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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程_沈不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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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院长安抚地摸了下他的背,“睡得一身汗,快进去把鞋穿上。”
  “不……”
  孟平川仔细看了下那孩子受伤的手,问陈院长:“这是您的孙子?”
  “嗯,我外孙。”陈院长说起这话时有些惆怅,“我女儿命苦,难产走了,孩子他爸我压根就没见过,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她慈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脸,心疼道:“可怜了我这个孙子,没爹没妈,偏偏身体也不好……哎,以后我死了,不知道怎么办……”
  孟平川笑了笑,蹲下身凑近这个孩子,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捂紧自己的嘴:“奶奶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我不是陌生人。”
  “我……没见过你……”
  孟平川换个轻松的语调,“我猜猜,你肯定跟你奶奶一样,姓陈对不对?”
  “才不是!”小男孩笑得爽朗,“你笨!”
  孟平川还想往前凑一步时,陈院长挡在他眼前,把孩子护在身后,“叫他小正就行了,我先带他回房间穿鞋,你随便看看。”
  “嗯。”
  等陈院长再出来时,小男孩依旧缠着她,让她给自己讲童话故事。
  陈院长看孟平川也不像是真心来问幼儿园的事,急着打发他走,孟平川却一口答应下来,说是要给孩子讲几个故事再走。
  “时间还早。”
  “那怎么好意思……”
  “甭客气。”
  孟平川知道的故事都是在村儿里听戏听来的,无非也就是《白蛇传》和《四张机》这一套,那孩子显然没什么耐性,嚷嚷着说要喝水。
  孟平川给他倒了好几次,每次一满杯,他仰头就喝干净。
  到他的肚皮有些圆鼓,他又闹着说肚子疼。
  孟平川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智力明显比同龄孩子低。
  陈院长走进来,给孟平川泡了杯茶,“这孩子有点孤僻,说话迟缓,高兴的时候还有点结巴,你不要见怪。”
  “不会。”
  孟平川搜肠刮肚才想起程溪忽悠过他的美国童话——《绒布兔子》。
  跟这孩子桌上的兔子玩偶类似。
  趁他听得高兴,孟平川又问:“你叫什么?”
  “陈正……阿正的正……”他低头薅他玩偶头上的耳朵,“也叫洪……洪正,跟我爸爸名字……一……一……样。”
  “你爸爸叫洪镇?”
  洪正扁扁嘴,“不能告诉你。”
  孟平川想起从当归邻居那头听来的闲话,要不是他租房给人看过身份证,恐怕谁也不知当归的真名。看样子,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妈妈呢?”
  “没见过,死了。”
  孟平川摸摸他的头,想看一下他手上的伤口,却被小正以为孟平川要抢他的玩具,大哭大闹起来,扑腾到地上哭得满头大汗。
  陈院长闻声跑进来,把他抱在怀里对孟平川说:“这孩子从小就抱着这个兔子,从来不肯撒手,出生前他爸爸送的,就这么一个念想。”
  孟平川单腿跪地,安慰小正,“我不跟你抢。”
  “爸爸送的……”他小声说,“爸爸说,这个是命……是命……不能丢。”
  “不能丢……”
  孟平川趁他半睡半醒念念叨叨之间,伸手取下他手中的兔子玩偶。
  头小身子大,通红的嘴巴弯起夸张的弧度,大腹便便,孟平川大拇指摁上去,柔软的棉花之间绷出一处硬邦邦的正方形。
  两个指甲盖大小,不仔细摸不出来。
  他扯开一看,黑色的内存卡暴露无遗。
  ……
  ——
  程溪再见到活蹦乱跳的孟平川时,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
  要不是出事那几天朱晨跟程卿凌回老家商量拆迁补贴的事,加上事态严重,没遇过什么事儿的平江警局乱成一锅粥,把她跟报警要求赔偿松树的大爷大妈混在一起处理,她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朱晨反锁在家。
  还好,她跟孟平川的事没有以最恶劣的情形暴露。
  要是让朱晨知道她跟孟平川经历了生死,别说是反对二人在一起,就是房子朱晨也绝不可能再租给孟平川兄弟俩了。
  唯恐避之不及。
  幸好。
  到医院探望,夏意从裙角漾起的波浪蔓延至咬一口冰糕口中残留的白气,程溪像儿时一般,反反复复吐给孟平川看。
  休息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恢复如初,躺久了连动一下骨头都跟着叫嚣抗议,咯噔几声响,被程溪听了,笑话他说:“老了吧……”
  “老了也能让你高/潮。”
  “大白天的你说这话怎么都不脸红?”程溪别过身,用力挤着柠檬片儿,想做罐儿糖渍柠檬水给孟平川消消火。
  孟平川的书不安分的深入程溪的裙子下摆,“想不想我?”
  “想啊。”程溪把他手按住,“想你好好的,别老让我担心。”
  “这回真没事了。”
  “没呢,你找到的证据沈警官他们还在整理,需要仔细核对、查证呢,不过我估计余路平这次是插翅难飞了,当归把他这些年所有的非法勾当都记在了那个内存卡里,好像视频、音频和文字资料都有。”
  程溪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了不少。
  她把随身携带的下本子拿出来,满满一整页的字,“我查过了,污点证人是香港那边的说法,内地只有戴罪立功,你转做警方的证人,指认余路平暗地经营外围赌博,这个就算是了,加上你打拳过程中没有涉及故意伤害,应该是不会有刑事处罚的,到时候我再去找律师问问。”
  孟平川看她认真说话的样子,心里发酸,站起来抱住她的腰一起倒在床上。
  “别胡闹……”
  “媳妇儿,你知道我失去知觉前在想什么吗?”
  程溪厚着脸皮亲了他的鼻子,笃定道:“想我。”
  “不能委婉点儿?”
  “……哦,想你媳妇儿。”
  “嗯,少了个动词。”
  “什么?”
  “想,上,程,溪。”
  “……”
  那晚程溪报了警,被撞倒松树的大爷报了警,借陈院长电话孟平川也报了警。
  事发地点还都在同一片儿,出警速度较平常更快,但还是吃到一步。
  孟平川在去找程溪途中被阿厉截住,一伙人听从阿厉的吩咐,没有按照余路平的指示第一时间将他打回城郊戒备森严的别墅,而是就地抡起棍子就往孟平川身上打,他双手难敌,很快被他们打到在地。
  听到警车响声,阿厉才喊停。
  “死了没有?”
  “应该没有。”小弟一脚踢到孟平川腿上,“做掉吗?”
  “不必惹事。”
  “厉哥,那我们还需不需要去抓他身边那个丫头?”
  阿厉丢了手里的烟,“走吧,事情已经闹大了。”
  “那老板那边我们怎么交代……人一个都没抓到……”
  “顶多被打残,能怎样?”总好过要他人一条命。
  阿厉笑着上了车,往倒车镜里看一眼,跟孟平川眼神相接。
  不必言明,二人皆懂。
  没有谁生来就是残忍暴戾沉浸黑暗的。
  有些善意,也绝非晚了就是无效的补救。
  安静了好一会儿。
  孟平川笑着搂紧她,手在她跳车受伤的腰间来回抚摸,“这里留疤了。”
  “是呢,以后再也不能穿露腰的衣服了。”
  “怎么?还挺可惜?”
  “那可不!我腰可细了!”
  孟平川翻身压在程溪身上,边亲她边问:“那天是不是摔疼了?”
  “嗯……那天我差点哭死,可能是我看拳赛的时候太紧张,导致我一直有点反胃,跳车以后我分不清腰疼还是肚子疼,感觉全身都跟散了架一样,我到何欢店里还没一分钟,我就吐的不行。”
  程溪越说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流/产了……”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在不知情的时候怀上孩子。”
  “我那时候脑子一团乱……”
  孟平川已经褪去了程溪的裙子,盯着她腰上一道还泛着红的疤看,被程溪伸手捂住:“别看了,好丑的……”
  他低头亲上去,虔诚地舔舐她为他受的伤。
  “对不起。”
  程溪手指穿在他的发间,“说什么呢……”
  “说心里话。”孟平川暗暗起誓,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他不再回拳馆,择优的医药费也基本赚足了,他从明天起,要做一个好人。
  真正的好人。
  “什么心里话?”
  程溪一脸期待,孟平川知道她想听什么,但偏不说,想留到结婚的时候。但程溪不依不饶,难得撒娇似的捏着他的腰:“说嘛……”
  “说什么?”
  “说‘我爱你’。”
  “没听到。”
  程溪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愤愤道:“就我爱你啊!”
  “嗯,这回听到了。”
  “……无赖!”
  孟平川笑而不语,在程溪身上揉捻出一把火,只用手指已经让她意乱情迷,程溪轻哼几声,抬起腰往他身上贴,孟平川含住她的耳垂,“想要了?”
  “……嗯。”
  “是挺久没做了。”孟平川知道她是安全期,但还是不够放心,他没有急着挤进去释放自己,只是拿手前起着她的敏感。
  程溪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犹豫好久才把头埋在孟平川胸前,小声说:“……我没关系的。”
  “你还没毕业。”
  “毕业可以延期……”程溪鬼迷心窍,“知道那晚我跳车后在想什么吗?”
  “我。”
  “不是。”
  “嗯?”孟平川拿手在她胸口上捏了一把,以示警告:“想好了说!”
  “……哎,没说完呢。”程溪看向窗外,没征兆的从眼角滑下一滴泪,“我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
  “小溪……”
  “一个就好,你孤单时,他陪着你,你不在时,他陪着我。”
  世间凉薄,让血脉栓紧我们俩的命运,不分,不离,不再孤单。
  “你的人生好像彻底被我毁了。”孟平川苦笑。
  心里却是从没有过的释然,他不幸的童年,终将有一个替他拥有光明。
  “是呢,可是不破不立,我想跟你一起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真的想好了吗?”
  程溪点点头,“嗯,你养的活我跟孩子吧?”她说得认真,“我这专业……估计不赚钱……”
  孟平川挺身而动,给程溪以最熟悉的安稳感,他疯狂的亲吻着程溪,拿鼻尖在她的心口上扫过,抬头深深看着她,笑说:“我他妈还用得着你养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一回在床上了。
  剧情基本上搞定了,后面咱们来面对现实。


第48章 爆发
  孟平川出院当天, 接了一通沈警官的电话,让他找时间到平江警察局来一趟,核实之前断续做的笔录,协助警方处理余路平一案,于情于理他都无法置身事外, 案件的进度他理应随同警方跟进。
  孟平川应允, 抛了颗戒烟糖到嘴里, 说等会儿就到。
  人等在门口良久, 不见程溪踪影。
  她平常是个极守时的人,非但不会迟到,甚至总会早到,导致每次在拳馆听扁担他们哥儿几个抱怨女人没有时间观念时, 他一句嘴也插不上。
  偶有一次趁程溪踩着时间点儿到, 孟平川拿话逗她:“下回你晚点来, 好让我等等你,我也尝一回等媳妇儿的感觉。”
  程溪摇头说不,倏然拧巴了小脸。
  孟平川搓了下她的手, 放进自己口袋里,“脸都快皱成小老太太了……”见她没什么反应,只愣愣看着自己, 孟平川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怎么了?你妈是不是又在家数落你什么了?”
  程溪闷闷的拿额头撞了下他的下巴,瘪着嘴道:“我不要你等我。”
  孟平川一愣,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让小姑娘往听里听了去。
  “人生在世没有几十年, 我已经错过你的过去了,你的未来我一分钟都不想耽误。”程溪低着头,拿脚尖踢踢他的,越说越小声:“我舍不得浪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
  “净说好话哄我。”
  程溪终于露笑,把头埋进他怀里,“才不是哄你呢……”
  “不过射击有效,击中靶心了。”
  “什么意思……”
  孟平川笑着搂紧她,人山人海的街头,面无表情的行人穿梭在没有归属感的异乡,只有此刻望向他们的眼神里,才有人情的感知。
  “没什么,就冲你这话,我他妈能爱你到下辈子。”
  “我不要,下辈子我要嫁给梁朝伟的……”
  “你再说一遍?”
  ……
  当日的话还漂浮于耳边,眼前却没人气喘吁吁跑来,顶着一张涨红的小脸拖着孟平川的手说“对不起,路上堵车了”。
  电话打过去,半天没人接。
  好不容易有人接起来,却还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对方只“喂”了一生,孟平川反应过来,已经抢先问了句:“沈警官?”
  “哟呵,看样子是熟人啊。”
  “我,孟平川。”
  沈警官恍然,“哦!阿川啊,怎么是你啊?”
  孟平川心里不踏实,咬了根烟,往口袋里掏打火机时想起程溪之前特意给他做的夏柑糖,顿了下手,说:“沈警官,这话应该我问你啊,我房东手机怎么搁你手上去了?”
  “嗨,有我在的地方能是什么好事?”
  “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急哇,她没事,出事的是她爹妈。”
  孟平川稍稍松口气,“怎么说?”
  “还不是余路平那事儿给整出来的,程溪她弟弟不是打小给人贩子给拐了么,都以为孩子没了,找不回来了,谁知道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偏偏是余路平手下的人给做的,你找到的那个内存卡里把所有事儿写了个清楚,除了外围赌博的账目,行贿的名单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还有一份被拐孩子的登记表。”
  孟平川沉声:“……孩子都找到了?”
  “差不离吧,那些孩子都没被卖多远,甚至有些就在他们父母身边。孩子被拐走的时候太小了,别说十几年不见,就是三五个月不见也认不出来啊!”
  沈警官继续说,“差点忘了跟你说,程溪她弟弟就是你哥打伤眼睛的那个孩子,老梁家的,DNA鉴定才出来,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吱一声,老程夫妻俩就不大行了,一个当场晕了,一个不知道哪儿去了,程溪正哭呢。”
  “她哭了……”孟平川心疼,“她还好吗?”
  “我看她还行,比她父母冷静多了。”
  “那老梁夫妻俩也知道了?”
  “还没呢,我这儿不是正一团乱呢吗?余路平的案子省里都派人下来协助了,一点漏子不能出,他个人涉及多项罪名,相关的人证和物证都需要人一一核实,我哪有这闲功夫给他们善后……”
  孟平川心尖儿长刺,满脑子都是程溪哭了这事。
  他点了烟,猛劲吸了一口,问:“证据够吗?”
  “差不多了,反正送他去吃牢饭是铁板钉钉的事,跑不了。”沈警官添了句,“就是涉及面太广,审起来不容易,怎么也得拖个一年半载的吧。”
  “那抓他就好。”
  沈警官点头,“阿川,也多亏了你以命相博。”
  “哪里的话,是阿厉放了我一马。”
  沈警官噤声,半天才试探道:“你知道阿厉是什么人?”
  “他是谁重要吗?”
  是的,不重要。
  没有人在意他是谁,他是否吃饱穿暖,甚至没有人在意他在黑暗之中伸出的援手,反而以他外表的狠戾和行事的乖张来反推他的动机。
  那些让人畏惧不知的恶,恰好是他足以被世人称赞的英雄史诗。
  他是谁?
  他不是阿厉,就算是,也不仅仅是。
  孟平川知道,这样的人存在于祖国的每一处角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做着必不可少的事情。
  他们今天叫阿厉,明天叫阿淮,后天又是另一个人。
  同一张面孔下分裂出不同的灵魂,隐忍良善,从暗夜而来,一腔孤勇,只为了点亮他们共同的名字——卧底。
  “也是,是谁并不重要。”沈警官迟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厉跟我透露当归被抓地点那天。”
  “怎么的?他露馅儿了?”
  孟平川目光悠远,看向医院的窗外,北燕南飞,有落叶振翅之声。
  他淡淡说:“不是,他随口提了件小事,我猜的。”
  当晚阿厉喝了点酒,说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是在山里过的,晚上跟好兄弟去捉田鼠,月亮比城市里的灯都明净,几个人比赛,看谁扒皮快,输了的人要么负重跑圈儿,要么把捉到的田鼠当兄弟面儿给生吞了。
  他说完看了孟平川一眼,难掩怀念。
  只一瞬功夫,孟平川就懂了。
  这比赛剥田鼠皮的活动太他妈傻逼了,除了严冬那一拨特种兵训练营的教官,谁也想不出来。
  骂归骂,偏偏如今想到这茬儿,人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太想了。
  真的,太想跟兄弟们回山里打一场架了。
  痛痛快快的,流点血,再说说自己老家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为什么来当兵,日后又打算到哪里去。
  沈警官也不多问细节,只打趣说:“知道阿厉身份,你还□□拳,还不拿了钱赶紧撤?怎么?不怕死啊,就这么白白给我卖回命。”
  “没这回事。”
  “也是,你这叫给祖国卖命,维护法纪。”
  “你越说越不着边儿了……”
  孟平川轻笑,走出医院几步,伸手叫出租车。
  上车前抬头望了眼清明的天空,叹口气道:“我就是一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谈不上替祖国卖命,也不是不怕死,只是这世上的难事,苦事,太多了,总得有人去做,给我碰上了,我就该去做。”
  “阿川,你是个爷们儿!”
  “可惜没救到当归,他再怎么有罪,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别太自责了,有些牺牲是难免的。”
  “嗯。”
  ……
  ——
  孟平川赶到医院时,沈警官已经走了。
  他站在病房门口等了快一小时,问了下从里头出来的医生,得知程卿凌只是血压高一时受不了刺激才会晕倒,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时,孟平川安心不少。见朱晨在床边候着,他不好进去打扰,在走廊尽头找了个位置坐。
  期间,程溪给他回了一通电话,强忍着呜咽声硬说自己没事,孟平川没多问,她反常的主动解释说,她看电影呢,给感动哭了。
  孟平川心里发酸,没戳穿她。
  举着电话,给彼此留大片的空白,沉默时只能听见起伏一致的呼吸。
  孟平川装作平常的样子,声音轻松:“丫头,你多哭一分钟,我待会儿就多亲你一分钟,你看着办。”
  “嗯……”
  “不哭了。”
  “好。”
  “天塌下来也有你男人顶着,别怕,我在呢。”
  “嗯……”程溪又咬着食指小声哭起来,“……我好想见你。”
  “那你出来吧,我在病房外面。”
  “……你知道了?”
  “嗯。”
  “那我们出去……”
  程溪话还没说完,举着手机的手就被朱晨一把抓住,她目光死盯在戒指伤,激动的问:“这到底是谁送的?!”
  “妈……”程溪不好意思的看向四周,“我疼……”
  “说话!”
  “我、我买着玩的……”
  “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朱晨气得顾不上手上的力道,越捏越紧,“你书都白读了是不是?啊?老师教你撒谎骗父母的吗?!”
  “我没有……”
  朱晨怒火中烧,几乎是硬生生把程溪拖到了门外,“是不是孟平川?说话!是不是孟平川?”
  程溪是个擅长控制情绪的人,此刻却像是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哭声碎在喉咙里,话都说不清:“妈……”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孟平川他哥哥是弄瞎你亲弟弟的人呐!”朱晨气得胸口发疼,胡乱摆手道:“我对孟平川一点意见都没有,但你要跟他在一起,我绝不答应!女儿,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孟平川?是不是?!”
  “我……”
  “说不是!”朱晨死命摇晃着程溪,“说话啊!”
  孟平川疾步走过来,一把将程溪拉到自己身后。
  居高临下的与朱晨对视,“是我。”
  “孟平川……”
  朱晨大怒:“你!”
  她撒泼似的揪住孟平川的衣领,死命往他身上捶打,“孟平川!你摸着良心说,朱姐平时对你怎么样!啊?你怎么能把歪脑筋动到我女儿头上!”
  转眼怒气冲冲的看向程溪,“要是老程知道非要被你气死不可!”
  见这边有人争吵,迅速来了几个护士把朱晨拉开,程溪见她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急着冲过去扶住她,哭声动容:“妈……这里是医院……”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
  “妈……可我是喜欢真的孟平川……”
  “啪!”
  孟平川来不及伸手拉开程溪,朱晨的巴掌已经猛力甩到她脸上。
  程溪整个人被打懵在原地,嘴角裂了个小口子,有血慢慢渗出来,她双手垂在大腿两边,连眼泪也被朱晨的怒气逼退。
  “有事您冲我来,别难为小溪。”
  孟平川将她护在怀里,朱晨气得发抖,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程卿凌闻声走出来,手扶在额上,朱晨赶忙扶住他,“老程……”
  他大致听懂了怎么回事,整个人比朱晨冷静不少,白森森一张脸像是突然苍老了不少,他指着孟平川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走!我不把小棠的事情迁怒于你,一码归一码,但我们两家,再也不要有往来了!”
  “爸!”
  “程溪!你忘了你弟弟了吗?!”
  “我没有……”
  “造孽啊,老天爷造孽啊!”朱晨捂着嘴哭出声。
  ……
  ——
  天明明还是亮的,程溪整个人却像是跌入了冰窖。凿开一层还剩一层,毫无止境的钻凿,好不容易看见光,极盛,极暖,却偏偏融化不了她身上的寒。
  朱晨扶着程卿凌进了病房。
  孟平川扶着呆坐在地上的程溪去了医院天台。
  “小溪……”
  程溪目光呆滞,伸手问他:“能不能给我一根烟?”
  “嗯。”
  但孟平川只给她抽了一口,拿下来后含在自己嘴里,他闷声抽着烟,看白气污浊暮色,什么话都抵在了心口上。
  等最后一口烟抽尽,他把烟屁股一丢。
  单腿跪在程溪面前,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眼,抹掉她的泪水,笑着说:“程溪……”
  “你不要跟我说分手。”
  “……”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程溪咬紧牙,定定看着孟平川,举起自己的左手的戒指,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不要,我绝不分手。”
  “程溪,先听我说。”
  “……不要。”
  “我们说好的,谁先背弃,谁就下地狱,这些话死我也不会忘记一个字。”孟平川说,“如果我那么容易就放弃,那我还是你喜欢的孟平川吗?”
  程溪抽搭几声,“那你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干嘛?像是要生离死别了!”
  孟平川牵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指间永远不会褪色的戒指,捏了下她的脸说:“因为我发现再漂亮的人哭傻了也特丑。”
  “……”
  “你稍微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的姐姐,叫夏诺多吉。
  跟她一起写文很有意思,而且我们俩的实体书是同一个编辑。
  她最近的新文《月缺月又圆》也很好看,推荐给大家~
  明天见。


第49章 父亲
  是夜, 医院的长廊只剩孤光一点,昏暗相接,只有起风的窗帘时不时掀起边角,薄纱透过暖橘色的灯光,如同倾盆残碎的虹。
  雨后没有蝉鸣, 只有微风簇浪, 卷落枝头一阵雨。
  洒在窗外的一滩静水里, 散作满天星。
  朱晨昨晚上了一夜班, 接连着忙了一整天,身体有些吃不消。程溪放心不下,想让她安心回去睡觉,对着朱晨时却又开不了口。
  虽说俩人之前为孟平川大闹一出, 但到底是做母亲的心软, 朱晨一看程溪孤单单站在窗前的身影, 就忍不住别过脸暗暗抹了一把泪。
  朱晨走过去,把程溪压在外套里的马尾薅出来,顺着发丝摸下来, “你回去睡一觉吧,明天老程就出院了。”
  程溪垂着头,轻轻摇了摇:“我守着老程, 妈,你回去睡。”
  “你还小,不要熬夜,不然将来老了落一身毛病, 有你受罪的时候!”
  程溪弯了弯嘴角,苦笑道:“……妈,你老上夜班,我更心疼你的身体。”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失,心里却泛起一层苦涩,她伸手将朱晨的肩膀圈住,两个人的头触在一起。
  安静的相拥,谁也不说话。
  朱晨拍拍她的手,无奈的笑了下:“都这么大人了还跟我撒娇呢……”
  “妈……”
  “嗯?”
  “对不起,我肯定特让您失望……”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朱晨顿住手,心里不是滋味,瞟了眼神色没落的程溪,“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打你,你也别怪妈,我那是一时接受不了,太生气了!”
  “不会。”
  “嗯,你也别多想了,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
  “那我跟孟平川的事……”
  “现在不提这事。”朱晨松口气,“我早发现小孟对你有意思,我当是他单方面的,也就没放在心上,哎,可我没想到你会对他……”
  程溪垂下头不作声。
  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但看向朱晨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怯懦。
  朱晨叹了口气,转身先走。
  见朱晨态度冷静不少,程溪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即便前有悬崖峭壁,尚可及时勒马。
  她也只愿意走来时旧路,纵使荆棘密布,但只要与爱情同路,那满身风尘,再走一遍坎坷又如何?
  尽兴爱一场,值了。
  ——
  到下半夜,程卿凌睡醒,头还是沉的,整个人笨拙地坐起来,扶着头,从胸口泛起一股恶心,怕影响周围病友休息,程卿凌下了床踉跄了几下直往病房外的厕所跑。
  脚上的拖鞋只穿反了一只,一阵晕眩,要说高血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犯起倔来偏偏折腾得人站都站不稳。
  “小心。”
  程卿凌路上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幸好整条手臂被人迅速拉扯住,他回头道谢,看清人时嘴角的笑意倏然凝住:“你还没走?”
  “嗯。”
  程卿凌往他身后探了眼,没见到人。
  孟平川说:“护士给小溪在隔壁找了张空床,她刚睡下。”
  程卿凌嘴里一阵腥咸,急着甩开他的手,一猛子扎到厕所水池边,呕吐得周身发颤,孟平川后到,手里拿了纸巾和水。
  “站过去!别看着我吐!”
  程卿凌压着嗓子一声斥责,他涨红了脸,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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