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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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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解睡在我的床上?”裴辛夷气呼呼地说。
  阮决明用了半秒时间启动大脑,不解地说:“那我应该睡在哪?”
  “……沙发。”
  阮决明无言。说不出话干脆用行动,他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倒下来,“还早,再睡一阵。”
  裴辛夷完全无法理解,一边挣脱他的怀抱,一边说:“我们很熟咩?”
  阮决明毫不客气地笑起来,从后抱住她头,让她转过脸来,“你是需要看脑科还是精神科?”
  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蹙着眉说:“我开会要迟到了。”
  他松开她,无奈地说:“得,女超人,好走不送,我还要再睡。”
  裴辛夷起床,啐声说:“猪头!”
  阮决明笑得更加猖狂。裴辛夷恨恨地睨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卧室,却是不忘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阮决明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点算?”
  拿她毫无办法,拿自己这颗心也毫无办法。


第59章 
  近来很是疲惫,阮决明这一觉睡到了晌午,若不是忽而听见楼下的声响,或许还能继续睡下去。房间的隔音并不好,许是裴辛夷故意为之,和他一样需要对环境有所警觉。
  他摸出枕头下的枪,缓缓走到门后。
  听脚步声,来人有两位,应该是一男一女。一个消失在二楼,一个走到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叩门声响起,来人小心翼翼地说:“阮生,六姑让我和哨牙佺来打扫屋子,顺便……喊你起床。”
  是周珏的声音。
  阮决明松了口气,咳了一声说:“我醒了。”
  “喔……好。”周珏以往常的明朗语调说,“六姑也真是,偏不让人休息,对我们也就算了,对你也这样——”
  阮决明一下子拉开门,倒吓了周珏一跳。他只拉开了三分之一,握枪的左手别在背后。他淡然地说:“背后话六姑不是,不怕我生气?”
  周珏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放在鼻尖前,“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讲笑嘛。”
  阮决明弯了弯唇角,“讲笑咯,这么怕我?”
  “就知道阮生最好啦。”周珏朝身后比划两下,“给你带了早点,六姑亲自买的喔。”
  阮决明笑说:“你这么讲,我还以为是她亲自做的。”
  “那……”周珏眼眸一转,“阮生还需努力。能让六姑下厨,恐怕是最高荣誉。”
  阮决明两句话将人打发走,关上门,去拿放在椅子上的衣衫。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从衬衣到外套,全部都起了褶皱,没法儿穿出去。虽然他可以趿人字拖在街上闲逛,但他绝不会穿这样的西装出门。
  对于讲究体面的阮家人来说,这是两码事。
  “好彩妹!”阮决明再次打开门,朝楼下唤道。
  几声之后,周珏终于回应说:“乜事呀?”
  “你知不知熨斗之类的放在哪边?”
  “在杂物间!”周珏大声说,“你等等……你把衣服拿下来。”
  阮决明思忖片刻,说:“算了,冇事。”
  他是没法儿只穿着裤衩在其他女人面前晃来晃去的。尽管周珏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超龄的侄女。
  其他女人、侄女,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个词。他竟然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站在裴辛夷这边,这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分明昨天他还那么……男人是善变的。
  阮决明自嘲一笑,拾起衣衫穿戴起来。不同的戒指和百达翡丽的手表都放在床头柜上,堆在了一起,一点儿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裴辛夷很少佩戴饰品,似乎是真的对这些小物什兴趣缺缺。她喜欢什么?她总是涂指甲,穿香水,也喜欢香薰蜡烛。她还养蛇。
  想到玻璃箱里的蟒蛇,就想起了昨日的画面。他把她压在落地玻璃窗上,让她毫无保留地曝于外界,还逮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睁开眼睛,去看庭院外的山坡,远方的海面。
  这里人烟稀少,又是半山腰,没人可以看见他们,但她还是羞耻之极。他在她耳畔说着下流话,她自尊被他一点儿一点儿抹去。当时他感到快意极了,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阿魏,你混蛋。”她呵着气说,鼻尖上下蹭着玻璃上结成的雾气,蹭干净又蒙上一层,蒙上一层又被蹭干净。毋庸置疑,他喜欢她那时的模样,也喜欢听她唤阿魏。
  不能再想下去了。
  阮决明戴上最后一枚狼首戒指,把枪别在腰后,走出了房间。
  *
  经过二楼的时候,阮决明看见佺仔,同他招呼了一声。佺仔有些不知所措地颔首,接着卖力拖地板。
  阮决明记得裴辛夷分明做过清洁,这会儿让人再做一次,除非她有洁癖,或者不想留下一丁点他的痕迹。倒也不是令人失落的事,只是难免会有点儿发堵。觉得她活得太小心翼翼。
  还未走下楼梯,阮决明听见周珏柔声喊着,“阿魏,阿魏。”当即一怔。
  他步入客厅,只看见仿生态玻璃箱敞在阳光下,京唐纸屏风估计被运走去做古董修复了。周珏正在往箱里放食物,还嬉笑着逗弄那白唇蟒。
  察觉到阮决明走来,她抬头指着壁龛说:“六姑特意去买的越南春卷。”
  “唔该。”阮决明走到壁龛旁,抬手掀开牛皮纸袋,忽又顿住,问,“这蛇有名字?”
  “有啊……”周珏别过视线,小声说,“阿魏。”
  半晌,阮决明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春卷,半透明的晶莹的米皮裹着虾仁与蔬菜,看上去确是地道的越南春卷。他蘸了下配给的鱼露酱料,咬了一大口吃。
  见他不搭腔,周珏自顾自地说:“六姑对它可好了,那么忙都要来照看它……”
  阮决明咀嚼着春卷,唇角不自觉上扬。眉目间一时生出少年的明朗与率真来。
  裴辛夷这个骗子,实在不高明。
  *
  下午四点左右,阮决明在酒店的公共游泳池旁看报纸,一位侍者送来电话。只听对方说了句“喂”,他便笑说:“这么快就想我了?”
  “……有事找你,我让司机去接你?”裴辛夷显然不想理会他轻佻的言语。
  “不会安排了烛光晚餐?”
  “重要的事。”接着忙音传来,裴辛夷笃定他一定会赴约似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阮决明乘上“虎头奔”,才知道重要的事指的是接两个小孩放学。
  “菀菀有一阵没见到你了,问你几时得闲。我想你今日应该得闲。”裴辛夷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阮决明顺势调笑,可裴辛夷似乎听不见,始终没搭理。于是他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她这才蹙眉看他,“做乜啊?”
  “时时刻刻都工作,你是华尔街菁英,日进斗金?”
  “当然冇你能赚。”裴辛夷抢回文件,放进驾驶座椅背的兜袋里,“但谁让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阮决明笑笑,拉起她的手,一一拂过手指,在无名指第三指节停下,轻佻地说:“我来养啊,好不好?”
  裴辛夷用力收回手,“你不是讨厌我把女人当物品?怎么又能讲出让女人依附男人这种话?”
  阮决明哑然一笑,“这是不一样的。”
  “一样。”
  “我以为你钟意做家庭主妇。”
  裴辛夷睇了他一眼,“细路女天真的幻想。何况,这并不是细路女所想的,而是世俗引导细路女这么想的。点解冇人教导细路仔梦想做家庭主夫?”
  阮决明抬手晃了晃,“OK,我讲不过你。”
  裴辛夷笑出声来,“看来我该转行做律师。”
  没过多久,车开到圣士提反小学附近。放学时间,校门外豪车云集,一众保姆、菲佣攀在墙外张望。
  阮决明见状,也想下车去等。裴辛夷拦住他,说:“他们知道上车。”
  “最近绑匪这么猖狂,我看新闻都报道了好几起绑架案……”
  裴辛夷半是蹙眉半是笑,“你这么担心,给他们请保镖咯。”
  阮决明耸了耸肩,转头就看见人群里,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我坐前面。”裴辛夷说罢下了车,朝小孩们挥了挥手,钻进了副驾驶座。
  裴安菀正觉奇怪,拉开车门就看见后座里的人,不由得惊呼一声。阮决明一把抱着她上了车。
  裴安逡随后上车,看见阮决明也有些惊诧,还是礼貌招呼说:“阮生好。”
  顾虑新司机在场,阮决明和裴辛夷都没说什么。
  *
  返家途中,裴安菀看见停在路边的富豪雪糕车,急切地拍着车门说:“停车停车!”
  裴辛夷回头说:“不许。”
  “想吃雪糕?”阮决明问。
  裴安菀委屈地点头。裴安逡亦附和说:“我也想……”
  阮决明以询问地语气对裴辛夷说:“让他们食啊,细蚊仔又不需要算卡路里,想食乜嘢就食乜嘢咯。”
  裴辛夷停顿片刻,还是答应了。
  阮决明牵着两个小孩下车,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富豪雪糕车前。
  流动摊贩的牌照早停止发放,富豪雪糕车现存只得十几辆,贩卖的口味更只有四种,滑软雪糕、果仁甜筒、莲花杯和珍宝橙冰。
  这是一众本地小孩的少时回忆,裴辛夷许久没吃过了,忽而有些想念,也犹犹豫豫地下了车。
  两个小孩各要了一支果仁甜筒,阮决明正要付钱,感觉到身后有人贴上来,偏头看见了裴辛夷。
  他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咪想食乜嘢?”
  她当即瞪了他一眼,还暗暗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装作吃痛,“唉哟”一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裴辛夷蹙着眉别过脸去,冷声冷调地说:“滑软雪糕好了。”
  阮决明朗声对车里的老板说:“加一支滑软雪糕。”
  裴辛夷咬了咬口腔侧壁,从等候买雪糕的人群里退了出去。
  过了会儿,两个小孩各拿着一支果仁甜筒,蹦跳着来到裴辛夷身边。裴辛夷对他们笑,就见眼前递来一支软滑雪糕。
  她瞄了一眼拿雪糕的人,眉梢一挑,将雪糕接了过来。正要送进口中,阮决明忽而倾身,贴着她的脸颊,吃了一口雪糕,卷着雪糕的舌尖从她的唇角掠过。
  裴辛夷怔怔地,听见小孩们发出窃笑声,才瞪大眼睛去看阮决明。他早直起身,双手负在背后,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低头去看两个小孩,他们在窃窃私语,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兴奋异常。
  “喂,你们,给我上车。”她发号施令。
  可不再管用似的,裴安逡颇有些得意地问:“那你和阮生呢?”
  裴安菀接腔说:“我想要阮生送我回家。”
  一唱一和,他们惯用的手段,如今用在戏耍她头上来了。
  裴辛夷没好气地横了阮决明一眼,像是说“都怪你”。
  阮决明摊手,露出无辜地表情,“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两个小孩舔着甜筒,异口同声地学着阮决明的腔调说:“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裴辛夷看向他们,端起微笑说:“很爱学舌是不是?回家把今天老师讲的课背给我听。”
  “不要哇!”裴安逡摸了一把脸,张大嘴“嗷呜”一声,逃也似地往车上跑去。裴安菀跟着跑过去,还回头朝裴辛夷做了个鬼脸,才坐进车里。
  裴辛夷单手叉腰,连说:“反了反了。”
  她的眼眸瞪得又圆又大,阮决明觉得可爱非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雪糕都快化了,再不食,我又食咯?”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话语,她拂开他的手,微蹙着眉往车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追上去,还朗声道:“你也会害羞啊?”
  *
  等他们悉数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往中环开去。好在裴辛夷坐在前座,可以隔绝阮决明的“骚扰”,总算平复下羞赫情绪。
  阮决明不扰她,却还有两个小孩可以烦,问起他们的课业和学校的生活。裴安菀兴高采烈地说课堂测验拿了满分云云,裴安逡不甘示弱,将他是一帮小伙伴里玩电动最厉害的人。
  裴安菀却是没话了,阮决明觉出异常,轻声问:“菀菀和朋友怎么玩?”
  裴安逡想了想,攀上阮决明的肩头,悄声说:“不要问了,菀菀冇朋友的。”
  裴安菀听见了,横眉道,“谁讲我冇朋友?”
  裴辛夷转过头去,淡然地说:“冇嘢,我也冇朋友啊,冇朋友又怎样?”
  “怎么这样讲?”阮决明匪夷所思地瞥了裴辛夷一眼,转而又低头对裴安菀说,“你想不想交朋友?”
  “……不想。”裴安菀闷闷地说。
  裴安逡把最后一点儿甜筒塞进嘴里,越过阮决明去拉裴安菀的手,“冇事啊,我就是菀菀的朋友。”
  裴安菀丢开他的手,蹙着眉,朝他鼓了鼓腮。
  阮决明揉了揉眉心,深觉小孩们的教育实在是个问题。
  抵达公寓楼下,一行人走进去。小孩们同守卫礼貌问好,抢着去按电梯按钮。
  阮决明走在后门,拉住裴辛夷,轻声说:“菀菀是不是该看心理医生?”
  “……他们都该看心理医生,八仔更严重。”裴辛夷复杂地笑了笑,“但不可能的,再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二太都有办法撬出秘密。”
  阮决明点头,过了片刻,低声说:“等我。”
  裴辛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乘电梯上了顶层,还未走到公寓门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曾念估算好时间,开心地来应门。
  当她看见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眼前,脸上的笑意却僵住了。她迅速调整好表情,笑说:“啊呀,阮生也去接他们放学了?”
  “是啊。”阮决明说,“太太好。”
  曾念往回廊里走,给他们让开路,“今天牌友逢喜事,非要留我多打几圈,我才拜托六妹去接他们。不知还麻烦了你,唔好意思呀。”
  “唔驶客气。”阮决明说着换了拖鞋。
  裴安逡急忙拽住他的手,说:“阮生阮生,我要给你看菀菀的秘密。”
  裴安菀立马捂住裴安逡的脸,在他耳边警告说:“你个八哥!不许讲啦。”
  曾念拉开他们,说:“让阮生和六姊坐一阵,你们先去写作业。”
  可两个小孩压根儿不理会她,尤其是往常最亲近她的裴安逡,也只顾着去逮阮决明的衣袖。
  看着他们踉跄着往卧室那边走去,曾念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不经意看见始终沉默的裴辛夷,笑容倏地消失了。
  “念姨,麻烦多备一副碗筷。”裴辛夷无视了她复杂的神情,跟着往卧室那边去了。
  曾念应下,却暗自攥紧了手。
  她早该想到这天的。从得知那个男孩到底是谁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两个小孩会被抢走。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裴辛夷不可能公之于众。就让这对可怜的人办片刻的过家家吧。
  *
  这边厢,阮决明被裴安逡拉着来到裴安菀的卧室。裴安菀不像方才那般抗拒了,只是抿着唇,默默站在一旁。
  裴安逡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册水彩纸画本。哗啦啦翻开,他笑着抬头,“喏,你看。”
  “要阮生睇乜嘢?”裴辛夷走到门边,扶着门框说。
  无人应答,她笑着走过去,站在阮决明身后。
  她看见一幅水彩画,笔法还有些许稚嫩。雾蓝色渐变的水池里,有两抹小小的倒映,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大人的影子。远处还有一道浅一些的女人的身影。
  “老师让我们画‘happiness’。”裴安菀小声说。
  “是不是画得很好?”裴安逡骄傲地说,“菀菀也像大姊一样有艺术天赋!”
  “这是阿姊?”阮决明指了指最浅的一抹影,他的声音竟有一丝干涩。
  “是呀,大姊。”裴安逡半趴在桌上,一一指着说,“菀菀,我……还有,妈咪,爹地。”
  裴辛夷一下子捂住了唇,眼眶亦湿润。
  阮决明一时也说不出话,勉强挤出几个字,“画得很好。”
  良久,裴辛夷从后面拥住了阮决明,垂头抵在他肩头,泪无声浸润了他的外套。
  静静地看了会儿,裴安逡扑过去,抱住他们,“我也要抱抱!”
  裴安菀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另一边环住了他们。
  Happiness——世人习以为常的幸福,于他们竟是奢求。
  耶和华,仁慈的父,能否予我宽恕,让我再次祷告。


第60章 
  晚餐过后,阮决明陪小孩们玩了一阵大富翁棋牌游戏,提出告辞。曾念假意挽留说:“也不早了,就在这里歇吧。”
  阮决明说无事,和裴辛夷去书房,翻看了近来裴辛夷分散做的投资的文书。临走时,他开了一张支票给她,说:“你看着玩。”
  裴辛夷掸了掸支票,戏谑道:“还以为你给我零花钱。”
  阮决明饶有兴致地“喔”了一声,“这就开始讨零花钱了?”
  裴辛夷垂眸笑,却不想阮决明一把掌住她的后脑勺,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好好休息。”他说。
  *
  披着夜色回到酒店房间,阮决明拨出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南星,他快言快语地说:“刀哥,佛爷问你几时回?”
  阮决明揉了揉额角,说:“尽快,裴老还在住院,暂时不肯见人。”
  “还没谈好吗?”
  “我想差不多了。”
  “就是说嘛,这也不是他答不答应的事……”南星自顾自地说,又自顾自止住了话头。
  “其他还有事?”
  “夏妹从木材厂拿了一批货回缅甸,暂时没有别的动作。还有,上次的泰国杀手,查到是良叔派去的,不过没有证据,佛爷应该……”
  阮决明思索片刻说:“这事先不要摆上台面,我不想老爹担心。”
  南星颇有些为难地说:“可良叔老是这么挑衅。”
  “良叔的事,我还要再查一查。”
  南星一愣,“什么事?”
  “等我回去再说。”
  *
  没过几天,裴怀荣出院了,一众亲眷朋友往山顶别墅冲去。三太领着小孩们去探望过了,裴辛夷才和阮决明约好一起去问候。
  阮决明在这边多待了半月有余,唯一借口就是怎么也得和裴老大声招呼再走。却不想裴老忽然就愿意见人了,倒让他不得不把返程提上议程。
  阮决明与裴辛夷走进宅邸,正巧碰见准备离开的裴安胥。他冷淡地打了招呼,想了想还是拉住裴辛夷,说:“三姊刚才来过,还问起你。”
  裴辛夷较他更淡漠,抬眉问:“话乜嘢?”
  “……Angela办百日宴,你去不去?”
  “冇时间。”
  裴安胥原就因裴繁缕的事被这一家子人气得不行——四姊遗体送去做了尸…检,葬礼也办得很仓促,只有二房的亲眷去了;阿妈成天咒裴辛夷不得好死,却是不大为女儿的离世伤心。
  如今听裴辛夷连三姊女儿的百日宴都不肯赴宴,他更是郁气,心下叹这个家摇摇欲坠,甩手离去了。
  *
  裴怀荣身边除了护工,还有二太守着。二太消瘦了些,中年丧子的郁悒与惨痛,皆刻在了眼周唇角的细纹里。却是故意装给裴怀荣看,不化妆,每晚只擦薄薄一点精华水。牺牲这样大,倒是苦了她。
  裴辛夷扬起微笑,说:“细妈怎么这样憔悴了,最近太操心了吧?”
  何云秋还未答话,坐在床上看报纸的裴怀荣拉下老花眼镜,说:“是,你细妈近来好辛苦的,你有空多关心她。”
  裴辛夷故作忧心道:“当然啊,四姊走得突然,细妈一定还未缓过神来。如果需要人说说话,我随叫随到。”
  看似是体己话,其实句句命中对方痛点。何云秋的小把戏,裴辛夷学以致用。
  “辛夷。”裴怀荣语调里暗含警告意味,令这场较量戛然而止。
  何云秋把护工唤道身边,说:“你们慢慢聊,我让人送些差点过来。”
  阮决明客气地说:“冇嘢,唔驶客气。”
  何云秋笑笑,和护工一齐走出去。
  门一关拢,裴怀荣还没说“坐”,裴辛夷径自去窗边的墙角里的沙发坐了下来。
  “躲了半月,不知道的还以为杀手的目标是你呢。”她笑了一声,抬眸去瞧脸色尚好老人,“阿爸,你讲我讲得对不对?”
  “裴小姐,平常同我不着边际地讲笑也就罢了。世伯才出院,听不得这些。”阮决明站在离床尾半米远的侧边,一手负在身后,倒很有绅士派头。
  可不都是装的,各个只会装相!
  裴怀荣觉得他们一唱一和,心下不快。其实这回错怪阮决明了,阮决明是真觉得裴辛夷这么说话做事很出格。
  “是咩?那我收声咯。”裴辛夷说罢,只听叩门声响起。佣人送来茶点,她去应门,将托盘端进卧室另一边空间,被沙发围绕的茶几上。
  接着她又回来扶父亲起床,给他披上外套,搀着他去那边的沙发落座。
  末了,她不忘邀功,睨着阮决明说:“阮生,你看,我好孝顺的。”
  那眼尾上挑,笑着的模样,令他有一股掐住她的脸印一个响吻的冲动。他还是没这么做,以浅笑回应,坐在了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裴辛夷问了些父亲住院时的状况,喝完一杯现煎的铁观音,识趣地说:“我出去吸烟。”
  门外,何云秋像门神一样杵着,像个被同伴排挤的学生。见裴辛夷走出来,何云秋藏起了眼里的忧思,高傲地乜了她一眼。
  “细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裴辛夷笑着,眼神却冷冰冰的,“我阿妈当年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裴辛夷,管好你自己。”
  裴辛夷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她结婚的时候,我送了一句祝词。可她好笨啊,以为那句话是忠告,我怎么会给她忠告呢?那是我对自己说的。”
  她转头看着何云秋,“没有路,那就自己铺——”
  何云秋冷哼一声,打断这话说:“你以为这么就把我吓唬住了?细蚊女,不要天真了,还早着呢。”
  何云秋第一次挑明了回应,倒让裴辛夷一怔。
  何云秋接着道:“最好把你的尾巴藏起来,别被我逮住。”
  “细妈,我哪有尾巴啊,尾巴早被你剃干净了。”裴辛夷掸了掸烟灰。
  *
  半晌,阮决明走出房间。何云秋急忙进去,伺候裴怀荣躺下。当真是伺候,讨好皇帝那般。
  “我提议安排裴老和蒋坤见面,他讲不用,这笔生意交给了裴五处理,我们看着办就好。”阮决明说着往门外走去。
  裴辛夷与他并肩而行,戏谑说:“阮生,你好大的派头,阿爸都听你话事。”
  一齐上了车,阮决明说:“过些天我就回去了。”
  裴辛夷过了会儿才给予反应,却只是淡淡地“喔”了一声。
  “还有无需要我打点的?……”
  “冇啊。”裴辛夷笑说,“到时候你告诉我时间,我送你呀。”
  “很想我回去?”
  “是咯。”
  阮决明笑着摇头,缓缓覆盖住了裴辛夷放在座椅上的手。
  裴辛夷心口一滞,对阮决明笑了下,抽出手来摸脸颊,移开视线说:“他们会想你的。”
  *
  次日是星期六,裴辛夷照例和两个小孩去疗养院看大姊。离开的时候,却不想在大厅碰见了向奕晋和裴安霓。
  “你们?”裴辛夷有些诧异。
  裴安霓说:“我们朋友打球摔断手臂,从医院转过来休养。”
  “喔。”裴辛夷注意到他们手上没有花束等,“你们回去还是……我送你们?”
  “Eugene开了车。”裴安霓笑说,还偷瞄了向奕晋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浓情蜜意。
  裴辛夷将一切看在眼里,点头说:“那好。”
  “Daphne……”向奕晋叫住转身走开的裴辛夷。
  她回头瞧了他一眼,淡然地说:“怎么?”
  “冇嘢。”
  向奕晋当时装作若无其事,晚上却给裴辛夷发去传呼,说朋友多了两张票,明日要不要去看看音乐剧。
  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果她对音乐剧不感兴趣,还有音乐会、演唱会、话剧、电影。总之,好不容易见了她一面,他一定要制造机会。
  裴辛夷答应了。
  向奕晋沉醉于他一颗爱恋的心,半夜辗转反侧,竟像初恋的中学生。
  *
  他们约在音乐剧上演的会馆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先坐下来聊聊近况,再看音乐剧,最后去尖沙咀吃晚餐,这是向奕晋的约会计划。
  午后,阳光从遮阳棚边沿倾斜过来,映进窗玻璃,给一半的桌子抹了一层澄黄的蜂蜜。
  裴辛夷将方糖丢进咖啡里,用小勺轻轻搅拌着。她浅笑说:“抱歉,你的电话我都没回……”轻吸了口气接着道,“最近实在是很忙。”
  “我知道。”向奕晋小心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你们一家人感情这么好……又这么突然,我——”
  裴辛夷摇头,“冇嘢,比起我,细妈和安霓才是最应该被照顾的。”
  “安霓好几次跟我哭诉,讲四姊有多不容易。”
  “你要好好安慰她。”裴辛夷抿了一口咖啡,抬眸说,“她其实对你很有好感。”
  向奕晋没想过裴辛夷这么直接——她向来是这样直接的。人们习惯含蓄,习惯道不破。其实有时候,直接比迂回更起作用。
  果然,向奕晋辩解说:“你误会了,我和安霓只是朋友。”
  裴辛夷笑笑,“是呀,朋友。”
  “不是那个意思。”向奕晋抿了抿唇,假装抬腕看表。不经意看见斜角,隔着中间一排座椅、修剪漂亮的绿植盆栽后,靠墙那方的咖啡座上,有位男人正注视着这边。
  他感到疑惑,多瞧了一眼。裴辛夷顺着视线看过去,手上的咖啡杯没拿稳,咖啡洒在了半裙上。
  “冇嘢吧?”向奕晋忙起身,将纸巾递给她,又从兜里摸出手帕,似乎想亲自擦拭溅了咖啡渍的半裙。
  裴辛夷挡了下来,捏住手帕的角,说:“多谢,我来。”
  向奕晋意识到这么做或许有些失礼,退回座位上,唤服务生来处理。
  裴辛夷起身说:“唔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咖啡杯放回了碟子里,杯碟周围的浅米色的编织蕾丝桌布上印着深咖色的斑点。淌出来的咖啡还在顺着桌沿往地板上滴落。
  滴答滴答,急急缓缓,就像裴辛夷不安的心。
  她看也没看向奕晋的表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服务生过来处理残迹,再走开时,向奕晋已经看不见裴辛夷了。
  *
  快步走进洗手间,裴辛夷打开水龙头,沾湿了手帕,用手帕擦拭银灰色包臀短裙上的污渍。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再弹回去,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裴辛夷抬头,看见来人,不自觉咬了咬唇,掩饰般地垂头继续擦拭半裙。
  阮决明一步步走近,双手虎口握在一起,接着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他在她跟前站定,出声说:“搞乜啊?”
  “……你搞乜啊!”裴辛夷蹙眉说,“这是女士洗手间。”
  阮决明一把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悠然道:“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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