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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可证,我喜欢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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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启动后有自动播放音乐,英文歌,旋律很熟悉,周菡萏曾在夜音电台听过。
  林老师也专心开着车,似乎也没有与自己搭话的打算。
  用早茶的地方在青园茶社,离学校并不远,两个红绿灯便到了。
  青园是市里头的老字号茶社了,都十点多了仍旧人来人往,走出门的食客脸上大多带着餍足笑意。
  刹好车子,周菡萏解掉安全带,忙不迭下了车,跟密室逃脱似的。直到青天白日下,她起伏不定的心才缓和些许。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林渊大概摸懂了小女孩无所适从的心态,不光是男女有别,想来两人的身份差距也让她这一程变得有些难熬了吧。
  他了然一笑,跟着下车。
  周菡萏还没进店,背好了包,乖生地等着他。
  林渊把车钥匙放回裤兜,行至她身侧:“进去吧。”
  周菡萏这才如梦初醒,连连应道:“哦、嗯,好的。”
  目光只敢与他有极为短促的接触,接着就拔足往里走。
  林渊跟在她身后,到底快临近中午,店里的空座也好找了些。
  他说:“你挑个地方坐。”
  后脑是清风拂林般的声线,周菡萏背脊一绷,点了下头。
  她抬起脸,黑眼仁儿轱辘转,瞥见一处靠窗的四座,回头问:“你喜欢靠窗坐吗?”
  林渊回:“我随意,你喜欢就行。”
  你喜欢就行……
  你喜欢……
  周菡萏倏地转回去,好不争气啊,身上的热量控制系统再度失灵,脸又红透。
  她快步往目标座椅走,这家茶社古香古色,椅背桌肚都红漆雕花。
  林渊在她对面坐定,服务生送来两杯清茶,青瓷杯子,釉质纹路,很是玲珑剔透。
  菜单被放到周菡萏面前,林渊下巴微扬:“看看想吃什么。”
  周菡萏敛目盯着青花瓷底纸张之上,整齐排列的小字,都是各色早点,汤包馄饨面条豆浆,应有尽有。
  “我随便的,”周菡萏看得眼花缭乱,又怕自己点得不是老师爱吃的,一是找不准主意,只得把纸张推回去:“林老师,你点吧。”
  林渊也没推辞,握起铅笔,勾画起来,一边问:“蟹黄汤包吃吗?”
  周菡萏点头。
  没听见她答话,林渊扬眸瞧她一眼,以作询问。
  周菡萏讷讷道:“吃的。”
  “烧麦呢?”
  “嗯。”
  “面还是馄饨?”
  “馄饨吧……”
  “大馄饨小馄饨?”
  “小的。”
  “嗯。”
  “喝点什么吗?”
  “不、不了。”
  “好。”
  说完便把餐单递出去,服务生笑着接过,转身离去。
  他点得大刀阔斧,却也思虑周详,有种格外迷人的利落细致,完美破解自己的选择困难症。
  应该也是和不少女孩子吃过饭吧,周菡萏不自觉拓展延伸到这一点,心里当即吃味得很,好像提前浇上了桌旁瓶罐里边的陈醋。
  留意到他好像只问了馄饨的事,周菡萏问:“老师你没点主食吗?”
  “点了,”林渊回道:“阳春面。”
  周菡萏恍然:“哦……对……”他要吃什么又不必跟她报备,只能问别的转移自己这多此一举的反应:“这儿的阳春面好吃吗?”
  被她迷糊样子逗乐,林渊回:“你没吃过?你想吃我可以跟你换。”
  周菡萏点头,立马又摇头。是没吃过,可是不用换的。
  林渊仍是笑着:“换还是不换?”
  周菡萏匆忙说:“不用换。”
  “嗯。”他敛眼端茶,抿了口,唇畔笑意未淡。
  一会,服务员送来一笼蟹黄汤包,嫩白皮薄得几乎能瞧见里头隐约晃动的鲜美鸡汁。
  林渊拿起一旁醋,悬空挑眉问:“要么?”
  周菡萏立即双手奉上自己跟前一丁点大的小瓷碟。
  她拘谨如给皇帝呈上奏折,林渊又忍不住弯起嘴角,为她倒了些。
  给自己也添上,他把醋放回原处,又说:“不用和我客气,又不在学校。”
  周菡萏耳根微烫,声音弱不可闻:“我没客气……”
  一边佯装胆子大地夹了只小包子,都知这蟹黄包皮软又滑腻,两根筷子一个没卡紧,扑通掉进了醋蝶里。
  醋液四溅——
  啊,周菡萏轻嘘,慌忙闪避,又飞快搁下筷子,居然在林老师面前高出这般糗态,她难堪得满脸通红,周身血液细胞都成了烧开的水。
  不知所措地低头一瞄,白色的T恤袖口也渗了黄点,桌面也是,刚要去找抽纸,对面人已经递来一张洁白纸巾。
  周菡萏垂眼接过去,不敢看他,甚至是那手,只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渊收回手:“又没溅我身上,不用对不起。”
  说着自己夹了一只小笼包,稳当当送到她碗里。
  “谢谢老师。”欲哭无泪,周菡萏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了,想钻到凳子下面就此消失,再把林老师记忆清除。
  林渊看她脸还红扑扑的,手忙脚乱,转开话题道:“吃吧,别烫到。”
  “好。”周菡萏伏首,埋低上身,心不在焉咬着,连鸡汤嫩肉都吊不起她任何兴致。
  林老师一定会认为她冒冒失失,对她留下坏印象了。
  她不吭声,林渊知她一定是沉浸在自己那一片纠结低沉的情绪小天地,想拉她出来,化解女孩的尴尬:“怎么想看话剧了。”
  周菡萏一愣:“因为没看过。”因为……那是你的票啊。
  “是暗恋桃花源没看过,还是一部话剧都没看过?”
  周菡萏嚼完那点包子皮,艰涩答:“……都没。”
  林渊似有悔意:“那不该给你。”
  周菡萏心绪就这么被牵引过去:“不好看吗?”
  “好看,”林渊说:“但其中一个故事比较沉重,不适合你这个年纪。”
  周菡萏回:“您看过吗?”
  林渊口气平常:“我看过五遍。”
  周菡萏讶然:“这么好看吗?”
  林渊回:“版本不同。”
  周菡萏又试探问:“您说的沉重故事是‘暗恋’吗?”
  林渊一顿:“你知道?”
  周菡萏抿抿唇:“我昨天……还是百度了一下,男女主分离四十年才见,那时已经男婚女嫁,悲剧收场。”
  林渊没有否认:“是,”他看过来,眼神是一定年岁的男人才特有的,陈酿一般的静与醇:“你们小姑娘憧憬的应该是圆满美好的爱情,所以我说这个故事不够……”
  他思度着措辞,最终道:“正能量,对,不够正能量。”
  “没关系啊,”周菡萏依然畏怕与他对视,怕自己的情愫从眼里冒出去,像花儿憋不住地要盛放,把蕊心的香气尽数倾吐。她避开视线:
  “我以前看书,记了一句话,说人这一生连个遗憾都没留下,那得多遗憾啊。”
  她放低声音:
  “没结果的感情也很美的。”
  林渊若有所思,或许是听出了什么,或许没有,末了才道一句:“你想法很好,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学生有未来可期,无论学习,生活,感情。”
  未来可期,四个字,听得周菡萏意外振奋:“您在怂恿我们早恋吗?”
  “我可没有,”他立即为自己辩解开脱:“刚刚那句话,学习生活都排在前面。”
  “……”是哦,周菡萏鼓鼓嘴:“月考我会加油的,争取考得比上学期期末分高。”
  “你期末124,这次准备考多少。”
  周菡萏声音提高一度:“……你怎么知道?”
  “你们上学期成绩单我都看过,”林渊轻描淡写地道出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你的我记得很清楚。”
  周菡萏无声片刻,临时给自己定了个搓巴巴的小目标:“126吧。”
  林渊闻言笑了:“行吧,量变质变,每次迈出一小步,高考就是一大步。”
  早茶吃到后面,服务员还上了一杯五谷杂粮汁,现榨的,热乎乎的。
  林渊说:“喝吧,给你点的。”
  周菡萏眨眼疑惑,她说不用的诶。
  林渊读懂她神情:“这边汤底偏咸,喝一点就行。”
  周菡萏乖巧握起杯子,就着吸管吮着,几乎尝不出甜气,却浓稠香滑。
  林渊看向她,有几分出神。
  小姑娘垂着眼,认真喝着,睫毛柔软坠下,天光散进来,融成了蛾羽一般,她脸颊似敷了层薄雪,动作幅度也小,有种脚不点地的洁净和轻盈。
  直至……
  他留意到她咬过的那处吸管杆子上,蹭了一星极淡的胭脂色。
  他牵起唇角,一个短促念头倏然闪过。
  林渊捉住了它,并深以为然,那是一个形容词:
  美好。

  第1章 第十二节课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老师递来了纸巾。
  刚要如往常用餐结束一般使劲抹掉嘴上的油渍,想起自己还擦了口红,周菡萏只得轻而虚地碰了两下唇,然后迅速把纸巾攥回手心团好,生怕林老师看出什么端倪。
  胃里饱饱的,心里也饱饱的,满足地跟着林老师走到外边。
  空气清新,日光融润。
  一顿早餐,中途虽有不自在,好在基本自然如常,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完美。
  真好啊。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棒的一次“约会”了吧。
  周菡萏悄悄别过眼,偷瞄林老师。后者直视正前方,信步走着。
  忽然,他回过眼来,周菡萏也火速低头,揉鼻子装无碍,随即听见他问:“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摇头,已经够麻烦老师的了。
  眼下是女孩整片毛茸茸的后脑勺,林渊弯了下唇角,知道她的真诚与不便,只说:“我给你叫辆车吧。”
  “我自己叫就行。”
  “听话。”
  分明是长者亲切,可周菡萏脸还是不能自控地发烫:“好……谢谢老师了。”
  她声音总是小而模糊,如睡梦中的呓语。
  林老师停到路边,周菡萏也跟着站定。
  车流如织,黄绿的出租车倒是飞速穿过好几辆,就是不见【空车】的提示牌竖在前窗。
  周菡萏双手插在背带裤兜里,一只手,小心捻摸着那张光滑的话剧票,仿佛藏着瓣爱不释手的小小心事。
  沉默片刻,她忽然好奇林老师为什么不去看,问道:“老师你怎么不去看呢。”
  林渊看她一眼:“临时接到通知,要去上海参加一个教学研讨会。”
  “哦……”周菡萏小幅度点点头,并默默记下重点——不是陪女友。
  林渊又说:“你如果不想去看,也没关系。”
  “怎么会!”周菡萏下意识回复,以至于声音也高昂而突兀,她赶紧拧低了心里的小喇叭:“我超想看的,不用写观后感就行……”
  林渊笑起来:“我又不是语文老师。”
  周菡萏抿抿唇,刚要说话,身侧手臂舒展,拦下一辆空的士。
  林渊打开后门,等她进去坐下,才与司机师傅说了几句话。
  男人倾身到车窗,面容半晦,英挺似鬼斧神工的塑像。周菡萏看得发愣,也没听清他上下唇动到底嘱咐了什么,就看到他替自己付了钱。
  “不……不用的!老师我自己给!”周菡萏惊觉阻拦,可一紧张就结巴,整张脸像被塞进烤箱。
  林渊笑了笑,“没事,”又问:“你家住哪?”
  “碧园。”
  “麻烦您把她送到楼下,”他看向周菡萏:“到家了Q上跟我说声。”
  驾驶座的师傅连连应下,待到女孩子点头,林渊才直回身子。
  车已经启动,被他叮呤得发懵的周菡萏回过神,匆忙掉头从后窗往回看。
  男人还站在那,目送她,有如一株青木。
  周菡萏噌得缩下脑袋,几秒,才重新杵起来,林老师已经回了身,约莫去找自己的车了。
  她双手捂了下热乎乎的脸,唇角上扬却又不敢肆无忌惮地笑出来,偷瞄了眼车内的后视镜,那里是自己都毫无意识的弯弯笑眼,赶忙低了脑袋,咬着指尖正坐回去,不好!光顾着花痴林老师的脸蛋,沉浸于林老师无微不至的照看,她都忘了和老师道别。
  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扣扣,
  【老师,再见!谢谢你的话剧票!我一定会用心观看的!】
  【好】
  他很快回。
  周菡萏攥紧手机,哪怕只有一个字,也让她开心到想躺下去然后发泄地捶一捶椅面啊,可又怕司机大叔觉得接了个精神病吓得沿途丢下。
  刚在心里念叨着司机大叔呢,大叔已经开口和她搭腔:“刚才那是你……老师啊?”
  “对啊!”周菡萏回。
  司机说:“对你们学生真好,跟当爸的似的。”
  周菡萏:“……”
  哪里是爸爸了,她声音弱下去:“我们老师那么年轻的。”
  司机顺话唠起家常:“是啊,长得还不错,肯定谈对象了吧,现在男的当老师医生的可抢手了,我女儿就想找……”
  周菡萏闷声不吭,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不中听,只能假装小聋瞎。
  回到家,上楼的时候,她就忙不迭地给林老师发消息:
  【我到家了,老师你呢】
  还认真挑选了一个歪头问号的小圆脸表情包。
  应该蛮可爱的吧?发送!
  周菡萏停在原地等了等,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个“好”一样秒回。
  不过今天已经是值得终生珍藏的幸运了吧!失落转瞬即逝,周菡萏呼了口气,往楼上爬,快到家门口时,手机亮起来。
  她马上举起来,摁开。
  林老师还是发的语音:“路上,堵车。”
  “路上,堵车。”
  “路上,堵车。”
  “路上,堵车。”
  ……
  ……
  好好听啊。忍不住咧着嘴,傻乎乎地,听了好多遍,不知道多少遍。
  她要回什么呢。
  灵机一动,周菡萏戳字:【老师,你要是无聊可以听一个电台】
  林老师这次回了文字消息:【什么?】
  【FM778,每天上午这个时间会有人讲历史,正史野史都有,很有趣】
  【哦,这个,我听过】
  【真的吗?】
  【嗯,你还听这个?】
  【有时假期会听的=v=】
  【挺好】
  【嗯!】想了想又回:【您好好开车看路,先不打扰啦,国庆后的月考我一定会好好加油】
  林老师回了个“OK”手势。
  放下手机,爆炸幸福,是的,炸开来了。
  这一刻,周菡萏似乎完全明白了那种“粉红泡泡”绵密翻涌的感觉,空气里尽是花朵糖果一般的香甜。
  她好好好好好……好喜欢林老师啊,要用亿万个、无穷个“好”来形容。
  真的好喜欢啊。
  ——
  第二天,周菡萏提早去了大剧院,也全神贯注地看完了整部作品。
  黑幕四笼,光聚集到前方,三个故事,在一张舞台上生动演绎,不觉光阴流逝,也不显矛盾出戏,有种出人意料的冲突之美。
  “暗恋”一节如林老师所言,是个悲剧。女主人公云之凡的表白里,周菡萏也悄悄红了眼睛,抹了抹泪。
  她难过也羡慕,羡慕的是,没来看之前,她以为两个人是真正的暗中思慕彼此,无疾而终,却不想已是恋人关系,只是后来失散罢了。
  可自己,说都不敢说出口。
  林老师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吧。
  回到家,莫名沉郁,周菡萏把自己藏回房间,埋头做着数学讲义,自虐般转移着感伤的情绪,一道接一道,换了好几张草稿纸。
  晚上洗完澡,她把头发包好,打开手机,扣扣上,除了群提醒并没有私人来信。
  与林老师的聊天也停在昨日,黄粱一梦般。
  要不要和他说几句感触呢?表明自己认真看了话剧,没有辜负他的慷慨相赠。
  可老师这会也不早了吧,明天要出差的吧,现在发消息过去是否冒昧打搅?
  思前顾后,周菡萏又把手机搁回去,仰到椅背上,直至和天花板相看两厌,末了,她打开抽屉,扯下一张明黄的星星纸,一字一顿写下:
  【10月2日】
  【林老师,话剧很好看,可我一直在想着你】
  鼻尖发酸,
  他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他要是能听到就好了。
  这是她死都不敢发出去的,藏在心底里的消息。
  即便,早已编辑了千百遍。

  第1章 第十三节课

  整个国庆长假,周菡萏都在埋头苦学。
  学校把高三年级的首次月考时间安排在10月9号,假期结束的第二天,仿佛就是为了拽紧手里的线,防止这群小孩玩乐心重,跟风筝似的飞得太远,忘了应该脚踏实地。
  七号下午,周菡萏背着书包去了家附近的一家肯德基。
  齐嘉佳一早就在这等了,一见到她便一把抱住,作声泪俱下状:“救星!可把你盼来了。”
  周菡萏撂开她膀子:“别动手动脚的啊。”
  齐嘉佳乖巧点头,端起桌上的托盘,婢女般奉到她跟前:“恩人,东西带了吗?”
  周菡萏瞥了眼上面的辣翅薯条,摘下书包,拍了拍:“能不带吗?”
  齐嘉佳一副恨不能对她三叩九拜的夸张架势:“太好了,恩人!”
  两个女孩对面坐下。
  周菡萏翻出一沓讲义:“都在这。”
  齐嘉佳两眼一翻:“这么多?”
  周菡萏:“你以为呢。”
  “我们老师是禽兽吗,这些就是抄也把我抄死啊,”齐嘉佳瘫到桌上,一脸生无可恋:“你是怎么写完的,你好变态。”
  周菡萏撕开小袋番茄酱:“在家没事做,就写作业了。”
  齐嘉佳翻看着讲义,无从下手:“哪个比较好抄。”
  周菡萏捡了根薯条:“数学。”
  齐嘉佳把数学卷子盖下去,“一会吴恙也来,数学我让他负责了。”
  周菡萏皱眉:“为什么不抄我的?”
  齐嘉佳挠挠头:“你数学没吴恙好啊。”
  周菡萏:“……”
  齐嘉佳:“怎么?”
  周菡萏不再作声,假期作业,她最花心思的就是数学,字迹娟秀工整,每道题都反复检查验算。因为她知道林老师会看见。
  她怕齐嘉佳嗅出什么,又说:“随你吧,我怕吴恙那鬼画符字你看不懂。”
  一边别开脸小口嚼手里的薯条。
  “说谁鬼画符呢!”身后上方,跑过一道清越声线。
  周菡萏回眸,是瘦得跟竹竿似的吴恙,他可能刚踢完球,脸颊通红,寸头淋漓,只在球衣外面套了件兜帽衫,下面露出来的嶙峋小腿比女人还细直。
  齐嘉佳立马狗腿起身:“恩人二号,您终于来了。”
  吴恙把背包甩到身前,喘着粗气从里面扯出一叠试卷,不同于周菡萏那沓讲义的整洁不见折角,它们已经皱巴巴的,卷面上的字龙飞凤舞。
  他直接拿起可乐,揭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才嗝了口气说:“数学都在这。”
  齐嘉佳笑嘻嘻地接过去,摁了两下笔,埋头写起来。
  周菡萏瞥了眼吴恙:“你刚踢完球?”
  “根本没踢成,”他恼恨地冲齐嘉佳扬扬下巴:“接到她电话就回家送作业来了。”
  疾书的齐嘉佳笔尖一顿。
  周菡萏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哦——”
  紧接着,她在桌肚里被踹了一下,自然来自齐嘉佳。
  吴恙捡起托盘里的蛋挞,蹙了蹙眉,又放下,问周菡萏:“你也是来……?”
  周菡萏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恙倾身凑去齐嘉佳面前:“你多少没写啊。”
  齐嘉佳手又停下:“一个字都没写。”
  吴恙:“……全班我最服你。”
  齐嘉佳:“应该的,”她转着笔,挑挑眉,洋洋得意:“毕竟有你俩啊,左军师右护法。”
  吴恙叹气:“后天都考试了。”
  齐嘉佳:“怕什么。”
  吴恙:“你起码也好好学几天啊,现在成绩准备考哪去啊。”
  齐嘉佳努努嘴:“反正不跟你考一块去。我爸说随便我,考不上国内的,就出国念书。”
  吴恙眼神黯了黯,出口的话却伪作轻松:“哦,爱去哪去哪。”
  气氛一时沉闷,如没深水,叫人透不上气。
  周菡萏小心地蘸着番茄酱,吐息都放轻。
  吴恙什么也没吃,只又喝了几口可乐,而后问周菡萏:“你打算考哪啊。”
  周菡萏愣住,一会才答:“能考什么学校就去什么学校呗。”
  吴恙撇嘴:“总得有个实实在在的目标吧,下学习要贴教室墙上的。”
  周菡萏说:“我想考省大。”
  吴恙紧追不舍回:“那我也考省大,以后我俩多照应。”
  还在唰唰抄题的齐嘉佳停下笔,偏了偏头,垂眼讥诮道:“吴恙你别吧,我家小荷花并不想照应你。”
  “那我照应她,不一样吗?”吴恙梗起了脖子。
  周菡萏突然不知如何自处,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齐嘉佳突地抬眼瞪他:“你真的很幼稚无聊。”
  吴恙:“你就不幼稚无聊?”
  齐嘉佳声调尖锐起来:“我比你好多了!”
  吴恙冷哼,言语间已咬牙忿忿:“你好……是,你齐嘉佳最好,你那么好还要别人赶趟给你送作业抄!”
  “不抄就是了!”齐嘉佳脸涨得通红,一边站起来把自己试卷胡乱往包里揣:“稀罕你作业了!字丑成那样!抄得我都要提前得高度近视散光老花眼!”
  说着,眼底噙满了泪花。
  周菡萏也急忙起身,握住她胳膊劝她坐回去。
  但齐嘉佳犟得跟牛一样,她泪如碎珠,一把甩开朋友,提着包哐当哐当跑了。
  而吴恙像被钉椅子上,唇线紧抿,面色阴沉。
  周边人都好奇地望这瞧,只觉新鲜,但也不明所以。
  周菡萏僵在原处,眼见齐嘉佳已经抹着泪推门出去。
  她焦急地催促吴恙:“你去追她啊!”
  吴恙撑住鼻子,神色似霾,不动如山。
  “去啊!”
  吴恙忽的鲠住,继而目光如烧,愤愤不平:“你说我追她多久了!从高一追到高三!老子他妈选文科都是为了她!”
  周菡萏:“……”她又好声软语劝:“你见过她对别人说这种话?你非得气她干嘛呢?”
  吴恙眼圈也红了,那是怒与怨渲染的颜色:“到底谁先气谁啊!”
  周菡萏心口燃起无名火,索性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随便你。”
  突地,她看见桌上有只粉色的樱花纹笔袋。是齐嘉佳落下的,她走得太急,忘了带上。
  周菡萏把那笔袋拉链拉好,隔空递过去:“你快去拿给她!高三才过去一个月,又不是没机会,她本来就不喜欢学习的一个人,也要时间去接受适应,你这么着急激她干什么呀。”
  吴恙手搁在桌上,纹丝不动,似尊雕像。须臾,他刷一下起身,抓上笔袋,撑桌跳出座位,头也不回朝店外奔去。
  周菡萏松了口气,坐回椅子。
  窗外融融,四周喧嚣。大家自顾自吃着,交谈微笑。
  万物复原,唯有餐盘里的食物七零八落,像是方才所有戏幕的残影。
  ——
  翌日,明艳许久的好天气突地变了脸,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湿气延绵,空气微凉,世间似乎都覆上了一面迷蒙沧桑的窗纱。
  来到校门口,周菡萏刻意放慢蹬脚踏的力度,让自行车慢下来。她视线四处逡巡,找着那辆白车,渴望再度偶遇。
  尽管一无所获。可在走进教学楼、脱下雨衣的那一刻,她的心无比昂扬,仿佛一个氢气球,放去了天上。
  又可以见到林老师啦。
  老班已经提前来到教室,高坐讲桌后,镇着阶下人,防止自己学生一大早就来进行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周菡萏把回到座位,同桌面前已经摊着政治书,在默背早读。
  “你来得好早。”她坐下去,也把书取出来。
  张芸虚动的唇停下:“在家还不如来学校。”
  周菡萏笑笑,问:“假期去哪玩了吗?”
  张芸回:“根本没空出去。”
  周菡萏翻开诗文书:“复习么?”
  张芸点了点头。
  周菡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真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更勤奋。
  思及此,她把书撑高,躲在后面小幅度扭脸,偷望齐嘉佳的座位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周菡萏不免有些担忧。
  快到早读铃响,齐嘉佳才踩点进班,后背挨了班主任几记眼刀,她也不以为意。
  等她坐定,周菡萏回头,眼神询问她状况,她回了个“没——事——”的口型,她才
  放下心来。
  接着作手刀剜脖子状威胁:下次再这样我真要宰你了。
  齐嘉佳调皮地吐了下舌尖,笑容灿烂。
  上午三四节是数学课,林老师并未提早来班里。
  眼保健操配乐在回荡,周菡萏心里惦记着,悄悄眯开了眼。
  景象模糊,门框间,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林老师!
  周菡萏心口一窒,借着“探天应穴”的动作稍稍睁开了眼,悄悄从指缝里看林老师。
  男人背身而立,雨幕灰沌,他身著白衬衫,清洁挺括,像强行嵌进去的人像画。
  广播里,女声清晰高昂地念着:
  “第二节——
  按晴明穴——”
  周菡萏闭上眼,捏住山根,装模作样捏压起来。
  四周安谧。
  周菡萏再度睁眼,视线忙不迭跑向门口。
  那边只剩画框,主角消失不见,只有白色栏杆和灰色苍穹。
  林老师人呢?她眨了眨眼。
  侧头往窗户外边找,却也不见踪影,突地,她意识到了什么,正视回来。
  果不其然,林老师已去了讲台。
  还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也看向他,眨眼,持续眨眼。
  周菡萏胸口一窒,反应过来。
  她飞速把双眼阖上,关得死死的,连鼻头都跟着皱起。
  心有巨雷轰然,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微微颤抖,几乎盖过了眼保健操的节拍。
  林老师不会以为她在偷看他吧。
  不、不是,她就是在偷看他啊。
  好丢人啊,感觉自己就像个女变态。周菡萏两颊如烤,压着眼下的指尖都像是跟着失了火。
  疯狂好奇纠结着林老师的反应,她按耐不住,只能借着第四节轮刮眼眶的动作掩饰,再一次悄咪咪、偷摸摸、鬼鬼祟祟地——
  睁开眼。
  下一秒,周菡萏呼吸一滞。
  讲台之后的林老师,居然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能是被她掩耳盗铃的动作逗着了——
  他突地展颜勾唇,似了然又似不解,几分微妙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为什么不信邪!!
  周菡萏当即强拉眼帘,像软弱的蜗牛缩回了壳,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黑暗保护色里。

  第1章 第十四节课

  一节眼保健操,被周菡萏硬生生做成了“脸保健操”,两只手捂紧了,生怕林老师发现自己这颗大红脸。
  作奸犯科被捉了个现行,后来的两堂数学课,周菡萏都不好意思再看林老师的脸超过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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