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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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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级别的,韩瑞等人也十分识趣,在庭院走廊等候,也没有多久,外面有人来了,却是崔郑两家为首,也是浩浩荡荡的二三十个儒士,厅中众人也出来相迎,两帮人满面笑容,举止有礼,文质彬彬,和颜悦色,仿佛好友。

呃,或许两伙人之中,真的有交往多年,感情深厚的好友,可是今日,为了自家之道,学术之争,不得不开始唇枪舌剑,也有些人,心里恨不能打得对方满面开花,可是为了所谓的翩翩风度,却要客气相迎,以礼相待,文人嘛,自然是面子最为重要。

不过,到底是正事要紧,虚伪了片刻,两帮人进了厅中,也不嫌弃拥挤,开始的时候,还秉承儒生风范,欢声笑语,只是暗藏机锋而已,到了后来,却是忍耐不住,索性摊开来说,慢慢争论起来,幸好,众人自持身份,不至于发展成为市井吵闹。

或许也料到有这样的情况,双方都带来了说和之人,在他们的调解下,众人偃旗息鼓,勉强露出笑逐,气氛有所缓和,就在走廊外面,韩瑞等人,却是可以隐约能够听闻,厅中众人谈论的内容。

朝廷修撰经义,李世民下旨,已经颁布天下,没有更改的可能,明着,自然没人敢表示反对,不过不代表他们心服,统一经学,重塑儒家道统,可以,但是,以谁家的学说为标准,这才是惹人争议的地方,既然谈不拢,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只能辩一场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春秋战国开始,直到现在,应该有千年的历史,以后是诸子百家相争,后来是儒家内部宗派互掐,古老的传统了,至于辩论之后,对方是否服气,有没有效果,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有了决定,众人也不耽搁,穿履而出,由孔颖达引领,向国子监,三公槐下的经坛而去,颜师古落后几步,吩咐说道:“待会,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台上辩经之语,全部记录下来。”

明白了,韩瑞等人纷纷点头,随行而去,弄了半天,原来是来当记录员的,这是秘书监的本行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本身就是名士,肯定引领国子监学生的目光,听到他们的介绍,那些慕名而来的士子,顿时露出仰慕之色,自然而然,尾随来到经坛,发现大儒名士登台而坐,看情形不是讲学,就是辩经,一时之间,更加狂热起来,当下顾不上等待及第举子,纷纷蜂拥围住坛台,准备大饱耳福,从中学习受益。

名人效应,无论古今,都非常显著,瞬息之间,经坛周围,立即围了几百个士子,而且有着愈加增多的趋势,又不是泼妇吵架,光明正大,不怕人看,况且辩论而已,有输有赢,十分正常,台上的大儒名士,倒不至于担心名誉受辱什么。

不过,辩论,总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在孔颖达寻思,找个像样的借口糊弄过去时,对方有人站出来了,姓郑,韩瑞依稀记得,是岳父郑仁基族里某房兄长,白衣飘飘,神情明秀,风姿儒雅,长髯飘洒,真有一份飘然出世的气质,一看就是名士风范。

“今日,我等是向朝中诸位学士请教学问来了。”郑某人态度十分谦恭,满面和煦,笑容可掬道:“近些年来,河东各地的生贡,很少能考上进士,我等琢磨着,肯定是学问不足,教不出好徒弟,所以前来讨教取经,回去传授,免得误人子弟,希望诸位学士,不吝指点。”

虞世南等人脸色立变,这话暗藏杀机呀。

底下众人,脑子灵活,思维散发的士子,纷纷领会其意,不由得质疑起来,好像也是,这几年来,进士科榜上有名的人,多是南方士子,而主考官又多是江南人士,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内幕。

“郑先生说笑了,荥阳郑氏,家传渊博,经学闻名天下,我等一向景仰,岂敢妄自尊大,予以指点。”虞世南不动声色,慢声说道:“况且江南生贡千百,仅有几人得中而已,成绩也不见得有多好。”

姜还是老的辣,颜师古等人放心了,底下众生也觉得有理,毕竟人家基数大呀,这么多人参加考试,多中几个,也是正常之理。

厉害,不过是前奏,就这样精彩,待会不是更加引人入胜,韩瑞暗暗赞叹,与一帮同僚找好了位置,摆好笔墨纸砚,时刻准备记录,负责抄写的,自然是那些书吏,他们几个,事后整理校对就行。

居然给化解了,姓郑那人暗道了声可惜,却没有在意,反正给出辩论理由了,应该怎样安排,也要经过协商,随之拱手退下。

一番商讨,双方各派出了代表,可能都存了试探的心思,派出来的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儒生,至少在韩瑞眼中,的确如此,自然颇为失望,不过两人开口辩论之时,言词锋利,却让人大开眼界。

辩论的是号称百经之王的周易,可谓是博大精深,所以韩瑞没有听懂,真是太欺负人了,韩瑞嘀咕,好好的论语、孝经、礼记、尚书……放着这些大经不辩,呃,好像易经也是大经之一,不过偏偏是韩瑞最薄弱的软肋,卦象什么的,有点难以理解啊。

韩瑞抱怨,人家可不以他的意志转移,唇枪舌剑,争辩不已,也不知道其他人听明白了没有,反正很专注就是,却是没有发现,身后来了一拨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榜样

台上你来我往辩得热闹,台下听得仔细,十几个书吏认真记录,不过实在是听不明白,韩瑞就有点开小差了,一阵出神,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却是钱丰,只听他轻问道:“二十一郎,怎么回事呀?”

回过神来,知道钱丰等人要回来谢师的事情,韩瑞自然不会觉得惊讶,小声解释了番,奇怪道:“及第之后,你们不是忙着参加什么曲江宴,编制登科录之类的事情吗,怎么有空过来的?”

“就是要参加酒宴呀,所以才来请教授博士他们前往。”钱丰笑呵呵说道,也有些奇怪,不解询问,“二十一郎,你说的曲江宴、登科录是什么?

“就是你们进士及第,天子……咳咳。”韩瑞眨了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贞观年间的进士,含金量好像不高,宴会都是自己凑钱举办的,小打小闹而已,到了后来,才改成皇帝设宴庆贺,至于登科录之类的,应该是宋朝才有的事情了。

“陛下怎样?”钱丰耳朵灵敏,连忙追问。

唐代曲江宴,新科进士雁塔题诗,那可是让后世文人津津乐道的盛事,现在居然没有,好像有点可惜,不过大雁塔还没有建筑,此项活动自然不能进行,但是曲江可是现成的,倒是可以利用。考虑了下,韩瑞笑道:“陛下身体安康,不用你操心,问下,你们中进士之后,准备怎样庆祝?”

“能怎么庆贺,无非是招呼三五好友,吃吃喝喝,赏风颂月什么的。”钱丰坦然说道:“再者,就是接受一些富贵人爱的邀请,出席应酬,打个秋风,嘿嘿。”

“就这样?”韩瑞问道:“没别的事了?”

“能有什么事情?”钱丰迷惑问道。

真是浪费,韩瑞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知道珍惜,看不过眼了,韩瑞决定帮钱丰一把,点醒说道:“三哥,同榜进士,你认识几人?关系如何?”

“七八个吧,多是点头之交。”算了下,钱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也没怎么了,只是在为三哥你惋惜而已。”韩瑞叹气道:“你们来自五湖四海,居然同年得中进士,缘分也不算小,互相之间,难道就不知道,多走动走动,联络感情,以后……也有个照应。”

钱丰不笨,稍微思索,就明白韩瑞话里的意思,这些都是人脉啊,同榜进士,以后出仕为官,多了这层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用得上……拍了下脑袋,钱丰腆着脸,求教道:“二十一郎,你说说看,我应该怎样与他们联络感情。”

“不是你,而是大家。”韩瑞纠正道:“同榜出身,相当于一个集体,荣辱与共,有点夸张了,但是共同欢聚,应该不成问题。”

钱丰连忙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个,就是你说的曲江宴?”

“嗯,没错,二月仲春,放眼京城,应该没有别的什么地方,能够比得上曲江更加适合举办聚会了吧。”韩瑞说道,自然,皇宫内苑除外。

钱丰深以为然,拔腿要走,韩瑞微怔,伸手拉住,轻声问道:“三哥,去哪?”

“自然是告诉他们,大家同去。”钱丰兴奋说道。

太心急了吧,韩瑞哭笑不得,瞄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连忙扯着钱丰走开几步,低声道:“三哥,招了众人,去到曲江,应该怎样安排,你想过了没有,难道就是逛街似的,在那里转悠,观赏山水呀?”

“自然不止,还可以作诗论赋嘛。”钱丰得意而笑,瞬间收敛,沉吟说道:“嗯,是我心急了,二十一郎,你说应该怎办?”

“这事不小,若是仔细筹措得当,应该能够作为后人效仿的榜样。”韩瑞慢悠悠说道,钱丰一听,呼吸立即重了几分,再听韩瑞述说下去,两眼开始放光,好像见到了一片光明的锦绣前程。

“待我想下……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你都记下了……嗯,就这样吧。”韩瑞点头说道:“其实程序也不是很复杂,关键在于,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件事情,吸引他们前去观看,这样才够热闹荣耀,曲江宴才算成功。”

“明白了。”望着手中十几页笺纸,韩瑞目光透出兴奋,打量片刻,随之笑容敛去,踌躇说道:“二十一郎,宴会这么多的章程,好像不容易筹办啊。”

“要是容易,那就成不了榜样了。”韩瑞白眼说道:“嫌弃麻烦,那这事就算了,你不要后悔就行。”

连忙抱着笺纸,钱丰赔笑道:“怎么会,小事情而已,我肯定能够解决。”

“随你,不过要记得,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记得多找几人帮忙筹办组织。”韩瑞提醒说道,钱丰若有所思,认真点头。

“没事了,就去忙吧。”韩瑞开始赶人了,没有办法,毕竟是出来工作,不是来玩的,辩论好像准备结束,不能再偷懒了。

钱丰乐滋滋而去,韩瑞悄悄返回席案,仔细整理书吏记录下来的资料,这是章句素材,整理好之后,放在秘书监中,修书著经的时候,可能派得上用场,这也是虞世南吩咐韩瑞等人前来的原因。

片刻,台上辩论结束,也不知道是否故意,没有分出胜负来,两人握手言和,彬彬有礼的退下,随之就是两方的高层洽谈,谈笑风生,一团和气,客套半响,客方告辞而去,韩瑞却是知道,这只是开始。

想必今日之后,这场辩论肯定会传遍全城,一些事情也自然接踵而来,不过事情的发展如何,韩瑞也不太关心,在李世民的强权之下,无非是妥协退让而已,至于谁妥协,谁退让,那就要看双方的本事了。

此后两三日,事态的发展,也没有出乎意料,经辩会的胜负和内容并不是关注的焦点,辩论之前的对话,才是暗流汹涌的根源,经过一些人的渲染,南学主考官,偏爱南方士子,薄待北方士人的言论,开始流传开来,慢慢的发酵,就要酝酿**。

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席卷全城,可是是万众瞩目,牵引人心,使得一些人,不得不暂时放弃原先的打算,等待时机。

“诸科及第的举子,要在曲江举行庆贺宴会,听说朝中的权贵官员,都来参加。”

“不只如此,那些家里有待嫁闺女的富贵人家,更是有在那个时候,挑选女婿。”

“差了,是那些小娘子自己亲来,抛绣球择夫,对了,听说公主也来挑驸马……”

“听说,那天十分热闹,举子们要题诗放灯,立碑铭记。”

“多大的事,有必要立碑么?”

“你不懂,也不想想,人家千辛万苦,由万千生贡之中脱颖而出,再通过省试,得中及第,可谓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以后迟早会登阁拜相的,提出做个纪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众说纷纭,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十分关注,毕竟春耕将至,那时就要忙碌起来,趁着现在有空有闲,看下热闹也好,同时,不可避免的,这事传到了勋爵权贵的耳,不过,与百姓不同,权贵关注的重点,却不相同。

举子进士什么的,就是出仕,也不过是**品的小官而已,自然不能让权贵们放在心上,但是人才的评价,却让他们重视起来,仔细寻思,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天下太平,政治清明,只要是人才,肯定有出头之日。

有例可举,比如武德五年的状头孙伏伽,十二年而已,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乐安男爵,自然算是飞黄腾达了,安知今科的举子之中,没有孙伏伽第二,想到这里,一些权贵开始盘算起来,人家都去了,自己何必矜持,凑个热闹也好,说不定真能挑个好女婿。

外面的纷纷扰扰,却影响不了皇城官署的正常秩序,两三天时间,足够韩瑞将当日辩论会的资料整理妥当,重新抄写,保存箱柜之中,忙完了,悄悄伸了个懒腰,一个书吏走来,传达了虞世南的召见指令。

有什么事情,居然直接越过著作郎,找到自己身上,韩瑞迷惑不解,连忙听令而去,几个拐角,来到官署正屋之前,扬声求见。

“进来。”虞世南的声音传出,韩瑞推门而进,行礼问好,本能的打量屋中环境,与自己办公的地方差不多,全部是书架书籍竹筒之类,不过自然宽敞很多,席案比较精致而已。

目光掠过,很快收了回来,韩瑞安然坐下,沉默不语,没有询问,等待虞世南的差遣,身为下属,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搁下笔,虞世南微笑道:“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吧。”

“是,而且给著作郎过目了。”韩瑞小心翼翼道。

“呵呵,不是这事。”虞世南挥手,轻笑说道:“近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曲江宴,应该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消息真灵通,他是怎么知道,韩瑞心中不解,迟疑了下,老实承认,解释道:“见到钱丰中了进士,他平日最喜热闹,我就冒出了这个想法,没有什么问题吧。”

“自然……有。”虞世南肯定说道:“而且不小,甚至惊动了陛下。”

“什么?”韩瑞瞠目结舌,心里打了个突,连皇帝也知道了,好事?坏事?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直白

片刻,韩瑞的心情恢复正常,神态自若,知道就知道,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好怕的。

眼睛掠过一抹赞许,虞世南说道:“陛下的意思,既然事情是你提议的,那么此事就交给你负责处理。”

“虞秘监,这话是何意思?”眨了下眼睛,韩瑞莫明其妙,让自己处理什么?

“朝中一些大臣觉得,诸科举子赴曲江宴聚,也是场难得的盛事,与其放任自流,不如由朝廷出面,负责安排协调,也能体现陛下的恩泽,朝廷的重视。”虞世南微笑说道:“陛下听了,觉得有理,本来想让礼部处理,但是听说是你出的主意,就交给你办了。”

“交给我办?”韩瑞惊讶。

“嗯。”虞世南点头,告诫说道:“韩校书,务必认真办事,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韩瑞肃容,连忙答声,牢记虞世南的叮嘱,告辞而去,脑子却有些迷迷糊糊,朝廷出面筹办曲江宴,韩瑞不觉得奇怪,那些中了进士的士子,背后自然有人,明白这个活动的好处,从中推波助澜,促成此事,十分正常。

真正让韩瑞想不通的,却是觉得满朝文武,能臣干将那么多,论资排辈,这种摆明是获取政绩的事情,怎么落到自己头上,摇头晃脑,百思不得其解,韩瑞干脆不想了,脚步轻快,开始寻思着,怎样拿着鸡毛当令箭,办个风风光光的曲江宴,给后人竖立一座丰碑。

等等,好像得意忘形了,韩瑞突然醒悟,连忙跑回官署正屋,尴尬说道:“虞秘监,不会只是我一个人负责此事而已吧。”

“见你没问,老夫以为,你觉得自己一人就可以了。”虞世南笑道,似有几分狡黠。

韩瑞无语,带着几分期待,却见虞世南从案下,取出一卷龙纹赤锦,微笑说道:“拿着,这是陛下的旨意,凭借此物,可以向长安令寻求帮助,调动衙役……”

韩瑞大喜,接过圣旨,小心翼翼藏在怀中,借这个机会,小声打听道:“虞公,非我妄自菲薄,主要出仕日短,平白无故的,陛下怎会让我办理此事?”

“怎么,觉得能力不足,不想做?”虞世南问道。

韩瑞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明知道是功劳,怎么可能往外推的道理,况且知道虞世南不会害自己,干脆不再打听,直接走了。

望着韩瑞远去的身影,虞世南喃喃自语:“好好办事,也不枉我的荐举,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机会给你了,能走多远,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轻咳两下,不见得有多么严重,不过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日渐老暮,不复当年了。

韩瑞不知道,机会是虞世南豁了老脸,给他争取得来的,但是也明白事不宜迟的道理,回到官署交待几句,就在几个同僚羡慕的目光中,匆匆忙忙出了皇城,先去拜访了长安令,然后与钱丰等人取得联系,共商大计。

听闻朝廷重视,派遣韩瑞负责此事,长安衙门协助,钱丰等人兴奋激动不已,连忙汇报了工作的进展,征求意见,韩瑞也不客气,认真考虑片刻,做了些更改,众人却是深以为然,纷纷赞同附和。

时间易逝,*光日短,正月春寒,三月春耕,只有二月份,才是游玩踏青的最好季节,万物复苏,花草树木,已经抽出嫩绿的叶子,生机盎然,充满活力,蓝天碧水,二月春风,温暖而和煦,吹面不寒,诗情画意。

在这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年一度,嗯,不对,应该是最新策划的曲江宴正式拉开了序幕,由于宣传得当,这天清晨,景色优美的曲江岸畔,就来了许多勋爵权贵,文人士子,布衣百姓。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一身新装,喜气洋洋,满面春风的诸科举子,三三俩俩,携手并肩而来,迎着众人指点注视,一脸的自豪得意,有的时候,韩瑞也在怀疑,明明是给当成了猴子看,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很是光荣呢,想不通,不明白。

管他呢,多少人想做猴而不得,韩瑞摇头,谦虚恭请,让主考官褚亮等人先行,诸科举子见了,纷纷上前行礼拜见。

“褚学士。”

“韩校书。”

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褚亮与韩瑞两人,一个是弘文馆学士,省试的主考官,录取众人,可谓是恩同再造,按照常理,举子们应该称之为师,一个却是曲江宴的提倡、组织、实施者,让众人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荣耀,自然要从内心深处感激。

自然,也有一两个人,心里很不待见韩瑞的,但是却不敢表露丝毫,听了韩瑞针对曲江宴的一些安排,众人自然明白,宴会的意义非同小可,爬着也要前来参加,更不说放弃了,若是得罪了韩瑞,不仅受到大家唾弃,若是错过了这场盛事,恐怕会后悔莫及。

一番寒暄客套,众人自然不会站着受累,这种最基本的安排,韩瑞肯定不会忽略,在江曲旁边,一处环境优美,依亭伴水的地方,设好床席,等待众人入坐。

那里,自然云集了很多举子,见到褚亮等人,行礼之余,神态十分恭敬,也不需人吩咐,就自行让出一条通路来,反正宴会还未开始,不必急虑,坐了下来,褚亮与韩瑞谈笑风生,那些举子也识趣,没有上来打扰,捉紧机会,与同年交流起来。

单是聊天,自然不是待客的道理,所以韩瑞也早有准备,草坪之中,错落有致的摆放许多案几,盛放有酒水果瓜之类,供应畅饮,笔墨纸砚更是不缺,而且亲自拜访吕才,从太乐官署,厚颜讨了一帮乐伎过来,吹拉弹奏,气氛浓郁。

周围,勋爵权贵,富商文人,说是看热闹,当然不会真的明目张胆盯梢,而是携带家眷在这里游玩,不过有意无意的,比较关注这边的情况而已,见到一两个相貌堂堂,举止优雅得体的青年,便差家僮之类,过来旁敲侧击,打听底细,好不热闹。

时间不大,又陆续有人前来,也不知怎的,对岸边上,突然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娇声软语,犹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妙不可言。

怎么回事?男人嘛,可以理解的,对于女子的声音,总是比较敏感,一帮举子连忙观望,却见对岸多了几个绣幕,一群青春亮丽的女子,俏生生的,白嫩水灵,尽情嬉笑打闹,扑蝶采花,研墨作画,好生引人注目。

“她们在做什么,难道是……”某些人自作多情,悄悄地整理容装。

有人解释说道:“哦,那个是探春宴,惯例了,每年这个时段,一些未嫁的少女就结伴出来,游宴斗花,观赏春景,三月三,上汜节的时候,还有个裙幄宴,更加热闹。”

未嫁少女?依稀之间,韩瑞好像听到,一些人开始猛的在吞喉咙了,心中暗笑,心动了吧,燃烧了吧,机会就在眼前,拿出点斗志来,好好表现……

“韩校书,我记得,探春宴不是在正月十五过后的几天内举办的么,现在都二月份了,怎么还有?”褚亮迷惑问道,举杯小饮,醉意朦胧的眼睛,却浮现丝缕笑意。

嘿嘿,人老成精,在故意装糊涂吧,韩瑞笑了,那几天备考科举,有些人肯定不清楚,不过就是知道此事,恐怕也不会点破,韩瑞遥遥的望了眼郑淖约,目光温柔似水,回头悄声说道:“大家想有,自然有了。”

“言之有理。”褚亮含笑,举杯相敬。

这件事情,一些举子,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除非傻了,才会去揭穿,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个情景,多么的赏心悦目,谁敢破坏,就是大家的公敌,群起而攻之。

韩瑞的这个安排,不管是提前知道,还是现在发现,效果却十分的显著,对面多了道亮丽的风景线,这边的表现,更加的热闹,吟诗诵赋的声音,起码高了好几个音阶分贝,传得极远,但恐那些美丽少女没有听到。

过了良久,韩瑞觉得时辰差不多了,问了褚亮的意见,轻轻挥手,一个司仪走了出来,连续呼喊了几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场中声音渐停,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声说道:“诸位才俊请了,今日曲江宴会,乃是奉承陛下旨意筹办……”

韩瑞自觉年轻,害怕压不住场面,所以特意从国子监中,请来几个德高望重的博士充当宴会的司仪,不愧是经验丰富,言行举止之中,带有种莫名张力,令人信服,按照准备妥当的讲稿,司仪滔滔不绝,抑扬顿挫的发表演讲。

告诫众人,宴会的酒食果瓜,都是宫廷膳夫,精心烹饪,陛下御赐下来的,大家能够来到这里,也是陛下的隆恩,呼吁众人,以后定要谨记陛下仁德,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云云,反正句句不离陛下恩泽,就差点没有直接喊出,没有陛下,就没有你们,一番大义凛然的鼓动,听得一众举子,心情激荡,双目盈泪,对着宫城方向,顿首嗑谢。

是在阿谀奉承么?褚亮有几分惊讶,这也太过……直白了吧。

却不知道,在后世,这些言词,十分平常,突出领导作用而已,谁不会呀,韩瑞只不过是照搬拿来,改动几下,再找人润色一番,不费功夫,搞定。

第二百九十章 摘录

直白才有效果,如果写成四字成句,文字拗口的词语,不说普通百姓听不明白,恐怕连皇帝心里也在嘀咕,是在奉承自己吗,反正是拍马屁,干脆做得漂亮些,委婉而直接,印象才会深刻。

韩瑞自得之时,司仪也将讲稿诵读完毕,不过却没有开宴,在他的邀请下,韩瑞与褚亮等人含笑走来,引着众人来到花圃之后,一块位置宽敞的地方,那里树块石碑,以红色绸而包裹起来,一众举子见了,尽管也听到几分传言,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直到来到这里,心情那个激动呀,溢于言表。

不管以后的前程如何,但是在这刻,众举子有种已经名列史册的感觉,世间无视名与利之人,可谓是凤毛麟角,千百年来难得见到,众人之中,自然没有那样超凡脱俗的圣人,不仅众生见了,兴奋难言,就是那些受邀而来的博士助教,也心生羡慕。

“褚学士,你来揭幕。”韩瑞谦让道,褚亮也没有推辞,含笑上前,按照韩瑞的提示,抽了下缎带,披盖的红布飘然落下,石碑呈现在众人眼前。

聘请几个能工巧匠,连日赶工,琢磨而成,通体平滑,隐隐流动光泽,特意请教了礼官,绝对没有违反礼制规格的地方,简约,大气,两三百个名字,铭刻其中,最突出的,却是主考礼等人名字,居于正中上方位置,其下自然是进士科三十七人。

一路排列下来,有些密密麻麻,在韩瑞看来,实在是太过简陋了,想想人家明清时代的科举碑林,多么的壮观,相对,这个石碑,就像儿戏罢了,然而一众举子却不那么觉得,全部围了上去,找到自己的名字,再三确认,久久没有离开。

不过,举子人数众多,总不能待着不走,在旁人的催促下,一些观看的举子,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让开位置,很快有人补上,如同循环往复,一时半会,怕是不会消停下来。

韩瑞微笑,提议道:“褚学士辛苦了,且回去休憩片刻,小饮几杯,下官还有事情向你汇报呢。”

褚亮欣然答应,名字居于碑中,这点小名声,对于他来说,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有可无,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有空不如多饮两杯酒实在。

回到席上,韩瑞抽了本粗略装钉的书册,递与褚亮,微笑解释道:“褚学士,这是今年生贡登科录,请你过目,点评。”

“登科录?花样真多,又是你出的主意吧。”褚亮笑道,算起来,今年的举子,运气真是不错,大出风头不说,或许能够成为后世效仿的典范,足以列入青史之中。

韩瑞默认了,提壶斟酒,轻笑道:“初次为之,有什么不足之处,请褚学士指正。”

“先看看。”褚亮说道,举杯小饮,随之仔细观看起来,封面标题简单,直接注明是贞观九年登科录,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翻开首页,是个小序,阐述了编造登科录的意义,肯定不会说是为了走关系,这样会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予以后人垂范,是登科录的宗旨,也就是说,编造这本登科录,不是为了什么扬名立迈,而是让后辈参加科举的生贡,能够在这本书册的内容中,受到启发,得中及第,大致就是这样的意思,反正冠冕堂皇之极。

“序言,是你写的?”褚亮问道,挑了下眉毛。

韩瑞摇头,笑道:“是钱丰,怎么,有什么不对的?”

“文笔不错。”褚亮说道,再次翻页,考试的时间、地点,主考的官员,各科的试题,其后就是录取的举子名单,全部详细的列了出来,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都是现成的,无非是排列问题。

最后面的,才是关键重点,有选择的摘录了,进士科及第士子的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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