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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程_沈不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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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没有留条,但饭团肯定是孟平川早起去买的。
中秋那晚,孟平川骑车带她重回母校,吃一碗暖胃清甜的酒酿,告诉她“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时,程溪曾提了一嘴,说不止这家店她尤其钟意,还有百吃不厌的7…11便利店的饭团。
旁的不行,就得是金枪鱼饭团。
三角状,拿透明塑料纸包好的,只手掌心那么大,紫菜在外蘸蛋黄酱裹紧软香的糯米。
一入口便能咬到馅儿,金枪鱼被打成泥,偶尔沾着没断干净的丝儿。
新鲜之中又带着点初入口舌的腥咸,被濡湿后与饭香交融,吃起来永远不过瘾。
程溪吃得最多的时候,是高三的晚自习。
埋头于题海之时,嘴里留一抹余味,便能轻松治愈一整天的疲劳。
如今她即将大学毕业,再看这小小的一个饭团,心里竟莫名有些触动。
以前没人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尽管有时她会假意说到,期待有人记住。
但有同学肯出去替大家跑腿买吃的,就已然是“大公无私”,哪还有人敢挑三拣四?
就算有,这人也不大识趣。
如今她早已撕毁假面,如无必要,不再苛求自己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却有一个人不动声色的记下了她喜欢的碎片,林林总总,只是拼完了不知是怎样一种画面。
撕开包装纸,香味弥散开来,程溪有些回神了。
打开窗,往远处的粼粼斑驳的树荫处看,学着日剧里那些因烦恼和自由而绽放的少女,吃一大口饭团,嚼着嚼着,也就把明天可能会遇见的挫败给提早消化了。
有什么好怕?
。
孟平川离开程溪宿舍后,直接去了曼辉拳馆。
人还没进门就被扁担拦下,扁担冲他挤眉弄眼,小声说:“拳馆来了个神经病。”
孟平川神色淡淡,“还能比你更不正常?”
扁担“嘘”了声,把他拉到门卫室,“啧!那可比我不正常多了!”
扁担并拢五指在脖子前一割,“里头那人说要找你比武,脑后扎一揪儿,看起来就跟一卖狗皮膏药的古代人似的,一进来就大喊你的名字,特像《精武门》里找陈真单挑的日本人。”
孟平川:“……滚你,该干嘛干嘛去。”
“哎哎!我说的都是真的!”
孟平川往后摆了下手,给门卫王叔发了根烟,自己往拳馆里走。
“真别去!那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我等下就进去把他打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扁担拉住孟平川的胳膊。
孟平川问:“那他要是天天来,你就天天跟他后头撵?”
扁担回答时一脸认真,“嗯!川哥你放心,我肯定能给你轰走他!”
孟平川笑了下,“傻小子,越怕麻烦就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是祸就必定躲不过。
孟平川跟往常一样,进去后往贴着自己名字的储物柜方向走。
预备换好衣服,正常上课。
那人就站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冷冽的目光像是要剔了孟平川的反骨。
孟平川丝毫不惧,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姿态一如往常。
等孟平川把上衣脱了,换上黑色紧身背心。
那人似乎也是等待已久,沉着发声:“孟平川。”
孟平川手上动作顿了下,顷刻间恢复,侧过身,头也不抬的问:“有事?”
“没大事,我阿厉就想找你比划比划。”
他双手别在身后,语气轻佻:“听说曼辉拳馆这两年出了个能人,早就想来讨教,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孟平川笑了下,不轻不重说了句:“这是拳馆,不是武馆。”
扁担围过来,挡在二人中间,冲阿厉摆摆手:“你赶紧走吧!留下过年呢?你也听到了,曼辉不是武馆,不接受踢馆,你自个儿看看我们这的装潢,那一看那就是高级健身会所哇!比划什么比划!”
阿厉冷笑一声,目光锁定孟平川,“怕我?”
扁担愤懑:“谁怕谁是孙子!我川哥那是懒得搭理你!”
阿厉丝毫不动气,只定定与孟平川对视,嘴角一丝轻蔑扬起。
孟平川把换下的衣服挂上,蹲下去换鞋,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
他刚进拳馆那会儿,那一片儿确实有不少人来找茬,包括派出所民警,但大多数人都只是来探个虚实,看吉旸近来器重的新手下到底是何人。
孟平川非但不理会他们的寻衅滋事,被迫动起手来时,甚至会有意放他们一马,点到即止,从不把事情闹大。
平日吉旸出行,他也从不跟随左右。
只踏踏实实在拳馆上班。
一伙人盯了几天,没看出任何猫腻。
多跑两趟,自然也就撤了。
如今这人找上门,言语挑衅,绝非真心比划来的。
孟平川站起身,抖了下缠在裤脚上的灰,忖度着说:“你走吧。”
“你这是看不起我?!”阿厉大怒,一把将刚转身要跟孟平川说话的扁担推倒在地,欺身挥拳上去,打在扁担下巴上。
扁担哟哟叫了两声,挣扎着爬起来,摸着自己屁股气得直跳脚:“一个大男人竟然搞偷袭!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少废话!”
“呵!老子就看不惯你这么横!”
扁担撸起袖子,闷实的一拳打过去,被阿厉迅速躲开。
扁担不会功夫,孟平川也不允许他学打拳,他会的只有小孩子打架那一套,毫无章法,逮着人影就一通乱打。
先出拳,后挪步子。
面对扁担这样的蛮劲,阿厉找不到更好的出拳机会,他看起来像是四处流窜的逃兵,毫无招架之力。
但孟平川知道,他只是在审视时机。
一击即中的时机。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扁担乱挥拳头,耳畔生风。
还真有几拳能凑巧撞到阿厉肩上,只是阿厉身子骨强硬,就算被打中,扁担的拳头也没占到便宜,招招痛在关节上,得不偿失。
等扁担稍微有些吃力,挥拳的速度变慢。
阿厉轻巧别开身,趁扁担重新蓄力出拳的空档,眼疾手快捏住扁担的手腕,拿筋的手法很是劲道,扁担一声哭号,被他反扣在墙上。
孟平川蹙眉,这是警察拿人的惯用手法。
以柔打拙,不好勇斗狠式的打法。
但下一秒,阿厉松开手,轻巧的后退半步想蓄力抬腿时,孟平川心里一愣,看他极好的弹跳能力,像是要下狠手踢在扁担的腰上。
脾脏位置,下手并不致命。
但人的腰部尤其脆弱,一旦中招,便是好一段时间不见血的磨人痛楚。
孟平川呵斥一声:“住手!”
声音还没散尽,他已经冲到扁担跟前,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一个跨步,直接往阿厉侧脸上出拳,他原本躲避不及,但孟平川及时收手。但阿厉已然怒火中烧,踢出去的腿直接曲起,朝孟平川发力。
孟平川毫不躲闪,他临时侧身早已散去大部分后劲,但踢到孟平川大腿外侧时还是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
“川哥!”扁担大喊一声。
孟平川眼神冷冽,挨了一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迅速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
摁住阿厉的肩膀,用力一拧,发出卡擦的声响。
他只要再使一点力,阿厉的肩关节必然脱臼,但孟平川只是松开咬紧的腮帮子,松了手。
退开一步,两人保持一定距离。
阿厉神色稍微恢复,仍带着愠气,“你这是做什么!用得着你让我?”
孟平川看了下扁担,淡淡道:“我不屑偷袭。”
阿厉没有再起势,面色难看,正当僵持之时,从外头传来一阵响亮的拍掌声,孟平川看过去,只见吉旸的舅舅余路平笑着走过来。
“精彩!精彩!”
阿厉先向他使个眼色,微微鞠躬,“老板。”
余路平应声,“阿川啊,这是我的保镖阿厉,我老跟他说拳馆有个比他功夫到家的人,他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切磋一下,他这人就是个武痴,什么礼数都不懂,你可千万别见怪,都是自己人。”
孟平川心里有数,“不会。”
扁担在他身后瘪瘪嘴,小声嘀咕:“那我这是白挨了一顿打……”
余路平拍拍他的肩,和善的说:“小伙子,你这一顿打确实冤枉,这么着,我跟吉旸说一声,让他给你放一个月假,工资照发,你看好不好?”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扁担挠挠头,看孟平川眼色,但他没外露什么表情,没有应允的意思,泄了气讪讪道:“老板您别跟我客气了,都是误会。”
余路平笑说:“说得好!都是误会。”
等有人到了,余路平使了个眼色,让阿厉出去等着,没他事了。
室内安静如初,到十点,其他教练相继到拳馆,一切照旧。
等在吉旸办公室,余路平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沏茶。
他面上总是带笑,身上多有一分儒雅的气质,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茶水袅袅生香,他撇干净茶叶,给自己和孟平川都添上一小杯。
“尝尝。”
孟平川如实说,“我不懂茶。”
“我也不懂,就是图个泡茶的清静。”
“客气了。”
余路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孟平川也随意喝了一口,茶水看起来清澈,但味道却比他料想的苦。
“是不是有点涩?”
“嗯。”
“那就是了。”余路平给自己添满,“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茶也好,酒也好,不怎么看中牌子,就好一口烈的。”
孟平川不好接话,余路平也不介意,放下杯子,手搭在沙发背上,“人也是一样,没点血性,我是看不上的。”
孟平川心里清楚,刚刚阿厉那一出,分明就是余路平在探他的底。
如此端茶围坐,也不过一场鸿门宴。
孟平川耐住性子,等余路平自行点破用意。
置身于此,明面气氛安宁,内心却焦灼、紧张。
孟平川明白,他的任何意识、举动此刻都受到余路平目光的监视,一举一动都含了演戏成分,场面不知不觉沾染了戏剧性。
片刻。
“阿川,打拳的事吉旸已经跟你说过了。”
“是。”
余路平点点头,“你考虑得怎么样?”
“为什么一定要选我?”孟平川反问。
余路平笑得平和,“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孟平川不出声,跟余路平对话,远比跟吉旸对峙费劲。
“很多事,没有为什么,只有我乐不乐意做。人,也不必做到最好才能成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只需要比你的对手更有远见,更敢豁出命,方能保自己一方安宁。”余路平说。
“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余路平答非所问,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我说了,不是我非你不可,是你的父亲、女朋友,非你不可。”
“你在威胁我?”
“不,我欣赏你,自然先礼后兵。”
已然没有退路,往前是冰天雪地,后退一步则是万丈深渊。
孟平川沉口气,“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打一个月比赛。”
“行,一个赛季。”
“每一场打完,我要立刻结算。”
余路平含笑,“当然,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不打生死局。”
余路平顿住,点点头,“如果你能挺进决赛,我保你完身而退,这之前……”他轻蔑的笑一下,“弱者也配谈生死局?”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孟平川心惊。
迅速跟余路平签了合同,孟平川走出拳馆,一口气才算喘顺。
。
之后,余路平没再露面,连吉旸也不清楚他的动向。
余路平为人谨慎,不仅自己开外围设置赌场,暗地里更是自己坐庄,在黑暗中操纵一切,稳赚不赔。
所有暗箱,只有他自己和亲信过手。
他那边没有动静,孟平川也一切如旧。
到五一,学校道路上几乎看不见人,跟她一届的大四毕业生四处投递简历,有些甚至已经敲定工作,只等回校答辩。
程溪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大多数时间与书虚度。
五一那天,孟平川休假在家。
傍晚。
朱晨煲了一锅栗子老鸭汤,夏天喝了好去火,让程溪给孟平川哥俩送去。
程溪迟疑,转而又有点小欣喜,挽着朱晨胳膊问:“你怎么突然对他俩这么好?以前煲汤从来没让我送过。”
“嗨,还不是你爸欠的人情。”
“……怎么了?”
“前两天你爸那破电瓶车在半路坏了,孟平川下班撞见了,就帮着把车推回来,还自己做主把车上的电瓶给换了。”
程溪轻笑,“那老程不得被你骂死啊?”
“他不长心啊!不骂不行,人家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哪好意思让人家掏钱换电瓶呐,后来我把钱给他们送去,他哥俩死活不肯要。”
“……哦。”
程溪听着听了心里高兴,问:“妈,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他们俩还挺好的?”
“是啊,人都不坏。”朱晨忙着切菜,根本不往别处想,“特别是孟平川,挺好的一个小伙子,人长得也高大。”
“你真这么觉得吗?”
朱晨莫名,“是啊。”
程溪内心暗喜,拉着朱晨胳膊说,“妈,你看人肯定准。”
“那可不?”朱晨笑说,“是挺不错的,我给他留意留意,要是厂里有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好女孩,我就给他介绍。”
程溪:“……”
那还是算了吧。
把汤送到,程溪在孟平川房间饶了一圈。
还是跟她上次来一样,收拾得干净,只有电视上落了灰。
他没提换电瓶的事,程溪也不说,只说朱晨对他印象挺好的。
孟平川笑了笑,低头喝汤。
“你把窗户开了。”
“……可是在下雨欸。”
孟平川端起来,喝完最后一口,“小雨,开了透气。”
“行吧。”
程溪走过去,漫不经心的推开窗,整个人当场怔住。
回头一脸惊喜,“这是……”
孟平川顺手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嗯,仓库。”
仓库?
程溪把窗户全打开,正对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原本在外面可见的铁门被孟平川用黑色塑料布遮上,安了两处灯,开关在窗边。
一打开,照在正对的整面墙上。
墙面被涂成了深蓝色,荧光颜料画的鱼在灯光里闪烁。
孟平川从后面抱住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程溪有些惊讶于他的浪漫,心里像是有破晓的日光注入,突破寒冷,只有越来越温暖的触感。
那日孟平川翻墙进她的房间,从她的书中,知道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想”,他说会实现的,因为傻人有傻福。
原来,真的会实现的。
程溪平复自己的情绪,小声说:“都是你一个人画的?”
“不是我画的。”
程溪轻笑,“那是谁画的?”
“我怎么知道。”
“你就死撑吧……”拉不下脸皮的死傲娇!
但程溪还是故意闹他,回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一脸得意,“你老损我,但我知道啊,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行。”
“……不要脸了?”
“哦,那你快点否认啊!”
“傻样儿。”孟平川笑一下,亲了亲她的耳朵。
程溪有些幼稚,“你不否认,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不默认。”
“……还非得戳穿我!是谁说的看破不说破来着?”
“我承认。”
“嗯?”程溪撒娇,“你再说一遍哇!”
孟平川松开手,大手拍到她头上,“快回家去,老子好话只说一遍。”
第32章 醉酒
五一小长假期间,家里只剩程溪一人。
到今年,朱晨和程卿凌在石化厂的工龄已满二十年,单位组织这一批老师傅南京三日游,吃住免费,算作员工福利。
不一道去的人,单位补贴八百块钱。
朱晨原是不想去的,嘴里念叨“有这八百块钱我做点什么不行”,连带着程卿凌她也不让去,两人为这事冷战一晚上。朱晨气不过,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同床而卧,却跟程卿凌分两个被窝睡。
程溪在第二天在饭桌上知道这事的,笑得差点岔气。进厨房,暗地从奖学金里拿出两千块钱,塞进朱晨围裙口袋里。
朱晨正洗碗,腾不开手,急得只能顶胯:“哪能要你的钱!你赶紧拿回去,留着钱给自己买几条新裙子,别老穿短袖、牛仔裤。”
“没事,我又不大爱打扮。”
“怎么没事?你都多大了,也该化化妆、谈谈恋爱了。”朱晨放水,哗啦啦的直往她手心蹿,“我看那个陈晚灯就很不错,你们俩初中就开始同校,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程溪无奈:“妈,你怎么又扯到陈晚灯身上了?他有女朋友的,也是我们学校的,人家郎才女貌的,真没我什么事。”
“这样啊……”朱晨摇摇头,“那你还不上点心!”
“这得看缘分呐。”
“我不信你们年轻人的那一套,老话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得趁年轻先谋划谋划,不能总指望着爱情从天上掉下来。”
程溪被朱晨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我早着呢,妈,您天天替我操心,趁放假就跟老程出去玩几天呗,眼不见我,心也不烦是不是?”
“我乐意烦,你甭替我瞎操心。”朱晨笑开。
程溪靠过去,给她捏捏肩:“您就陪老程一起去吧,你们俩都多少年没出去旅游过了,这次不还要去鸡鸣寺吗?那正好呀,您帮我求个姻缘签看看,指不定我今年桃花朵朵开呢。”
“行了!”
朱晨别开一边肩膀,“别在这儿跟我磨嘴皮子了,我去就是,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我看一点都不假,你就向着你爸。”
“哪有!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才是!”
朱晨喜形于色,“别贫了,出去吧……”
“好!那我出去跟老程说,他可想去了!”
程溪一溜烟跑了,拖鞋声蹦蹦哒哒,比她心情还雀跃。
朱晨还没说完,笑着摇摇头,拿抹布把案面擦干净,“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玩些什么,人老了,跟孩子玩不上喽……”
……
。
朱晨和程卿凌一大早就去单位集合,坐大巴去南京。平时朱晨极少搭车,程溪怕她不适应,会起晕车反应。比他们起的更早,出门买了晕车贴回来,站在门口给朱晨颈后贴了一片。
朱晨放心不下,念叨了几句:“冰箱里有素菜,糖醋熏鱼和牛肉丝都是做好的,你这两天拿微波炉热一下,先将就吃,要想喝汤,就点个外卖,或者到你隔壁李婶家去,我给她打过招呼了。”
“还有热水器,洗澡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关。”
“哦对,还有水果,都洗过了……”
程卿凌一把挽过她的手臂,“别操心了,小溪都二十多岁大姑娘了,在学校不都自己弄得好好的。”
“行行行,就你心宽。”朱晨白他一眼。
程溪轻笑,“妈,我真没问题,你们赶紧出发吧。”
“嗯,有事打电话。”
“好。”
朱晨跟程卿凌走后,程溪一回头就发现孟平川靠她家门边,似笑非笑看着她,嘴里还含着根烟。
程溪走过去,把烟拿下来,“大早上的抽什么烟。”
“那大早上做什么?”
程溪开门,“……吃早餐啊。”
“哦。”
门一开,孟平川就把程溪摁到门上。
门锁落芯,咯噔一响,孟平川低头亲下去,慢慢辗转深入,他嘴里滞留甘草清涩的苦味,跟程溪口中的清新相交融。
程溪闭上眼,赏味他一贯温柔的吻,脑中不似之前那样混沌,此刻她很清晰的回应,被身体最原始的欲/望所支配,遣散了理智,探出舌尖灵巧的在孟平川唇上点水,轻舔他的唇角。
孟平川喉咙里闷声,手上收紧,唯恐弄疼她,却很快被她的回应蛊惑,反客为主,把她的棉睡衣推上去,在她胸口吮吸几道印痕。
等他停下,替程溪整理好衣服。
程溪才稍稍恢复视线,头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小声说:“孟平川。”
不知为何,就想叫他一声。
“嗯……”孟平川声音里还缱绻温柔。
他把她扶正,定定看着她,倏然勾了下嘴角:“早餐不能吃太饱。”
程溪面上一热,把他推开,“……没点正经的。”
孟平川不饶,重新把她抵到门上,俯身在她耳边净说些胡话:“上次怕你疼,都没敢动真格的,今晚跟你一起算。”
“……”
他黯哑着嗓音问:“想我吗?”
“……不想。”
程溪耳根子通红,不敢喘粗气,手被孟平川引到身/下。
“真不想?”
“……”
“嗯?”
程溪的手指隔着衣料覆上去,刚一碰到,灼热遇火一般迅速抽回手,咬着唇羞耻的低下头:“想……”
。
到晚上吃过饭,程溪正要拿衣服洗澡,扁担来了通电话。
说是曼辉拳馆的教练们一起组了个局,约在ktv,有家属的都带上。男人们打牌喝酒,让女孩们随意唱唱歌。
孟平川犹豫了下,问程溪去不去。
程溪小表情藏进眉梢,点点头:“好的呀!”
省得你要收拾我……
到ktv包厢,来的人远比程溪预想的少。
大号包厢没坐满,五六个教练正在玩牌,桌上已经放满了啤酒瓶,只有一个估计才上初中的小女孩正安静的吃着水果,在挑歌。
门一推开,程溪就听到扁担大喊一声:“老子六个a一点都不虚!”
见程溪来了,扁担把牌摔到桌上,“小溪姐,川哥。”
大家一齐抬起头,先前都听扁担说过程溪,忍着性子才没嘘声起哄,都只是笑着跟程溪尴尬的打了个招呼,把自己平时的外号逐次报上。
就那个叫“老大”的最尴尬,他是这拨教练里年纪最大的,大家平时叫“老大”叫惯了口,但他自己一开口:“叫我老大就行。”
未免有点诡异。
他急着解释:“哦!别误会,我不是那个老大,我是年纪大。”他冲那小女孩招手,“那是我女儿,桃子,她妈上夜班去了,我就给带来了。”
“程溪。”孟平川介绍。
程溪笑着跟大家点点头,客气道:“没事,孟平川老跟我说到你们,都是熟人,你们继续玩儿,我陪桃子唱歌。”
“行!”老大没想到扁担嘴里的“小仙女”这么亲和,一点架子没有,对着桃子说:“桃子,你跟这个小姐姐玩,这个姐姐学习可好了。”
桃子正唱着《中国娃娃》,听是听见了,就是没嘴应声。
倒是扁担话多,“那可不是小姐姐,是小婶婶!乱了辈分可不行,这要是叫小姐姐,川哥不是得叫咱们叔叔?”
众人一哄闹,程溪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下孟平川。
他淡淡道:“老大你们先玩。”
孟平川领着程溪往墙边坐,把她卡在最里面,桃子唱罢,有点不好意思的给程溪拿了片西瓜:“小婶婶,给你吃。”
“……谢谢。”
桃子很热情,“你可以喝酒吗?我爸爸说成年了才可以喝酒。”
孟平川打趣,捏了下程溪的脸,问桃子:“桃儿,你猜她成年没有?”
桃子认真打量了程溪一番。
说得特严肃:“没有,那你也不能喝酒。”
孟平川乐了,“听见没?连小孩都看出你没成年!”
程溪拿手戳他腰,小声嘀咕:“……未成年你都不放过。”
趁桃子去试包厢里的灯光效果,突然一黑,光没了,孟平川趁机在她胸上揉了一把,程溪不敢出声,只无奈的瞪他一眼。
“轻点儿……”
“我证明……”孟平川贴近她耳侧,“我证明你成年了。”
因为胸大?
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孟平川喝口酒,“嗯,好像真大了不少。”
程溪知晓他存的那点小邪念,什么“第二次发育全靠男人”的鬼话在初次契合时,他贴在她身上说过。
“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晚上还。”
“……”
坐了一会儿,孟平川就被喊去打牌,程溪跟桃子随便点歌。
桃子挺喜欢周杰伦的,程溪喜欢五月天,有的是时间,两人就把他们的歌全唱了个遍。程溪嗓音温柔,不比桃子声音高亢。
当她唱到“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时,突然空气安静下来,不止孟平川,其他人也不自觉停下手,安静听她唱了一曲。
少女的婉转不同于原唱的直击人心,更像是雨夜在同可以上锁的笔记本诉说自己的心事,说想去的地方,喜欢的人,织网未成的未来。
……
程溪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清楚。
等醒来时,孟平川正看着她,她迷茫茫的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还在原来的包厢,但此刻只剩他们俩了。
“……我怎么睡着了?”
“跟桃子唱累了。”
“桃子呢?”
“他爸抱回家睡去了。”
“哦。”程溪头有点浑浊,使劲睁眼,感觉自己能看见两个孟平川,一个还没有耳朵,她傻笑着揪住孟平川的耳朵:“……你怎么少了一只耳朵呀?”
“……”
程溪点点头,拿鼻尖跟他的摩擦,“真的!你耳朵没了!”
孟平川轻笑,看样子是喝多了。
“那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程溪迅速摆摆手,“不是我偷的!”
孟平川把她抱到腿上,“你亲我一下,我耳朵就变回来了。”
“……真的吗?”
“嗯。”
“那好吧,我妈妈让我要多帮助别人。”
程溪嘟起嘴,在孟平川唇上连亲了好几下。
她突然捏住他另一只耳朵,“咦?你怎么又多了一只耳朵!”
“多了怎么办?”
“没事!我来帮你,等下就变没了!”程溪又亲了他几下,这次被孟平川抓住,往她喉咙和锁骨上舔,程溪觉得身上痒痒的,有点难受。
把他的手夹在自己腿间,孟平川便顺势摸了进去。
她扁扁嘴:“惨了,好像失效了,你耳朵还在。”
孟平川眼里只有她,始终带着笑意,百看不厌,突然觉得喝醉酒的程溪没了往日的矜持,格外的可爱,像是刚摘的草莓,新鲜得很。
孟平川故意闹她,“你叫老公,叫老公就好了。”
程溪拿食指放在嘴上“嘘”了声,凑近他:“……老公是不能乱叫的。”
孟平川好笑,“你要是不叫我就好不了了。”
“那……”
程溪歪着脑袋,眼神迷离,“那好吧,我只能叫你一次哦。”
“嗯。”
“老公?”程溪盯着他耳朵看,说的迟疑。
孟平川身上异样,被她软糯糯的一声叫的心痒难耐,要不是这地方不合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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