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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的悠闲生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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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便去见贾母,贾母问道:“如今你是怎么打算的?”贾政说道:“这样的人,也留不得了,儿子想把她撵出去。”

贾母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也算是留了情面了,当初我刚知道之时,恨不得就抓了来,活活地在我跟前打死了才好!”贾政不敢言语,贾母又说道:“那环儿呢?”

贾政便小心说道:“环儿还小,儿子想留他在府内,好生教养,或许能教的过来。”贾母说道:“也好。先前跟着那样的娘老子,就把个儿子也教的邪魔外道的……你要是能把他教过来,倒是好事,只不过,他娘老子作出这样的丑事来,难免环儿不知道,倘若他知道了,明白对错还好,万一仍旧是个糊涂种子,将来恨上了宝玉,作出什么不地道的事来,又怎么说?”

贾政一听这个,他先前却没想到,顿时也怔了怔,贾母便重重一哼。贾政急忙说道:“回母亲,倘若现在把环儿也撵出去了,没个人教管,更是不好……日后儿子严厉些待他,若真个也像那些个狼心狗肺的,就也赶出去,不用多说了。”贾母听了这话,才点点头,说道:“难为你了,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贾政就答应一声,出门去了,一时也没了精神,只去书房内要看些书,不料看了片刻,外面有人来报,贾政无精打采,唤了人进来,听了信,顿时一惊,一惊之余,喜上眉梢,便匆匆地唤了人,骑马出外去了。贾政听了何信?又出外见何人?且先不说。

只说贾政走后,贾母就跟鸳鸯说道:“你看看,这是我生养的儿子,他倒是孝顺,就是太老实了些。”又说道:“怪道我先前就不喜欢环儿那孩子,总觉得长得不体面,举动上又小里小气的,不像是大家子里的,唉,如今他要教,就让他教去,若然教好了,倒是一番造化。”

鸳鸯说道:“老太太别担心,老爷既然如此说,必定有主意的,就让老爷去。”贾母说道:“我要管也管不过来,也没那心气儿,我现在只疼宝玉一个,若他无事,也就好了……”百般感叹。

两个说了会话,贾母又喝了茶,才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你说,袭人那丫头这一次立下大功,该赏她些什么?”鸳鸯说道:“袭人是个好的,性子也好,又不争竞,又不吵闹,对宝二爷也上心,宝二爷那房内素来安安稳稳的,都是她的功劳,按理说也该赏她些什么。究竟是什么,自然要老太太拿主意。”

贾母便说道:“如今宝玉也大了,袭人对他这么上心,你说,会不会是她对宝玉……”鸳鸯一惊,急忙说道:“老太太,这却是老太太多心了,依我看来,宝二爷跟袭人,却是清清白白的,说句笑话:袭人如今是他半个乳娘才是真的,幸亏年纪小些,年纪若再大上一点,就十足是宝二爷的奶娘了,两个哪里有什么呢。”

贾母便笑,因她素来是依仗鸳鸯的,又知道鸳鸯同花惜交好,因此便也听她的,就说道:“她才多大年纪……只不过,你这样说……唉,既然如此,那也罢了,反正宝玉也还小,就别让他学那些也好,嗯,此事将来再说。”

鸳鸯才慢慢松了口气。贾母又说道:“虽然如此,总是不能亏待她的,即然这样……我听闻她家里头也有些困顿,索性就赏她五十两银子,这是我这边赏的,至于宝玉他娘那边,自另有赏赐,——你说如何?”鸳鸯说道:“这已经是老太太格外的恩典了,却是袭人的福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贾母便说道:“也是她的造化,机灵救了宝玉一命,就要什么我也是给的,偏偏那孩子老实,竟不要……”

鸳鸯说道:“都是给主子办事的,难道要张口跟主子讨赏?”贾母笑着,便又望着鸳鸯,说道:“这一次,你也吃累了,幸亏是你,别个,也必然是吓慌了,不知如何是好。”便伸手握了鸳鸯的手,说道:“我既然赏了袭人,就该也赏你些。”鸳鸯说道:“老太太说哪里话,我跟着老太太,已经是福分了,哪里还敢要什么其他的。”贾母情知她性子,就不明说。回头,却到底也赏了鸳鸯一个纯金镯子。

次日,鸳鸯便抽了个空儿,就去见花惜。两个见了,花惜就让了她进自己屋内,鸳鸯看看左右无人,急忙便说道:“昨儿你跟我说的那个话,倒是怎么想起来的?果不其然,昨晚上老太太就跟我提起‘那件事’来!”

花惜说道:“什么那件事……啊?”忽地一惊,反应过来,脱口问道,“难道就是我……‘那件事’?”

鸳鸯说道:“自然了……倘若你昨日没提醒过我,老太太那一说,我还替你高兴呢,必然就顺着老太太口吻去了。——幸亏你那番话!”

原来,赵姨娘那件事发了之后,花惜同鸳鸯都松了口气,鸳鸯暗地里就问花惜要什么赏赐。花惜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其实我所想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赎身出府,平平稳稳过个小日子。”鸳鸯惊了一惊,问道:“怎么说出这话,你不是向来都……”点到即止,并没说下去,花惜却懂得,苦苦一笑,说道:“怎么你们心里,都以为我要做宝玉的姨娘了吗?”

鸳鸯自然也跟别人一样想的,看花惜这么问,鸳鸯就说道:“难道你真的别有打算?”花惜说道:“自然了,虽说做个姨娘,不愁吃穿的,人人羡慕,那些丫头们也自都存着这样想法,但我却不乐意这样,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平淡人家,安稳守着过日子好。”

鸳鸯深以为异,说道:“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倒叫我惊讶了!先前我还以为,你跟平儿似的……都想……”平儿自然是那贾琏的“妾”了,这是府内都知道的。先前真“袭人”在的时候,虽然不显山露水,众人见她一心扑着宝玉身上,就知道她也是想走平儿的老路的……如今花惜说出这番话来,鸳鸯自然是惊的。

花惜便说道:“如今你可知道了?”鸳鸯点头,说道:“我真是知道了,先前,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是这样想法,没想到竟遇上你这知己。”

花惜就故作惊讶,问道:“鸳鸯姐姐也是如此想的?”鸳鸯就叹口气,说道:“他们说起我们当丫鬟来的,都很是瞧不起,倘若给我们个姨娘做一做,就是极大的抬举,我却瞧不在眼里,一个个的,当人家小老婆,竟是什么好事了,一脸谄媚之态,恨不得全家都是小老婆,看的我恶心!”

花惜便笑,说道:“把那些狗贼的嘴脸说的好,真真形象的很!”

鸳鸯看她笑,自己也笑,说道:“我真不知,你竟然跟我一样的心胸,我这番话,先前对谁也是不敢说的,如今得知你的意愿,才说出来。”

花惜说道:“我却爱听,这样真性情的话,也只你说得出。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也是说不出的。还是鸳鸯姐姐你锦心绣口!”

鸳鸯知道她故意取笑,就说道:“你别挖苦我了!”

鸳鸯因知道了花惜的心意,因此贾母念在花惜有功,隐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鸳鸯便替花惜一口挡下。花惜听了鸳鸯说完,很是高兴,握了她的手,说道:“鸳鸯姐姐,我却怎么谢你才好?”鸳鸯笑道:“你只别怪我挡了你的路便好了!本是要恭喜你当‘新姨娘’,如今没了!”两个便捂着嘴偷笑。

这边鸳鸯坐了一会儿,花惜想起一件事来,便敛了笑容,低声说道:“既然姐姐来了,我便再说件事跟姐姐。”鸳鸯见她神色郑重,便问道:“何事,你说。”

花惜说道:“仍旧是关于赵姨奶奶那件事。”鸳鸯一惊,问道:“怎么说?”花惜说道:“姐姐还记得那个偶人,我是在哪里发现的?”鸳鸯说道:“二爷的床上。”花惜说道:“这可是的。想那马道婆没来过我们这里,怎么我竟会在二爷床上发现这个?”鸳鸯大惊,说道:“你的意思是,难道宝玉这屋内有奸细?”

花惜说道:“姐姐说对了!”鸳鸯说道:“可知道是哪个?”花惜点点头,就在鸳鸯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鸳鸯皱眉,说道:“竟然是她……好大的胆子!”花惜说道:“是晴雯亲见的,因此应该是无误了,这两日,因知道事发了,她总是神思恍惚的……我正想去找姐姐商量商量。”

鸳鸯说道:“不用说了,人交给我,我自来处置,宝玉房内,不能再留这样胆大包天的贱人。——等她真的做出什么来,你跟其他人也会被连累。”

花惜点点头,鸳鸯就起了身,出外去,正好看到那人站在门口,见鸳鸯出来,扭身要走,鸳鸯就叫道:“绮霞?”

绮霞停下步子,脸色变化不定,说道:“鸳鸯姐姐。”鸳鸯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怎么看到我,就想走啊?”绮霞说道:“鸳鸯姐姐,没这回事……我是一时没看到姐姐……”鸳鸯说道:“原来是如此,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我正好有事,你跟我来一趟。”绮霞说道:“姐姐何事?我还要……”便想找借口推脱。

花惜从旁说道:“鸳鸯姐姐既然叫你,你就跟着去,这里有什么事,我吩咐别人去做。”绮霞无奈,只好跟从。

鸳鸯便领着绮霞出了怡红院,走了一段儿,绮霞问道:“姐姐,这是去哪里?”鸳鸯说道:“我要先去找琏二奶奶一趟,这件事同她相关。”绮霞脸色很是不好,脚步也放慢,鸳鸯问道:“怎么了,不快些走?”绮霞跟着走了一段,眼看快要到了王熙凤所处的院落,她忽地上前一步,将鸳鸯的衣袖拉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鸳鸯姐姐,我知错了,你饶了我罢!”

鸳鸯停了步子,回头看跪在地上的绮霞,说道:“你又有什么错儿了?我却不懂。”绮霞哭道:“我自知错了,那日我拿……拿那东西进去,给晴雯看到了……晴雯必然是跟袭人姐姐说了,鸳鸯姐姐,你饶了我罢了,我已经知错了。”

鸳鸯听她说出来,便冷冷一哼,说道:“你的胆子也够大的,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做得出来,如今求饶,奇*|*书^|^网又有何用?你只去问琏二奶奶,她可想放过那些暗地里害她跟宝二爷的人么?”

绮霞哭道:“鸳鸯姐姐,你心好,你就饶了我这回,我是一时昏了头不懂事,赵姨奶奶又许了我银子,又许我说……宝二爷不会有事,事发了的话,袭人姐姐会……倒霉,反对我有好,因此我就……”说着,便低着头,咬了牙哭,实在悔的肝肠寸断。

鸳鸯见她哭的这样,大家物伤其类,因此不免有些感伤,一时竟然叹息,只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的?这件事都掀出来了,我也没法子的……”

绮霞跪在地上,哭的要昏过去。鸳鸯也只摇头,正在这时侯,却听有人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鸳鸯回头,却见是平儿正带着个小丫鬟,慢慢过来了。

第五十四章 上京

绮霞正缠着鸳鸯哭,悔不当初的。忽地见平儿出来了,顿时如牛羊见了屠户,吓得魂不附体。谁不知道平儿姑娘厉害,乃是琏二奶奶的左右手,她若是知道了此事,那便等同琏二奶奶也知道了。绮霞哪里还有活路的?因此她竟吓得连哭也忘了,跪在原地只是哆嗦。

平儿早听人说鸳鸯带着个丫头过来,不知为何却还没进门,那丫头就跪下了。平儿便知道事有蹊跷,当下便出来一看究竟。果然见是如此,她便问道:“这是在演哪一处?鸳鸯姐姐,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就在这里站下了?”

鸳鸯本是一心想处置绮霞的,只因她未免太胆大了些,又想着攀高枝,又想着陷害花惜,若这一次不是花惜运气好,怕就真个被她得逞了,事后她若是再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出来,譬如,再有心扣个屎盆子给花惜,太太老太太那边,哪里有花惜的好儿?

然而鸳鸯虽然果决,到底是个姑娘家,又心善。被绮霞一哭,不免便犹豫了。因此一时不知是否要跟平儿说了实话。她这一犹豫,平儿自看的出来的,平儿何等聪明,便说道:“这里风大,不如进去说说话儿。”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挽住了鸳鸯的手臂,和和美美地向内便去,鸳鸯回头就看绮霞,却见平儿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就说道:“你不是宝玉房里的?跟我来。”便拉了绮霞,自去了,绮霞自然无法的。

平儿同鸳鸯进了门,便问。鸳鸯知道瞒不过她的,当下也只好便将事情说了。

平儿便冷笑,说道:“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我心想是谁在怡红院里弄鬼呢,原来竟是她,素来看不出的……可见是为了往上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她却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见鸳鸯似有不忍之态,平儿便又劝,说道:“姐姐你别同情这些人,你只管想想,倘若这次不是袭人跟你聪明,把她们给揪出来了,等他们真个儿如愿害死了二奶奶跟宝二爷,他们可会在心里觉得不好受么?怕是会偷笑的。她们既然有胆量这么做,自要有胆量撑着。”

鸳鸯心软,便说道:“我看绮霞平时也不是个狐媚不安的,只不过素来心气儿高点,大概是一时糊涂,被鬼迷了心了……”

平儿说道:“这倒是,我瞧着她平日里也算安分,没想到竟跟赵姨奶奶搅合一块儿去。如今赵姨奶奶都被赶出去了,何况是她这样的呢?鸳鸯姐姐,你别担心,等会儿二奶奶回来了,我便求个情,不叫她死也就完了。”

鸳鸯叹道:“唉,只好如此,随便将她打发出去最好。”平儿说道:“他们这些人,始终是不安分的,如今这件事,不过是个由头,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日后或许遇到另一件儿,他们仍旧会这样做,是以姐姐万别因这些人难受。他们都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的。”

鸳鸯听她这么说,大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当下,平儿又跟鸳鸯说了会儿话,王熙凤却也回来了,见鸳鸯在,很是亲热,握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也说了会子话,又跟先前格外不同,——只因鸳鸯跟袭人救了她的命,王熙凤虽然生性泼辣,却也是个感恩图报的人,因此对鸳鸯更是另眼相看。

此后,王熙凤便命人将绮霞打了一顿,等好了之后,便又唤了个人牙子来,将她远远地卖了出去,听闻是出了京城,不知到底去了何处。

鸳鸯跟花惜打听得如此,知道她留了命,又是欣慰,又是叹息,只能说是人各有命,绮霞不安于命,却偏偏选了个最不能回头的方式。

院子里这件事便悄无声息完了,绮霞的离开,就好像是一滴水落下来,引发些许涟漪,但那水不过多时便又重归平静而已。这屋子里,除了宝玉问起绮霞怎么不在,其他人竟都没有留意,与其说没留意,倒不如说都知道有些缘故,不敢问。

而宝玉问起之时,花惜便说绮霞被太太唤了去,大概是调到别处去了,宝玉只念了两天,此后便再也没提起过。只因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了,且宝玉又不知内情,只当是寻常来去,他同绮霞也没特别的好过……以宝玉那性情,这屋子内除了花惜晴雯他最为上心,其他的也没什么,因此过了便是过了。

且说赵姨娘被撵出去后,探春不知何故,贾环无处可去,便去她那里哭,反被探春训了一阵,探春问贾环,贾环自然也说不上来的,探春心中虽然疑惑,然而却也未曾开口问过,倒是王夫人叫她过去。

王夫人同探春说了会儿话后,便只说赵姨娘犯了大错,因此才惹怒了贾政,将她赶了出去。

王夫人本以为探春会问起,不料探春却只说道:“她那个脾气,迟早也是要出事的。不瞒太太说,我自懂事了,便远了她,不曾同她再有什么关联,只因我也厌她的为人,心里边,从来只当自己没那个娘……心里早当太太是我的亲娘呢。”说着,便红了眼圈。

王夫人怔了怔,伸手握住探春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却跟她不同的,这些年来,委屈了你……”

探春哭道:“太太快别这么说,——我这些话,也不曾对谁说过,人家有娘老子,都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她虽是姨娘,但若是人贤惠,我又怎么不会去亲近她?只她自己不争气,总是喜欢闹些事情出来,很不像话,出乖露丑的,又怪谁人?我也跟着害臊没脸面!——太太也是知道的,环儿本来也不坏,被她挑唆的,性子也有些变,因此我越是不喜欢去亲近的,如今走了,照我看,却也是好的……以后环儿没了人教唆,好好地教导。或许会好些也说不定。因此太太别担心我会难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不然的话,老爷那样好的性子,也不会赶她出去呢。”

王夫人听了这样贴心贴肺的话,便点头,垂泪说道:“我还怕你心里怨我做了什么,有什么闷在心底不好受,故而叫你来说这番话,没想到倒是你来安慰我了,好孩子,你自小到大,我都看在眼里,你果然是个极好的人,又懂事,我恨不得你是我亲生的才好……然而你放心,虽然撵了她出去,却跟你没有相干,以后,我便当你是我亲生的罢了,这家里,也不敢有人有丝毫的不好。”

探春哭道:“我就知道太太是疼我的,只恨我没那个福气……”便哭倒在王夫人怀中,王夫人抱了她,便抚摸她的背,说道:“别说这个,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只管好好地便是了。”好歹地安慰了探春一番。

自此之后,贾政便对贾环格外上心,只因赵姨娘出去了,贾环也没个人依靠,偶尔便来找探春,探春也因赵姨娘出去,便也一改往日不肯亲近贾环之态,偶尔便耐了心教导他,贾环没了在他背后碎嘴撑腰、挑拨离间的,那原先嚣张之态便大减,探春说什么,他也听着。

又因贾政也抓得牢,因此贾环竟跟先前有所不同,一点点有了些变化,行事颇为规矩了,不似是先前那样蛮不讲理,胡闹之态。

而宝玉好了之后,便也去义学,时常就叫着贾环同去,见贾环同先前有些不同,他也欢喜,便时常同花惜等感叹,说什么“因祸得福”,花惜知道他是说赵姨娘被撵走,反而对贾环有好处之事,并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差点往鬼门关转了一趟的,因此心中只笑。

如今说上回提到,贾政在书房内忧思之时,外头有小厮进来通报,贾政听了之后面色大变,急忙便带人出门去了,却是为何?只因贾政得了个意外之信。

贾政回来之后,很是欢喜,先前因赵姨娘之事惹出的怒容也荡然无存,欣欣然地便去见贾母。贾母正抱着宝玉跟黛玉说笑呢,其乐融融,宝玉一见贾政进来,赶紧地就跳下炕,向贾政行礼,贾政因为赵姨娘之事,看宝玉却有些顺眼了,便点头,此刻黛玉也起了身,贾政也看了她一眼,就笑着向贾母行礼。

贾母也因赵姨娘之事,心里有些不痛快,自然对贾政没什么好脸色,只绷着脸,问道:“你又来做什么呢?”

贾政笑道:“只因儿子得了个喜讯儿,故而特地来先告诉母亲。”

贾母说道:“喜讯?你又有什么喜讯了?”

贾政说道:“真个儿是喜讯,母亲听了便知。——方才儿子出去了一趟,本在扬州的林妹夫,过几日,便要上京述职来了。”

贾母听了这个,果然一惊,旁边的黛玉也惊了一跳,宝玉却脱口说道:“这是真的?林姑父真的进京来了?”

贾政咳嗽一声,看他一眼,宝玉急忙缩手低头,略有胆怯看他,不敢逾矩。贾母说道:“你快说,是真是假?”

贾政才又笑着说道:“这自然是真的,儿子怎么敢跟母亲扯这个谎?方才我得了信儿,就怕事情不真,因此特地出去吏部打听了一趟,果然确认了是真的,才敢回来告知母亲呢。”

宝玉喜不自禁,若不是贾政在场,早就跳起来了。忍了又忍,才说道:“父亲,这可真是好!我自在扬州见了林姑父,一直甚是想念,如今见了,可算大好……”迎着贾政的目光,便急忙加了一句,“正可以再向他讨教学问了。”

贾政面色缓和,又看向黛玉,说道:“不日你父亲来到,你们父女便可见面。”

黛玉说道:“多谢舅舅费心了。”其实黛玉没说,自在三日之前,黛玉便收到了林如海送来的信笺,说是再过几日便能上京来,黛玉是个不喜张扬之人,又知道宝玉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因此她虽然心中欢喜,却也不曾对其他人说。只先前,本是要跟花惜说的,那日花惜去潇湘馆,黛玉正在思量此事,本要开口,谁知道花惜正要说那件惊人之事,因此吓得黛玉一时也忘记了。此后纵然想起来,也没了再说的心思。

如今听贾政说父亲不日就可来,这才露出欢容。贾政又说了片刻,便辞了贾母,转身去了,贾政刚一出门,宝玉便立刻蹦起来,果然如猴子一般,跳到黛玉身边,伸手握了她手,说道:“这下子好了,林姑父要进京来了。”黛玉说道:“我方才都听到了,你又高兴什么?”

宝玉说道:“怎么不高兴?我恨不得现在就去见姑父呢。”黛玉抿着嘴,说道:“只怕我爹爹看你这副轻狂之态,不喜欢。”这本是玩笑话,宝玉便当了真,说道:“别看我现在这样,等见了姑父,自然是会不同的,不然的话,上回子我去扬州,姑父怎地大大夸了我一番呢。”黛玉说道:“看你这得意忘形的嘴脸……”

他两个在这边斗嘴,乐得贾母呵呵笑着,说道:“两个猴儿,还不快过来,只顾自己说嘴去了,却把我撇在一边。”他两个才重又凑过去,在贾母跟前逗趣。

再说花惜这边,因“救宝玉”此事,贾母那边赏赐了五十两银子,王夫人这边儿赏了二十两,又给了一个宝石的戒子,花惜算是发了一笔大财,她便将银子分成两半。自己拿着那五十两,把其他二十两,派了宝玉的贴身小厮,送到自己家里头去了——一来她想自己留些银子傍身,二来,一下子若是都给了家里头,平白得了这么些银子,恐怕家里头也会吃惊不安的。

花自芳跟袭人的娘老子见了银子,果然吃了一惊,后来听闻是夫人赏赐的,才安了心收下,心中很是替花惜高兴。

宝玉这边暂时无事,花惜便松懈神经,在房内十分消散,偶尔便偷偷读读宝玉的书,被晴雯撞见几次,晴雯起初还取笑她,后来便懒得理会。花惜很是自在,闲着便逗弄那些猫儿狗儿,又学学打牌,说说八卦,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一直到宝玉从贾母那边回来,丫鬟们围上来更衣,宝玉看花惜在边上忙碌,便说道:“姐姐,你可知道么,林姑父不日就要上京来了!”

花惜正走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随口答应了一声,宝玉自顾自,便又说道:“这真是太好了,今儿你没爱老太太跟前,没看到呢,林妹妹高兴的什么似的……我多久没见她这么开心的了。”

晴雯说道:“林姑老爷回京来做什么呢?”宝玉说道:“父亲没细说,听说是回京述职?改日我再问问去。”

花惜才上了心,慢慢说道:“是林姑老爷啊?他身体都好了么?”宝玉说道:“自然是好了才回来的。”又笑道:“想当初得了信儿,我还当是凶多吉少呢,没想到倒是虚惊一场,可见林妹妹是有福之人,林姑父也是,大难不死Qī。shū。ωǎng。,必有后福,我这心里也替妹妹觉得高兴。”

花惜见他仰着头感叹,便更是笑。脑中却忽地闪过林如海笑微微的样子,不由地笑容略僵,心想:“那大叔出手倒是阔绰,只不过人有些难对付……幸好我不用见他,倒不必担心……”当下,伺候了宝玉睡了后,她便回了自己房内,不免又把那个林如海送的金戒指拿出来,当初因为怕戴了之后招人眼,引人嫉妒,便一直没有戴,如今在灯光下看了又看,圆圆的珍珠在黄金圈儿上,流光溢彩,果然美不胜收,望着垂涎了一会儿,到底又重新放到了箱子里头去。

当晚上,花惜便大做美梦,梦见林如海又召见她,模模糊糊地,竟似是在扬州的小书房内,花惜便问道:“姑老爷叫我何事?”林如海说道:“那个戒指你可喜欢?”花惜说道:“很是喜欢。”林如海说道:“一个戒指太少了,如今多送你些,你收下罢。”说着,便信手一指。

花惜才发现旁边桌子上竟是金灿灿一堆的珠宝首饰,忍不住口水便流出来,也不怕羞,就说道:“姑老爷,这可都是我的?”林如海说道:“自然是的。”花惜哈哈大笑,仿佛回到现代,张手便抱住,说道:“发财了发财了,老娘把这些都卖了,岂不就是一个富婆了么?哈哈哈……我要退学,我要当富婆啦,这真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花惜正欣喜若狂,呢呢喃喃个不休,忽地听到耳边有人说道:“哟,这是在做什么呢,做梦做的笑出声来,口水都流出来了……”又叫:“袭人姐姐,袭人姐姐!”

花惜人在梦中,忽地深深恐惧,这个梦实在太过美好,美好的叫人无法醒来,她隐约有些知觉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便皱着眉,咬牙切齿,嘀咕说道:“我不要醒,宝贝都是我的,我不要醒啊……让我留下……”面前林如海的笑越发腹黑,说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纵然强求也是无用……”花惜很不喜欢这句话,望着他的笑容,咬牙说道:“我偏强求,都是我的……”

旁边忽地有人用力一扯她,花惜站立不稳,打了个踉跄,怀中的珠宝哗啦啦跌了一地,花惜大大心痛,忍不住大叫了声,睁开眼睛。

第五十五章 真心

花惜睁眼,便看到晴雯的俏脸就在跟前,此刻望着她便笑道:“袭人姐姐,你越发厉害了,做了什么梦,又笑又咬牙的?”花惜蔫头耷脑地起来,回想梦里富贵,一时惘然。那种珠宝满怀的感觉十分真切,令她有种真的同百万富翁失之交臂的感觉……

伺候了宝玉出外之后,花惜便试图重新睡一会,一闭上眼睛,脑中便出现黄金珠宝光灿灿的景象,叫人垂涎欲滴,只是偶尔想到林如海微笑的模样,有些小小阴云,只好努力想别的罢了。

花惜正在心中“画饼充饥”,忽地听到外头有人骂道:“我看你最近是越发懒了,叫你做件小事都做不成,整天只顾往院子外跑,当我看不到呢!……你莫不是心气大了,不愿意在这院子里伺候了,故而同我使脸子甩性的?”有个声音便小声,说道:“碧痕姐姐,我真个是不留神才如此,不是成心的,我再给姐姐打些水来便是。”

花惜听这两人声音,一个是碧痕,一个却有些陌生,带着些哭音。花惜的美梦再一次被打破,暗叹自己大概就跟百万富翁无缘了……心头暗自泪流。

花惜便爬起身来,探头去看,却见外面碧痕正拦着个丫鬟,骂的狗血淋头,那丫鬟低着头,隐隐地似在哭泣。

花惜皱了眉,说道:“这又是怎么了?”碧痕见她,便不敢造次,只恼恼地说道:“我不过是叫她去替我打盆水,她竟赌气使性子,给我洒了!”说着,便向着旁边一指。花惜看了看,果然见边儿上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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