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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举高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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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要强,此时却就因为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哭了出来,不知是以往‘沈明秀’遗留下来的情绪作祟还是其他,如果舅舅早些出现的话,原文里‘沈明秀’也不至于是那样的下场。
陆总督对女孩子家流眼泪手足无措,见到娇软的女孩儿似乎看到当年家穷时为了替他凑钱赶考自愿卖身为婢的妹妹,那会儿她也是这般年纪。“哎,哎,乖。”
一个大男人小心的帮明秀擦拭眼泪,他的手掌因为连年征战,带兵练剑都是粗粝的茧子,生怕伤了女孩娇嫩的肌肤,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一旁的陆旭尧目瞪口呆,他爹什么时候这么矫情,啊不,温柔过。嗷嗷嗷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了。
屋里的人见到这一幕感触不一,唯一相同的怕是觉得总督大人是真疼爱明秀这个失而复得的外甥女。
碧纱橱内,沈明雅和沈明嫣也是刚知道明秀多了个亲舅舅,却没想到这个舅舅分量这么重。一省总督,封疆大吏,还没见到老太太就忌惮着抬了陆氏的身份,二夫人说的简单些就是平妻,虽说大户人家不兴这一套,但陆氏已经不在了,还算无可厚非。既然这般,明秀便成了嫡女,如今再加上个位高权重的舅舅在背后撑腰,谁还敢欺负了她去。
沈明雅思量到的,沈明嫣也想到了,可比起沈明雅,沈明嫣心里更不是滋味,嫡母时隔多年怀孕了也就罢了,偏她一直看不起的明秀不但一跃成了嫡女,还多了座大靠山,这怎么让她平衡。
忍不住透过糊着的青白二色绢纱向外头看去,虽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人影,但声音是听得清楚的,虽是看不大真切相处的画面,但听陆总督话里浓浓的宠溺和疼爱之情就知道明秀的舅舅是极为疼爱他的。
目光扫到站在一挺秀的身形,行礼间清清亮亮的声音,想来是明秀的表哥,后来又听得这人竟是这般年轻就中了举的,不免又是不甘心又是羡慕嫉妒,明秀怎么会好运有这么一门子权赫的亲戚?
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沈明嫣轻垂下头,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微微偏了头,看到脸带幸灾乐祸的赵姨娘,沈明嫣不免有几分烦躁。虽然这一世生母极为疼爱自己,但实在是眼界太低,只能看到眼前的,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许是被明秀的事刺激到了,沈明嫣想的时候不免带上了几分不忿,为何赵姨娘没有像明秀舅舅那样的亲戚?
再看不动声色的沈明雅,沈明嫣心中冷笑——她才不信沈明嫣会无动于衷,你不是和明秀交好了么?人家如今多了个位高权重的舅舅,一飞冲天了,还成了嫡女,就不信你还能没有芥蒂?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拉沈明雅的袖子。
沈明雅扭头看向她,见她面上似有忧色,按捺住眼中的深思,疑惑道:“二妹妹怎么了?”
“大姐姐,这么听着明秀的舅舅是极为疼爱她的,你也知道明秀她对我有些误会,如今她有了这么疼爱她的舅舅,会不会?”
沈明雅皱眉,以现在沈明雅的想法,她觉得明秀有这样的舅舅利大于弊,虽然理智上难以接受,但如今母亲怀有身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于沈明嫣这样的做派她实在是看不上眼,脸上不免带了些不悦,道:“明秀她年纪小,虽说难免有几分小性子,寻常只是和你闹闹别扭罢了,你何必介怀,多包容些。”相比于你,明秀那些可不就是小打小闹,没见过这般倒打一耙的,可真是好习惯。
明雅这话在沈明嫣听来却是多了些讽刺,她咬了咬唇,声音微颤道:“是我想左了,只是想到明秀那样直爽的性子,怕是容易得罪人呢。”
正巧这会儿陆总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性子直爽些有什么,左右还有我们这些做前辈的护着,我陆家的外甥女哪能让人欺负了去。”也不知道前面说了些什么,明秀素来快人快语,陆总督却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一副‘外甥女说的对说的好说的深得我心’的表情,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陆旭尧和明秀牙酸不已。
沈母笑的慈爱,道:“正是这个理儿,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就该娇贵些的。”
后面沈明嫣一怔,登时脸色红涨,手指紧了紧,心里怒气渐起。
等到后面陆总督说起要宴请都城各家来庆贺他认回外甥女的事,宴席自然办在陆府,虽说陆承畴是四川总督,当初也是举家上任,但在京城也有御赐的宅邸,以此看得出来他极得皇帝的赏识,不然也不会在不惑之年就升任到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统领军政和民事。
此举自然是想把明秀护入自己的麾下,沈母心下有些不悦,面上就带了丝犹豫,陆旭尧彬彬有礼道:“本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家父寻了姑姑和明秀妹妹十来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姑姑她却……”说着便有些黯然,沈母一时也不好为难,“另府里没有个能主事的人,这般喜事儿想请老太太来府里做回掌舵,想来咱们两家也就老太太能当得起了。”
这话儿说的漂亮,给足了沈母面子,沈母也不好推辞方应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陆旭尧又道:“来时府上备了些玩意儿,给老太太、太太还有府上的姑娘们逗趣儿。”
话是这么说,等到七八个粗壮婆子来来回回抬了十几口红木大箱子来,有丫鬟上前打开了前面几口,霎时惹得门口的丫鬟低声惊呼,几口箱子里金银摆件、珠宝首饰各个盛在绸布里,应有尽有。独独后面几个箱子都是留给明秀的,本来就是来认亲的,见面礼不能少,众人也知道,沈母也没说看,只让人将礼单和箱子送到明秀院子去。
一个大棒加一捧红枣。
后来说道陆氏的事,沈母说是抬了二夫人,陆承畴拉着明秀的手大大方方道:“老太太这般说,怕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图这个,单说你们是明秀的长辈,把她养这么大,这么水灵,我都打心里感激你们,哪里还能为难你们?老太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什么理,强词夺理。
明秀算明白了,陆旭尧这个表哥的厚颜无耻是从哪儿来的了。
——外甥多似舅,明秀你也不差不了多少了。
最后,陆舅舅提出来要明秀去陆府小住几日,他们舅甥好亲近亲近,培养培养感情。在这个拼后台和拼爹的年代,谁后台硬谁就有话语权,最后的结果便是明秀包袱款款的带着绣凤去陆府了。
等坐上陆府准备好的马车,明秀嘴角抽抽,你们是预谋已久的吧,谁家去拜访还单门拉个空马车去的。
绣凤一时还木愣愣的,她怎么不明白了怎么才那么一会儿,姑娘就多了个舅舅?瞧见马车里的摆设,心里纳罕,坐榻倒有些像长榻了,因为天气炎热,塌下就放了两个盛满冰块的条盆。车中间还有一方黄梨木小桌和四个同色小鼓凳,桌上上面摆了四样糕点六样鲜果,看起来都是精心准备的。
“……姑娘?”姑娘你掐我作甚?
第015章 瓜田李下(一)
“不错,倒似模似样了。只是明秀你腕力不足,使其剑来空有其形。”
明秀点头,对剑术她只有几分好奇,本意只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锻炼身体罢了。没想到陆旭尧吊儿郎当的样子,使起剑来就像变了个人,剑上带了肃杀之气,凤眸清冷,等放下剑又成了一个装斯文的纨绔,在精英和纨绔的精分之路上越走越远。
陆旭尧说着也拿起剑来将明秀刚才那套动作又演示了一遍,收势后笑吟吟地打击明秀:“怎么样表哥是不是玉树临风?不过明秀也不要沮丧哦,你一个姑娘家能在本名师的指导下学成那般已经是不错的了。”
明秀笑盈盈地点头道:“果然是好贱。”
“那是那是……”陆旭尧乐滋滋的点头,才点到一半才发觉被小表妹变相骂了,“明秀怎么能这么对哥哥我?”西子捧心状。
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明秀眼神漂移:“难道我说错了吗?果然是一套好剑术。”
陆旭尧摸了摸鼻子不自讨苦吃了,很快转移话题道:“你若是喜欢这些个,赶明儿带你去郊外庄子上跑马。…其实论起真刀实剑来,我却是比不过叶世子的,他比我更称的你那一句夸赞。”
“……叶世子?是那日在珹郡王府与你相顾无言……的黑衣青年?”意味深长。
“是极,他那个人就是个闷葫芦,人却是极细心体贴的,比起哥哥我是差些啦。”
→_→这略略宠溺的语气是肿么回事?
“叶世子看起来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是外族吗?”
“半个外族,他出身漠南蒙古科尔察部,母亲是淑惠公主,因此五官轮廓看起来和我们要不同一些。”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
不止轮廓不同,体格也不同吧。如今想想,当时表哥和人家‘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的时候,貌似那厮比表哥还要高半头,按明秀目测,得有个一米八的样子。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墨染峰峦。身量高大,体格风骚,如摇地貔貅临座上,男人中的极品,猛男里的战斗机。
只是性格太恶劣了,明秀觉得这厮是她的克星吧,怎么每次狼狈的时候都是碰到这厮的时候,这不科学。
陆旭尧点到即止,如今小表妹可是父亲的眼珠子,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身体力行的表现了什么是甥女贵如宝,儿子贱如草。
虽然有时候这么似真似假的同明秀抱怨,可陆旭尧也是很疼爱明秀这个小表妹的,尽管经常在明秀这里吃瘪。
明秀在陆府几日过的如鱼得水,不用日日请早去给长辈请安,不用面对善良宽厚的沈莲花——说到底明秀已经在沈莲花心里打上恶毒女配的印记,专门来陪衬她如莲花般圣洁,如梅花般高洁,如兰花般淡雅……所以说没有恶毒的陪衬,就没有圣洁的白莲花啊。
余下的时间明秀都在和彪悍的舅舅培养亲情,明秀清楚的知道这个陌生的舅舅对她那么疼爱,大部分是出于对陆氏的愧疚。愧疚之情不是惰性感情,它很容易变化,不是变成怜爱疼惜,就是变成回避冷淡。
反正都是要变化的,不如让它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怜爱疼惜,是吧。
撒娇卖萌,偶尔提及陆氏时的低落和强颜欢笑,下厨让厨娘们做些舅舅和表哥爱吃的菜假装是自己做的(==)
明秀在陆舅舅面前是娇软的惹人疼爱的小女儿形状,在陆旭尧面前是略带些小娇蛮还有些傲娇的妹妹形象,润物细无声的来消弭彼此的距离。
简言之——节操掉了一地。
也许是血缘关系的奇妙性,比起沈府的‘亲人’,明秀更乐于和陆舅舅陆表哥相处,被如珠如宝的对待,让明秀险些忘了沈府的存在,关键时候就有人冒出来找存在感。
“她怎么来了?”
明秀擦擦额头上的汗,对娇弱易推倒的萝莉身子也微微有些挫败,可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急不了一时,即使不能有以前英姿飒爽的风姿,但最起码不要因为身体各方调节不平衡,来个狗吃翔。
挥手让来通报的小丫头退下,明秀挑起眼角弯弯嘴角道:“二姐难道是想我了?”上赶着来找虐了么?
绣凤知趣道:“许是老太太那里念叨姑娘了。”
明秀撇撇嘴,对绣凤的回答不置可否。
***
沈明嫣坐在花厅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的摆设,即使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陆府的底蕴深厚。
她们已经在花厅里等了一刻钟了。
司琴得到了沈明嫣的示意,走到一旁侍立的拂柳身旁,亲热道:“这位姐姐,只是不知三姑娘何时能过来?姐姐可否在辛苦一趟去瞧瞧?”说着塞了个荷包到拂柳手里,“若是三姑娘一时不便宜,我们姑娘去找她也是行的。”
拂柳却是将荷包塞回司琴手里,笑道:“府里没有这规矩,沈姑娘且耐心等会儿,沈姑娘来的不巧原这会儿我们姑娘正做功课一时不好打断。”
沈明嫣手紧了紧——这分明是讽刺她们贸然上门,什么时候沈明秀成了‘我们姑娘’了!
正说着,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说:“二姐怎么来了?”
说着人已经进了花厅,司琴不明显的瑟缩下,往沈明嫣背后退了退。
但见来人上着天水碧的薄纱比甲,雪青掐了二寸浅金边,比甲和里衣的衣料有暗纹镂花,浅浅疏疏,远看如同一色。下系着金丝织锦暗花凤尾裙,裙子如同上衣一样,依旧没有刺绣攒花,只是颜色一层层的递染了上去,朱红、绯红、桃红、粉红……由低到高,有浓转淡再到粉白,最后到腰际已经变成莲白色。
明秀没留鬓发,全都梳了上去,挽了个桃心髻,由一色赤金朱红玛瑙的景福并蒂海棠簪固定,珠钿错落,雀卵大小的鸽血红宝石耳坠简简单单地坠在晶莹的耳垂上,随着走动,耳坠亮眼的能刺的人眼疼。
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这样华丽的打扮她撑得起来,还更衬得她俏丽张扬,朝气蓬勃,站在那里仿佛将周围都映衬的黯淡下去。
沈明嫣嘴角的一丝笑几乎快挂不住,看明秀一身华丽招摇的打扮,就知道她在陆府生活的有多滋润,尤其那么大那么红的鸽血宝石竟也舍得给她来做耳坠。想起来她一向清雅的打扮,平时嫌弃那种由华贵首饰堆砌起来的打扮,却没想到如今明秀这样似来炫耀的打扮实在是太招眼了!
明秀坐在主座,俨然是把自己当主人,不在意沈明嫣投来打量的目光,笑道:“二姐怎么来了?”
沈明嫣轻笑道:“我了解明秀你认了亲人的心情,再者是多年未见多加亲近也是应该的。可如今祖母甚是挂念你,还有请教养嬷嬷教养规矩的事……所以祖母差我找你回去。”
语焉不详的话最是暧昧。
明秀弯了弯嘴角,不甚在意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祖母也是,直接差个奴才过来传话不就行了,何必还劳的二姐亲自跑一趟。”
沈明嫣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倒不麻烦,咱们姐妹间何必这么客气。几日没见你,越发显得精神俏丽了呢。”
明秀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沈明嫣:“……”
衣袖滑下左手手腕上的镯子叮咚作响,沈明嫣不由去看,是一对八宝嵌珠金镯,紫雾腾腾,光华耀目,镯口还镶着两颗拇指一般大小光滑圆润的珍珠。
“没见过哪家姑娘像你这样不知羞自己夸自己的。”忽然清朗的声音插进来,明秀暗自翻个白眼,这不就是拐着弯的说她自恋呗。
“表哥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么?”
陆旭尧点头:“自然,明秀妹妹天生丽质,若是再加上这个就更完美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纹红锦盒,将锦盒递给明秀,宠溺道:“看看可是喜欢?”
明秀欢喜的接过来,一改刚才‘威胁’的嘴脸,笑的谄媚:“哥哥的眼光怎么会差。”马屁拍的极其顺溜,陆旭尧还就吃这一套。
明秀打开锦盒,是一支碧玉石榴花簪,打眼一瞧就觉得这簪子不凡——碧玉做的琼枝上一朵栩栩如生的石榴花,石榴花中间微微泛出一些金黄丝,充作了石榴花的花蕊。
明秀直接拿出来把簪子簪在鬓边,笑意掩都掩不住,“怎么样好看不?”
表兄妹俩旁若无人的秀亲昵,陆旭尧从进来就没多给沈明嫣一个眼神,俩人这会儿更是直接把她给忽视的彻底。
沈明嫣也只是那日在碧纱橱隔着绢纱隐隐绰绰的看到一个挺秀的身影,如今正面见到陆旭尧,再加上他和明秀的互动,便知道这位俊秀公子是明秀的表哥。此刻觉得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昵还有陆旭尧毫不掩饰的宠溺就觉得分外刺眼,这还是头一次一个男人这么忽视她,让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和气度很有信心的沈明嫣觉得不甘心,她就不信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明秀,这位——”眼含秋水,盈盈而立,楚楚动人。
可惜明秀又不是女人,对沈明嫣这样惯常的做派绝缘,扯了陆旭尧的袖子不情愿道:“哥哥,你还没见过我二姐吧,她今天专门过来叫我回去呢。”
陆旭尧‘哦’了一声,朝着沈明嫣笑的温和有礼道:“不好意思,方才只顾着和明秀说话,没注意到家里有客人来了,原来是沈二小姐,我家明秀说话有时不中听了些容易得罪人,陆某在这里还望沈二小姐平日多照顾这小妮子。”
明秀跺脚:“什么啊,忠言多逆耳知道不!”
沈明嫣笑道:“陆公子不必如此,明秀既是明嫣的妹妹,说照顾那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再说明秀这般率真也挺惹人疼爱的,陆公子不就是如此吗?”
陆旭尧一怔,笑道:“是极是极,明秀自有我们护着,怎么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明秀稍愣,这话她听舅舅当着沈府人说过一次,如今又听陆旭尧当着沈明嫣的面说了一次,啊啊啊那谁没把花厅打扫干净,怎么沙子吹到眼睛里去了,扣月钱!
沈明嫣也有些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陆旭尧会这样回答,完完全全的宠溺着明秀,注意到脸色绯红的明秀,她手指划过衣摆上的绣纹,浅笑嫣然。
陆旭尧看着有些低落的明秀,毫不客气道:“小妮子这是怎么了?舍不得哥哥了?”
“是啊,”没想到明秀这么直白回答,饶是陆旭尧也有些诧异,突然感觉到背脊一凉,打着哈哈想说话,没想到明秀接着说道:“所以舅舅那边就拜托哥哥解释了。”
陆旭尧:“……”忘了这茬了!
***
回到沈府,她们先去拜见老太太,沈母慈爱的拉着明秀说话:“在陆舅老爷家过的还习惯?舅老爷身体还好?相处的如何?”
明秀一一答了,沈明嫣笑着插嘴道:“祖母不知道呢,陆表哥可是很疼明秀呢,您瞧明秀带的那只碧玉石榴花簪就是陆表哥亲自买来送给她的呢。”
沈母看了沈明嫣一眼,道:“陆家小哥是个知道疼妹妹的。”
过一会儿,沈夫人和沈明雅相携而来,明秀和沈明嫣上前给沈夫人行礼,沈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明秀的事给这份喜悦打了些折扣,但怎么也抵挡不了沈夫人觉得积压在胸口的郁气散去了大半。庶长子和无子一直是梗在她心中的一颗刺,没有嫡子她底气不足,不得不对赵姨娘一再退让。如今好了,她有喜了,觉得有了底气。
沈母见人来全了,便道:“今儿要说的就是给你们几个丫头请教养嬷嬷的事儿,明嫣的奶娘照顾人还行,只是教导规矩上有所欠缺。明秀的奶娘也是个不堪大用的,明年就是大选之年,应是尽早给你们请了教养嬷嬷来着重教导你们礼仪、仪态和规矩。”
沈夫人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她们几个丫头大褶上是不错的,只一些小处儿也得注意。再者寻个懂选秀章程的教养嬷嬷来,给她们说说选秀上的规章程序,也省得她们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沈母点头,便让沈夫人拿了她的帖子去请教养嬷嬷。
按理这事是不用提前给她们三个说起来的,但看今天沈母当着她们的面点出来,未免没有敲打她们的意思,尤其是沈明嫣,想来是她在珹郡王府的作为让沈母不悦了。
出来时沈明嫣脸色不太自然,明秀懒得看她唧唧歪歪的病娇弱模样,转身潇洒走了,没看到遗留在原地的沈明嫣晦暗不明的神色。
短短半日,明秀就觉察到不同。
三姑娘有个有权有势有财的三有舅舅的事早在陆舅舅到访后就在沈府传遍了,往前沈明雅是嫡女,沈夫人管家;沈明嫣最得沈厚德的疼爱,一母同胞的沈明翰是目前府中唯一的男丁,赵姨娘还算得宠——唯独‘沈明秀’最苦逼,小白菜地里黄,明面上沈母照拂一二,府里仆役哪个不是人精,跟红顶白,虽不说有心怠慢,但待遇用度根本不能和同为庶女的沈明嫣相比。
——这点从明秀初来时,她院里的人趋利避害,眼不错就找不见人就可以看出的。
可如今明秀不仅有了大靠山沈舅舅,还一跃从庶女成了半个嫡女,府里的仆役揣度明秀的不同,奉承巴结的人比比皆是。
比起‘春风得意’的明秀,沈明嫣却无法接受这落差,原本沈明翰还是府里唯一的男丁,赵姨娘又得宠,沈明嫣的待遇比之沈明雅都不差什么,有时候吃穿待遇都比沈明雅好上一些。但如今沈夫人怀有身孕,沈明翰在府里的地位顿时尴尬了起来。
沈明嫣原本觉得同母哥哥会继承沈府,因此有恃无恐,可如今不但沈夫人怀了身孕府里变了风气,又加上明秀后来者居上,摇身一变力压沈明嫣一头,明秀趾高气扬的神色和陆旭尧对明秀的宠溺以及对她的无视,这些都深深刺痛了骨子里最为心高气傲不过的沈明嫣。
沈母的话无疑于压垮了沈明嫣骄傲的一根稻草,从荣禧院回潇湘馆的路上,不巧听到有奴仆偷偷议论,听着原本编排明秀‘蛮横骄纵’的话如今全变成了‘大家姑娘该有的傲气’之类的——在这个拼后台和拼爹的年代,当后台》爹的时候,天平就不自觉地倾斜了。
沈明嫣手紧紧攥起,小拇指上的指甲泛白,齐根而断,登时便有血珠儿渗了出来,她却犹如不觉。
司琴看了惊呼一声,忙拉起了沈明嫣的手,一叠儿声地唤了侍书:“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取了药酒来!”又恨恨地骂道:“那起子见风使舵的小人!姑娘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即便是恼了,也不能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呀!再说姑娘也不该拘泥这般末节小事儿,现在便让她得意一时罢了,咱图的可是以后呀。”
沈明嫣回过神来,拢了拢略有些散乱的鬓发,她低头瞧着司琴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抿了抿唇,喃喃自语道:“这次倒是我想左了。”
第016章 瓜田李下(二)
又两日,陆承畴亲自书写了帖子,叫家仆送往京城各家,也不给让人逮着说结派的闲话,可以说京城说得上号的世家都遍发了帖子,也足以看出大阵势了。
这下满京城都知道了四川总督陆大人找到他的亲妹妹了。陆承畴出身不高基本上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和亲妹妹失散多年,陆大人也没有放弃找寻妹妹。这回亲外甥女出门正巧被陆大人的家仆看见,这大约外甥肖母,外甥似舅的……原来这亲妹妹失散后嫁给沈参将做了二房太太,只可惜是个福薄的,没能等到陆大人寻到就病故了,只留下个女儿。
陆大人大悲又大喜,虽说亲妹子不在了,可极为疼爱外甥女,所以遍发帖子请同僚及其家眷前来庆贺。
真说起来这其中不值得细细推敲,可真没谁敢在明面儿上说三道四,顶多有私下里歆羡纳闷沈厚德这么好运道,攀上了这么一门权赫的姻亲——要知道陆承畴十分得圣上的青眼,乃当朝肱骨之臣,封疆大吏,将来没准还会恩荫封爵呢。
这日是逢八的好日子,正是陆府大请宾客赴宴见礼之日。
自卯时起,陆家上下便严阵以待,府里张灯结彩,焕然一新,正门大开,大堂和后堂花厅早已经布置妥当。
还不到时辰,陆府门外就是马车、轿子纷至沓来,一时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陆舅舅满面笑容和陆旭尧站在外厅相迎,女眷们的车轿则直接迎进二门,沈老夫人精神矍铄的在内院里招呼前来的夫人、太太们。
明秀则在内院由沈明雅陪着出来招呼前来的各家闺秀,把范儿端出来,装B技能手到擒来,一改在珹郡王府时小畏缩装透明的态度,眉宇间肆意飞扬,脸颊上的两个浅浅的梨涡儿闪烁着招人眼。看到那些越是和那日态度截然相反的就越是笑的灿烂,隐隐露出小白牙,与闺秀们矜持而客套的笑相映成辉。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嚣张个什么劲,有人暗自不平,不就是有个权赫的舅舅么?
明秀也清楚她们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非议她,但再多的非议,敢当面说吗?就像是陆氏的以往,就算大家心知肚明觉得有猫腻,可也没谁敢当着陆舅舅的面说出来,同样的道理,说她是狐假虎威也好,甥仗舅势也罢,她态度明明白白写着‘咱有舅舅做靠山怎么的,不服来咬我啊’,这样直白的态度才更让人憋屈,偏偏又无可奈何。
漂亮的桃花眼闪烁,明秀笑盈盈的看过去的时候,她们不还得收起眼神里的非议,挤出丝笑容来。
明秀浑然不在意她们如何在背后编排她,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沈家的姑娘从来都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主,一时的憋屈忍耐可以,但有了条件何须再顾忌这顾忌那的,飞扬肆意才活的开心。
沈明雅看着笑得灿烂的明秀,从心里生出几分歆羡来,余光扫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明嫣,眉头蹙了蹙压住心头的不悦,转头和相熟的闺秀们交谈起来。
吉时到,明秀到外院大堂里隔着屏风向陆舅舅行大礼,整套礼数下来到外院观礼的各家夫人们往内院,边走边低声交谈:没想到珹郡王和叶世子到了。一般想来他们能来,是觉得陆总督面子大,可在各家尤其是明年家里有姑娘进宫选秀的夫人们不禁琢磨起来——原本说起来沈家在京城不显,几个姑娘就算貌美如花也不值一提,可如今想来陆总督的这位外甥女如今可就不一般了,有陆大人这么个强力的娘舅,少不得珹郡王和叶世子来没有其他的涵义……说不得多了个强劲的对手呢。
宴席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有几个是真心来吃的,所以过了没多长时间,就撤了席面,换上了小桌,摆上精致的茶点果子。早在大家吃菜说笑的时候,京城里最红火的戏班子已经在厅前的八角亭上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上开弦起鼓,唱了起来。说是听戏,不过是凑个乐子,唱的又是女眷们爱听的戏。
明秀不爱听这些戏文,依依呀呀的让她觉得头疼。
沈明雅侧过头来低声道:“我瞧你宴席上吃了好几盅酒倒没吃多少菜,可是难受了?底下备了醒酒汤喝了醒醒酒罢,不然明儿醒来头疼。”
明秀哪里没看出刚才有人要灌她酒,她们用的是粉青花草纹荷叶盏,看着不大,实则装了不少酒,满满地倒了一大杯,借了沈明雅的手送来,让她没办法推辞。
换了个壳子,以前的长处全成了短处,一盏下去,她就觉得晕晕然了,能撑到现在她都佩服她自己。
“大姐你看着场子,我先下去醒醒酒。”这会儿醉意上来,白嫩细滑的脸蛋上泛起了几分红晕,沈明雅瞧她这样,便点头。
绣凤连忙过来连搀带扶的撑着明秀出了花厅,转过假山花厅那边的喧闹声小了些,明秀撇开绣凤靠在一处吹了会儿风,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伤感——千杯不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终于了解到醉酒的滋味,实在是不大好受。
“姑娘,要不奴婢扶你回房里歇会儿,醒醒酒?左右前边儿还有老夫人和大姑娘顾着呢。”
明秀摆摆手,“别介,让我单独儿待一会儿。”
绣凤知道自家姑娘有些个霸道,听她这么说离得远些又不放心,往回走叫了个小丫头去端醒酒汤,自己又往回走,可到了假山这边儿,哪还有明秀的影子。这下子可吓的不轻,都急坏了。
明秀说要自己待一会儿,又没说在原地待一会儿,转身就在园子里溜达起来。要说她在陆府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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