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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妖孽等你收[出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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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栗哑然失笑:“也不算一伙儿的吧,什么团子?糯米团子?那么粘牙的东西,我可消受不起。”

  “不算一伙儿的,那你干吗碍我事儿?”

  冯栗无辜地看着老姑娘,软声道:“你大概对我这个朋友不太了解,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免得你拍了桌子,还不知道人是谁。他叫顾楚雄,刘小姐下次如果还拍桌子,一定要认准了,要不岂不白拍了桌子。何况,你的手……”

  “姐,你手怎么流血了?”

  被冯栗一提醒,陈圆终于看见了刘伶被握住的手心沾着干涸的血迹,小丫头平时连个不相干的人受伤,心都会缩几下,何况是关系这么好的师姐受伤。心中狠狠一抽,她声音一下子就颤了。

  刘伶本来脸红了下,可陈圆紧张兮兮地看着自个儿的手心,泪汪汪的,她登时来不及管了。

  “没事儿,一不小心被碎瓷刺了下。”她安慰性地解释着。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清越好听的男孩儿嗓音响起:“就是嘛,不就是被刺了下……”

  挑事儿的年轻男孩儿笑嘻嘻的,看不惯团子为个“不相干”的人眼眶发红,这句话明显有了几分醋意。

  他不吭声还好,一说话,团子立马像炸了毛的小花猫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眼见就要扑上去和他拼命了。

  小顾耸肩,可怜兮兮地看着团子,声音却气定神闲:“小姐,你在我的地盘,摔了我的九桃瓶,喝过我的茶,受过我的款待,如今却这么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哪里又做错了?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不稀罕你的款待,我都说了会把钱赔给你的……”

  可怜陈圆被他戏弄了这么久,三两句话又被他推到弱势的原点,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茶室内,淡淡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眼看着这俩人说着废话。

  年轻的军官冯栗此时气场全开,握着老姑娘的手腕来到沙发前,从容落座,强势道:“这些回头再说。小顾,你这儿有酒精和创可贴吗?”

  顾楚雄一愣:“你受伤了?”

  “……有还是没有?”

  小顾摇头,这显然是没有嘛——又不是干架,就算是干架,酒精和创可贴显然没用,他没事儿带那些玩意儿干吗。

  冯栗点头:“嗯,那请你去找一些过来吧。”

  “……”

  冯栗说的是“请”,可气势中透出的分明是“命令”的指令。

  顾楚雄瞬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还没察觉出冯栗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以为冯栗在开玩笑,张口就道:“栗子,你这是在玩儿我吧?这没人受伤的,你让我去折腾那些玩意儿干吗?”

  “不愿意去?”

  冯栗抬头,乌黑的眼眸儿宛如最明亮的两枚黑色宝石,分不出那目光是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的明锐,还是原本便是那么锐利逼人。

  不知为什么,顾楚雄忽然觉得自己又被他目光狠狠扎了扎。

  在军校里,他没少吃冯栗的暗招儿,一见这目光,潜意识里就有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得,得,我去找。”

  男孩儿一咬牙,连忙闪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猛地折了身,目光竟直直看着陈圆:“我去找你要的东西,不过你可要帮我看好了团子……别让她溜了,不然我回来和你拼命!”

  他说得颇认真,对陈圆倒是上心。

  冯栗回他了一个微笑:“嗯,出了春秋茶社往右走,有一个药店,早点儿回来。”

  等小顾走到没影儿的时候……

  刘伶这才转回头,看着身边漂亮得让人惊艳的年轻男人,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似奇怪又似好笑,无数种神色交错着,最后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冯栗一笑,那一笑阳光灿烂,眉眼中的英气瞬间冲淡了他原本文秀的感觉。

  刘伶知道他长得极好,但乍一眼看见这么张宛如发光体的笑容,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那个……顾那个什么是你的朋友?”

  她斟酌着用词,小心地问了一句。

  冯栗笑,笑得极迷人:“再说一次,他叫顾楚雄。你这么说,唔,那也算是朋友吧。”他利落地倒了两杯茶,反客为主,递到两位小姐面前,冯栗比起那个肆无忌惮的顾楚雄的确好上太多,举手投足间让人安心。

  “顾楚雄?哎呀,又忘记了……”

  刘伶这个毛病,分明记性不差,却总是记不住不相干的人名儿,她终于也是不好意思了。

  冯栗何等厉害,敏锐地看见她刚才借着喝茶掩盖不小心吐舌的小动作。

  他原本是个刻薄的主儿——

  这个小动作,别人做出,他会认为对方矫揉造作。

  偏偏是刘伶!

  他本来就坐在离老姑娘极近的地方,此时,刘伶身上温软的馨香一丝丝弥散而出,延绵入心,他心口仿佛被人勾着最柔软的地儿,痒得很。

  痒到极点,却又不可挠。

  他抿着唇,看着刘伶嫣红的唇色,眸光倏的浓黯了。


  
  刘伶没啥心计——对她而言,反正在冯栗这儿暴露了本性,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年才俊绝对不会对自己这样的老姑娘起什么心思。

  既然没戏,遇着徒添尴尬,不如不见!

  可如今,冯栗居然代表咱老百姓给资本家狠狠一个下马威!

  哈哈,刘伶心中一口怨愤大大地抒发了,当下越看冯栗越顺眼,神马九桃瓶、神马赔钱不赔钱,统统抛之脑后。

  她笑着看他:“那个顾楚雄既然是你朋友,你还这么整他?”

  “他自己做事儿不地道,怨不着别人瞧他不顺眼,另外……我整了他吗?”

  冯栗是啥人啊?

  阴损,阴损!

  损着了,也要一副无辜,完全不沾事儿的模样。

  他这么一说,刘伶笑得越发大气了,先前那点儿对冯栗的隔膜,纷纷烟消云散,拍着他的肩就道:“你忽悠外地人吧?出了春秋茶社,往右走那条街是小吃街,怎么会有药店?他听你的这么走下去,就算走到明天,也别想弄到你要的东西。”

  “是么?那大约是我记错了方向。”

  他说时脸不红、气不喘。

  这是刘伶不了解他,否则当下就能听出这话差得多离谱。一个军校毕业的高才生,能分不清地形认不出方向?

  糊弄谁呢!  

    刘伶扭头对陈圆道:“团子,这么着吧,你先回去,这里我顶着。顾楚雄不就是让咱们赔钱吗——借着赔钱的事儿,来勾搭你。你走了,我写个欠条给他,咱们一点点把这钱还上,凡事都讲个道理,他如果再来缠着你,老娘阉了他。”

  这话儿,刘伶说得那叫一个雷霆万钧。

  刚才是冯栗握着她的手,她没来得及发飙,那顾楚雄就出门帮冯栗买东西去了。

  如今,既然一个正主儿都走了,她要让另外一个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圆有些害怕,怯怯望她:“姐,可是这个……”眼神瞟向某一处,顾楚雄临走前可是让人家帮忙看着自己,她怕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顺着她的目光,老姑娘看见了冯栗。

  刘伶目光如炬,认真地看着冯栗:“你是顾楚雄什么人?”

  冯栗答道:“大学同学。”

  刘伶问:“助纣为虐?”

  一听这话儿,冯栗笑了:“听你这话儿,你们对小顾似乎有些成见,怎么回事儿?这小子又惹祸了?”

  刘伶道:“不是他惹祸,是咱们家团子惹祸了。”她郁闷地一手握着茶杯,狠狠灌了口茶水。

  陈圆急了:“姐,要不你把我卖了吧!”

  刘伶一眼瞟了上去,下意识接道:“卖了你也不值三百万啊。”

  这是句大实话。

  这俩原来开玩笑,也是这么两句,一字不差。

  老姑娘语速这么快,简直是条件反射。

  话一说出来,陈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老姑娘咂摸了遍语境,忽然明白自己这时候说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忙打起精神,接过话头:“别愁了,这不是还有你姐我在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再想想吧,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后面一句她没说出来,问题是没钱!
  


  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冯栗在旁边,观察她半天,直到这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伶正烦着呢,冯栗这一笑,无疑是火上浇油,“哎我说冯栗,你这个人不差啊,咋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

  冯栗忍着笑,和声问道:“这怎么说?”

  “我们都说摔碎了他的九桃瓶,赔钱就是,可他愣是打着团子的主意。咱们团子是良家少女,可没那么大的本事陪你那个狐朋狗友玩!”

  “那就不陪他玩。”

  “嗯……”

  刘伶应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拿着笔在那儿不停地写写画画,聚精会神,连头都不抬一下。

  冯栗望过去,只看见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正好奇着,但见老姑娘刷刷落笔,在后面记下了最后的数字,她拧着眉,咬了咬牙,终是抬头正色道:“冯栗,团子欠顾楚雄三百万,我算了下,我们大约能凑足六十九万,先把卡给你,三天内把钱打进去。剩余的,我先写个欠条,慢慢还上。顾楚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让他直接找我……”

  一边说,一边从包中取出张银行卡。

  “姐,我们哪里一下子能凑那么多啊?”一听到六十九万这个数字,陈圆脸都白了,她一个月工资大约五千,这三年下来,也不过才存了十几万。十几万和六十九万,这相差的是不是太大啊。

  她小小声地说着,满心焦躁。

  刘伶轻声安抚道:“你拿不出来,你姐我难道也没办法?”

  知道刘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没压力。

  不赔钱的方法不是没有,可刘伶为了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

  陈圆看着她,眼眶一下就红了:“姐……”

  刘伶平素最怕人家泪眼相对,当即拍拍她的脑袋,逗她道:“别高兴太早的,先帮你垫着,还是得还的。”

  小丫头破涕为笑,哽咽道:“姐,谢谢你。”

  刘伶安慰她:“说这些干什么,这次是顾楚雄太过分了,如果有第二种办法,你自个儿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我也不用帮你先垫着。”

  将欠条和写了手机号码的纸往冯栗手里一塞,老姑娘站起来,拉着陈圆的手,居高临下,不露分毫弱势,正色道:“冯栗,麻烦你把这些转交给顾楚雄,并且转告他,不用担心我们会赖账。确定了这古董确实值那个价,这卡只要他拿到手上,我自然会打钱过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你让他直接找我刘伶就好了。”

  这一系列事情,刘伶在极短时间处理好了,雷厉风行,足见她的办事态度,绝不拖沓。

  冯栗其实有些不明白了。

  这样极具气势、颇有男儿范儿的女孩儿,怎么偏偏在婚姻上跌跌撞撞,到现在都没把自己从那团乱麻中绕出来。

  他知道刘伶今年二十九岁,已婚的身份。

  也知道刘伶名义上的老公其实在结婚前,就已经有一个感情稳定的女友。

  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出手,他母亲华昭就把刘伶的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资料完完整整地整理好,供他参考了。

  如果她刘伶婚姻美满,如今也轮不到他冯栗站在这边,对其有所觊觎。

  可如今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冯栗手里捏着写了她电话号码的那薄薄一张纸,眼底露出了干净温暖的笑意。

  “小顾的事儿归小顾的事,刘小姐……我可以叫你伶子吗?你不是说过,咱们还有一层远房亲戚的关系?”

  他眨眨眼,笑着打趣。

  他一说这么句,老姑娘立刻想起和他相亲的时候,恰遇上婆婆,自个儿说的那个拙劣的谎话。

  这世上有一种“友谊”,是在同患难、共甘苦的情况下滋生的。

  甭管这个“患难”、“甘苦”,是不是在俩人都乐意的情况下发生,不过既然都发生了,自然多了层干系。

  腹黑不愧是腹黑,人性琢磨得太透了,这张友情牌,真是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水平。




第六章

  钢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刘伶咬着笔杆,眉毛拧成了结。

  从春秋茶社回来以后,她就开始算这笔账——在人和钱的权衡中,保人,赔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问题是去掉一个六十九万,二百三十一万也不是寻常老百姓说拿就能拿出来的。何况这点钱,也把她这几年炒股赚的体己掏干了。

  抱枕被捏成了团,老姑娘算烦这本烂账了,就在床上滚来滚去,抓着头发痛不欲生。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寻常人。

  别看着在陈圆那块儿,这位同志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英雄好汉还能被一文钱难倒,她刘伶是人,又不是机器猫,从哪儿一下子变出那么多钱啊?

  “叮咚——”

  清脆的门铃仿佛能震动空气,清晰传入耳中。

  老姑娘把耳朵塞得严严的,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半夜一点半。她爸妈别说这时候,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来,婆婆如果这么晚来,提前肯定会打电话,所以也不会是婆婆。这么算算,除了那个夜不归宿的符人渣,还能有谁!

  不管!

  不理!

  不开门!

  老姑娘施行三不政策,心道:他符昊又不是没钥匙!对付人渣,压根儿就不能给予常人待遇,要用渣的办法,狠狠地反击渣!

  “二百三十一万啊,还有谁能帮忙呢?”

  她用枕头蒙着脑袋,把认识的人全部提溜出来。

  “叮咚——”

  门铃声不依不饶,又响了,而且还很有节奏,每隔半分钟,就响一次。连休息时间都不带留的,简直比催命符还讨厌。

  老姑娘心里刚有的那点眉目,被门铃声打断复打断。

  忍。

  她忍。

  忍无可忍。

  “去你个死人渣!”

  一个枕头狠狠朝卧室门砸过去。

  抱枕管什么用,能砸得到门,却砸不到按门铃的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铃声不停,卧室的门口却已经被砸了N个抱枕、趴趴熊、被子、甚至是床单。能砸的东西,刘伶已经将其夹带着深深的怨念,毫无保留地全部砸了。

  可门铃声依然没有停止。

  老姑娘血红着双眼,火气扑哧扑哧地直往脑门上蹿。

  她蓬乱着长发,一个翻身,趿着鞋,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地往门口冲——

  “该死的符昊,你难道没钥匙吗?进不了门就去找你的苏情啊!嫌宾馆脏,总不能嫌苏情吧。半夜扰人清眠,你相不相信我去告你谋杀啊!”

  她连珠弹一样地爆出这些话,可木门一打开,透过铁门看见门口那位宛如白莲花的娇俏少女时,接下来的愤言全部被堵在喉咙口,想骂,又实在是骂不出什么——那感觉,简直比吃饭吃到了死苍蝇还让人恶心。  

    “你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沉默许久,她终于冷冷问出这么一句。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先把门打开,外面好冷。”

  看清开门的人不是符昊,居然是刘伶……白莲花立刻化身黑牡丹。说实话,苏情的确是美女。婉约时,如临风照水。冷笑时,别有番风情,更是艳丽照人。

  难怪符大公子栽在了牡丹花下,有了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气魄。

  符昊喜欢她,不代表刘伶也要让着她。

  老姑娘一手抓着门把,疑惑看着眼前气焰嚣张的黑牡丹,好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开门?苏小姐,这房产证上的名字好像不是‘苏情’这俩字吧。大半夜的,我有义务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吗?”

  实在也是半夜两点多,太晚了。

  站在门口,老姑娘听着钟摆滴滴答答的声音,忽然就困了。

  她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才不管苏情说啥,当着她的面,就想关门。

  苏情威胁道:“刘伶,你敢关门,你敢关门试试看!”

  关就关,还有什么敢不敢的?这个苏情该不会被符昊宠坏了,连带着脑瓜儿久不用也生锈坏掉了吧。

  刘伶不屑地想着,大门“咔嚓”一声当着苏情的面关上了。

  眼见着大门关上,最后一点儿灯光完全熄灭,苏情整个人都躁了。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仿佛忽然疯了似的,拼命喧嚣起来。

  魔音入耳,就仿佛有人拿着小锤子,在你脑海里狠狠地捶了那么一下。

  老姑娘经不得这么激,脸色一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大门猛地被她拉开了。

  她冲着苏情忍不住低吼起来:“有没有搞错,你要发疯回家里去发,别在人家门前闹心!你再闹小心我报警了!”

  这厢,苏情没想过她居然会做这么绝,一下就急了,拍着铁门,脸色都青了,“刘伶,放我进去,我有东西要拿……喂!你干什么?”

  看着她又想关门,苏情知道这次被关外面,她就算把门铃按坏,也按不出这个人了,当即就急了。

  老姑娘看白痴似的看着她,道:“还能干什么?关门睡觉啊。”她理所当然道。折腾了大半夜,如果不是这门铃一直吵着,她应该早撑不住睡过去了——真算起来,是苏小三扰她清净,如今她不想再算那些个烂账,只想睡觉!

  “我还在外面呢,你怎么能这样?”

  “哦,那算我的不是吧,你赶紧走吧。”她迷迷糊糊中,这句话居然说得那叫个情真意切,一双乌黑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苏情,只当苏情说自己不能关门,是因为有人站在门外,关门不礼貌。

  苏情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老姑娘禁不住有了几分厌倦,嘀咕了一句:“和脑残讲不通道理!”然后,很痛快地把门关了,不管门铃响成什么样,她完全充耳不闻,直接拔了电源,摇摇晃晃地晃悠回了卧室,刚要睡觉,她似乎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儿,拨通一个电话。

  “喂,110吗,我遇上麻烦了……”

  “嗯,是这样的……”

  “对,我住在鱼南路1号……”

  花了三分钟时间说清情况与地址,她扑回大床,倒头就睡。

  人生苦短,不要与脑残较真。


  
  虽然睡得比较晚,不过好在耳根子清净——符昊没回来,苏情被“警察叔叔”带走了,刘伶同志这天晚上睡得格外踏实,第二天精神也特别地好。

  刘伶这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开心的事儿,绝对不惦念着。

  这才几小时工夫,她早把苏小三抛之脑后。

  不过,翌日从家出门到出了小区,这一路上遇着的保安、物业,认识的或者是见过却不大熟的人一个个看着她,走岔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上几眼,看着她的目光,格外诡异。

  老姑娘心里终于有了几分怪异。

  逮着个偷窥自己的姓许的小保安,她笑眯眯地搭起了话:“哎,小许啊,这么早啊?”

  “刘姐早。”

  小保安礼貌得很,看着刘伶的眼神虽然依旧有些古怪,却打起精神好声好气地打了个招呼。

  “上回你帮我捉了那个抢钱包的小偷,我一直说要请你吃饭,这不都没抽出空儿,趁着今儿个时间还早,一起去吃个早点吧!”

  小保安是个半大的孩子,黑黝黝的脸蛋,尚带着未褪的稚气,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刘姐,不用啦。何况,你上次都请我吃过板鸭了……”

  “板鸭是板鸭,对街新开的那家福建小吃做的云吞面味道很正,走吧走吧,你刘姐请客,客气什么!”

  好容易找着个知情人士,刘伶哪能放过。

  她笑容可掬,拉着许姓的小保安,不由分说地就往对街冲。

  

  正是清早六点半,天色露白,却没有耀眼的阳光。

  小吃店开在花园不远处,生意还算红火,里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早点,喝着茶,一派大好的和谐景象。

  刘伶拉着许姓的小保安在露天处寻了个位坐下,这个小许,还有些拘谨,被刘伶这么热情地招呼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黑黝黝的脸蛋腾出了热气,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就说出来了,直道:“刘姐,咋子好意思总叫你请哦……”

  “吃什么?”

  “一碗云吞吧……”小保安见推辞不得,指着菜单上最便宜的小声道。

  “两碗云吞,两屉蒸饺,两碗蒸鸡蛋。”合上菜单,刘伶十分痛快地叫菜。看着小许惊讶的小模样,老姑娘笑眯眯道:“一碗云吞哪里够,早上多吃点儿,你这是长身体的年纪啊。早说了你刘姐请客,不要客气!”

  没多大会儿,吃食陆续上来了。

  蒸饺被包得皮薄馅嫩,整齐地码在屉笼里,像一只只熟睡的小鸟儿,秀气而饱满,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动。云吞上撒了切碎的葱花,腾着白煞煞的雾气,在这样一个微凉的清晨,给人一种温暖的舒适感。

  小保安开始还不大放得开,可在刘伶热情的招呼下,也顾不得许多,安安心心吃起来了。

  四川人好上那么一口辣,灯笼椒调制的辣椒往云吞里一洒,味道说不出的正,吃得俩人满头大汗。

  “小许啊,今儿个我出来,你看我咋跟看着国宝似的,眼神有点不对哦。”

  谈话谈话,讲究一个技巧问题。

  吃到兴起,五脏庙都舒服了,心舒服了,嘴舒服了,没啥不能说的事儿。

  老姑娘一手用勺子在碗里舀了一勺汤,口中嚼着蒸饺,头也没抬,漫不经心丢了个问题。

  “这不怪我撒,刘姐,你是知道的,昨晚上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小区谁不知道你刘姐的手段,真个是很厉害啊!”

  说起昨晚上的事儿,小保安脸色通红通红,看着刘伶,眼色中满是震惊,还有一丝儿让人琢磨不透的八卦之光。

  “昨晚?什么事啊?”

  压下心中的惊讶,老姑娘慢条斯理问,好像不大关心。

  天青色淡如轻烟,干净宛如水洗。

  耳旁噪杂着人声,吃早点的人来了一批,走了一批。

  刘伶拉着小保安坐的是露天位,靠着角落,丁点儿也不惹眼。

  小保安哧溜一下,吃了好大一口云吞,四处望了圈,看见没人注意到这儿,立马凑过头,含着吃食,模糊道:“刘姐,那个女人,可真折腾。”他应该是想巴结刘伶的,虽然眼底还闪烁着些微鄙视的光芒,口气却是极好的。

  “那个女人?”刘伶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小保安别看着是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八卦起来不亚于三姑六婆,“义愤填膺”地小声嚷嚷开来:“那个叫苏啥啥的女的啊!真能折腾,昨天警察来了好几拨儿!”

  “然后呢?”

  刘伶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谁了,她安安静静地拨弄着碗里的云吞,知道在什么时候搭一句,更能挑动八卦人士的八卦心理。

  小保安又夹了俩蒸饺塞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具体啥事儿,谁也没打听出来,那些警察一个个嘴里像是拉了拉链一样,多亏了值班的哥们和我关系好,才爆了许多料。昨天我值班的那个哥们说,那女的可漂亮了,比你漂亮多了……”

  前半句真实性大打折扣——如果那哥们口风严,小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着自己目光诡异了。

  后半句小保安年纪小,说着说着就爆大实话了。

  不过,老姑娘到底是个十分淡定的主儿,只抽了抽嘴角,没说啥。

  小保安本来说到兴起,一看见她嘴角抽搐,脑子里一下子就蒙了:“刘,刘姐,我那哥们的眼神一向不好,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有女的比你还漂亮。回头我帮你去抽他,那个不长眼的!”他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怎么能说人家不漂亮呢?太不地道!

  看着小保安追悔莫及,恨不得把自个儿舌头咬下来的懊恼模样,刘伶不与他急,继续挑他的话儿。

  再丢一句:“然后呢?”

  “其实这事儿,有钱人家常发生,没啥。刘姐,听说你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巴结到老太太,才捞到符先生这么一个金龟婿的。那个女的被人抢了老公,只能说她自己没魅力,怨不得你踩着她上位。”

  小保安说得磕磕巴巴,分明想夸人,可夸得实在有些干涩,连饺子吃得都有些没味道了。

  他虽然已经尽量在挑好的说了,可刘伶依然觉得“轰隆”一声炸响。

  一道闪电从天空霹了下来。

  无数个“我勒个去”不停在老姑娘的脑海中如闪电般,霹雳而过。

  我勒个去,我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我勒个去,我巴结老太太!

  我勒个去,我抢人家老公!

  我勒个去,她咋不说我家暴符昊,害她流产,干尽一切灭绝人性的恶事?

  苏小三啊苏小三,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老姑娘脸色发黑:“你哥们就说了这些?”

  小保安犹豫了下,老老实实地点头。

  这八卦说得太郁闷,他想不明白看上去这么和善讲义气的刘姐居然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刘姐和外面那些坏女人绝对不一样。小保安闷头狠狠吃着,过了许久,不知想到些什么,又抬头,犹犹豫豫地,憋了半天,丢下枚惊天炸弹——

  “刘姐,做小三终究不是啥好事。符先生长得虽然俊,家里也有钱,到底比不上有一个疼自己的老公好……你……你……”

  他犹豫半天,不知道如何劝人。

  刘伶眼皮都没力气抬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不生气。”

  小保安得她允诺,立刻似圣旨在手,一脸正气道:“抢来的姻缘,要不得啊!”

  刘伶脸色彻底黑了。

  那不长眼水的小保安一下将剩余的几个蒸饺纷纷塞到嘴里,然后屁股不沾板凳丢下话儿。

  他说:“刘姐,那个女的,真的已经很可怜了,你既然已经和符先生在一起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害得她流产也就罢了,还在人家做完流产手术孤苦无依的情境下,把人家关在外面,真的太残忍了吧。她身子骨儿这么弱,万一留下病根刘姐你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他也知道说这些刘伶会不开心。

  反正吃都吃了,喝也喝了。

  说完,他拧着保安帽,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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