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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雪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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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无奈地说,“刚才太生气,把笔摔了。”
“你不要你给我啊”,林鸿文痛心疾首地说,“这么稀罕的一支笔,太糟蹋东西了。”
“以后用毛笔也是一样的”,徐卿之说。
林鸿文想了想说,“这笔我先收着,拿去找人瞧瞧,看能不能修好。”
徐卿之点点头,去柜子里翻笔墨纸砚。林鸿文看桌上有本书,便伸手拿了过来,封面上写着《The Wanderings of Oisin and Other Poes》。
还是本诗集,林鸿文想着,随手翻了翻,翻到一首叫做“An Old Song Re…Sung”的诗,林鸿文琢磨了一下问徐卿之,“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卿之拿着毛笔和砚台低头看了一眼说,“老歌新唱?”
林鸿文挑了挑眉毛,“唱来听听?”
徐卿之摆好砚台开始磨墨,边磨边说,“他只写了词,谁知道是什么调儿。”
林鸿文看了几行乐了,“还是首情诗。”
“在那边上学的时候,觉得读起来挺朗朗上口的,就买了”,徐卿之说道,“不如你念几句试试?看看你的英文退步了没有?”
“那我得先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林鸿文草草地从上看到下,问了徐卿之几个单词,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读。
Do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eet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hite feet
She bid 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 on the tree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ould not agree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And on 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hite hand
She bid 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s on the eirs
But I 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 I full of tears①
徐卿之听他读完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读得不错,就是没什么感情。”
“我不太明白”,林鸿文皱着眉头又扫了一遍,“前面俩人好好的,怎么最后他又哭得满脸都是泪?”
“可能后来分开了吧”,徐卿之说,“咱们的诗里不是也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么。”
林鸿文点点头,低头又看了眼那句“But I as young and foolish,and no I full of tears”,合上了那本诗集。
两人一直东拉西扯到打烊,回到傅家店后,林鸿文决定去醉胭脂看看茹婷。这阵子忙碌,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哪知茹婷见了他,一脸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鸿文笑道,“怎么着,你不想我来?”
茹婷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我听说最近俄国兵打死了好几个人,你没事儿晚上少出来晃悠。”
林鸿文一脸为难地说,“我不出来晃悠,怎么来见你?”
“跟你说正经的呢”,茹婷一脸严肃,“晚上别出来,万一出事儿呐?”
“我是想最近很忙,大半个月都没来看看你”,林鸿文说,“既然来了还惹你不痛快,我回去就是了。”
林鸿文站起来要往外走,茹婷一把拽住他的袖口,“你这人,年纪不见涨脾气倒见长!依我,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可你万一遇上俄国兵,出个什么事儿怎么办?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鸿文被她说得一愣,他原本以为茹婷和他一样,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谁知今天这一出儿,倒看见几分真心。
“爱走走”,茹婷赌气地甩开林鸿文袖口,靠着桌子不再看他。
林鸿文蹲下,伸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还说我脾气见长,你这也没好到哪儿去。”
茹婷撅着嘴说,“我还不是为你好。”
“知道了”,林鸿文说,“以后我要来,也尽量早点来,别生气了。”
茹婷这才眉开眼笑,拉着林鸿文往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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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Don by the salley garden;爱尔兰诗人Willia。Butler。Yeats的诗,原名An Old Song Re…Sung,收录在《The Wanderings of Oisin and Other Poes》诗集,于1889年发表。
☆、53。第五十三章
86。
林鸿文一直在醉胭脂待到天亮才出来,茹婷伺候他穿戴好,又把他送出门去。林鸿文沿着桃花巷走了十几步,第一次想回头看看。他停下脚步,向后看去,茹婷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他摆摆手想让她回去,她却摇了摇头,仍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林鸿文转过身慢慢地走出桃花巷,他想之前来过那么多次醉胭脂,茹婷是不是每一次都这样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出巷口……
时间还早,街上人不多,林鸿文买了些早点去商行找周时英那儿一起吃。两人吃得正欢,何穆推门进来了。
林鸿文递给他一个馅饼,“牛肉馅儿的,可好吃了。”
何穆接过来咬了一口表示确实不错,周时英把粥喝了个精光,撂下筷子说,“昨天有个小姑娘来找你。”
“找我?”林鸿文纳闷地问,“谁啊?”
“不认识,我说你不在这儿”,周时英答道,“那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岁?长得倒是挺高挑。”
林鸿文立刻想到了贺瑶,抬头发现何穆也正看着他。周时英不认识贺瑶,但何穆连贺贵老底儿都查清楚了,估计他是认得贺瑶的。
“那天和伊万去验货,在路上看见四个俄国兵围着俩小姑娘,我就让伊万给他们些钱,把那俩姑娘放了”,林鸿文解释道,“估计那姑娘是来谢谢我的吧。”
“我仔细瞧了,模样还不错”,周时英打趣道,“看打扮,也是个富贵人家的,没准打算以身相许什么的呢。”
何穆听了呛得治咳嗽,周时英纳闷地看着他,“许也是许给鸿文,你急什么?”
“能不急么,你要把贺贵的女儿许给我”,林鸿文幽幽地说道。
“你说她是贺贵的女儿?”周时英瞪着大眼睛问道。
“是啊”,林鸿文说,“我也是救完她们才知道的。”
周时英想了想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你救了他女儿,他就算是欠了咱们一个人情,不好意思再难为咱们了。”
林鸿文冷笑了一声说,“你觉得他是知恩图报的人?当年他从呼兰逃过来,徐大夫救了他女儿一命,后来怎么样?徐大夫不过就是不肯帮他沽名钓誉而已,他就恨得在康济堂李啐口水。我这回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你还指望他能记多久?”
“也是”,周时英感叹道,“他这人忘恩快,记仇更快。”
“对了,中国大街那边忽然涨了租金”,林鸿文说道,“一下涨了很多,把卿之气得够呛。我还听说俄国人设了四个警察分署,你们记着,哪天要是他们一帮人冲进来,要什么给什么,千万别反抗。”
“我也听说了警察分署的事儿”,何穆说,“但是他们主要还是在埠头区和秦家岗活动,傅家店他们不怎么管,你不用担心我们。”
“我也是以防万一”,林鸿文说,“等仗打完了估计就能消停一些。”
“可是一消停,钱就不如现在好赚了”,周时英苦笑着说,“咱们能一下子把生意摊开,全靠这场仗。”
“仗总有打完的一天”,林鸿文说,“还是早点想想别的赚钱路子。”
林鸿文一直待到商行营业,才出门去别的铺子查看。杂货铺新进了些外国的糖果,林鸿文想起何穆喜欢吃甜的,就一样买了一些。伙计看他掏钱,忙说不用。林鸿文说,“一码归一码,我给钱,你们也好入账。”
“怪不得徐老板看重你”,伙计感慨地说,“有你在,他得省多少心啊。”
林鸿文笑笑没吱声,心说这话说反了,是有他们在我得省多少心啊。
拿着两袋子糖果,林鸿文回了中国大街,结果刚进屋坐下,气儿都没喘匀,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合众商行门口。林鸿文认得那马车,他陪徐卿之去过几次公益会,在门口等他的时候见过好几回贺贵家的马车,他家的马车最明显的就是宝蓝色缎子面的轿顶。
林鸿文一见马车,就大概猜出了来人,于是匆忙跟徐卿之交代了一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就嗖得躲进了里屋。
他刚躲进去,贺瑶就推门进来了,伙计见她穿着打扮都很讲究,便殷勤地招呼她,问她想买点什么。
贺瑶说“请问是不是有一个叫林鸿文的人在这里做事?”
那伙计刚才也听见了林鸿文的嘱咐,于是脸不红心不惊,张口就来,“有是有,不过他出去办事儿了。”
贺瑶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可说不准”,伙计说,“顺利的话,可能中午就回来了,要是不顺的话,天黑了都不见得能回来。姑娘你找他有什么事儿,用不用我帮你转告他?”
贺瑶想了想说,“不用了,我明天再来。”
“那好咧”,伙计说着,送贺瑶出去了。
林鸿文一直等到马车声音远去,才从里面出来。笑着对伙计说,“你还挺机灵的。”
伙计平日跟他接触多,知他待人和气,有时也会开开玩笑,所以此时也不拘谨,笑着答道,“这点事儿,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徐卿之打趣他说,“你这儿又是哪儿欠下的风流债,都找上门来了?”
“卿之,你怎么跟时英一样贫了?”林鸿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可不能跟他学啊。”
徐卿之笑道,“这姑娘到底是谁啊?怎么把你吓得连面儿都不敢露啊?”
林鸿文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伙计说,“明儿她要是真来了,你就还说我不在。”
“你放心吧”,伙计说完就去外面忙活了。林鸿文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跟徐卿之说,“刚才来的是贺贵的女儿。”
徐卿之诧异地看着他,林鸿文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徐卿之想了一会儿说,“可你这么老躲着她也不行啊。”
“我估计她来找我两次,也就烦了”,林鸿文说,“她一个大小姐,天天被人捧着,何必到这儿来碰一鼻子灰呢。”
“但愿如此”,徐卿之说,“可没准她也就是想向你道谢而已,你见她一面,她道了谢,这事儿也就完了。”
林鸿文摇摇头,“道谢她何必亲自来。”
“说得也是,不过你既然对她无意,还是趁早让她死了心的好”,徐卿之说。
林鸿文长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这件事,拿起托盘里的点心捏了捏,“日本人又来了?”
“嗯,他们最近跑得殷勤”,徐卿之说,“听说是前线又打了胜仗。”
林鸿文狠狠地咬了一口点心,糯米粉做的,甜滋滋的。徐卿之看着点心上的牙印儿直乐,“你这是咬谁呢?”
林鸿文说,“谁欺负我,我就咬谁。”
“怕是挨欺负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徐卿之说,“陈悦轩来信,说日本人在南方挤垮了很多纺织厂。”
“然后呢?”
“我想”,徐卿之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也许可以接手一个。”
林鸿文眼睛一亮,“你接着说!”
“如果我们有了纺织厂,首先就会省掉那些中间人的费用,成本就会降低”,徐卿之把进货的成本推给林鸿文看,“再者自己的厂子,产出的棉纱也好棉布也好,质量是能够控制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各家供货品质参差不齐。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大部分的货能够自己生产,不必再倚仗别人。到时候每匹布都会缝上合众商行的标识,大家都会认得这个牌子。”
“要是能这样,当然好”,林鸿文看着徐卿之列的清单说,“他们经营不下去,着急出手,价格肯定很低。只是咱们与那些人并不认识,怎么才能搭上线呢?”
徐卿之想想说 ,“这事儿虽然是好事儿,但也急不来。我先给陈悦轩写封回信,他家在广州有商号,想来也认识不少人,看看他能不能帮咱们牵上线。”
林鸿文点点头,“还是稳扎稳打地来,这事儿必须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不然人家想骗咱们,还不一个来一个来的。”
徐卿之低头写着回信,林鸿文在一旁看了几眼,徐卿之写的是行楷,笔道流畅,字体秀美,只是没有了之前用钢笔书写时的沙沙声。林鸿文想了想,站起来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
☆、54。第五十四章
出了门,林鸿文直接拐进了隔壁文森那里,文森许久不见他很是热情,天花乱坠的介绍了一番新货。林鸿文耐着性子听完,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这个你这儿有卖的吗?”
文森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派克钢笔,不过是前些年生产的。”
“我家老板的,笔尖摔劈了”,林鸿文说,“你这儿有一样的吗?”
文森摇摇头,“钢笔这东西不好卖,你们都用毛笔,一年到头都卖不出去一支。而且你拿的这个几年前的,想买一模一样的,不太容易。”
“那你认不认识会修理的人?”林鸿文问道。
文森再次摇头,“笔尖是钢笔最重要的部分,它非常坚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坏的。但是一旦摔断,或者像你这支这样,劈开了,那就很难修复了。”
林鸿文看着劈开的笔尖,抿了下嘴唇问,“真的没办法了?”
文森想了想说,“我可以试着帮你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只是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多贵,运过来估计运费比它本身还要贵,你确定要么?”
“你只管帮我去买,该多少钱,我就付你多少钱”,林鸿文说。
“难得你和你老板不跟我还价”,文森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好吧,我会让人尽量去找它的同款,如果没有也尽量去找类似的样式。”
“那就谢谢你了”,林鸿文说。
“你有需求,我有钱赚”,文森笑着说,“咱们是双赢,不用客气。”
87。
眼瞅着还有一个月过年,贺贵本来应该忙着理账,想想怎么发花红,然而租金翻了好几番,搅合得他也没有过年的心情了。连贺瑶抹着脂粉,涂着蔻丹出门,他也只是嘱咐下人好好跟着,连问都没心思问了。
奉天那边依然不太平,仗打不完,烟馆也没法开。虽说现在日本人好像占了上风,但打仗的事儿哪有个准儿呢。贺贵正坐在前厅里盘算着,就听下人通报,说姚顺昌来了。
不过年不过节的登门拜访,必然是有事。贺贵喝了口热茶,心说千万别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谁知姚顺昌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那人穿着深灰色带卍字暗纹的棉衣,外面还披了件猞猁皮的穗褂。
贺贵站起来把两人迎进屋里,刚坐下姚顺昌就殷勤地介绍道,“老哥,这是上海来的陈老板。”
那人摆摆手说,“什么老板,是我请各位老板赏口饭吃才是。”
贺贵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姓陈的,见他的穗褂已经有些年头,保管得似乎也不是很妥当,有些斑驳。
“陈老板说客气话”,贺贵寒暄道,“做生意有起有落是常事儿,有什么贺某能帮上忙的,不妨直说。”
姓陈的欠了欠身说,“贺老板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叫陈兴来,前几年在上海开了家纺织厂。原本生意还挺好的,可这两年很多日本人来上海办厂,我这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现在眼瞅着就要让人挤垮了。我听人说铁路一修,东北这几年做生意的很多,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接些单子回去做。当然了,如果贺老板对纺织厂感兴趣,也可以入一份。”
“陈老板真如及时雨一般啊”,贺贵笑着说,“不瞒你说,俄国人最近又涨了租金,我正愁从哪儿能多赚点钱呢。”
“老哥,我这人没介绍错吧”,姚顺昌邀功似的说,“昨天陈老板去我那儿打听,我就琢磨这事儿能成。”
“之前也去过几家商行”,陈兴来说,“可是都不是太满意,昨天问到姚老板那儿,总算是摸对了门路。”
贺贵听完审视地看着陈兴来问,“不知道入伙纺织厂要多少钱?”
“若是贺老板感兴趣,可先付一千卢布的定金,我也好搪塞别人”,陈兴来说,“您别看我这纺织厂快要让人挤垮了,但只要肯贱卖,想接手的人还是挺多的。我舍不得,所以才来这儿想办法的。”
“这是自然,机器厂房都是现成的,只要价钱一降下来,想找个买家并不是难事”,贺贵思量了片刻说,“我看陈老板说话实在,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一千卢布不算什么,但是入伙这事儿我得考虑几日,还请你见谅。”
“贺老板要考虑几日这是应当的,上海离这儿这么远,我怎么说都是口说无凭。这样,我把厂房的图纸还有机器的型号、数量,以及这几年的产量和营利给你留一份,你也好参考”,陈兴来说着拿出一个纸袋,放到桌上推给贺贵。
贺贵打开纸袋,看了看里面的几页纸,笑着说,“有这些再好不过了,说起来我也去过上海,那当真是富庶之地,到现在我还记得老摆渡五芳斋点心的滋味儿呢。”
陈兴来听了笑笑说,“贺老板记错啦,五芳斋在盆汤弄那边,老摆渡的是乐添。”
“瞧我这记性”,贺贵拍了下脑门,“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陈老板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已经叨扰贺老板好一会儿了,就不再打扰你用餐了”,陈兴来起身跟贺贵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老哥,你觉得这人不托底?”姚顺昌问。
“说不出来”,贺贵一边琢磨一边说,“穿得还算体面,也看得出来这两年日子过得紧,应答也没什么错漏,但是……”
“但是什么?”姚顺昌问,“一千卢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就因为一千卢布太少了,所以才奇怪”,贺贵说道,“这事儿你别再管了,我会让人去查查,他要是再去找你,你就说我还在考虑,先晾他十天半个月。”
“成,他要是敢骗到咱们头上,我就打得他爬着出傅家店!”姚顺昌说完,又四下看了看,“老哥,贺瑶又出去了?”
“怎么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贺贵问道。
“我赶巧碰见了两回”,姚顺昌说,“平时甚少见她出门,这阵子是怎么了?”
“看上个穷小子”,贺贵笑道,“合众商行的,你也见过,徐卿之的那个小跟班,姓林的。”
姚顺昌咂了咂嘴,“细想想,那小子长得是不错,眼带桃花,个子也挺高。可是,配不上大侄女啊!”
“她你还不知道”,贺贵叹了口气,“平时看着听话,上来那阵儿,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记不记得她小时候,领她去田里,让她别乱跑,别乱跑,不听啊。差点没让老毛子打死,这样都不长记性。”
“那老哥你打算就由着她去找那穷小子?”姚顺昌问道。
“那小子穷是穷了点,但我听说管事儿也是一把好手。他们收回来的那些铺子,现在都是他管,要是他能入赘过来,那也没什么不好”,贺贵盘算着说,“合众商行那群后生要是没了他,跟废了左右手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他要是能入赘,咱们不用费力气就少了个眼中钉”,姚顺昌笑道,“别说,我大侄女这眼光还真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贺贵问。
“我在醉胭脂碰见过他一次”,姚顺昌说,“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儿有相好的。”
“就他?”贺贵不屑地笑笑,“醉胭脂是什么地方啊,他有钱去么,他一年到头的工钱才多少?就算徐卿之再倚重他,他也去不起啊。”
“可是我真碰见他了啊。”
“没准是替姓徐的去的,你还不知道么,有些人就爱去那种地方谈生意”,贺贵扬了扬下巴,“就像申兰城似的,约人谈生意十次有八次得约在妓院。”
“也是”,姚顺昌赞同地点点头,“我倒没看见他身边跟着姑娘什么的,想来也是谈完了就走了。”
“肯定是那样”,贺贵笃定地说。
☆、55。第五十五章
88。
林鸿文原以为贺瑶扑了几次空,就不会再来了。结果证明他想错了,就在他以为贺瑶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被堵了个正着。
贺瑶摘了手套,笑吟吟地看着林鸿文说,“大忙人,找你可真不容易,傅家店的说你在中国大街,中国大街的又说你去了傅家店。”
“没办法,事情杂”,林鸿文波澜不惊地说。
贺瑶从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林鸿文,“不知道你那天给了俄国兵多少钱,希望只多不少。”
“不用了”,林鸿文没有伸手接,“那种事谁碰见了都会出手相助。”
贺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勉强,收回信封说,“既然你不肯收钱,那我在你们店里买点东西吧。”
林鸿文说,“好,请随便看看。”
贺瑶在绸缎间走了两个来回,随手指了几个说都要了,又看了一遍成衣的图册,选了两件,“我喜欢你们商行的剪裁,样式也比别人家的新,我看她们穿上都可好看了”,贺瑶合上图册,忽然又有些失落道,“可惜我爹不喜欢,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行男的大夏天的光着膀子,女的穿得稍微贴身点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买衣服图自己高兴”,林鸿文微笑着说,“你觉得自己穿着好看就行了,不必太在乎别人说什么。”
“这话我爱听”,贺瑶又笑了起来,“说起来,前两天我也去你们傅家店的商行转了转,那边洋布比较多。”
“是,那边洋布的图纹都是最新的”,林鸿文介绍道,“洋装的款式也是独一份的。”
“也不尽然”,贺瑶笑笑说,“原来可能是,不过现在,我看我们家商行的洋布不比你们的少。”
林鸿文微微一怔,但马上又反应过来,“那看来我们还得多想点办法。”
贺瑶轻轻咬了下嘴唇,抬头看着林鸿文说,“你天天都要两头跑吗?”
“差不多”,林鸿文说。
“没有不忙的时候吗?”
林鸿文正盘算着要怎么回答,贺瑶又说,“你老板给你多少工钱,你这么替他卖命?”
林鸿文心说哪是我替他卖命啊,看着贺瑶追问的神情只好敷衍着说,“忙说明生意好啊,生意好年底的花红才会多。”
“那才多少钱”,贺瑶不满地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徐卿之,“我看中国大街倒是比傅家店那边清闲,你每天下午都在这儿吗,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林鸿文想了想,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我不一定在的。”
贺瑶听了却高兴地点了点头,林鸿文向里屋瞥了一眼,徐卿之也正在看他。林鸿文没再说什么,客客气气地把贺瑶送了出去。
等贺瑶坐的马车走远了,林鸿文才转身进屋在徐卿之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该这么利用她”,徐卿之直直看着林鸿文说。
“我没让她为我做任何事”,林鸿文说得云淡风轻,徐卿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之前还想让她早点死心,今天却不肯把话说死,你当我不知道为什么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那你还跟我说这些?”林鸿文反问道。
“你要是因为喜欢她,今天不肯把话说死,即使她是贺贵的女儿,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徐卿之站起来,有些烦躁地来回走着,“但你根本就对她无意,不过就是在她说她们家商行的时候改了主意。”
“你也听见了,她说她们商行的洋布不比咱们的少,你我都清楚,这根本不应该”,林鸿文避着伙计低声在徐卿之耳边说道,“如果不是贺贵找到了新的供货商,那就是……文森把咱们卖了。”
“这是两回事”,徐卿之有些急躁地说,“就算你想搞清这件事,也不应该利用她。”
“你凭什么肯定这样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她明晃晃地来合众商行,贺贵会不知道?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由着她来?”林鸿文反驳道,“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谁想搞垮咱们,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我知道她爹做的事情跟她无关,我答应你,我不会要求她做任何事。”
“你保证?”
“我保证”,林鸿文一字一句地说,“我绝对不会要求她做任何事。”
徐卿之不再言语,林鸿文转过身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收起贺瑶翻过的图册。
我绝对不会要求她做任何事,但她自愿去做的,那就没办法了。
89。
想搞清整件事情,光靠从贺瑶嘴里套话显然是不够的。林鸿文去了何穆那儿,让他找几个生面孔分几次去贺记的不同分号,一样布买个几尺回来比对。
何穆盘算了一下说,“你得多给我几天,这几个人我得串开,不然容易让人起疑。”
“我知道”,林鸿文说,“最好每个人在同一家分号只出现一次。”
“我明白”,何穆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也好”,林鸿文说,“打时英回来之后,就再没跟你蹭饭了。”
“你先喝点茶,我现在去做”,何穆说着进了厨房。
林鸿文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进厨房看何穆忙活。何穆也没跟他客气,盛了两碗米让他淘米去。林鸿文端着盆子从水缸里舀了些水,手在里面转圈搅合了一阵,把水倒掉。接着又拿起一小撮米放在掌心拨了拨,“米在哪儿买的?”
何穆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贺记粮油铺买的,我之前经常买的那家停业了,现在就他家离我这儿最近了。这米怎么了?”
“不好说”,林鸿文走到米缸前,抓了一把仔细端详,米有些碎,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有些米腹身颜色偏深。林鸿文把颜色偏深的米挑出来放在一起给何穆看,“这米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我看米快吃没了,就想去原来那家盛丰粮油铺买,结果到那儿看它家挂了个牌子停业了,所以就去了贺记,这米是陈米?”
“要是只是陈米就好了,不过是时间久一点,口感差一点”,林鸿文低头看着手里那些米粒,“但是这里面掺的是已经发霉的米。”
“发霉?”何穆又从米缸里掏出些米,左看右看也不相信。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林鸿文说,“按理说发霉的米颜色应该更深。”
“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掺着卖了多久了”,何穆说,“实在是太坑人了。”
“我估计他们手里有很多发霉的米,就是不知道是存放的时候不注意受了潮发霉了,还是去年收的时候就已经发霉了”,林鸿文想了想说,“恐怕贺贵去年收米的时候,新米不够就收了不少陈米,没准还有发霉的米。”
“这也太缺德了”,何穆说。
“这米是指定不能吃了”,林鸿文穿上棉衣,“你先做菜,我去别家买点米回来。”
等林鸿文把米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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