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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禽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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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点了点头道:“内功一道,其妙至微,不可一语道出。欲成其功,先凝其气,欲凝气则先静其心,即谓先去其念……你既有心学‘内转九车’,这些初入门的名堂,却不可不知。”
司明闻言连连点首,满面喜悦之色,石继志遂招手令其走近,司明怔怔走过来,石继志道:“你坐下!”司明依言而坐,石继志缓缓伸一手抚于其顶,又道:“你闭上眼!”
司明依言而行,才一闭目,遂觉一股热潜之力由对方掌内传下,初尚无甚大感觉,谁知愈到后来这股热气愈甚,渐渐贯穿肺腑五脏,回环四下,一时奇热难耐,司明由不得遍体汗下。
方一开口出声,猛听石继志喝了声:“不许开口!”司明只好咬牙忍着,一时五脏如焚,百骸尽碎,由不住呻吟了起来。
石继志不由暗笑:此子定力到底是差一点,自己当初蒙恩师以“阴阳二级分神潜”
打通全身奇经八脉之时,较现在施之于他的痛苦,不知尚要厉害上多少,但当时自己连哼一声也未,而这司明只不过才受功之半,已如此呼痛,可见资秉造化先天就有分别了。
想到此不由微笑着对司明道:“要想学高深内功,先要将你本身杂质大净一番,自然要有些痛苦,你却要极力忍着,不可开口,否则真力一泄,心火外溢,对你有生命危险……”说到此,那司明竟开口大大呼起痛来,石继志吓得忙放手惊怔道:“你觉得如何?”
只见司明遍体生汗,开口狂喘道:“石公子……我实在受不了啦……这到底是什么名堂嘛,肚子骨头里,都像有虫在咬一样……”
石继志不由摇头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这功夫你是练不成了……如何一点耐力都没有,将来到了洗骨易髓时更是痛苦,谅你更是受不住了。”说着又叹了口气。
司明闻言不由红着脸抖声道:“相公,再来试试吧!这一次我一定忍着不开口呼痛就是了。”
石继志皱眉道:“我所施之于你本身的这种功夫,名叫‘阴阳二极分神潜’,乃一种如今武林几乎绝传的真功,恐怕就连你们三位老爷子也不一定会,此举是为你打通全身奇经八脉,开百骸之锁,以便今后你施展功夫时,可上下畅行,一气相融,实在对你今后好处太大了……”
那司明一听,更是激动地求道:“相公……你就再为我试一次吧!”
石继志笑道:“既名为阴阳二极分神潜,可知热后尚有寒,你先想一想,你能受得了那寒么?否则至时你一开口大叫,可就麻烦了!”
司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冷我倒不怕……就是怕热,乖乖!就像火一样,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嘛!”
石继志遂又含笑置掌其顶,一如先前一样,有一股热气慢慢贯入。司明不由心想,早知道还要从头来,我当时痛死也不敢叫出声了。
这样想着,果然那一股热气又渐渐加剧,至最后较方才更有过之,一时七孔中都逼出了丝丝热气,直痛得司明又自呻吟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未开口大叫。
一阵奇热几乎令他昏倒,之后,慢慢温度下降,最后奇热全消,不知觉间,司明已通身沐浴汗中,全身就像是才从水里爬出来似的,一身都湿透了,可是现在一身舒适,却是他毕生从未领受过的,好似百骸振奋,全身毛孔开畅,不由破涕为笑道:“相公……”
石继志点点头道:“你定力尚还不错,居然度过此关,只再忍耐片刻,看看那寒极你是否能度过,如能顺利通过,证明你今后就有参习高深内功的资格了。”
司明一时欣喜道:“相公!你就快吧,趁现在我舒服的时候!”
石继志笑道:“我可先关照你,这冷的滋味更不好受啊……”说着见司明双目已闭,这才把手慢慢置于其顶,自己也略将双目闭上。
遂见石继志那只手在司明顶上抖成一片,须臾,司明首先打了个寒噤,跟着可就冷起来了,渐渐他脸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继而全身战抖,一时牙关格格响成一片。
司明就觉全身上下如万千冰蛇,蜷上曲下,伸延潜行,再也忍不住,开口叫了声:
“受……不了……”但觉下巴一紧,竟被石继志以二指硬给抵上,只方才一呼,顿觉腹痛如绞,知道石继志之言不假,本想不再开口,奈何人就是如此,只要一觉得痛,只有愈来愈痛,忍无可忍,何况再被制止出声,就更觉无法忍了,一时不由极力挣扎,几次差一点儿挣开继志手掌,但却为石继志掌心所发吸力给牢牢吸住了。
石继志见此情形也颇担心,不由并上二指,往其丹田右处“气海俞穴”之上一点,司明即刻应指而倒,当时人事不省,石继志遂默运寒极,将他全身各处通行了一转,这才收掌完功。
他知道如此做的效果,实较他醒时忍受要差了许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想着就把司明置于一蒲团之上,在其穴眼上拧了一把,解开穴道,只听司明如大病初愈似地长吟了一声,一时全身轻松,翻了个身,竟自睡着了。
石继志知道这是必然现象,也就不去吵他,任他睡一会儿。此举自己虽也消耗了不少元气,但为他细心侍奉自己,因而使自己蒙益至大,就算为他尽了此力,也无甚过之。
他一个人开开门,却见室外一片琼楼玉宇,掩映在千盏银灯之下,顿觉清华无比,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此卧眉庄真是人间仙境,能在此隐居一生,实较奔波江湖、终日为琐事忙碌强上太多太多了……
他一时感慨,不由漫步踱出,见雪已停,但地面上积雪盈尺,平视之一片银白,再为各色宫灯互一对映,愈觉五光十色,华彩夺人。
石继志下阶踏雪而行,绕过一所傍湖厅榭,那厅一面临水,湖波已然冰结,另三面俱是桂树,庄中厅合,虽在寒天,仍都轩窗四启。
忽听身侧有两三少年男女笑语之声,微闻一少女道:“那姓石的本事可真不小,依我看,就是三位老爷子,也不定就比人家厉害多少……”
石继志闻言,不由面色一红,忙即止步,侧顾左侧窗内,见一张紫檀大理石面八仙桌上,正有两个垂髻少女正在临窗对弈,身旁却还立有六男三女,方才之言,即为对弈者之一、一紫衣少女所发,看她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其余诸人都在十七八岁之间,均是神光焕然,容光夺人,尚有三四童子在厅中往来。
这水厅颇大,除临窗设一局棋枰外,尚有琴瑟笙箫等乐器,散置各处几案之上,一旁地板上尚堆着好些灯架彩绢画具之类,还有许多纸筒、纸捻。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暗叹道:“我怎么都忘了?敢情竟是快过年了。”这些少年男女聚在厅内,有的抚琴对奕,有的调弄笙笛,有的在厅角赶制过年用的花炮纱灯之类。
他不由一时感然而立,回想到这种夫伦之乐。自己多少年没有体会了……触景生情,不由泫然泪下。
此时另一少女忽然将残棋弄乱,笑道:“我不来了……”遂见其伏至那紫衣少女耳上小声说些什么,那紫衣少女面现桃花红色,娇骂着起身就追,一时嬉笑成一团。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又往前踏雪而行。
只见目光望处,到处灯彩辉煌,灿如明星,园中林木本多,无论大小树木都挂有不少纱灯,树上,尚有人工绘制的绢花悬于枝上,不是千堆香雪,一片繁霞,便是金栗飘空,紫云满地,放眼望去,真似神仙洞府,虽是假花,宛然真花真果,布满枝头,春意正浓。
美景本不胜收,再被积雪一映,花光雪景争妍夺艳,愈发显得清丽,令人有天上不如人间之感。
石继志正看得如呆如痴之际,忽见由长廊那端的湖畔湘馆月亮门内,笑着走出三个亭亭玉立、丰采夺人的少女来,方步上赤栏小桥,却闻其中之一笑道:“那不是石师叔么?”
石继志一怔,遂见三女之一已笑道:“喂!大哥!快过来吧,我正同沙、郝两位姐妹想去找你呢!却不知你倒一个人先溜出来赏雪!”
石继志仔细一看,这人竟是丹鲁丝,那随行二女,一为沙念慈,一为今晨和自己比武的郝倩华,三女俱是衣衫清丽,风雅动人。石继志不由笑着迎上道:“只顾赏景,竟自没有留神,倒叫你姐妹见笑了!”说着见三女目光都向自己盯了一下,似笑又羞。丹鲁丝上前一步,小声道:“方才郝家妹妹来说,三位老前辈大概不是今夜就是明晨回来了,所以想去告诉你一声……”石继志不由哦了一声。
沙、郝二女各自上前,羞涩地低叫了声,“师叔!”石继志不由红着脸笑道:“姑娘万不要如此称呼,你们既与丹鲁丝妹妹姐妹相称,我们还是以兄妹互称为好……”
沙漠红丹鲁丝被石继志一声妹妹叫得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慰,瞟了石继志一眼,遂回头对二女笑道:“石大哥说得对……师叔师叔,叫得有多讨厌,还是叫他一声师兄好了!”
那沙念慈首先笑道:“既如此,我二人人前叫你师叔,私下里叫你师兄好啦!”郝倩华却笑着白了她一眼道:“你也真不害羞,人家只是客气一下,你却当真!”石继志忙正色道:“岂敢……这是正经话!”
沙漠红笑对石继志道:“今天你真是好一场大睡……也不怕把头睡扁了!”石继志不由脸一阵红,遂笑问道:“不知贤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沙念慈却插言笑道:“你不是说想看梅花么?所以我们去找你,后来见你未醒,也就算了!”
石继志闻言愧道:“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一赏如何?”沙漠红不由拍手赞妙,于是四人一路踏雪而下,丹鲁丝不时称赞沿途景致。
四人转过东偏亭榭,穿越出去,走进一院落之内,只见白石铺道,间以苍苔,径外满植幽兰香草,却不见一丝白雪痕迹。
石继志和沙漠红都不由暗暗称奇,沙念慈想是看出二人猜疑,遂笑道:“此处为三老常游之处,故每日都有家人清除,是故连日大雪,唯独此处不见丝毫雪迹,更因四下有暖棚设置,所以此处宛若春季,更不似别地酷寒。”
二人闻言,果见园内畹葩吐芬,幽香随风,前面又有千竿修篁围拥着一幢精舍,但均为一两丈的细竹,妙态娟娟,时发清啸,一片绿云被四外宫灯一照,映得人眉宇皆碧,比起外间竹林亭馆,明月孤峰,幽静中别具一种清丽之致,光景迥然不同。
最奇是那精舍不甚高,通体不见砖瓦,从头到底俱是大小竹竿所制,色作新绿,宛若颇有生意,雕搂精绝,巧夺天工。
石继志见园中楼台亭榭,无一不是华贵高雅,富丽堂皇,正自呆痴,却被丹鲁丝推了一把,微见二女抿嘴而笑,不由也笑了笑道:“这卧眉庄中真是世外桃源,一待愚兄将此事一了,如若三位老前辈不以敌视之,定然回此住上些时候,才对心思……”
沙念慈皱了一下眉道:“石兄之事,方才小妹已听丹鲁丝姐姐说过了……真是意想不到……”
郝倩华不由好奇地问道:“三姐,什么事?”
沙念慈看了石继志一眼,对郝倩华道:“石师兄并非是来此游玩的,实在是向三位爷爷来请罪的。”
郝倩华不由惊问其故,沙念慈才又道:“说来都怪大师伯自己不好,平日在江湖上早有恶闻,可是爷爷却装糊涂,这一下可好了,叫石师叔把他腿给打断了!”
郝倩华大惊道:“什么?你是说黄师伯?”沙念慈叹道:“除了他还有谁?”
郝倩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不是三位爷爷还夸他能干,什么在外面已开山立教了么?这一下可好……”
经此一谈,四人哪还有心赏梅,都停步在侧巷旁谈了起来,石继志又把那一段往事从头说了一遍。
二女听得频频动容,俱对那玄衣道长黄明冲大不以为然,只是告知这黄明冲素为三老所器重,恐怕一旦得悉此事,将不会与石继志甘休。石继志由二女口中,知道这天山三老为白发王秦勉、铁扇老人沙梦斗,另一人为金笛生郝云鹤,三人都有同一缺点,那就是平日护短成性。此次三老远行在外,听说似乎是为一件极重要之事,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三老此行主要是想把那一代奇人潇湘子押回,好供他们参习那“两仪图解”。
另外尚有原因,就是参加那排教祭江大典,一指魔莫小苍既把这天山三老供为祖宗一般看待,屡次专程造访,所以三老碍于颜面,也就答应参加了。
四人正在商谈对策之际,忽见那青竹后有一灰影,纵跃如飞地向四人立处驰来,一刹那已至近前,四人始看清来人竟是郝大鹏,他满面喜色地道:“原来石师叔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半天!”
沙念慈不由叫道:“六哥!什么事这么急?”这郝大鹏笑道:“三位老爷子回来了。”四人俱是一惊,石继志不由问道:“那么是否可容小弟此刻面谒?”
郝大鹏一笑道:“三位老爷子此刻似甚兴奋,同行尚有一瞽目怪人,老人家似对其甚为恭敬,嘱我们上待,此刻三位老爷子正在小灵湘馆沐浴呢!”
遂又笑对石继志道:“大爷嘱我快找师叔,说三位老爷子已知道师叔来了,而且对师叔送的那些王蜜欣喜十分,说一会儿要见石师叔呢!”

第十二章山穷水尽

石继志听后,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沙漠红丹鲁丝及沙、郝二女,都不由为他担心十分。
那郝大鹏本以为三老归来是一件喜事,却见四人闻言竟无一面带喜容,不由一怔,遂问沙、郝二女道:“到底有什么事?怎么你们都这么发愁?”
沙念慈不由苦笑着看了石继志一眼,对郝大鹏道:“没有什么事,你别多心了,既是老爷子回来了,我们还要去见见呢!”
郝大鹏心内虽疑,但到底不知究竟,只好将疑虑暂置心头,闻言皱了一下眉,石继志道:“既是三老有召见之言,尚望郝兄带我前往,否则去晚了岂不失礼?”
郝大鹏笑道:“晚辈正是来为师叔导路!”
石继志遂含笑对三女道:“既如此,愚兄先去了。”说着反身前行,郝大鹏忙追上前导而行,三女痴立着目送他二人。
石继志随着郝大鹏一路前行,郝大鹏边走边笑道:“三位爷爷这次回庄,看样子是高兴透了,听大爷说,他们非常想见师叔呢!”
石继志只是顺口应着,转过东阁,重回到方才石继志经过的白石巷道,两侧奇花随风吐芬。来至那幢竹楼前,郝大鹏步履放慢。
待走至那小灵湘馆前,石继志抬头一看,见馆前悬着十盏极为精致的水晶珠球,内中空心引芯点火,其下满装水银,如明月玉盘似地,洒下漫天的光雨,景致好不动人,可惜石继志此时一心惦念着见三老的事,竟是无心观赏这等美景。
二人方在馆前一停身,忽见馆门轻启,由内中走出一个垂髻待女将湘帘打起,二人随同走进馆中。
门内石地如玉,光可鉴人,壁上悬有双剑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也有一琴横陈,前有一形制奇古的三足小玉炉,嵌金楠木长案横列在前,对面各有一古树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笔砚精雅,位列井然。
那三足小玉炉中,幽香郁沉,余烟犹袅,几侧有一素香囊,似是方才有人在此伏桌弄曲未久。
郝大鹏回首笑道:“师叔请稍坐,待晚辈进去看看三位老人家是否浴罢。”说着入内而去。
石继志心情不定,落座后不由四下又端详了一番,心内由不得暗叹,这天山三者能置此室,果真不是俗辈了。
见那案上竹根大笔筒内,斑管如林,靠墙一长排书架,缥湘千帙,罗列整齐。室中有一丈许大圆玉桌,上设茶具,旁列四石鼓,又有四尺方圆树根雕成的矮桌,上设围棋,棋盘就画在桌上,旁有两个细竹丝编成的棋篓,子分青白二色,俱是晶光闪闪,想知是上好美玉,此处还有几件玉墩竹凳,无不清洁如拭,不染纤尘。
这七八丈见方的一间敞室,陈设用具无不华贵异常,右边门洞处有青玉一方,上面雕三字为:“解衣坊”,隐视内中有细软蒲团数尊,可惜垂帘过低,不见内中详景。
此室另端一排十五座卧被玉床,各有一床红绒棉挚、一只球枕,想是为浴后小憩用。
前室中间地上,有四方高大的古铜暖炉,火焰正炽,因此全室暖烘烘的,春意撩人。
当窗长案之上,一头放着一个大花瓶,中插山茶梅花,一个长方大玉盆,内植数十箭水仙,盆底铺着五色石子,由外透视,五彩缤纷。
石继志不由看得呆了,心想这小灵湘馆真是人间天堂了,自己若能在此沐浴小憩一番,又该有多惬意!
一念未完,却见郝大鹏由内中月牙青石门中走出,笑道:“真不巧,三位爷爷早已浴罢,这会儿竟为各兄弟拉到后室去了。”
石继志方一皱眉,却见那掀帘女侍已笑着近前道:“三老有言,如上官先生高足来访,请即入后室一见,不须再禀了!”
郝大鹏点头道:“知道了!”这女侍含笑退至一旁。石继志不由站起道:“既如此,我们去后室就是!”
郝大鹏笑道:“师叔如有意,何妨在此先沐浴一番,稍行歇息,再至后室参见三老,也是一样。”
石继志摇头笑道:“不必了,三位老人家既有言嘱见,还是即刻就去为好!”郝大鹏闻言点头称是,于是二人离开小灵湘馆。
时已亥初,因这小灵湘馆为全庄最幽静之地,房舍又深,外面热闹情形,二人在室内自是不无知。
才一出馆,顿觉眼花缭乱,比起来时又添了好些气象,原来此时全庄花灯多已点起。
先前沿途之执役人等,均已撤去,到处灯彩鲜华,明如白昼,一眼望去,高低错落,灿若繁星。
行约里许,石继志正暗中心急之际,那郝大鹏笑指前面一堂道:“这是‘日照堂’,为本庄年节祭祀之地。”
该堂位于全庄中心,华堂轩敞,广约三亩,高大异常,外有白石于台,层阶宽整,画栋雕梁,金碧交辉,四面长檐下,各垂着一列约四五尺长三尺粗的梅花宫灯,当堂内却是一灯未悬,只点了蜡烛,每支约有七八寸粗细,高约三尺,香尚未上,只在堂前小鼎内燃着沉香,香烟袅绕。
隐见内中长桌上,陈列着各式灯篮,水陆干鲜,肴蔬果饵,以及糕饼糖食之类,应有尽有。案前四列拜垫,头排两个最大,第二排以次,俱是锦缎所制,气象甚是肃穆庄严。
堂外平台阶下一片广场,当中白石雨路宽约两丈,沿道满栽翠柏,林木森森,粗可合抱,甬道尽头处有一高大白玉牌坊,算是入门,对面一列假山,左转上一条悬有花灯的松竹小径,又绕行十余丈,由右侧假山洞内穿出,走入松杉林,地势渐作坡形,步步高起。
一到林外,豁然开朗,四面花树纷列,几不见隙,繁灯照映,灿如霞铺,当中一幢精舍占地亩许,隐闻笑语之声由花径中穿出。
近前一看,那精舍甚是高大,上作平台,中无梁栋,通体轩敞,内里只有几处雕镂精工的紫檀隔断,房既高大,四面又多富,明爽无比。
石继志方惊愣之间,郝大鹏已止步笑道:“此处是三位爷爷卧息之地,此时多半在内,师叔请小立,容后辈入内通禀一声!”
石继志不由笑道:“三位老人家不是已有不必再禀之言了么?”郝大鹏不由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道:“真格的,我都给忘了!如此师叔就请入内吧!”
二人遂前行而入,石继志见这园中和小灵湘馆一样,不见一丝雪影,并还有不少各色花蕊,紫菀红嫣,雪铺金缀,竞艳争妍,芬芳互别,各极其胜,再被四下灯光一照,越发泛彩流辉,无异人间仙境。
石继志方自惊叹,内里却有好些少年男女,一个个锦衣花冠,云裳霞帔,金童玉女似地拥了出来,手中各持花炮之类。
他们一见石继志,俱是笑逐颜开地喊了声:“师叔!”遂又好奇地拥着二人而入。
这些少年男女,有一半石继志今晨在演武厅见过,另一半却从没见过,闻师叔声不禁面红耳赤。
郝大鹏向众人引见,因人数太多,光见礼就见了半天,石继志留心记认着他们名字。
见礼方毕,郝大鹏笑问众少年道:“三位爷爷呢?”
内中一人笑道:“就在里面呢!三位老爷子怕吵,把我们都给轰出来了,你进去可轻着点!”郝大鹏答应着,回头对石继志微笑道:“师叔,我们进里面去!”
石继志随其而入,见内中情景更奇,当前是一条甬路,一色地毯铺地,整整齐齐直通到底,现出第三座门,两旁相对有不少间房,外面俱挂有门帘,四壁涂有淡青色油漆,净无点尘,加以明灯辉煌,三五步便有一盏,俱是薄如蝉翼,上绘各色彩花人物山水的宫灯,极其华丽壮观,虽王侯第宅也不见得有此气象。
石继志不言不语,一直尾随着郝大鹏前行,心内暗暗想:这天山三老名震天下,也不知到底是如何一副长相?我见了他们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才想着,已听郝大鹏低声道:“到了!这就是了。”
石继志站定身形,微微整了一下冠,把衣服拉了拉,郝大鹏在门上轻叩了一声,遂见有两个短装皮衣童子将帘打起,石继志方一惊,但入内却不见有三老影子。那室内设置简单,一边有一长排朱红木椅,门角设一大一小两只火炉,炉旁各有一桌,桌上有架,嵌入墙内,放着无数大小茶具酒具,架侧墙上,各有五尺见方的小门关着,不知何用。
石继志方想三老到底在何处,却见一童子,已过去将靠里一面的门帘打起,另一小童当先抢进,轻喊了一声:“客到!”便回首微笑招手。
郝大鹏笑问:“在里面么?”那童子点了点头,以手做式,令二人进内,石继志只好一硬头皮迈步而入,郝大鹏亦随之而入。石继志一进门,顿觉眼花缭乱,目迷五色,不由暗道了声:“好讲究的地方!”
原来这地方是三老用以延客之处,大厅宏敞,差不多占了十来丈方圆的地面,家具陈设乍看也数不清,只觉金石书画,无不毕具,四外门窗俱有锦幢垂掩,想是要观赏窗外雪景,好些俱已卷起。炕前排着两列茶几,十二把硬木太师椅,椅上铺有虎豹皮褥。
正当中一座大楠木的炕床上,下首坐着一个矮胖老头,上首一个面色红如朱砂,颔下银髯,长几及腹,身材瘦高的老人,另外面窗而立的是一个面如冠王,头戴小红便帽,手执一串佛珠的老书生模样的人物,那佛珠大如龙眼,在手里摩弄着,偶一触动铮琮连声,颜色黝黑光亮。
三老见石继志进来,不约而同,含笑立起,那坐在炕上的胖瘦二老走下脚踏,石继志忙正容朝三老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石继志,叩请三位老人家大驾金安!”
那靠窗似书生的老人含笑道:“贤契免礼……久仰令师大名,为当今中原第一奇人,我兄弟早想一访,只是因今师侠踪飘忽不定,一时竟不易访到其落脚住处,难得贤契来此,且请坐吧!”
石继志闻言不由心中暗喜,想不到三老如此仁善,自己竟想错了他们了。迟迟不敢就坐,一旁郝大鹏却拉了他一下衣服低声道:“师叔就坐下吧!三位爷爷是不喜欢客气的!”
石继志微微抬首一看,见三者目光正注定在自己脸上,而且面上都带着微笑,不由胆力一壮,造就向一旁太师椅上坐下。
有童子献上茶,石继志不由又抬起了头,微微欠身道:“弟子尚不知三位老前辈台前如何称呼呢!”
那胖老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面点头道:“这话问得对!你师父认识我们,你却是没见过……”遂抬起只又粗又短的手,一指身侧高瘦老人道:“这是我二拜弟,人称铁扇老人,姓沙双名梦斗!”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忙朝这老人鞠了一躬道:“原来是沙老前辈。”一面心中暗想,那玄衣道长黄明冲正是此老弟子,他要是知道了这事,不知会对自己何样呢!想着朝这沙梦斗看了一眼,见他发髯都一白如银,双目神光外射,正微笑着向自己点首。
随后那胖老人又用手一指那靠窗而立的文士模样老人道:“这是老三,人称金笛生郝云鹤。”
石继志又恭行了一礼,那郝云鹤却哈哈大笑着,一指那胖老人对石继志道:“这是我们老大白发王秦勉,孩子,这一下你该都认识了吧?”
石继志又恭行了一礼,口中连连道:“弟子久闻三位前辈大名,今夜得见,何其荣幸,尚请三位老前辈面授教益才是。”
老大秦勉目视着石继志,良久不发一言,送面现微笑对沙、郝二老道:“此子果然品骨资禀俱是极上之才,上官兄得徒如此,应能将他那一身盖世武功倾囊相授了!”二者闻言俱是连连点首,石继志不由面色微红,颇觉得不好意思。
那铁扇老人对石继志一笑道:“令师一向可好?如今是否同贤契一道上了天山?”
石继志忙应道:“家师因事刻下正至苗疆一行,仅弟子一人来此,向前辈们恭请侠安!”
三老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面色微带惊奇,那铁肩老人依旧对石继志笑道:“难得你来此,居然还送了那么贵重的一份礼……这王蜜正是我兄弟平日极想得到的东西,因小徒前年身中蛊毒,非此王蜜不治,难得你送了这么多,老朽不妨先代我那徒弟向贤契致谢了!”
石继志一听,心中顿时冷了一半,暗暗叫苦不迭,不由愣在当地,竟答不上一句话来。
白发王秦勉笑向郝大鹏道:“你石师叔的住处可曾预备好了?可要善为照顾!”
郝大鹏插言道:“大爷已在三位爷爷坐禅的‘南明轩’内,替石师叔安置了住处……”
三老闻言,不由顿时脸色大变,各自又对看了一眼,那白发王秦勉忽然皱了一下眉道:“那岂是待客之地!你马上传话下去,速将你石师叔行李移至小灵湘馆内。快去!”
石继志不由红着脸起身道:“小侄除了有限物件系于马身外,别无长物,老前辈不必再张罗了。”
那郝大鹏已应声而去,石继志暗忖三老果然无一不是清逸超俗,双目中神光炯炯,一望即可判断出,三人各怀有一身惊人的内功。
那白发王秦勉忽然笑道:“贤契此行,有何贵干?”
石继志脸色顿时一红,不由低下了头道:“弟子此来,是向三位老人家请罪来了,尚请三位前辈看在弟子无知面上,察实予以宽容才好!”
此言一出,三老俱是一惊,白发王秦勉强带笑容道:“这是什么话?贤契你且说来。”
石继志不由偷偷瞧了那铁肩老人沙梦斗一眼,见他正睁着一双闪闪光瞳注视自己,不由愈觉难以出口,犹豫为难了半天,轻叹了一声道:“弟子此言一出,怕三位老人家即刻就容不得弟子了!”
金笛生郝云鹤微皱双眉道:“石继志,你且说来,难道还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情不成?”
石继志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位铁扇老人沙梦斗道:“好在事情即已发生了,弟子此行旨在请罪,尚盼三位老人家莫为已甚,一切从宽发落才好!”
铁扇老人沙梦斗闻言,似已猜知此事与已有关,一声不出,只是用一双光瞳注定这年轻人,石继志满面通红地道:“弟子往昔追随家师在峨嵋小刃峰习技时,不意开罪了贵高足,那位人称玄衣道长的黄明冲师兄……”
此言一出,那铁扇老人面色微变,冷冷地对石继志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有这么个徒弟……你们又是如何结下怨的?你不妨说说看,我们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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