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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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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热情地招呼,阮决明刚说了个“裴”字,老板就大声唤着服务生的名字,让服务生领阮决明上楼。
  二楼的光线很暗,有一扇屏风挡住了窗户,而裴辛夷他们就在坐在屏风后,独占窗景。
  “阮生。”裴辛夷听见脚步声,起身说,“这边。”
  裴安菀原在讲话,见了裴辛夷的反应,忽然噤了声,什么也不再说了。
  阮决明走进屏风背后,先对裴辛夷浅笑,转而又对曾念颔首说:“伯母。”
  这个称呼令曾念大为受用,忙请他入座。等服务生给他添了茶水,曾念又把菜单拿给他。
  阮决明想把菜单推过去,“伯母看啦,我食乜嘢都得。”
  曾念也推拒,阮决明粗粗浏览名录,随意点了一道招牌菜。
  “啊呀,”曾念蹙起眉,不好意思地说,“有虾,细路仔对虾过敏。”
  阮决明笑说:“还是你们看,我真的不讲究,也不挑食。”
  “那就好,六妹让我订‘昭记’,我还担心你吃不惯。”
  “怎么会。”
  曾念瞄了裴辛夷一眼,手遮在唇边,悄声说:“事头婆(老板娘)是六妹的奶妈。”
  裴辛夷“哎”了一声,嗔道:“念姨。”笑着对上阮决明的视线,又道,“我阿妈叫李昭。”
  曾念点了点头,“太太帮了很多人家,嗱,六妹呢就和她阿妈一样,散财童子!这间铺头的租金十年都没涨过租。”
  阮决明但笑不语。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全是裴辛夷的戏法。给他展现她的过去及当下,成长的环境与现实生活,她强调她作为裴辛夷的存在。
  她连写着阿妈名字的食店也不放过,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把感情精确到一粒粒,如此计算人心。
  他差点就陷落了,掉进构筑成裴六小姐这个美好的巨网之中。
  这一次他真的见识到了她的手段。
  只是“十年”这个字眼,让他一下子从迷蒙里清醒过来,无可奈何地。
  *
  饭席间,阮决明与裴辛夷说起在越南的见闻,都是在山顶别墅吃饭时说过的那些话。这次有曾念在,谈话还穿插了一些关于两个小孩的趣事。
  “……真是从小性格就不一样,都说仔调皮,冇想到菀菀才是调皮的那个,都说我把他们生反了。”
  曾念说着停下了筷子,“阮生,你是不知菀菀有多让人头疼,之前读维多利亚小学,三天两头生事。嗱,冇办法啊,六妹找人写推荐信,送她进了圣士提反小学。这个机灵古怪的,又话哥哥不在,不想上学校,我们只好又送八仔过去。来来回回折腾啊,年年都盼假期,好把他们送去夏令营。”
  裴辛夷笑说:“念姨,你这么讲,他们该伤心了。我早先提出送他们去夏令营,是你讲今年就让他们在家的。”
  裴安菀说:“是咯,六姊就想把我们送走。”
  曾念瞧裴安菀一眼,说:“你六姊最喜欢你,你还总是气她。”
  裴安菀撇了撇嘴,别过头去咬了一口可乐饼。
  阮决明说:“这么说来一般是裴小姐管他们?”
  裴辛夷一顿,就听曾念笑说:“六妹才管得住他们,我倒想全丢给她,好落得个清闲。不过呢,六妹工作忙,也只是假期时间才多些。”
  阮决明说:“我看菀菀的性格和裴小姐很像。”
  裴辛夷观察他眉目之中的神色,语调轻松地说:“我细妹,当然像我咯。”
  阮决明挑眉说:“是咩?我细妹就不像我。”
  裴安菀瞪着阮决明,嘀咕道:“不要乱讲,我哪里像她了。”
  阮决明瞧着裴安菀的脸,瞧着那眉宇之间的生气,挑了一下唇角,移开视线去夹菜了。
  他觉得那个的念头很荒唐,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利益的人,怎么可能……?
  忽然,一幅画面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南国湿润而闷热的空气,浅淡的木槿花的气息,月光洒落在少女美好而干净的身体上,随着晃动,歪斜在她锁骨上的十字架挂坠掉到了脖颈后的阴影里。
  她是天主教徒。
  不对,那么她那时已犯了戒。
  “阮生?”裴辛夷好奇地问,“想乜嘢?”
  阮决明看向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眸,笑了一下说:“冇嘢。”
  过了会儿,阮决明想起似地说:“我记得裴小姐信天主教?”
  “小时候。”裴辛夷说,“怎么了?”
  “突然想起了。”
  裴辛夷垂眸,说:“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声音很轻,阮决明听见了,却没有再接腔。
  吃得差不多了,阮决明说还有事,一群后生仔等着他开会。他先行告辞,临走还埋了单。
  裴辛夷几人晚一步离开食店。裴安菀手里握着昭记老板给的糖果,搓着糖纸问:“六姊,你是不是很开心?”
  裴辛夷不解道:“乜意思?”
  裴安菀抬眸说:“你真的很钟意他,让他见了家里所有人,所以我想,你和他拍拖是不是很开心?”
  “是啊。”裴辛夷说,“好开心。”


第45章 
  经历了一夜审讯,之后一刻没休息,可并不妨碍裴辛夷投身工作。探望阿姊的日子多是裴辛夷的休息日,曾念说休息日就在家里休息,不要再管工作了。
  裴辛夷不理会,放下听筒,说:“念姨,司机的职位空缺出来,你要赶快招一个。不然等过一阵开学,无人送细路仔去上学。”
  曾念点头,低声叹息,“还是很可惜,文师傅做事很利落。”
  “那就搵个更好的咯。”裴辛夷说着,往后提起小腿,垂下一边肩头,用手拉了拉高跟鞋鞋跟。
  曾念这才注意到,裴辛夷今天穿着与平常有些许不同。
  她穿了一件冰丝的银灰色阔袖衬衫,领口放到第三颗纽扣,露出漂亮脖颈与锁骨一片,但又不至于展露更多;衬衫下摆扎进一条黑皮革包臀短裙里。
  倒像前一阵,曾念在洗衣房废弃娄里见过的皮革抹胸上衣与豹纹短裙的搭配,只是稍保守了一些。
  曾念没敢问,目送裴辛夷出门了。
  没一会儿,休息充足的周崇开着灰色尼桑来了,裴辛夷上了车,他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忍不住比手语,“又是好彩妹推荐的?”
  这身衣装当然是周珏推荐的,裴辛夷平常才不会穿劳什子包臀裙。之所以穿,是因为她这会儿不是去工作,而是去见男人的。
  基于周珏详实的调查报告,她们发现向奕晋就喜欢有一点性感的,又冷调调的女人。像裴安霓那样的天真无邪的,不管几岁都很少女的类型,不能命中他的红心。
  裴安霓与向奕晋不会有结果。
  裴辛夷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还没到下班时间,裴辛夷先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左右还是开始处理工作的事情了。她签署文件的时候,电话留言自动播放出来。
  是周珏一贯嘻嘻哈哈的语调,她说:“六姑六姑,特大新闻!我去重庆大厦找之前欠我钱的印度佬,你猜我发现了乜事?楼里不是有间米粉店咩?一直都是一对越南夫妇经营,今天突然多了好几个越南佬。
  “本来嘛,这种事情不稀奇,楼里头的人本就混杂,今天多个偷渡的,明天死个冇姓名身份的。不知点解……我直觉这帮人不简单,或许是阮生在,我对越南佬特别敏感咯?人人都知,越南帮最会惹事了。
  “还有喔,最近九龙不太平,裴五契爷那个堂口的烂仔,收报摊阿伯的保护费,下手重,把阿伯打死了,云里雾里的,油旺尖三个揸fit人就开始对打,旺角一个夜总会被他们砸得稀烂。你晚上出门小心点啦,最好让阿崇跟着。至于我呢,我最近手气好,场场都赢!不讲啦,有人找我……嘟嘟嘟……”
  电话自动断了线。
  裴辛夷揉了揉额角,把注意力放回文件上。
  *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隔着玻璃,道再见的声音传进总经理办公室,裴辛夷的神魂这才从文件堆里回身。
  她下楼,接到哨牙佺发来的信息,说向奕晋出来了。没一会儿,又发来另一条,说向奕晋在拐角路口的“鸢尾”咖啡店买咖啡。
  “鸢尾”离办公室步行距离五分钟,裴辛夷常常光顾。
  当她站到窗口柜台前,老板熟络地说:“裴小姐今天这么早?”边上等着取咖啡的向奕晋立即往这边看,瞧清她的脸,惊喜地说:“Daphne?”
  裴辛夷在回老板的话,转头看见向奕晋,也露出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说:“Eugene,你怎么在这边?”
  向奕晋穿着很浅的蓝色底、很细的蓝色条纹的衬衫,袖子挽到前臂的一半,他抬手拎起别在左口袋上的工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就显了出来。一种流畅但好无力量的健身房式肌肉。
  他用食指那没有太多白边的干净的指甲,敲了敲工牌,笑说:“我现在是社会人士了。”
  “工作了,恭喜你。”裴辛夷说。
  向奕晋还是笑着,露出一小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看就是从受到牙医保护的,之后稍微调整,有几颗还替换过的人工美牙。
  从头至尾都散发着乏味的气息。
  裴辛夷虽然早下了结论,还是不免感到失望。但乏味才是现实,像阮决明那般的野生,只能是南国山林孕育出的稀有物种。
  意识到竟联想到了不该想到的人,她回过神来,发出了一个询问的音节。
  “你很容易走神。”向奕晋在窗口取了咖啡,一边插上吸管一边说,“我刚才问,你也在附近?”
  裴辛夷点头,朝身后一栋大楼指了指,“办公室就在那边。”
  “看来我们可以做‘邻居’了。”向奕晋说着喝了一口咖啡,尝出味道后,眸眼倏地亮了,“冇想到这里藏着一间这么好喝的咖啡店。”
  “是啊,工作日全靠他们店的咖啡支撑。”裴辛夷说罢,听见老板喊她,两步走到窗口前去取了咖啡。
  向奕晋帮她从放吸管木匣子里拿了一根吸管,“嗱。”
  “唔该。(谢谢)”裴辛夷插上吸管,喝了口咖啡,“嗯……我走先。”
  向奕晋抿着唇,点了点头。
  “Bye…bye。”裴辛夷从他身旁走了出去。
  她的再见还是和上次一样敷衍。
  默数五秒,身后响起一道声音,“Daphne。”裴辛夷转过身去,连留给别人的四分之三的侧脸都给的那么恰到好处。
  向奕晋站在几步开外,含着期盼说:“一起食饭啦。”
  “Sorry,我有约了。”裴辛夷说,“不过前面有个小食摊,好好味,你想不想试一下?”
  向奕晋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好啊。”
  他们并肩走在路上,周遭是拥挤的人潮,偶尔还有跑车飙过的轰鸣声。
  “你平常都走路?”向奕晋问。
  “怎么会,”裴辛夷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只是今天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
  “星期一。”
  向奕晋笑出声来,裴辛夷也笑了起来,用手背掩着下半张脸。
  他说:“我还以为你是搏命工作的人。”
  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点解?”
  “Annie常常讲起你,讲你工作认真,乜事都可以做得很好,搞得我很好奇。”他作出上下打量她的样子,“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
  裴辛夷忍俊不禁地说:“我们之前见过。”
  “是啊,但是,你根本不正眼看我。”向奕晋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有咩?”裴辛夷蹙起眉头,却仍是笑着的,“那我这次好好看啦。”
  向奕晋转了半圈,倒着走在她前面,“让你看清楚一点。”
  裴辛夷睨了他一眼,“有谁讲过你得意(可爱)咩?”
  向奕晋想了一下,说:“有啊,经常听人这样讲。”
  裴辛夷再度失笑,“真的很不懂得迂回,你至少要先谦虚啊。”
  向奕晋走回她身边,保持着夸夸其谈的语调说:“事实当然要承认咯,谦虚的话不就是虚伪?”
  “得,你讲乜都得。”
  这就走到了买咖喱鱼蛋和牛杂的小摊旁,下班时间,来往的人难免在这里停驻,买上一份吃食。不乏分开一天的情侣,他们拿同一个纸碗,两支细长竹签,靠在一起分着吃。
  向奕晋和裴辛夷各自要了一份鱼蛋,他还想尝试牛杂配面筋,但一个人吃不完,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她客气地拒绝,他还是一个人点了一份。
  裴辛夷拿出钱夹埋单,向奕晋要抢着付,她说:“后生仔刚搵个工作,当然是姐姐请你食啦。”
  他为“姐姐”这个称呼而停顿了一下,顺势卖乖说:“多谢Daphne姐。”
  老板把吃食递到他们手头,向奕晋尝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吞咽后他说:“好好味。”
  裴辛夷说:“我真的走了,下次得闲我们可以去食其他的咯,这附近还有好多。”
  “原来你是街头美食家。”
  “算不上啦,看哪里人多就食乜咯。”
  “其实我也是。”
  两人对视而笑。
  裴辛夷轻轻挥手,“Bye。”
  在都市夜晚的灯光里,皮革包臀裙被撑满,高光抹了这边的一抹蓝绿,阴影抹了那边的一抹酒红,踩着高跟鞋的长腿迈着轻快而优雅地步伐,然后被游鱼一般袭过来的人群淹没。
  向奕晋看着那背影消失地再看不见,心里竟有一分空落落的感觉,还好手里有两完小吃,足够填补他第一天上班之后空空如也的胃。
  *
  与中环对望的尖沙咀,夜为它披上一层面纱。
  阮决明陷在沙发里,整间套房只有他一个人,开着一盏落地灯,很是寂静。茶几上、地毯上、斜前方靠墙的办公桌上,到处都是文件。
  一整天的会议,应该说连续好几天的会议,让人精神疲惫。要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感到累的。
  有一个很明显的原因,即裴安菀很像裴辛夷这件事,使他无法忽略,甚至整个会议过程中时不时就会想到它。
  勾住铁珠串的链子,拉一下,开灯,拉一下,关灯。如同呼吸训练的频率。
  最后灯灭了。
  阮决明在沙发上躺下来,双手撑在脑后,眼前黑黢黢的一片,慢慢地有了形,有了画面。
  全是少女那晃动的纤细的肢体,还有脖子上时隐时现的银色项链。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两天后的下午,阮决明被邀请去了一家马术俱乐部参观,同行的有一位投资顾问,还有那位法国朋友。
  俱乐部占地十余亩,相较于阮家的马场来说,着实很小。但这是寸土寸金的香港。俱乐部有一片室外教学场地,一个国际标准的室内比赛场馆。马匹主要是进口马,有一匹马主养在此处的马,去年还拿了当地比赛的奖。
  阮决明一行人从马厩、医疗站、室外场地,慢悠悠地走进了室内场馆。
  法国朋友语速很快,把顾问、俱乐部老板、经理和翻译连带着影响成了快语速,阮决明不喜欢这么快的语速,很少加入谈话,不过也一字不落地听着。
  他们在栅栏外驻足,俱乐部经理谈论起土质、湿度一类的事情。
  阮决明听着,就看见马术教员引着一匹荷兰马走了出来,他没有牵马的颊革或缰绳其他地方,而是让学员完全自己骑。这是一匹成年马,马背上的却是一位小女孩——裴安菀。
  后头还冒出一匹马来,由裴安逡骑着。
  俱乐部经理认识他们,向其他人说:“咦,这是船王的公子、千金。”
  裴怀荣这个船王的名头虽早该被摘了去,但一说船王,人们还是知道指的是谁。
  裴安菀在教员的指导下练习偏横步,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着。阮决明看来看去,总是从她身上看到裴辛夷。再细看那脸,颇有些生气的浓眉,像男孩儿一般的挺直的鼻梁,还有眼睛,与那双眼睛肖似的轮廓,阮决明在照镜子时看见过无数次。
  “阮生。”有人唤道。
  原来三太就在旁边,不等阮决明的回应,她接着与其他几人打招呼。曾念与他们聊了会儿,总也是人们闲聊说的那些话。
  没一会儿,阮决明一行人要去别处,就向曾念道别了。计算着马术课程的时间,阮决明谈完事情,离开俱乐部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曾念他们的车。
  曾念见他是一个人,邀请他上了车。
  *
  新的司机还没着落,当下是周珏在开车。她看见阮决明,一点儿不认生地挥手说:“阮生。”
  阮决明坐副驾驶座,裴安菀倒省得和他挨在一起,心烦。不过没挨在一起也是有点儿心烦的,尤其是看见周珏与他有说有笑,她便觉得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向着他了。
  这么想着,裴安菀对裴安逡说:“你和我是一边的,对不对?”
  裴安逡郑重点头,“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周珏听了说:“八仔,你知你这叫乜嘢?国语说,觉悟高。懂不懂?”
  阮决明转过头去,看着裴安逡说:“点解我是敌人?”又对裴安菀说,“我有这么讨厌?”
  曾念讪讪地笑说:“阮生,细蚊仔不懂事,你还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阮决明噙着笑,“我看他们可爱得很,没由来就想亲近。”
  曾念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收都收不住。
  阮决明视若无睹,坐了回去,继续同周珏说笑。周珏五句不理裴辛夷,说来说去,就快要把一本裴辛夷喜好手册编出来了。
  曾念缓过神来,让周珏消停些,免得她六姑过后训人。
  “阮生又不会向六姑告发我,”周珏努了努嘴,斜斜瞧着阮决明,佯装可怜地说,“你不会的对不对?”
  “当然。”阮决明无奈地笑了笑。
  忽地,裴安菀横眉道:“我不许你这种人和六姊拍拖!”
  众人又是惊又是觉得好笑。周珏笑得止不住,说:“菀菀,你好大的权力。”
  “好彩妹,你要是对六姊好,就不该和他讲话。”说着裴安菀哼了一声,真是无可奈何才让自己露出小女孩的一面。
  原来是在维护六姊,觉得他们说笑太过亲昵。
  周珏与阮决明对视一眼,暗暗地笑,都觉得裴安菀可爱极了。
  *
  车行驶到油旺尖区,还未到阮决明住的酒店,先在一条街巷停下了。总共百米长的街,不过几间铺头,其中一家门口的长龙就分两列占满了路。
  “这么夸张?”阮决明完全不能理解为了一份吃食去排队等这么久。
  夸张也没办法,两个小孩最近喜欢上这家的鸡蛋仔裹雪糕,雪糕上还撒巧克力彩针、巧克力豆。
  “都是六姑惯的。”周珏摇头说,“不管队伍长龙几多长,只要他们讲想食,六姑就会给他们买来。”
  阮决明蹙眉,“她这么惯两个仔?”
  “是咯,三太一起惯,他们才这么无法无天。”
  三太去附近商厦的洗手间了,听不见这碎碎念。
  阮决明揉了揉眉毛,还是说他去排队,让女人小孩在车上等着。这时,裴安逡又说想吃旁边铺头的章鱼小丸子,裴安菀听了也说要吃。
  于是周珏与阮决明分工,她去排队买鸡蛋仔裹雪糕,他带着他们去看吃什么口味的章鱼小丸子。
  章鱼小丸子门外也有一些人等候着,好在不算人多,很快就排到他们了。裴安菀在总共五个口味的菜单上看了一圈,选了原味,裴安逡选了乳酪味。等章鱼小丸子做好,盒子拿到手上的时候,看到被鲣鱼屑、海苔末所覆盖的五个齐齐整整的小丸子时,阮决明想起他们乳糖不耐受。
  但不耐受是可以吃,不太能吸收,与过敏有别。
  阮决明还是谨慎地问了店员一句,“这里面冇虾吧?”
  “嗯……有吧?”店员向同事确认。
  同事肯定地说:“所有口味的里面都有虾仁碎。”
  阮决明顿了一下,然后立即朝小孩们说:“喂,不要吃了。”
  可是裴安菀已经包了半个在嘴里,裴安逡更是把一整个丸子都塞进了嘴里。阮决明二话不说地迅速在他们背上拍了一记,简直要把小孩敲晕的势头,他们把嘴里的东西一下吐了出来。
  裴安逡只是吞了一些,没一会儿脸上就起了红疹。有人的过敏反应是很厉害的,严重了还可能导致立即休克。
  阮决明立即抱起裴安逡,一手还牵起裴安菀,急冲冲往车那边跑去。
  猛踩油门,在鸡蛋仔裹雪糕的队伍前刹住车,阮决明朝窗外,排在队伍里无所事事的周珏说:“上来。”
  大约周珏被气势所震住,还没问什么就直接上了车。看见裴安逡窝在座椅里,捞着他的脸颊、脖子,用力呼吸的样子,周珏惊声道:“你让八仔吃了虾!”
  阮决明只是冷静地问:“医院在哪边?”
  周珏指了方向,阮决明快速打着方向盘调头。车在路上飞驰,他急切地问:“菀菀怎么样?”
  事发突然,裴安菀没想到阮决明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他是很轻浮的人,口蜜腹剑哄骗裴辛夷这样的,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时也觉得歉疚。
  但她知道必须要守住秘密,于是什么也没说。
  阮决明还是问:“菀菀?”
  周珏抱着裴安逡,从后视镜里看阮决明,下定决心般地说:“菀菀对虾不过敏。”
  当真是轰地一声,甚至握方向盘都感觉不到实感了,阮决明觉得是这样的不真实。
  为什么要布下裴安菀也对虾过敏的谎?
  除非裴安菀的存在该是个秘密。


第46章 
  裴辛夷接到电话的时候快疯了。
  “六姑,八仔过敏了,在医院。”周珏这么说。裴辛夷无法忍耐似地乱骂一气,抄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她跨进车里,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直接发动引擎,刹那间踩下油门。她以最快的速度在柏油马路上横冲直撞。
  来到急诊科,裴辛夷拨开从面前经过的护士、病人家属,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张望着。
  “六姑!”周珏抬手招呼。
  裴辛夷忙走过去,呼吸还有急促,问:“怎么样了?”
  “八仔吃了药、打了针,现在稳定下来了,医生讲还要观察。”
  她们走向左边的床位区域,每张病床都用弧形帘子遮挡了起来。
  曾念站在外面,双手抱臂,一只手里还攥着手帕,一副受惊了还未平定下来的样子。方才她回到马路上发现车不见了,忙打电话给周珏,才知道小孩过敏送医院了。
  “六妹,我……都怪我。”见着来人,她蹙起眉头,言语里满是自责。
  裴辛夷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轻轻掀开了帘子。
  裴安逡乖巧地半躺在病床上,脸上布满了红疹,脖子是肿的,都还没消下去。他手上扎了针,旁边挂着吊瓶。
  “六姊,我好痒。”他委屈地说。
  裴辛夷轻声说:“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裴安菀坐在床尾,说:“八仔好勇敢的,屁股扎针都冇哭喔。”
  裴辛夷笑了一下,“唔,我们八仔最厉害了。”
  她陪小孩们说了会儿话,让曾念照看他们,揽着周珏来到帘子外。她一下就变得严肃,问:“有你和念姨在,怎么会出事,食乜嘢不问一下?”
  周珏抿了抿唇,很为难地说:“六姑呀,其实,其实,哎呀!阮生同我们一起,八仔想食鸡蛋仔,还有章鱼小丸子,嗱,你知——”
  裴辛夷脸色一沉,“是他搞的?”
  “阮生?六姑,你不要怪我,他当时好着急的,还问菀菀怎么样,都这个时候了,我只好……”周珏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他人呢?”
  “六姑……”
  裴辛夷厉声说:“在哪?”
  周珏咬了咬下唇,指向安全通道的门,见裴辛夷立马朝那边走去,忙说:“这是医院!”
  *
  白晃晃的光照着安全楼道,烟雾在光线之中尤为清晰,一缕缕缠绕在一起。
  窗口上的塑料盒子里堆了好多不同的烟头,上面有三两支新的。
  阮决明丢掉手里烧到尾的烟蒂,正要转身,就听见门被推开,然后哐当一声弹了回去。
  “你有病是不是?”裴辛夷上前,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劈头盖脸一顿骂,“冚家铲”一类词的都用上了。(死全家)
  阮决明任由她拽着,任由她骂,听见这词终于冷笑一声,“冚家铲?你想清楚。”
  “你明知他们对虾过敏,在阿爸那边吃饭的时候你还特意问了,点解这么做,点解这么不小心?阮决明,到底有乜事可以放在你心上。”裴辛夷不管不顾地说,“你知不知过敏严重了会肾衰竭,会休克啊?有没有医学常识啊?”
  阮决明冷声说:“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不可理喻?是我及时把人带来医院的。”
  “我还要感谢你对不对?”裴辛夷直直地看着他,像他就是罪魁祸首。
  阮决明绷紧下颌线,迫使自己冷静,他又摸出一支烟来点燃,深吸一口,说:“你不用感谢我,你需要告诉我,点解菀菀对虾不过敏?”
  裴辛夷愣住了。她勉强冷笑一声,说:“乜意思?龙凤胎大多是异卵双生,过敏源不同,不是好正常——”
  阮决明忽地箍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你做乜要撒谎,各个都以为菀菀对虾也过敏。”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菀菀是你的仔。”
  裴辛夷一边挣脱束缚一边蹙眉说:“你讲乜啊,怎么可能!”
  阮决明松了手,立即又握住了她的纤细的脖颈,凑近了,问:“菀菀,是不是我的仔?”
  他眼神阴鸷,似乎她还要说谎,他就会让她立即断了气。
  “你放开我。”她觉得难受极了,快要无法呼吸,即使他根本没用力。
  他捏在她脖子上的手紧了一分,呼吸也不自觉紧了一分,“是不是?”
  裴辛夷双手去掰他的手,慌张地说:“你哐剑∧鞘悄钜痰淖邪。∧阆胴堪。一岣闵鶥B仔?你做梦!”
  阮决明松开手,深吸了一口烟,稍稍平静了些,说:“我可以采集毛发,让人拿去美国做亲子鉴定。”
  裴辛夷握着脖子咳嗽几声,恨恨地睨他一眼,“资料泄露出去,不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是你该担心的。”
  裴辛夷看向窗外,呼出一口气,说:“是不是又怎样?”
  “我要确定你不会利用她来威胁我。”
  窗外是维修中的楼房,一半被钢架与网纱包围,一半露出一排一排窗格。那些窗格里的白炽灯泛着青绿,室内景象一眼望到底。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这边还是繁华的商业街,转角走进另一边,就全是挤挤挨挨的破败老房,里面八个人住十坪笼屋,生存空间被压到几近于无。
  这些楼房在郁蓝的夜色沉默着。
  裴辛夷生出一种刻奇的悲悯来。
  “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她略停顿,接着看向他,“如果是你的,十年前我就该威胁你了,当时我那么求你帮我不是吗?”
  阮决明眯起眼睛,在烟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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