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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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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晦叔,我们家的放款利息是多少?”韩瑞问道:“应该不多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太高。”
“郎君与九郎一般,也是菩萨心肠,”韩晦欣然笑道:“不多,才一分而已。”
一分,好像就是……百分之十,瞬时,韩瑞心中充满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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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遥想当年
“这……,会不会太高了。”韩瑞小声问道。
“郎君何出此言?”韩晦莫明其妙:“据我所知,乡里之间,最低息的,只有韩家了。”
“是呀,周扒皮那个就不说了,按日来算,利打利,息滚息,一文钱,三五个月后,起码要还三十文,简直就是……。”
一阵连绵不断的骂声,旁边奴仆纷纷附言,为了和谐,就不一一表述了。
“就只有韩家最厚道,到期之后,按本钱的一分利息算,如果实在困难,可以先还本钱,利息暂免,以后再还,也可以先给利息,就当继续借下去,都没有的话,才本息合并……。”
“嗯……。”连连点头,韩瑞心中罪恶阴影,逐渐消散,相对那些,一日或一月就要五六分息,外加累积算钱的地主,韩家的确真是太纯洁善良了。
在听解释的时候,一行人按原路返回山坡上,却听韩晦说道:“郎君,走累了吧,不如回家休憩……。”
“这样不好吧,不等他们了。”韩瑞说道,指了指还在辛勤劳作的村民。
“不用,他们要到日落时分才回去。”韩晦笑道:“其实,我们根本不须同来的,只是希望郎君出来走动走动而已。”
那就没有问题了,韩瑞答应,说实话,心中还有迷团未解,山中景色再优美,也没有观赏的心思。
轻步向山下走去,韩瑞的意思,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过走到田埂,听到阵阵吆喝驱牛的声音,近距离观看犁铧翻地的场面,忍不住驻足观看了起来。
发现古代犁地果然辛苦,前面,有人牵牛,一人挥鞭,后面,一人扶犁,每走一段距离,就要拐弯转向,这时,就要费些时间,引牛、抽犁,调向,比较麻烦,而且,犁辕……
“晦管家,宗长,准备回去了?”
旁边,村人的话,打断韩瑞的沉思,一边的韩晦笑道:“嗯,外面风大,吹久了,对郎君身子不好。”
“那是,宗长身子娇贵,不比我们这些皮粗肉厚的,自然要小心保护。”带刺的声音响起,只见左边的埂道上,走来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肩膀扛着一柄耒耜,走了过来,语气轻蔑说道:“让开几步,不然挨碰着了,我可赔不起。”
韩瑞下意识退开两步,青年打量两眼,面带不屑,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韩七洪亮如雷的声音:“十八,人呢,喝口水而已,磨磨蹭蹭的不回来,是不是皮庠了。”
“来了,来了。”青年连忙应声,懒得再理会韩瑞,快步扬长走过。
这个,应该就是自己的堂兄韩壮吧,而且还是嫡亲的,不过,他们父子两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怎么这样……韩瑞皱眉,心中疑惑更重,转头看向韩晦,很想问个究竟。
“回去再说吧。”韩晦轻声道。
“…伯、…叔、…兄,我走了。”轻轻点头,韩瑞招手笑道,悠然而去。
“哦,宗长慢走……。”看得出来,除了偶尔几人,不知道是听不到,还是装糊涂的,没有回应之外,其他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扬声答复。
良久,韩瑞一行消失在田埂尽头,三五个村民忙得累了,聚在埂上休息片刻,一边饮水擦汗,一边轻声议论起来。
“其实,宗长还是蛮不错的,对谁都是笑脸,也知道叫人。”
“不懂了吧,那叫…什么礼来这,反正,跟晦管家一样,有学问。”
“那是肯定,宗长,差不多是晦管家拉扯大的,多少学到一点,刚才没有听说呀,就连引龙的绝活,也愿意传给宗长。”
“唉,真是好命,都是同个祖宗,如果……哟,为什么打我。”
“小子,敲醒你,别做梦了,再说了,宗长的命,好是好,却也多有磨难。”
“……四年,还是五年了,记得那个时候,很精神的,经常和那帮小子,打打闹闹,自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不说话了,慢慢的又变成病殃子,听说前些时候,差点就……,幸好上天保护。”
一阵沉默,有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说道:“想想,九叔走得这么早,会不会是给他克……啊,为什么又打我。”
“那是因为你该。”两三个中年大叔异口同声道。
相视笑了下,一人解释道:“你呀,不知道,别瞎猜,知道宗长叫啥名吗,韩瑞,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呀?”
“话说,十六年前,那天正好是大年初一,清早的时候,阿九的媳妇生了个娃,就是现在的宗长……。”
“嗤,那天出生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我知道,邻村也……。”
“别吵,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娃子出生之后,村外来了位真人,是位有大法力的仙长,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不仅能画符治病、撒豆成兵,而且精通相术,看你一眼,就知道你以后的吉凶前程……。”
“别不信,开始的时候,大伙也半信半疑的,以为他来招摇撞骗的,那个时节,哪家还有余粮,也不怎么理他,就阿九仁慈,娃子出生,办喜宴,接他回家好吃好喝的招呼,村里有人凑热闹,问那真人有什么本事,听说他会看相,就让他给看个,没想人家有规矩,不是随便看的,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要看缘分。”
“旁人更加不信了,笑了他几句,真人也是好脾气,笑眯眯的不生气,说现在缘分到了,可以给阿九的娃子看看……。”
“他怎么说?”青年急忙追问。
“现在想起来,真人不愧是真人,铁口神算,断言娃子少年多有磨难,度过之后,就是大富大贵、福禄双全之命,说着看了眼阿九夫妇,叹了口气,留了道符给娃子,让他们保重,就走了。”
“……阿叔,就这样?”青年失望道:“很平常呀。”
“哼,真人走后片刻,一群鹊鸟突然飞来,绕屋几圈才飞走,接着城里的大官、贵人就纷纷跑来求见那个真人,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大人物,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长,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他施法看相,阿九的运气真好。”有人一脸的羡慕:“没过几天,就收留了晦管家,娃子出生,简直就是喜事连连,祥瑞之兆。”
旁边的人接着说道:“真人的断言,现在都证实了,六年前,阿九媳妇生病走了,接下来阿九也跟着去了,宗长也伤心坏了,折腾几年,到现在才有起色。”
沉默片刻,青年喃喃说道:“真是灵验,宗长现在,不就是富贵了吗,啥都不用干,连田地都荒废了,照样不愁吃穿,祖宗坟头冒青烟,凭啥好处都给他占尽了。”
“还不明白,也不想想,你阿九叔当年,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事,都不用提,就主动去帮忙,大家受的恩惠,还没有报答呢,都说好心有好报,他的儿子就该享受富贵,我们心里服气。”
“那是,起了,干活,有空埋怨,还不如多耕几亩地,看见了吧,那边,宗长家的还有百多亩地,有力气的话,给你耕,不花钱的。”
“谁不想,但是自家的田地,还耕不完呢,哪里还有这个时间。”
“知道,还不起来,快些,过来搭手。”
“别催,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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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缘由
“这个,便是道士留下的平安符?”韩瑞问道,手指随意把玩,仔细观看,道符是用黄铜铸成的,长三寸,宽一寸,薄一分,黄烂烂地,倒有些像金子,正反两面刻有云文篆书,应该是道家术语,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韩晦解释说道:“九郎的意思,待你及冠之时,从中取两个,作为你的表字,夫人也觉得这样很好。”
眨着眼睛,韩瑞突然感觉不妙,捏着铜符,迟疑道:“该不会是……吉祥吧。”
“没错。”韩晦笑道:“九郎和夫人,就是希望郎君能一生平安,吉祥如意。”
如雷贯顶,韩瑞眼前发黑,反应过来,就是庆幸自己不是姓曹,与一个太监同名,难道在预示着什么,韩瑞不寒而栗,几乎是咬牙切齿似的问道:“晦叔,你知道那个神棍…呃…道士叫什么吗?”有机会再遇见他,非让他知道东方不败是怎样练成的。
对于道士的批语,韩瑞自然不怎么相信,什么喜鹊绕屋现象,也好解释,无非是严冬刚过,春暖花开,喜鹊出来找食,正好家里设宴,闻到食物香气,不要说小鸟,就是洞里的老鼠也出来抢食了。
“哦,当时,我初进韩家,不了解此事,日后听闻,也半信半疑,日后再打听,村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也是不清楚。”韩晦说道,那时,他遭受大变,心神恍惚,自然没有心思理会这事。
韩瑞微微摇头,是在为打算落空而失望,不过韩晦却误会了,连忙说道:“不过后来,我也侧面向当年的知情人打听过,也得到些有用的信息,那位真人,应该就是……。”
“谁?”韩瑞追问。
“当世相术大师,袁天罡袁真人。”韩晦一脸崇敬之意。
袁…天罡,恍惚了下,韩瑞不说话了,不是因为陌生,没有听说过,反而是因为太过熟悉了,袁天罡、李淳风,谁不知道,就是一本**……哦,不,应该是奇书《推背图》,使得两人留名青史,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传闻,袁天罡可是给武则天看过相的,断言她日后必登基为帝,以前是在当故事听,不过事到临头,韩瑞也不敢全部质疑,毕竟,连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对于神道之事,韩瑞多少有点敬畏之心。
“如此奇人,却未能一见,真是令人扼腕。”韩晦叹道。
嗯,韩瑞点头,突然问道:“这么说来,他看得出我的磨难,是应验在父母身上,为何不事先提醒?”
沉默片刻,韩晦悠悠说道:“天命如此,提醒又有何用,不如顺其自然。”显然,韩晦又勾忆起往事,是在由感而发。
眸光闪动,对此韩瑞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晦叔,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我最好奇的是,七伯的态度,还有,不种地,我们韩家是靠什么为生的?”
这两个问题在韩瑞心里憋了好久,地主、地主,不耕作收租,还是地主么。
“郎君,不急,喝杯水,听我慢慢道来。”直身跽坐,韩晦轻声讲述:“韩家村上上任宗长,也就是郎君的阿翁,有两个儿子,就是七郎和九郎,作为族里嫡系大房,下任的宗长,就在他们两人之中挑选,七郎是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继承宗长位置的,结果……。”
“结果,却是阿耶(父亲)继位。”韩瑞皱眉道:“其中有什么缘由?”
“原因自然是有的。”韩晦慢慢说道:“那时,正逢天下大乱,官府征丁从军,家家户户都要抽人,那时,九郎给抽中了,不过兄弟情深,七郎顶替了他。”
意外,韩瑞稍微愕然,还以为是次子受到宠爱,才得以继位呢。
“还是世道很乱,征丁从军的,十有八九战死沙场,也没有出乎大家意料,才过一年半载,就没有了七郎的音讯,大伙自然以为他遇难了。”韩晦叹气道:“郎君两岁时,老宗长仙去,传位给九郎,没想,这个时候,七郎却突然拖家带口回来。”
“听他讲述,大家才知道,他并不是战亡,只是投降了李唐……就是如今的朝廷,成了一位将军的护卫,东征西战的,期间也娶妻生子,立了些功劳,厌倦了天天打仗的生涯,想解甲归田,将军仁慈,答应放人,就回来了,唉。”韩晦摇头道:“这本来是好事,问题在于,宗长的位置,由谁来做?”
哦,韩瑞不好说话,理论上,肯定是人家韩七,但是从结果来看,显然不是。
“其实,九郎也没有贪恋宗长的位置,觉得长幼有序,主动提出要让位的。”韩晦说道:“可惜,族人却不肯答应。”
“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天下也差不多太平了,官府开始均田分地。”韩晦苦笑道:“当时村里就有官衙的人,大家当然害怕换了宗长,露出破绽来。”
韩瑞表示了解,毕竟糊弄官衙的罪名可不小,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装穷,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分田之后,风声过了,九郎又要退让,不过……。”韩晦苦叹:“又出了意外。”
“怎么了?”韩瑞不解,该不会是找借口推托吧。
“可能是从军几年,七郎脾性变得很是火暴,一次,村人在外头受了委屈,他立即带人前去帮忙,却把人打伤了,惹上了官司。”韩晦说道:“最后在九郎的斡旋下,事情也了结清楚,告一段落,然而,几个族老却觉得,以九郎的性子,不适宜做宗长,所以……。”
没有所以,换成是自己,也要怀疑,几个族老到底是不是给买通了,韩瑞嘀咕,有点理解韩七的心情。
“自从那次以后,九郎与七郎之间,就有了隔阂,不复当年兄弟情宜。”感慨造化弄人,带着伤感的声音,韩晦继续说道:“又是几年过去,夫人…走了,九郎悲伤成疾,抱病卧床,临终之时,留下遗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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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营生
“让郎君接任宗长之位。”韩晦说道。
“为什么?”韩瑞惊讶,顾不上配合露出伤心表情,又是出乎意料,还以为遗言是让韩七接位的呢。
咳,微微望了眼韩瑞,韩晦轻声道:“郎君还不明白,身为父亲,不论何物,自然是留给自己的孩子,而且,其实九郎也做好被反驳的准备了,没想,几个族老商议之后,居然表示同意。”
靠,韩瑞暗骂了句,弱弱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喏,韩晦伸手指向铜符,具体意思,就不用表述了吧。
该不会是,几个族老听信了神(棍)…袁天罡的批言,觉得自己以后成就不凡,会将韩家发扬光大吧,韩瑞摸着脑袋寻思,虽然有这个自信,也是必然的事情,问题在于,几个族老又不是穿越者,他们也这么肯定,不用说,一定是老糊涂了。
韩瑞还算漏了点,韩晦的存在,也是几个族老偏向的重要因素之一,毕竟在他们心中,韩晦是个大能人,有他的辅助,还怕韩瑞不成气候。
明白了,怪不得韩七不怎么待见自己,而且只是冷嘲热讽,已经很厚道了,韩瑞轻轻叹气,子不言父过,对于韩九不厚道的行为,只有沉默不语。
“九郎也知道对不起七郎。”韩晦说道:“多年积累,也有八百亩地私产,把其中的七百亩,划入七郎名下,然而他却愤然拒绝,田地也就成了族中公产。”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韩瑞不觉得奇怪,反而在意另外的情况:“晦叔,既然韩家的田地只是名义上的,实际属于族人,仅剩的百亩地又不耕种,那么,如果没有其他收入,怎么维持家计?”
“当然另有方法。”韩晦笑道:“在扬州城内,有韩家的米铺,每到五谷收获之时,便向乡里村人高价收购多余的粮食,再运到城里贩卖,赚取中间差额利润。”
难怪总是常叹地主家里没有余粮,赶紧都拿去卖了,韩瑞轻轻点头,不管什么时候,粮食生意还是能赚钱的,不过还有点疑惑:“这样,能获利多少?”
毕竟,乡村离扬州城才十里,这么近,价格应该高不到哪去,不然在城里居住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粮价过高的话,肯定干脆亲自跑到乡下买米。
“每斗一分利,积少成多,利润还算可观。”韩晦微笑道。
韩瑞问道:“现在,市价,斗米多少钱?”
“贱时,斗米四钱,贵时,七钱。”韩晦说道:“近几年来,粮价趋升,若是在贞观三年之时,天下大稔,斗米才三四钱而已。”
好便宜,韩瑞心中感叹,呃,起码要比明清时候,动不动过百,有时还要用银两结算,相对要好上N倍。
“此外,韩家还有营生。”韩晦笑道:“难道郎君没有注意到,村中何树最多?”
村里什么树木最多,桃树,不是,龙眼,不是,荔枝……,好像也不是,对了,韩瑞眼睛微亮,脱口说道:“桑树,养蚕的桑树。”
对于自己反应迟钝,韩瑞深感不满,常说古代生活就是男耕女织,居然忘记了。
“没错。”韩晦欣然说道:“每年,扬州都聚集南来北往的商贾,求购生丝丝绸,这可是获利数倍的生意。”
韩瑞了然,相对来说,韩家在乡里有声望,比较容易收购生丝绸缎,再转手卖给商贾,利润自然不少,所谓衣食往行,韩家占了两项,就算没有形成规模,却也能保证韩家衣食不愁,若不是古代商人地位过高,要保留地主的名头,恐怕早就改行了。
明白清楚自家底细,韩瑞心中迷惑尽散,露出了笑容,却听韩晦说道:“郎君,待会我拿账簿来给你过目核查。”
“别,晦叔,我相信你,刚才只是好奇……。”韩瑞连忙摆手,要知道几年来,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由韩晦打理,如果他起了异心,恐怕早就卷钱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郎君大了,早晚也要熟悉此事。”韩晦说道。
“那日后再说。”韩瑞转移话题:“对了晦叔,那百多亩田地荒废在那里,怪可惜的,自家不耕,族里乡亲谁有劳力的,可以借给他们呀。”
“谁说不是,自从九郎……之后,我打理韩家,起初还耕种的,后来琐事太多,家僮都忙不过来,也就慢慢疏忽了。”其实不仅是忙碌生意,主要是为照顾韩瑞分散精力,韩晦解释道:“我也像郎君这么想过,可是官衙均田之后,族里乡亲倒是不缺地,往往耕作完自家田地,不是错过了农时,就是到了服役时间,也没空理会。”
搭握着手,韩瑞也明白韩晦的意思,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差不多连年风调雨顺,粮价也上不去,请雇家耕种,付出的代价要比收获还多,得不偿失的事情,没人会做的。
迟疑了下,韩瑞问道:“晦叔,适才,见到叔伯们翻地的犁具,走走停停的,好像不怎么方便呀,难道就没有比那更加好的器具?”
侧头想了片刻,韩晦茫然摇头,说道:“没有,多年以来,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见到的都是这种农具,郎君为何这么问,其中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犁器若是能更加轻快简便些,族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韩瑞说道:“而且,有充裕的时间,可以顺便帮带我们。”
“郎君想法不错。”韩晦笑道,自然当成是韩瑞的臆想。
不过,韩瑞显然没有说笑,问道:“晦叔,韩家村里,有谁懂木匠手艺?”
“怎么?郎君是想……。”韩晦惊讶道。
“嗯,按照我的想法,把犁具改造几个地方,翻地的效率应该能提高几倍吧。”韩瑞肯定说道:“不过,也要先做个试验。”
几倍?韩晦当然怀疑,打量韩瑞片刻,微笑道:“住在村尾的大铁锤,不仅能打铁锻刀,而且经常有人请他帮忙建房屋,木匠手艺在乡里数一数二。”
“那晦叔能不能请他来帮我两天。”韩瑞问道。
“很难……。”韩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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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犁地去
“为什么?”韩瑞不解。
韩晦笑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帮乡亲们锻造修理农具,哪里有空闲时间。”
唉,韩瑞有点失望,还想找点事情来做,显示自己并不是百无一用,白吃干饭的,不料迎头就是出师不利。
笑了笑,韩晦说道:“不过,他有个儿子,平日跟着打打下手,也学到几分手艺,如果郎君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请他儿子过来。”
行,韩瑞答应,根本不用细想,就能猜测出韩晦的心思,无非认为自己只是小孩心性,干脆顺水推舟,权当让自己玩耍戏乐,对此,韩瑞表面上装做不知道的模样,心里却憋了口气,做好让韩晦大吃一惊的准备。
显然,韩晦就是不把改造农具的事放在心上,却也不会忘记答应过韩瑞的事情,第二天清晨,韩瑞醒来,用过早膳,就有奴仆告诉他,铁锤家的小子,就在前院等候。
“晦叔,要不要跟去看下。”韩瑞挑眉问道。
“不了,村里发生了点事,还等着我去处理。”韩晦推托说道,嘴唇泛着微笑,走了出去,经过前院,拍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粗布青衣,面容憨厚的少年说道:“铁柱,好好地陪郎君……,知道了吧。”
一边摇头晃脑,遥想当年,这般年纪时候,也是喜欢这么异想天开、胡闹折腾,转眼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风华不在……,韩晦心中颇为感慨,悠然而去,
“晦管家走好。”铁柱纯朴说道,心里难免泛起一丝疑惑,阿耶不是说,让自己来修理箱、案之类的器具而已吗,关郎君什么事情?
“你就是铁柱?”
清朗的声音传来,铁柱回头,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映入眼帘,不算很笨,知道来者身份,连忙搭手长揖叫道:“见过郎君。”
正如先前提到,韩家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姓韩,而铁柱家就是其中例外的百分之零点一,父亲铁锤是隋朝军匠,当年随行杨广驾临扬州,过着几经动乱,朝不保夕的生涯,后来宇文化及轼君叛乱,铁锤趁乱跑路,成为逃兵,在深山躲藏数月。
后来听说宇文化及率军北上,才敢下山,也不知怎的,来到韩家村定居,尽管已经身无分文,然而凭着手艺,很快就积累了家当,娶了韩家村女子为妻,生下儿子铁锤,有家室之累,日子过得舒心,更加不想离开了。
当然,韩瑞并没有在意铁柱的身世,只是推算了下,发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掐手指头,悄悄算了下,铁柱老实回答:“十四,听阿娘说,过了四月,就十五了。”
晕,韩瑞抚额,走了几步,抬头仰望,伸手比划,悻悻放手后退,人与人之间果真是不能相比的,明明小自己两三岁,却发育得这么成熟,个头更加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简直就是茁壮成长,胯大腰圆,真是人如其名,跟柱子似的。
这倒也罢了,人家天赋异禀,羡慕不来的,主要是韩晦的态度,打发一个小孩来,明显就是把这事当成了儿戏。
淡定,淡定,心中暗恨,韩瑞不动声色,问道:“懂造犁具吧?”
迟疑了下,铁柱眨眼道:“学过,会修。”
沉默片刻,韩瑞平静说道:“会修就行,随我来吧。”
“是。”铁柱大声回答,脸上多了层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这让韩瑞心里更加没底,这小子,该不会是第一次独自做事吧。
呃,事实证明,当铁柱第五次肢解犁具,却拼凑错误之后,韩瑞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郎君,我……。”铁柱满面沮丧,心虚自责,又要道歉。
“不要紧,重来。”韩瑞轻松说道,没有表示不满,也想开了,找个熟手能匠来,说不定还会质疑自己的决定,而像铁柱这种新手菜鸟,却认真听从指示,不会提出不同意见,只会一丝不苟完成自己的设想。
“谢谢郎君,我会努力的。”铁柱心中感动,热泪盈眶,要是在家里,见到自己这么笨拙,阿耶恐怕就拿竹条抽打责骂了。
“不急,欲速则不达,慢慢来,你要不要歇下。”
“不用,再来!”
日暮时分,韩晦从外边归来,净手,用餐,随口问道:“郎君呢,用膳了没有?”
“用了,是和铁锤家的小子一起吃的,现在在淋浴,好像很累的模样。”旁边有奴仆笑道:“管家,今日郎君和那小子在后院偏房折腾了一天,却挥退我等,也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些什么。”
“不必理会,听之由之即可。”韩晦有点欣然,轻声说道:“难得郎君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只要不再抑郁寡欢,其他事情,随他心意……。”
呃,顺便提句,在韩家之中,韩晦的吩咐,某种程序上,要比韩瑞的话管用,有了他的指示,奴仆们自然明白怎么做了,此后几天,尽量满足韩瑞的一切要求,而且装聋作哑,不去打扰。
折腾……不对,应该是,经历连续几天的艰苦奋斗,在韩瑞的误导……错了,是睿智指导之下,铁柱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及劳动人民的勤劳、勇敢、智慧……等等,两人齐心合力、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终于创造出具有跨时代意义,注定在史书上留名,让后人歌功颂德,瞻仰悼念……里程碑……的发明。
不过,在此之前,铁柱提出自己小小的疑问:“郎君,模样好像怪怪的,有用吗?”
“恩,应该…貌似…或许…可能…,也说不定。”韩瑞也不怎么确定,迟疑道:“要不,先去试试看?”
“好的。”铁柱开怀笑道:“如果能成功就好了,阿耶一定会夸赞我的。”
唉,还是古代的小孩纯朴,要求还真是低,韩瑞微微摇头,嘴角也泛出一抹喜悦的笑容,看着屋内的……,希望几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柱子,我们走,去犁地了。”
第二十二章 曲辕犁
走在苍绿掩映的小路上,阳光温暖,从树间,从叶间撒下长长的或斑驳的影子,既温暖又凉爽,仲春时候,气候渐渐转暖,或许是韩瑞心情舒畅,也不觉得野外风冷,带着铁柱,及随行的四五奴仆,漫步朝田间走去。
这时,已经是午后,用过妻儿送来的膳食,村民休息片刻,又开始劳动起来,正是由于他们连日翻犁,空旷的田间,已有零星几块,插上了绿油油的秧苗,微抹的绿意,迎风招展,充满勃勃生机,似比山林间郁郁葱葱的繁枝茂叶更加顺眼可爱。
“宗长,又出来玩了。”
忙碌之余,见到韩瑞几人,也有村民挥手打起了招呼,又不能装做充耳不闻,韩瑞只得微笑含糊回应。
“不像是来玩的,身后几个,搬的蒙着布,也不知是什么物事。”
“膳食吧,小孩嘴馋,怕饱着,不然就是马扎……。”
“马扎是什么事物?”
“连这都不知道,马扎,一听,就知道是用来杀马的家伙,一扎,马准咽气。”
噗,有人喷了,喘笑说道:“阿叔真逗,马扎不是用来扎马的,那是胡人传来的器具,人是站累了,放在地上,可以坐着……。”
“……我是故意说错的,看你们懂不……。”
欢快的笑声传到韩瑞耳中,有点不解其意,不过也顾不上理会,来到自家已经荒芜许久的田地上,让奴仆把东西放下,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没牛…怎办?”韩瑞皱眉,总不能让人拉扯吧,似乎上天也不忍见他犯难,眼前突然出现一头大青牛,哞哞地叫着,悠悠路过,鼻环下的大嘴还嚼着青草。
“有了。”韩瑞惊喜,几步上前,抓住牛环绳子,朝这边拉带。
“你……,要做什么。”冷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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