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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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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鬼她早已经脱离了拜月教很多年了,如今她不过是我国色天香楼下一名普通杀人。”蓉蓉悄声对白雪解释道,显然这个解释那么的苍白无力,白雪也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一只被劈为两半的蝎子再次化作一缕青烟又回到了色鬼的腿上,放佛没有离开过,色鬼咯咯笑的擦去嘴角的血迹道:“这一场是我们胜了。”

“哼!”夏忍挣扎着起身喝道:“我还没死呢,只要我没死就不算输……”他说完这句话就死了,只见一股泛黑的光芒顺着脖子快速的铺满他英俊的脸庞,只一会儿全身浮肿的厉害,漫出一股白烟,化作一滩血水。

“现在你已经可以永远的在我身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只因为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灵魂时时刻刻缠绕着自己的。”色鬼叹了口气道。

“太残忍了。”白雪叹了口气,这些人杀人如麻绝不眨眼,而且还手段之毒辣,心机之深重让人难以想象,更何况这个眼前少女绝不会超过二十,花一般的年纪,满脑子想的却是怎么费尽心机杀人?坐在这样的人旁边,他忽然觉得一阵阵的寒冷。

“好啦。我们赢了!”容蓉站了起来,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将美好无限曲线展现的一览无余。

第32章   妖刀村雨

“不错。我们好像是输了。”柳生旦马首他紧锁着眉头早已没有了刚进来时的从容自信,自己的三个手下死的干干净净,又把比赛输的干干净净,的确是很愁人的一件事情。

“你们从来不曾赢过。”蓉蓉的心情无疑很欢快,所以她走向大厅中央的步子也很欢快,突然,一道人影极快的抢占在她前面,一消一带已将她送出数步开外。

她只觉得一股大力自肩上涌来,竟不由自主的踉跄了几步,微一旋身站住身子,心中大怒,正欲发火,却发现漫天的杀气缠绕在大厅中央。

“庄周迷蝶?”

那个原来她站着的位子已被白雪抢占,而那个一脸阿谀看似人畜无伤的秋忍,不知何时已拔出武士刀等候在五步之距,蓄势待发。

白雪背对着秋忍,他全身不敢轻易动上分毫,他只觉得逼人的刀气紧紧的锁住自己的身体,只怕稍有不慎,便是覆身之祸。他的蝶恋花七式中以这移形换位的庄周迷蝶身法最是让人扑朔迷离,可在短时间内化身纷飞,他在秋忍蓄势欲发的刹那,巧之又巧的与蓉蓉换了一个位子。

现在他终于明白,幻堂真正的计划分两部分,第一步秋明宴上若是能够夺得胜利那是最好,若是输了,那么第二步计划便是趁着国色天香楼大胜欣喜之际,以隐秘忍术暗下偷袭,只要一举杀死蓉蓉,那么,秋明宴的胜负便不再重要了。只不过功亏一篑,秋忍下手的一霎那已被白雪看破,他一直放了三分注意在这个白白胖胖的忍者身上,现在白雪虽救下蓉蓉,自己却陷入了秋忍酝酿许久的刀气漩涡之中。

白雪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才是真正的柳生旦马首……”

“哦?你早已看穿了?”他这一开口,无疑已是承认了自己才是幻堂的主人,柳生一族的族长柳生旦马首。

白雪道:“不敢,我一直只是怀疑,直到刚才才敢肯定,堂堂幻堂之主每日藏头包面,若不是有极其特殊的原因,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这个人不过是个替身。”

柳生旦马首沉默半响道:“不错,我本来与他一般弱小身材,可这几年为了做一个隐形人,我拼命的吃肉,硬生生把一个猴子吃成了一头猪。”

白雪道:“天生的肥肉无疑是最好的易容方式,而且几乎永远不怕被人揭穿。”

柳生旦马首冷冷道:“我自问做的天衣无缝,加上多年的精密布局,实在不明白阁下又如何在短时间内轻巧看破……”

白雪道:“或许上天偶尔还是肯借一些运气给我的。”

柳生旦马首道:“哼。”

白雪努力绷紧自己的身子,缓缓道:“我猜想换堂堂主一定不会真正相信任何人的眼睛,所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进入大厅,观察周围环境和人员,做到知己知彼。”

“你虽然极力将自己装扮的谄媚无能想降低所有人对你的注意,当所有人的眼中都看不起这个人的时候,那么他便隐形了,这岂非是最好的忍术。”

“但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只因如此做派在俱是满手血腥的杀手宴会上倒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了,后来我更发现那个所谓的柳生旦马首只有一番腔势,看见色鬼的艳舞竟无意失控的得意忘形了,而你这个做管家的反倒是面色沉静,巧妙救场。到这时,我已明白,这其中一定有着我还未看见的后招,所以我便多留了一份心思……”

柳生旦马首忽然大笑起来道:“好!!好!果然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可惜!可惜……”

白雪道:“可惜?”

柳生旦马首道:“若是换了往日,以白雪的绝世蝶恋花神功,只怕此时早已经跃出我的刀气范围,何来需要靠言语拖延……”

蓉蓉大声喝道:“雪少爷何须言语拖延,我只需轻松一剑,只怕你便要立即血溅当场?”

柳生旦马首道:“哼,我今全部心神寄予刀剑,锁定白雪后背大椎之上,此时你若是再出一剑,立即风云变化,我拼死借你飞来一剑之力刺出,即时若是白雪的身法快不过你我合击之势,顷刻血溅五步!”

他叹息着道:“所以你还是莫要轻举妄动。”

蓉蓉一怔,不敢再动。

白雪微笑道:“我虽不能跃出你的刀气范围,可阁下亦不敢轻易出刀。”

柳生旦马首冷冷道:“哼,根据我幻堂鬼刃探报,阁下自入关来,先后大战王者剑龙影,受杨天擒一毒一笔,更与神鹰十三卫搏死一战,杀疾风剑,拼死逃走后销声匿迹,如此先后大战重伤无数,现在只怕已不剩下六成功力,加上勉力救人,背部空门大开,有一身酒气,双目无神,想必是昨夜宿醉,如此之下心力交瘁,精神肉体都脆弱不堪,此刻阁下体内虽无伤损,但精神已被我杀气所摧,已和死人无差了。”

白雪已经眼睛发直,背上冷汗连连,他的情况较柳生旦马首说的情况一点不差,他一生风流成性,酒色伤身,体质本就较常人差些,此时更觉得双腿似乎变得重逾千斤,他纵然用尽全力,却连脚尖也动不起来,只怕那一刀挥出,他无力可躲。

“而我三年前便知道终于有一天要与国色天香楼生死一战,所以早设下这个连环计,今天这个局面已经在心中盘算了不计数次,该如何站位,何时出刀,使力几分,狙击必杀,已是成竹在胸,这一战我必胜无疑!”

柳生旦马首实在是一个杀人的好手,他精密布局,杀招连连,白雪骤然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精密的,奇特的,危险无比的刀!

刀,到也。以斩伐其所乃击之也。自古便是百兵之祖,而柳生旦马首手上的这口武士刀名为妖刀村雨,由镰仓幕府时代后鸟羽上皇御番锻冶,相传此刀拔出杀人的时候,带着杀气的刀锋便会凝结有露水。斩杀人之后,从刀锋会有水流出来清洗血迹。这种情景就如同村雨清洗叶子一样,因此此刀被称为“村雨”。又因此刀杀气太重,所以亦被称为“妖刀村雨”。

如今,这口刀已经和这个人融为一体,几乎已无坚不摧,无懈可击。

第33章   蝶影刀声

一阵风吹过,他掌中刀尖已挑起。

杀机本来只在他眼睛里,杀气凝而不发,藏而不露,但他刀式一起,天地间立刻充满了杀气,扑面而来,肆无忌惮的杀气。

柳生旦马首的话已经说完,他的气势升到了最高点,他的心志已硬逾坚铁,心中充满了必胜之心,下一刻,便要出刀。

白雪整个人已赤裸裸的被这股杀气包围,不必出手,已落了下风,何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出手,恍惚间他已有了要放弃的想法。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吗?白雪的气已弱到了极点。

这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厅,已是初春,门外院里,后山腰上,到处百花怒放,吸引了无数狂蜂浪蝶来花间采蜜,却有那一只彩蝶仿若看遍了群芳,已晒足了明媚的阳光,有些乏了,施施然飞进厅来往那妖刀村雨的尖上飞去,看模样打算小憩片刻。

只是它尚距那刀七步之遥,忽然化作流萤纷飞,已被那惊天刀气所斩。

不过也便是这一刻,那逼人杀气立即乱了一分,刀虽已见血,煞气更胜,可出刀之人的气机已乱。

只这一霎那,白雪已动了,他并没有侧身躲剑,只因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功力,利用腰身的力道是绝来不及避开柳生旦马首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刀,所以他脚下微动,身子已如利箭般往前掠去。

白雪一动,柳生旦马首的杀气立即找到一个泄口,已不需他自己出刀,那刀已附上灵魂顺着白雪而去,人随刀动不死不休,这正是满饮解血才有的血腥之象。

鬼忍的报告是准确的,白雪如今的身体机能几乎陷入崩溃边缘,他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飞舞,双腿如鱼尾勉力摆动,胸口火烧更胜离水之鱼遭烈日炙烤苟延张口呼吸,他唯一还可依仗的便是那天下无双的蝶恋花腿法,众人眼中只见白雪冷袖御风,飘然翩动,犹如花间翻飞蝴蝶般轻盈灵动,偏生又移动极快、诡异莫变。

可无论白雪如何之快,他背后那一刀如附骨之蛆紧紧跟随不能摆脱,蓉蓉心中暗暗着急,她也未曾预料到白雪功力退步力如此之多,更未料到柳生旦马首的刀法如此之高,只能暗暗着急,私下打了个手势,命令磐石般一动不动的气使随时准备出手。

只一会儿,两人已绕厅子快速转了一圈,旁人只见柳生旦马首刀势如狂风暴雨,密不可挡,表面上占尽上风,可他自己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一刀讲究的是气,以气御刀方能无坚不摧、克敌必胜,可高手相争,正如两军交锋,气势万不可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柳生旦马首的那股刀气已随着不停地追逐中慢慢消磨殆尽,更有隐隐为白雪引导反控之势,这一刀本不是他自身所创,创出这一刀之人曾经再三警告过他,此招一日修行火候不够则一日不可出刀,他本就修行不足,强行出刀不能自由控制,如今这局面也变得大大不利,只怕顷刻间便要反噬己身。

衣袂连风,人影闪动,这是一场苦战,从肉体到精神上毅力与耐力的苦战,而这无疑是白雪最不擅长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忍,只要坚持住就会有希望,他始终相信雄霸只能一方,绝不能长久,只要他心中有必胜的决心,那么胜利便多了一份希望。

一场无论多久的筵席也终有欢散之时,一场高手间的对决更是如此,刀光闪,寒光四射,村雨结露珠。

白雪无奈下冒险反手出剑格挡,他的反手剑又快又急,剑光一闪已满庭霜华,可柳生旦马首刀锋一划,已荡开阳朔剑,乘势一刀一往无前刺来,白雪勉力一闪,血光迸溅,右手上臂已被贯穿而过,妖刀村雨的刀尖滑落一滴猩红的鲜血。

柳生旦马首暗叫不好,抽手拔刀,可那刀已紧紧的咬在白雪的骨头上竟不能拔出,只见眼前飞蝶翻飞,有无数道凌厉之极的长腿如重山般袭来。

下一刻,柳生旦马首重重摔出三丈之远,颈脖扭曲如麻花,眼看是不活了,他还是勉强斜眼看着白雪,他的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恨的心,好!好!好!我死的不冤!”

白雪看了眼自己的右臂,默默道:“我这右手早已废了,如今不过是再挨一刀,算不得什么?!”

柳生旦马首厉声道:“你莫要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哈哈哈……”他刚笑了几声,便忍不住狂翻白眼,样子诡异恶心,他恨恨道:“只要我一死,三个月内我师兄柳生纯一郎便会踏足中原,为我血洗江湖,到时候我倒很想知道,白雪你能不能赢?!”

“柳生纯一郎?”

“不错!他十七岁时已是东瀛第一剑客,更在三十岁那年创出了方才那无名一刀,我只恨!恨自己刀法不成,方才若不是我控不住那妖刀村雨为你所乘,那一刀又岂会只是斩在你的手臂之上……”

白雪默思良久,道:“不错,你若是能够将这招练得遂心如意,此刻躺在地上的只怕是我。”

“好!好!白雪,你能够绝不欺骗自己,仅仅这一点已经比我强的多了,能死在你这样的人物手里,我不坠天皇武士的荣誉,只盼……盼你……莫要太轻易死去,一定要等到柳生纯一郎……让他有机会给我……给我报仇……”柳生旦马首一口气上不来,双目一翻散手而去。

白雪一身功夫真正厉害的便是一双长腿,他这招青蝶回首、鸳鸯连环踢更是不知练了几千几万遍,他牺牲了自己一只早不能持剑的右手换来那短暂而宝贵的一瞬间,踢出致命的一腿横扫在柳生旦马首的后颈风池穴上,此处正是人体脊骨的第一节第二节交界处,最是脆弱易折。

他又赢了,可是右手臂血流如注,伤势极重,本已是残破不堪的身躯怎经得住如此折腾,所以白雪晃了几晃,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昏迷之前,他看见了蓉蓉着急的面庞和快速的语气,“快!照计划行事,送他去南陵,神剑传承马上便要开始了……”之后的事他再也不知道了,他彻底的晕过去了。

第34章   儿时义气

白雪这一次昏迷过去很久,他只觉得自己躺在软绵绵的云端,脑子间灌满了浆糊,迷迷糊糊之中,耳边听着哐当、哐当不停的响声,那响声熟悉之极,他思索了很久才想到这原来是马车的车辕声,他在一辆奔驰的马车上,这是要去哪?他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优美的背影端坐上床边,那是蓉蓉吗?她真该给我好好弹一首小曲的,不过不要那曲凤求凰,听厌了……只想了那么几下,他只觉全身的力气又用完了,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听到低低的深情呼唤声:“阿雪……阿雪……我来看你了……快起来,别睡了……你这头猪,本小姐来了这么久竟敢躺着不醒?”

“喂?死猪,懒猪,大笨猪?快点醒来了……”

这声音?清清脆脆,好远好远,远的似从千里外的青山上传来,可细听了又好近好近,近的与心底里发出来一般。

“歌儿?是你吗?”

“咯咯……快起来呀,你来追我呀……呜呜……”那声音如飘渺的鸿雁越飞越远,终于渐渐不可闻。

“歌儿,你别走!?我回来了,我回来实现那个承诺了……歌儿……”

他已经发烧的迷迷糊糊,慢慢的……慢慢的记起了那些一直留在记忆最深处,不敢触碰到的回忆。

幼年学武、熬药、受罚、练剑、杀人,春少的剑和余歌的笑满满的贯穿了整个童年,当年那株百年的梧桐树下留下了少年们无数的回忆。

烈日骄阳里,阳春依然练剑不息、剑气纵横,他的剑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险,暮然回首,他那刚毅的脸上杀气腾腾,生人不近。而白雪卧榻青莲之畔,高酣不醒,更有那少女的一双纤纤玉手端上纯净的玻璃杯,血色的波斯美酒。

白雪微眯着眼,叼着酒杯,耳听剑器破风声,懒洋洋道:“歌儿,你说世间第一笨人是谁?这烈日高悬,为何有人偏要练剑,不肯躲在树荫下躺着舒舒服服的配最好的朋友喝一杯酒呢?”

余歌哎了一声,将头斜斜靠在白雪的肚皮上,慵懒道:“我呀,只是知晓这世间第一聪明、第一懂得享受、第一懒惰的是谁?”

“哦?”

“那就是世上第一讨厌鬼?短命鬼?作死的小鬼?”她虽然嘴里说的是讨厌鬼,但脑袋却不住的往这个讨厌鬼的怀里钻,嘟囔道:“别动,我四更便早起为你准备这个要死的波斯胡酒,现在困了……”

“哎,你睡便睡,可莫要再将口水流到我衣裳上……哎……”

那第一碗酒,第一次醉,少年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在红叶如血的季节静静的躺在叶海里,静静的淹没在血色的枫叶里。

年岁长了第一次下青楼,第一次的醉生梦死……

那一夜,那永远忘不掉的一夜。

明月,月圆。

月圆之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也许是这些星星也在为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担心,担心的躲到了云彩里蒙上了眼睛。

名草堂内最大最老的大柏树下,一个白衣人影在不停的走过来走过去,他的心情犹如那个步伐一般,凌乱焦急却又只能在原地走动,充满了无可奈何,突然一股很阴冷很冰凉的气息袭来,那白衣人不惊反喜,他低声道:“春少?”

阳春一身黑衣,怀中抱着长剑,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雪。”以做回答,白雪早已经熟悉他的冷冰冰的风格,只是有些焦急道:“怎的歌儿还没来。”

阳春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等。”

“不等又能如何呢?”白雪随意的提着脚下的石子,淡淡道:“春少,你的表情永远都这么冷,难道不会累吗?”

阳春道:“不会。”

“我们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做什么呢?”白雪双手合在胸前,满脸希冀道:“也许我们应该去看看昆仑山的雪花,传说那里的雪花好似落英一般,是天下间最美丽最纯洁的。嗯,我们还可以去东海捕鱼,去秦淮河喝酒……可以做好好的事情。”

这次一阳春个字也没有答应,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接话,那么白雪的嘴就会一直讲个不停无穷无尽,沉默往往这一招就是男人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虽然白雪不是个女人,但是同样受用。

他一个人喃喃讲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就又道:“春少,歌儿要是不来怎么办?”

“等。”

白雪皱眉道:“你能够不能多说两个字?”

阳春又沉默了,这一次任凭白雪再怎么说话他也不再吐出一个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时也是夜半三更,明月当空,将大柏树的树叶的影子分分明明的映在地上,白雪看着看着好似鬼影重重,阴森之极。

突然远方一个灯笼飘来,大大的灯笼,小小的人,提着灯笼的女孩子脸长的很平凡很普通,但是她的微笑很温暖很温暖,当她对着你笑的时候,你便会觉得自己回到了妈妈的怀抱,妈妈的怀抱岂非是世间最温暖最伟大的地方。

女孩子走过来微笑道:“春少,阿雪,你们来多久了?不好意思哦,我迟到了,要知道一个女孩子总是会有比较多的东西。”

白雪奇怪的找来找去,也只发现她双手除了一个灯笼之外什么都没有问道:“歌儿,咦?那为何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哼!”余歌偏过头去不理他,冲着阳春说道:“春少一定知道我带了什么?”

阳春开口讲道:“歌儿头上戴着的玉簪是三年前白雪送你的生日礼物,右手手腕是你最喜欢的玉镯子,而这身衣裳由金蚕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脚上的鞋子是最上好的小牛皮定做的,很适合赶路,而腰间的软剑是我七年前为你亲手打造的。”他本是一个十分沉默寡言之人,但是现在却讲话滔滔不绝,只因为他现在高兴讲,也想讲,所以他讲得很多也很仔细。

余歌拍着手高兴道:“还是春少最好最懂我了,不像有些人……”

有些人是什么人,有些人自然心里很明白。

所以这个有些人摸摸鼻子道:“其实还有一样春少没说出来。”

“哦?”

“是什么?”余歌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灯笼,”白雪也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我们要做的这件事十分隐秘危险,身上无用的东西自然带的越少越好,但是你却带了一个大而无用的灯笼,这说明这个灯笼其实不是灯笼。”

余歌的双眼中放出异样光彩,那是一种遇见知己的喜悦:“那又是什么呢?”

白雪摇摇头道:“我不确定,也许是一道极为厉害的阵法,也许是一包炸药,又也许是……”他故意拖长了音做出一副悠闲的样子。

余歌咬咬牙催促道:“是什么你快说!”

她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东西一般,更忘了这个灯笼是谁带来的。

白雪高声道:“也许啊,是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些我们的大小姐的衣裳。”

余歌的脸红红了一下,伸出空着的左手挥着拳头道:“你讨打!”

阳春冷冰冰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喜欢看着他们闹,他喜欢白雪,也喜欢余歌,当看着他们大笑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他喜欢的东西,只要你是一个人,除了那个人,那个人没有爱,只有恨,滔天大恨!

“我们走吧。”白雪骄傲的挺起胸膛,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去出使一个国家,他的脸上充满了欢快的神情。

那一次他们快马加鞭喝完了太白楼三大窖的藏酒后,又去杀了西边反抗名草堂势力最大的二十七蜂,这二十七只大黄蜂每一只都剧毒无比,危险无比,可他们就撑着酒劲把他们杀的干干净净,最后余歌用那个灯笼装了二十七只耳朵回来。

从此他们每一次出任务都会选一个美丽的地方留下短暂美好的回忆,在华山凤鸣石、昆仑飞雪、少林藏经阁、金山银海豪赌、秦淮河拦江画舫……

踏遍青山人未老。

那是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最短暂的时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35章   沧海一战

那一战。

大地之东,瀚海之滨。

海之平面有嫩阳初升,浩浩荡荡,莫能匹御。

此时,却有两条孤傲绝顶的身影正踏舟而对,久久不语。

骤然,西边飘来一朵黑云,青天无端一声霹雳,青白色的闪雷破出云际,砸落在大海之上。

顿时,平静的海面如山洪爆发,湍急的浪流层层自深海涌来岸边,夹带的龙象般的巨吼,狠狠地拍碎在破败的海岸线上,那震耳欲聋的激浪声有如万虎齐啸,摄人魂魄。

“春少,为什么?”

左面那人一袭白衣早已被自身上下无数剑创染红,但他的语气没有怨怼。

他的右手腕部一道极深创口,鲜血划过指尖,沿着他极力握住的长剑滴在轻舟甲板上,慢慢的渗入大海。

血红色的大海。

他瞳孔中所映射的,是一个穿着紫衣的英俊少年。

那少年的面上极寒,仿若挂满了冰霜,他的眼中只有杀意,如鲜血般猩红的杀意。

漫天的杀气。

白衣少年道:“我们是朋友。”

“不。”

白衣少年怔了怔,道:“的确不是,我们是兄弟!”

紫衣少年认真道:“我们是最亲的兄弟。”

“生死不离。”

“亲如一体。”

白衣少年又道:“我还记得你一直自认为大我一岁,所以处处照顾我……”

“我本大你一岁。”

白衣少年的声音低低沉了下来,道:“小时候练剑偷懒雨中罚跪,所有人只有你敢塞馒头给我吃,结果我们一起在雨中罚跪了四天四夜;我最不愿喝那炼体药,是你一口喝下双份,结果毒气攻心大病了三个月;每次出任务,我的身边总是有你帮忙才能一往无前,这些年来我们名草二少的名声,其实大部分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白衣少年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他一番,忽然道:“师傅当年挑战天下用剑高手,明里比剑,暗地里却是为了抢走那些名门幼童,用作培训杀手。”

“不错。”紫衣少年道:“只因这些幼童身上有良好的血统,而且大多接受过正统的启蒙训练,正是可用来培育杀手的绝佳苗子。”他又冷冷道:“我是从狼谷里捡回来的,不是名门之后!”

“那么我呢?”

“你是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第一次见到你,你正在怡红阁二楼偷看姑娘换衣服,那年你三岁……”

白衣少年面皮臊红,好在他早已情绪激动,面上变化不大,他又问道:“歌儿呢?她难道真是当年的其中一门之后?”

紫衣少年不语,他不说便是默认。

白衣少年面色惨变,低低道:“我知晓没有经过绝对准确的调查你绝不会轻易下了判断。”这话意思是既然下了判断,那么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紫衣少年皱眉道:“不要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歌儿,你这辈子眼里只有一个女人的影子,那就是歌儿?!”白衣少年面容痛苦的扭曲起来,嘶声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她让给我!!”

惊天又一声雷,重重砸下,落在水面,也落在紫衣少年的心间,他的心仿若被撕成裂片,但他的面上依然冰冷如水。

“你给我闭嘴!!”

“你杀了我呀?我就要说?!”白衣少年突然剑指对方的鼻子,大声道:“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为了我,什么事情都替我做主!甚至为了我不惜折磨你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痛苦的敲打自己的脑袋,嘶声道:“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过我该怎么回报你的恩情吗?”

紫衣少年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他努力控制着,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阿雪。”紫衣少年认真的看着他,目光露出无限怜爱和痛苦之色,缓缓道:“我知晓这一生你最爱自由和欢乐,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所以这十四年来我竭力保护住你的快乐,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和歌儿是堂内唯一常常微笑的人,只有看到你们的微笑,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她的笑已经被欲望夺去了,我不希望你也失去微笑的力量,要知道,一个人只要还有微笑的勇气,那么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春少?!”

“阿雪,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所以你一定不能搀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白衣少年奇道:“因为拜月教的事情?”

紫衣少年道:“不错。”

白衣少年苦笑道:“我这一身的伤挨得真是冤枉,我从未想过要去征伐拜月,挑战医姬!那简直是胡闹。”

紫衣少年一字一顿认真道:“那不是胡闹。”

“你想要去挑战拜月祭司?为了那剩下的半卷月华镜?”

“不错。”

白衣少年忽然明白了,他说道:“因为她想要。”

紫衣少年道:“不错,歌儿手上只有半卷月华镜,若能再拿到另外半卷,她才能真正的开心。”

“哎。”白衣少年直摇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能说。”紫衣少年摇摇头,不说,可他的心里默默念着:蟠龙白雪海中生,这句话到底说的是不是你,阿雪,潜龙杀局的可怕绝不是现在的你或者歌儿所能理解和明白的,我宁愿你现在就死了,也不想你一步步的走进黑暗,承受绝对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磨难,那不适合你。

紫衣少年道:“我本知道这种事你一定不愿插手进来,可歌儿夺宝心切,加上没看清大局势走向,竟然想出与季候府联姻来逼你出手,这时我便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可以控制的范围。”

“与拜月医姬对抗九死一生,需要有极大的耐力和超绝的毅力,这些你都没有,这件事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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