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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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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署司分为好几个司衙门,这转运司和发运司是属于调拨粮食的司衙门,正规的税粮等都是要经过这些司衙门的手,负责聚集,装运,调拨,发粮甚至购粮催粮等职责。
韩漠呵呵笑道:“虽然有些不给他们面子,不过如今这却是我们最该做的事情。这批粮食,地方上只需要将粮食变成米粥,至于中间那些狗屁的环节,事急从权,那也不能按照往日税粮的规矩走。圣上即命我为护粮官,这粮食我就要看的死死的,少走一道程序,也就愈发安全。真要被他们按照程序沾手,这粮食少了咱们还不知少在哪里……!”
“薛大哥可打听出如今灾情如何?”韩漠轻声问道:“这两日放晴,前方的洪水可否退了一些?”
薛绍忙道:“具体情况,尚不得知,不过却也是询问了一些人。如今萧怀金萧尚书正坐镇前方,领了工部吏员以及当地治水能手,是要引水开渠,将洪水分化成几股,先解新义城之危……也派人迅速绕到大常江未垮的堤坝,尽量加筑,防止再有大雨,其他各段的堤坝再破……!”
韩漠点点头,喃喃道:“看来萧怀金这一次倒是愿意做些事情……!”
与薛绍又说了一阵子话,薛绍见韩漠有些疲惫,这才告辞退下。
次日一早,车夫力工在百名御林军的护卫下,离开了夕春县,往燕京回返。
韩漠看起来倒似乎很清闲,一早上找到了薛绍,那是要与薛绍一起练习箭术,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才汗淋淋地歇手,稍微洗刷了一下,韩漠又传来肖木,“肖护军尉,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是!”肖木也不多问,立刻答应。
“能否找到两套普通百姓的衣裳?”韩漠问道,脸上带着怪怪的笑。
肖木点头道:“卑职这就去找。”
肖木做事比之其他两员副将,要沉稳得多,韩漠选他跟随自己出去,最重要的一点,乃是肖木的面相看起来极是普通,并不显眼。
薛绍自不必说,一脸大胡子,特点鲜明,那是一看就能记住,苗武虽然无大胡子,但是身体粗壮,肌肉结实,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军人的气息,那也是丢在人群中极易被发现的人物。
只有这肖木,身材不高,长相普通,若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很难有人看出他竟是一名军人,而且是一名堂堂的御林军护军尉。
肖木做事如同他的外貌一样,低调深沉,不着痕迹,从他的脸上,极难看出他的心思。
很快,肖木就拿着两套百姓的粗布衣裳来到韩漠的营帐中,韩漠接过一套,二话不说,道:“咱们换上这衣裳!”
肖木一怔,脸上显出疑惑之色,但还是在帐篷内换上了百姓的衣裳。
二人换上衣裳,肖木乍看上去,还真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锋芒隐匿,完全看不出他真实身份。
韩漠乍看上去,也像一个精神利索的农家小子。
“要想知道夕春县缺不缺粮,往一个地方去,就能看出个大概了。”韩漠轻声道:“咱们就往那里瞧一瞧,我倒真想知道,贺家是不是真的拿不出粮食!”
第三一六章 【大鸿米店】
长元街是夕春县城的主大街,贯穿南北城区,宽阔漫长,自南城门进入,踏上的就是长元街,大街便又直通到北城门。
这条大街又分出不少岔道来,通向城里的每一条街巷,俯瞰下去,长元街就是县城的主动脉,而许许多多的小街道像血管一样纵横交错。
长元街自南至北,商铺林立,药铺,酒楼,裁缝店,首饰店,脂粉铺,铁匠铺,客栈,茶馆,春楼……应有尽有,而且城里并没有因为宜春的大灾而显得萧条。东部三县,除了夕春县本就存在的大批富贾士绅外,受灾二县的富贾士绅也都是逃到夕春县城避难,这些富人逃难时,那少不得是拖家带口,除了带不走的房产地产,那金银财帛却是能带则带,所以这夕春县城如今可算是整个宜春郡最富有的城池。
安顿下来,这些富贾士绅自然是闲不住,该喝花酒喝花酒,该听戏的听戏,该泡茶馆的泡茶馆,该遛狗斗趣的继续遛狗逗趣,小姐太太们该逛街的也自逛街,城内城外,风景大不相同。
那城外孤鸿遍野,惨嚎阵阵,而城内歌舞升平,花天酒地,一墙之隔,却如天堂地狱。
街头男男女女人来人往,一些富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夫人们大大方方地在街头漫步,并不怕抛头露面,流连于各种脂粉铺和首饰店。
他们有着足够的食物保证自己吃饱,对于他们来说,城外那些穷鬼并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去怜悯那些人,还不如多购置几件衣裳。
街上时不时地走过一队队身着甲胄的城守军巡逻兵,又或者出现县衙的衙差,维持着街上的秩序。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韩漠正与肖木一前一后漫步在街上,二人距离很近,走在颇为拥挤的街道上,韩漠看似很随意实则很用心地观察着两边的店铺以及街上的行人。
西花厅厅长所观察的人,是那些在街上看起来绝不显眼的人物,而他所观察的店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类别,那便是米店。
踏上这条街开始,韩漠就对经过的每一家米店都记在心上,其他的店铺,则是一扫而过。
在这种受灾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论是金银还是美色,价值都是远不及食物珍贵,所以在这个时期,最紧俏的店铺,无疑是米店。
行了大半条街,米店却是看到了五六家,店面都极大,但是与众不同的是,这每一家米店门前,都有着四五名劲装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看起来倒像是一群打手。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一路上的米店,门头上的匾额都挂着“大鸿米店”招牌,竟都是一家米店,除了这“大鸿米店”之外,竟然是看不到有第二家招牌的米店。
肖木跟在韩漠的身后,一路上行来,已经明白了韩漠的意思,知道韩漠是来街上观察米店行情,看到店前有打手保护,那倒不以为意,这个非常时期,米店乃是极重要的店铺,有打手保护,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不过见到这一路上都只有“大鸿米店”一家招牌,他也是疑惑起来,看着韩漠,只见韩漠镇定自若,在人群中慢慢行进,于是急步跟在韩漠身侧。
又行了一段路,韩漠终于在第六家米店门前停住步子,见到那米店中有那三四名客人正在购米。
他缓步靠近,门前的几名打手立刻将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一名打手已经沉声问道:“是不是买米?”
韩漠点点头,那人立刻道:“带了多少银子?”
韩漠也不多说,从怀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那打手又打量一番,才挥手道:“进去吧!”旁边更有一名打手嘿嘿笑道:“看不出来这穷鬼还能买得起米,敢情这银子是偷来的吧!”
韩漠嘿嘿一笑,道:“我有银子,你有米,管我银子何来?”
“那倒是。”那打手笑道:“你就算是土匪抢来的银子,只要有银子,我们就卖你米。”
韩漠也不多废话,和肖木一前一后进了店铺内。
这米店很是宽敞,柜台很长,柜台后面摆放着几十袋大米面以及面粉,柜台内坐着一位老掌柜,两名店伙计正在秤米粮。
店铺里面的角落处,有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三四名劲衣大汉,都在掷骰子赌钱,桌边更是放着数把大刀,这一群人显然也是店里的护卫。
如此时期,大鸿米店兀自能够数家铺面大做生意,更有专人保护,看来这米店的后台着实不简单。
柜内的伙计秤好大米,这才用小米袋装好,放在柜台上,道:“五斤米,收好了!”
那排在最前面的客人拎起米袋子掂了掂,那伙计已经不厌烦地道:“你放心,足秤的,咱们大鸿米店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下一个,要多少?”
那第二个客人上前,轻声道:“两斤!”说完,提起两吊钱,放在了柜台上。
韩漠见此情状,颇有些吃惊,肖木已经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难道一吊钱才能买上一斤米粮?”
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一两银子的价值,换算过来,相当于两百元人民币左右,这一斤米粮以现在的计量来看,也就等于一斤三四两,不足一斤半,两百元购买不到一斤半大米,这价格当真是耸人听闻,真可谓粒米粒金了。
伙计少了两吊钱,秤了两斤米,以小袋子包好,交给客人。
接下来几人,卖粮的数目都不高,坐高不过二十多斤,都是以一吊钱一斤的价钱购买。
“你这米价多少钱一斤?”轮到韩漠,韩漠终于问道。
坐在柜子里眯着眼睛的掌柜听韩漠动问,瞥眼看了一眼,却也没多说话,只有伙计不耐烦地道:“刚才你没看见?一吊钱一斤,不打折的,有银子拿银子买粮,没银子快些滚出去。”
韩漠不动声色,只是笑呵呵地道:“我家里人多,可是银子不多,能不能便宜些?”
“没银子就别吃粮。”伙计摆手道:“咱们不谈价。这条街上你不是没看见,都是我大鸿米店的铺子……也只有在我们大鸿米店能买到粮食,价钱都是一个样。都到什么时候了,害死拽着银子做什么?换些米粮吃,活下去才是正经事。”
韩漠笑眯眯地道:“是是是,你说的是。小哥,我这些银子,那是几户一起凑起来的,再没粮食,只怕就要活活饿死,你行行好,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多给一些,我记您的恩情!”
伙计还未说话,那要死不活的掌柜已经冷笑道:“恩情?屁的恩情,有银吃粮,无银就等着饿死吧……反正又不是只死你们几个人。你也看到了,县衙里每日都有人出城收尸,饿死的人多了去了,挖个坑一埋,一了百了……咱们这里是店铺,又不是救济堂,不讲什么恩情,讲的是银子……朝廷不是拉了赈灾粮吗?嘿嘿,等着那位韩将军给你们发粮就是……!”
肖木眼眸子寒光一闪,但是他性情沉稳,不似薛绍那般激动,知道若是冲动,反倒坏了韩漠的事情,所以寒光划过,表情却平静的很。
那伙计也立刻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快出去,别耽搁别人买粮。我可告诉你,要粮的人多了去,你不买,别人要买的多得是,莫挡我们做生意……!”
韩漠叹了口气,苦着脸道:“真的不能通融?”
那伙计立刻拍了拍柜台,那几名掷骰子的大汉顿时将目光投过来,一个个凶厉无比,更有人顺手抄起大刀,喝骂道:“狗。娘养的,来闹事吗?”
韩漠心中冷笑,脸上却做出惊恐之色,摆手道:“那……那我不买了……!”急匆匆地领着肖木出了大鸿米店。
那掌柜眯着眼,靠坐在椅子上,骂了一句:“要钱不要命,带着银子在身上,死了不还是被人摸走……!”
出了大鸿米店,肖木紧握拳头。
韩漠进入人群,神情淡然,只是若有所思地行走在人群中,只走了几步,却见旁边一人偷偷摸摸过来,压低声音道:“要买粮吗?我这便宜,要就跟我来!”他也不看韩漠,只是机灵地四周看了看,混在人群中往南走,步子极快。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与肖木对了一个眼色,也跟上了那人。
那人穿着小麻布衣裳,看上去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百姓,在人群中穿梭亦是灵活得很,显然是经常在街上穿梭的老手。
他就像在林中窜来窜去的野猴子,韩漠二人幸亏脚力不弱,否则几乎要跟丢这个人。
行了片刻,那人忽地转到旁边的一条小巷中,韩漠二人立刻也折了进去。
“大人要小心!”进了巷子,肖木立即轻声提醒:“不会是设下的陷阱吧?”
韩漠淡淡一笑,眼瞅着前面不远的那人,低声道:“应该不会。这应该是散货,想趁这个时候挣些银子!”
这条小巷蛮长,走到半中间,那人又折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那人转进小胡同里,韩漠二人并排跟上,先是往胡同里看了看,只见那人已经停下了步子,正在胡同里向二人招手,脸上却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往胡同的另一头探看,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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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虽然本人并不稀罕国外的节日,感觉还是中国传统节日好,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像说一声圣诞节快乐,呵呵!
第三一七章 【胡同里的故事】
韩漠见这条胡同并非死胡同,两边都有出口,不过却没有人迹,于是看了肖木一眼,这才进了胡同里,露出微笑,问道:“你有粮食?”
那人点头道:“自然有。你们有多少银子?”
韩漠笑问道:“你有多少粮食?”
“废话。”那人道:“敢叫你们过来,自然不缺粮食。你们要多少,我自然能给你们多少。事不宜迟,要买粮掏银子,不要耽搁。”
肖木终于道:“你这粮食怎么卖?”
“大鸿米店都是一吊钱一斤粮,不还价,是不是?”那人得意笑笑:“我这比他们便宜,八百文一斤,便宜二百文。”
“八百文?”韩漠皱起眉头:“这价格也不低。”
那人急道:“你也不瞧这是什么时候。你出城看一看,那十几个灾民聚集的地方,有哪个地方不死人?往少了说,一天加起来,饿死百十个人是常事。这时候还要将银子当成银子,那还真是傻到家了。这种时候,只有粮食才是真的,活下去才是正事……我再让些,七百五十文一斤,不能再便宜,要就掏银子,不要咱们各走各的路!”
韩漠故意显出犹豫之色来。
那人见状,掉头便走,嘴中嘟囔着:“买不起粮,就别他妈的装有银子……!”骂骂咧咧,便要离开。
肖木快步上前,三两步间,已是拦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却不畏惧,冷笑道:“怎么,还要跟我来硬的?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保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韩漠闻言,顿时感觉颇为有趣,上前笑道:“兄弟别误会,我们是真心要买粮……我这兄弟是怕你离开,咱们就找不到买粮的地儿。”
“知道就好。”那人得意地道:“如今夕春县城打开铺子的,只有大鸿米店,你们往他们店里买粮,少一枚铜钱也买不到。我这七百五十文钱的价格,你们就是找遍整个宜春郡,只怕也是找不到了。”
韩漠笑盈盈地道:“兄弟有很多粮吗?却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什么你们不必管,你们叫我三爷就好。”见韩漠客客气气,这人顿时神气起来,“至于粮食,我方才说过,你们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不过我瞧你的样儿,也买不起多少。十斤八斤皮毛粮……!”
“你这可就有些瞧不起人了。”韩漠笑道:“你们若真有千斤粮食,我们也能买得起。”
那人眼睛一亮:“当真?”随即显出戒备之色,打量韩漠,冷笑道:“别胡吹大气,兄弟,我可告诉你,有些话儿可不能胡说……!”
就在此时,这自称三爷的家伙神色忽地骤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韩漠皱起眉头,抬头看去,只见从对面胡同缓缓走来两名手持大刀的劲衣大汉,又见肖木眼睛眯起,于是回头看了看,只见自己身后的胡同口,也正有两名一样装扮的大汉拎着大刀缓缓走过来。
胡同两头,竟是被四名大汉堵住,而且这些大汉的装束,正是大鸿米店那些打手的装束。
“咦,这不是田老三吗?”一名劲装大汉笑起来,笑得很阴冷:“怎么,在这里躲着做什么呢?”
田老三苦着脸,立刻作揖道:“几位,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被这两个家伙抓到这里,他们……对了,他们两个是强盗,抓我到这里抢银子,幸亏诸位赶到……!”
韩漠立刻叫道:“三爷,你……你说什么?什么强盗……你……你不是拉着我们过来买粮食吗?哪里有强盗?”
田老三有苦说不出,此时那几名劲衣大汉已经快步过来。
肖木握起拳头,韩漠使了个眼色,肖木只能松开手,他与韩漠是乔装出来,韩漠显然是有心要查一些东西,自己当然不能因小失大。
这几名大汉虽然个个虎背熊腰,但是真要打起来,肖木自信能在片刻之间就解决。
大刀架上了韩漠和肖木的脖子,二人更是被推倒墙壁处,贴在墙壁上,两名大汉狰狞笑着:“他说你们是强盗,是不是真的?”
韩漠做出惊恐之色,无奈地苦笑道:“大哥,你看我们像强盗吗?”
“这个时候,谁是强盗都说不准。”一名大汉笑道:“这强盗有时候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伸手在韩漠的怀里摸了摸,便摸到了那锭银子,重有五两,二话不说塞进自己的怀里,嘿嘿笑道:“这银子买你们两个的命!”
田老三就更不好过,脖子上架着两把寒刀。
“田老三,看来这规矩你还不明白啊?”一名生着大胡须的汉子冷笑道:“是不是你们府上吩咐你出来干这活儿,趁机捞一票的?”
“没有……!”田老三汗珠子往下落:“我……我……!”
“别他妈吞吞吐吐。”汉子踢了田老三一脚,那田老三身子一软,竟是跪了下去。
“是我……是我自己存了几斤粮食,吃不完,所以……所以拿出来……!”田老三吞吞吐吐,汗如雨下,脸色有些泛白。
“我操!”大汉又踢了一脚:“吃不完?奶奶个球,如今这粮食比黄金还贵,你他妈的还说这种风凉话?吃不完,怎不拿出城去,几斤粮食,够你弄上好几个女人,我可告诉你,城外水灵的妹子可不少……!”
田老三尴尬笑道:“那城外……嘿嘿……!”
刀锋一紧,大汉已经厉声道:“田老三,大常江决堤之时,县衙就发了文书,整个夕春县城,只允许我大鸿米店售粮,其他米店的粮食,除了留一部分做自己的口粮,其余都按照比市面高三成的价钱卖给大鸿米店……这规矩你该是知道的?郡守大人来这里之后,更是发下第二道文书,任何人都不得私下售粮,违者是要进大狱的,怎么着,是你没听过,还是你们家田老爷不知道这事儿啊?”
“与我家老爷无关。”田老三急忙道:“都是……都是我自己做的!”
另一名大汉笑嘻嘻地道:“无关?田老三,你那老鼠一样的胆子,若无人指使,你敢这样做?你们田家米店以前在夕春县城也是大店面,大灾之后,却卖不得粮食,看着我们大鸿米店日进斗金,所以眼红了是不是?”
田老三汗如雨下,辩解道:“不……不是如此……!”
大汉伸手抓住田老三的衣领子,冷冷道:“你们田家一直以来就和我们大鸿米店作对,如今竟然不顾法令,私下里还要做动作,难不成你们田家竟是将郡守大人还有大老爷的命令当做耳边风?这可是造反之罪。”说到这里,大汉一脚踹在田老三的胸口,田老三痛苦地叫了一声,滚倒在地上。
另一名大汉二话不说,也是上前,飞起一脚,正踢在田老三的脸上,顿时鼻血喷出,几颗牙齿从嘴中飞出,一时间鼻血与嘴中冒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半边脸几乎变形。
大刀架在韩漠和肖木脖子上的两名大汉顿时大笑起来。
田老三此时眼冒金花,已经不知道疼痛,口中含糊不清地乞饶着,那两个大汉毫不怜悯,手脚齐下,就在这小胡同里对田老三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猛殴,直到二人打得累了,这才歇手,而田老三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如同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都是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韩漠故意撇过头,好像不敢看的样子。
那两名大汉在田老三身上又踹了几脚,这才停止收手,一人朝一动不动的田老三吐了口吐沫,骂道:“瞎了眼的东西,日后要是还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儿,那定是要活活弄死你。这次你且回去让你们家田老爷看看,他要是还不服,大可以去找大老爷……!”
另一名大汉蹲下身子,伸手揪住田老三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嘿嘿笑道:“老三啊,别怪我们兄弟。这年头,吃人家饭办人家事,我们弟兄也不想对你动手。不过你们家田老爷太不识趣,若是不打你一顿让他看看,他还真看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天下……我们打你,是为了杀鸡……咦,怎么说来着?”
“杀鸡给猴看!”旁边大汉笑道。
“不错。就是杀鸡给猴看,杀你这只鸡,给田老爷那只猴看,你明白了?回去带句话,让他不要再固执,这份银子,不归他挣,让他老实些。”大汉放开田老三的脑袋,这才走到韩漠面前,将韩漠和肖木细细打量一番,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韩漠尚未回答,肖木已经道:“兰和县!”他的语音已经变了,却不是之前一直说的京腔。
“不知道规矩啊?”大汉瞥了肖木一眼:“买米就去大鸿米店,这都是县老爷发下文书的,在其他地方买米,那就是犯了王法,你们知不知道?”
肖木知道,自己现在出手,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几个家伙打得抱头鼠窜,但是那样一来,势必引起不小的动静,只怕会坏了韩漠的事儿。
韩漠化装出来,显然就是不愿意暴漏自己的身份,这要是打起来,惊动的不仅仅是大鸿米店,大鸿米店那些后台也势必知道,到时候即使那帮人无法确定是谁干的,但也会打乱韩漠的某些事情。
所以他忍着性子,道:“真是对不住,我们昨儿个才逃到这边避灾,不清楚……!”
大汉见韩漠二人衣裳简陋,这样的灾民,只怕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若是女人,倒是可以轻薄一番,这男人自然是没什么用处,挥手道:“算了,念你们初犯,今日饶你们一遭。”
他倒不是生了好心,方才从韩漠身上搜出五两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就不与韩漠二人为难。
这大汉似乎又想起什么,伸手便朝肖木的身上摸去,肖木眼眸子里立刻显出寒光来。
第三一八章 【一家独大】
肖木是一个军人,对于这样的人物来说,被小小县城的泼皮无赖在身上摸索,那当真是奇耻大辱,眼见大汉的手就要摸在自己的身上,他几乎忍受不住要出手。
好在旁边的大汉已经道:“绍老大,咱们得回去了。这小子看也不是有银子的,咱们回去交差要紧。保不准见咱们不在,铺子前又有人多生事端。”
那绍老大这才将伸向肖木的手儿收回,挥手道:“哥儿几个,走,回去赌钱去。”他一挥手,其他几个人便都放了手,跟着绍老大收了刀,每人又走到那田老三身边,一人踹了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韩漠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看了肖木一眼,轻轻一笑,道:“不错,还沉得住气。”
肖木瞥了那田老三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差点都想将他们撕成碎片。”
“放心,有机会的。”韩漠轻声道:“惹了咱们,这场子咱们总是要找回来的。不过这几个虾兵蟹将,我们若是和他们计较,倒是落了下乘,回头要算账,那是要和他们的主子算账。”
肖木微微点头。
御林军是燕国王牌军队,几乎就是军队中的贵族,肖木乃是堂堂豹突营护军尉,被这几个小小的打手拿刀架着脖子,那心里自是恼怒无比。
韩漠此时已经走到田老三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醒一醒,你没事吧?”
田老三睁开眼睛,看到韩漠,才轻声问道:“他们……他们走了?”
韩漠点点头,问道:“伤势如何?”
田老三挣扎着坐起来,韩漠见到,颇有些吃惊,本以为被那两个打手一顿狂殴,这田老三起码的有一阵子动弹不得,却想不到他却如此耐打,竟能坐起来。
田老三一抹嘴角血迹,恨恨道:“这就叫忍辱负重,老子要是不装一装,真要被他们打成废人了……你们两个都看到了吧?以后遇到我这情况,就得早点自己躺下……!”
韩漠肃然起敬:“阁下真乃高人,受教了。”
田老三此时鼻青脸肿,门牙掉了好几颗,那左边的脸更是像肉包子一样鼓起来,他准备撑着站起来,尚未起身,“哎哟”叫了一声,又趴了下去,嘴里骂道:“他奶奶的,下手真他妈狠,我好像断了骨头……唔,腰骨好像被打折了,我擦……!”
韩漠见这小子都被打成这副样子,却没有哼哼唧唧,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家伙,微笑道:“你没事就好……我的银子被抢走了,买不了粮食了,先告辞了……!”
他刚起身,田老三已经叫道:“别走……!”
“你还有事?”韩漠看着他,“我可没银子了,做不成生意了!”
田老三苦着脸道:“我这个样子了,难道你们就这样丢下我不管?所谓生意不成人情在,你看我受打,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帮我一帮!”
韩漠忍住笑,问道:“你受打,怎地是为了我们?我们如何帮你?”
“兄弟,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虽然被打得不轻,不过田老三说话却利索,只是掉了牙齿,有些漏风,“我若不是为了让你们买上便宜的粮食,岂会被那些王八龟孙子殴打?”
韩漠故作恼怒样子道:“你不说倒罢了,你这样一说,我反倒是要找你算账了。你怎不早告诉我你不可以卖粮?害得我身上最后的五两银子都被抢走,现在我们身上是既无银子又无粮,只能等着饿死了……!”
田老三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韩漠,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漠起身道:“瞧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与你计较了。”向肖木挥手道:“咱们走!”
“别走。”田老三急了,这个时候,他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疼痛,这鼻子里和嘴中还在兀自流血,再不处理一下,就算活了下去,保不准这日后就落下残疾,声音带着哀求:“你们帮帮我。你们不就是要吃的吗?这样,你们两个送我回府,我和我叔叔说说情,让你们在府里留下做杂役,总是能吃上饭的……就算我家叔叔不收你们,我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们几斤粮食,你们看如何?”
“你叔叔?”韩漠问道:“谁是你家叔叔?”
田老三显出得意之色,道:“你是兰和县人,不过也该听说过这夕春县田家吧?”
韩漠摇摇头:“没听过。”
“什么?”田老三急了,“我们田家你都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你该知道,宜春郡,东部三县第一大家族,自然是大老爷的贺家,可是这宜春郡可不是只有贺氏和范氏。”
韩漠微微点头。
这个他自然是明白的。
各大世家虽然有着自己的属地,根深蒂固,但是诺大的土地,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家族占有,就好比东海郡,第一家族是韩家,但是下面却有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族群依附在韩家之下,其下更又是万千百姓,世家不过是氏族百姓们的旗帜而已。
说得更清楚些,这东海郡第一家族是韩家,在所属各县自然也是有着韩氏族员为官吏,但是具体到各县,那也都是有着富贾士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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