几下是一双麻鞋,那张床长不满五尺,上面一无被褥,只有一张薄薄的草席。简简单单一览无余,倒像是西域苦行僧的房间。
他自窗口转眼凝望那些静坐如死的麻衣老人,全是黄葛颜色,这些人的眉头全部深锁,似乎有天大的难题压在心上,他们面上一道道如刀刻般的沟壑皱纹准确的印证了他们多年来的殚精竭思。
白雪闷闷的叹了口气,他不经意间瞟见木几上的那本薄薄的绢书,封面上赫然写着:“真武经”,要知这“真武经”本是玄门武当正宗内功心法,价值不可估量,若是这本薄薄的绢书趁现在中原武林之中,立时便会掀起一阵血腥巨浪,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将为争夺此书而丧生,但此刻在南陵神秘木屋中,这本武林中人人梦寝以求的秘籍,却像是废纸一般地随处置放着,而白雪更是随后将之丢到一旁。
他自入门那天起便将名草堂幽武室内三大阁五百余种武功秘籍一一翻了个遍,而这正宗玄门内功心法“真武经”更是他第一本启蒙功法,早已翻烂了,没有一丝新鲜感,后来只因玄门内功重于根基稳固,要求刻苦,他便放弃后去寻了本魔教的“太阴经”等之类追求些一日千里的快速进步功法修行,这也是他昔日远远不及阳春成就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此时的白雪满腹忍耐,他也来到门口,解下腰系阳朔剑放于身前,学着那些麻衣老人一般跪坐在干硬的地板上,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忽然一道文字不知为何跃入他的脑海中,清晰的印在眼前,“这是真武经……”白雪努力回想了一番接下来的语句,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要知昔日的白雪是个惫懒不堪的花客,他学武如那落第秀才般不求甚解,任何功法招式都只随意比划一番,从不下苦功磨练,更到了今时今日,他竟忘了自己第一本入门修行功法到底有些什么内容,他长叹一声,反身回屋取了那绢书又回去跪坐在屋前,摊开来细细瞧着。
此时他内功全无,加上无数变故,若不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他只怕一静下来自己的脑袋便要炸开来,不一日便疯掉了。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只看了一会儿,白雪目光再也不愿自书上移开,他全心全意都已沉迷于这种武功的奥秘中,到了中午,自有青衣小厮提来两只铁桶,老人们便自屋中取出木碗木筷,每人盛了一碗,他们行路、进餐、进退、坐下,无论做什么事,全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彼此之间,谁也不向谁问上一句,白雪也沉默不语,仿若化为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人。
只过了三日,白雪已将那本艰涩难懂的“真武经”全部看了一遍,这一次,他看的极为仔细,也体会更深,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只可惜以前的聪明从不用在正途上,如今他心外无物,反倒是进入了一片空明,潜入了这秘籍的深处。
第86章 麻衣老人
忽而这一日,还未黎明,白雪恍惚间竟听见一声暴喝,一道苍茫的人影掠至他屋外不远处,他翻身出门一瞧,正是那无数木屋中的一名麻衣老人,只见其人白发苍苍,掌握古剑,眉间戾气,身如一段枯木笔直的伫立着。
白雪开口问道:“阁下前来,却是有何贵干?”
那麻衣老人不答,只是掌中古剑一翻,黎空已画出无数道剑光,闪烁不定飘忽若神,白雪只看一眼便被深深迷住了,麻衣老人出手虽只一招,却只一闪纷化出九式,九式转藤间一闪之后再次如雨点般变作八十一式,之后是七百二十九剑……一霎那,木屋外已是繁心点点,剑气森森,白雪见过不少的纷繁错综的花剑,可那些花剑与这一招想比简直有云泥之比,他从未发现居然有人可以单凭简简单单的一剑能够幻化出百剑千剑,每一剑都似乎是真的,可每一剑都似乎是假的。
这无疑已是虚招之中的极限了,虚虚实实,无人能辨。
“好!好招!”白雪忍不住拍掌赞道。
那麻衣老人剑势一收,认真的望了一眼白雪,道:“阁下可看清楚了。”
白雪闭目沉思良久,道:“看了三成。”
“好,三成便已足够了。”麻衣老人喃喃自语道,忽然转剑己身,当场伏剑而亡。
他一死,早有小厮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动作极快的将他尸身以及掌中剑一并搬走,白雪呆呆的看着这古怪的一幕,可那些其他屋的老人们似乎根本未看见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生死之事,在这些老人心里,淡薄得就像是吃喝睡觉一样,似乎就算有人在他们面前失去首级,他们也不会抬起眼睛去望上一眼,依旧如往常一般静坐于屋前悟剑。
这些老人在他眼中俱是行尸走肉,根本已无生命。又有一日骤然下雨,这些老人却浑如不觉,没有一个人入屋避雨,白雪一向体弱不能抵挡冰雨,竟有些被冻得发抖,他不经意间运气调息,竟发现自己的丹田不知何时已有了一股细密的暖流,原来他多日来苦修的“真武经”也有了一丝丝的成绩,他明白,自己这一次已经破而后立,重新打下了坚实的内功基础,而能够在短短的数日之期能有成效无疑还与金佩伦最后的那颗大还丹有关。
此时他已经决定就以这本“真武经”为基础,一步步修行下驽实的根基,只因当年柴飞飞品天下武学之时曾经说过,若要单以内功而论“真武经”可算是最顶级的功法了。
于是他睡得更少,吃得也更少,但精神却更加健旺,有时夜深梦回,那些痛苦的往事,一起回到他心里,他也只是咬紧牙关,默默忍受,对于未来的前途,他心中只觉一片茫然。
时间又过了三日,黎明。
东方未起。
白雪的屋外又站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双手已如鸡爪般枯瘦,双目更胜过死鱼眼般混浊,可他掌中的利剑却如秋水般明亮。
他的精神早已不再寄托在那副衰老的躯壳里,他的剑才是他精神的归宿,所以他的肉身越是衰败,剑便越是犀利。
麻衣老人平平刺出一剑,忽而随风一晃,竟幻化成三剑,这个三剑在晨风中一吹,再次化作九剑,九剑再变十八剑、五十四剑、一百六十四剑……恍惚间化作千百剑,早已看不清何者虚,何者实。
他这一招和上一位老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使的更慢、更巧、更怪,一招毕,麻衣老人收势不语,只是望着白雪。
白雪道:“我能看懂三成。”
三成,依然是三成,可那麻衣老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他点点头,忽然长笑一声,笑声凄厉,他竟回过长剑,向自己咽喉刺去。
白雪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他足下一挑,阳朔剑早已激射而出,霎那间击在麻衣老人利剑剑尖,“叮”一声,火花飞溅,那剑尖被击飞偏离了咽喉一寸。
麻衣老人混浊的双目忽然暴射出犀利无匹的光芒,他掌中的剑气已完全逼向了白雪,看样子,他根本不想感谢白雪的救命之恩。
白雪道:“前辈,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麻衣老人缓缓开口,他声音干涩如刀斧切割毛竹一般,使人不自觉的牙根发酸,他道:“这是我的事情。”
白雪一步步走下木屋,拾回自己的佩剑,慢慢的拉开剑鞘,道:“死是你的事,可生是我的事。”
麻衣老人掌中利剑一翻,叱道:“那便还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完又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白雪使剑搭在老人剑身轻巧的画一个圈,已将他剑势引导去一边,老人剑式随风一晃,已化出三剑,再次向自己咽喉刺去,白雪正欲以快击快落下他这三剑,可招式一开,身上紧锁着的铁链一下子抽紧,他的剑也便再不能往前一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老人的剑刺入自己的咽喉,死在他的面前。
这几日,白雪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他身上的铁索,他绝望的发现此物刀剑不入,即便是他的阳朔剑也不能伤之分毫,不知道金佩伦到底是用何种材料做成的,一刻不离的紧紧的锁在他身上,限制了他绝大部分的活动。
白雪满面懊恼的返回自己的木屋,他慢慢的跪坐下,呆呆的盯着自己的阳朔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即便是他身上没有这条铁链的束缚,怕自己也不能救下老人的性命,只因那麻衣老人可在瞬间幻化出千百剑,白雪的手虽然很快,可也绝不能在瞬间一一击落对方的千百剑,而只要遗落一剑,老人便立即血溅当场。
所以关键的问题不在于快,而是幻,在骗,麻衣老人的那千百剑绝不可能每一剑都是真的,这其中必定只有一剑是真的,其余的全是虚招,可你若是不能找出那真实的一剑,那么虚招顷刻间化作杀招,取人性命,虚实之幻化如阴阳之变更。
第87章 十大虚招
虚为阴,实为阳,阴阳之间互根互用,交感互藏,关系更是变化莫测,消长不定,可无论如何只要找到那个遁去的一。
白雪痴痴的仰头望天,这个一到底是什么,只见四行木屋下皆是孤独寂寞的剑者,他们每个人都痴痴的凝视着一方久久不动,而如今的白雪也便如他们一样,似乎化作了草木枯石。
光阴一寸寸的滑过,他已经整整苦思了三日三夜,长久的殚精竭思已使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忽然,他只觉得苍天一声惊雷迅疾无匹的击在自己胸口,将他左胸狠狠的砸开一个窟窿,他丝毫不能动弹,此时,天际又飞来一卷古书,强行塞进他的心里。片刻,风轻云淡,白雪蓦地身上一轻,惊醒过来。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而为和,是故,阴阳者,气之大者也。”忽然《真武经》里的一段话缓缓流过他的心间,他忽然间明悟了,是气,所谓元气一元论,天地间最原始最本源的是气。
“元者,气也。无形以起,有形以分,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天地之气交感,阴阳二气和合是太易—太初—太始—太素—万物。”
白雪明白过来后发现自己只是懂得了一个极大极空的道理,可究竟该如何用之于剑,他亦知道,这番道理是至高境界,已是无形之剑,可此时的他已被深深限于剑术的窠臼二十余年,想要一朝跳脱是不可能。
又一日,有青衣小厮过来送饭时,又给白雪屋里换了一本绢书,他仔细一瞧,封面上书:十大虚招。
白雪翻开一看,豁然发现里面所讲所写正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内容,他立即想明白一个问题,这是有人在故意重新塑造他的武功,这个人只怕也就是龙鹰侯,原来那神剑十三式的传承从他踏进这木屋的那一刻早已是开始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开始仔细的翻看这《十大虚招》。
开篇一段简短的小序:诸法皆由因缘和合而生,由因缘离散而灭,一切事象皆无实体性,故可称为幻。所谓万物虚化,一点清,世间剑法招式万千,可杀人从来只需要一剑,一剑毙命,除此之外的皆为虚幻。上乘武学,虚实之间互为表里,相映衬托,今余倾尽半生心血写下这十大虚招一册,可作后人入门参考。
白雪停在第一页,细细品味了一番“一点清”三个字,这三个字的意思与那遁去的一相仿,只是更显得清晰明了,可是也便落入了剑术的窠臼,他叹息一声,又看下去。
接下来的书中细细讲到了十种玄奥莫测的虚招,分为:目虚、物动虚、人动虚、双动虚、云虚、尘虚、风虚、雾虚、光虚、心虚。
所谓目虚指人眼所望只在于一点,其余所见尽皆模糊,天地之变,我不动,一点不动;物动虚便是在目虚基础上化为我不动,一点动;人动虚,我动,一点不动;双动虚,两者皆动,此四式正是最基本的入门,关系也较为明朗易懂,只需精神高度集中,便能小成。
之后的云、尘、风、雾、光虚便是讲诉了如何运用天地万物来制造幻象,例如风虚,书中便举了一例:在大风的吹拂下,树枝的不断摇摆,自然间便形成了错综复杂的虚实变化。
最后一招为心虚,心为君主之官,神明之府,心中无物,则天地无物,这已是到了物我两忘,心中无剑的最高境界了。
这些奇幻奥妙的招式,白雪最是喜欢,他一向厌恶力大者取胜,最喜以技取胜,这《十大虚招》大大的对了他的胃口,所以学起来也没了少年时的那般惫懒。
只是此时他空学了满腹剑术理论,恨不得立即找个人一展身手,试一试威力,也便在他心中这般想法的时候,又一个麻衣老人来到了他的木屋前。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利剑,一样的招式。
可那千百剑的盛开在如今的白雪眼里已不再是纷乱无序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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