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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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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洹水,往前走七、八十丈,拐过一个小土丘,眼前出现一个面积足有后世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土堆。杨折冲与叶蝶儿立即认出,这就是昨夜看到的那个大土坑。只不过,现在已经被覆盖上泥土,变成土堆了。土堆的泥土松软而潮湿,隐隐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庞大而突兀地高高矗立,就像是一个巨型的坟茔。

事实上,这真的就是一个坟茔。

狄烈与杨折冲任意挖开土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呈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尸体、数不清的尸体、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尸体……全是清一色的女尸!绝大多数女尸或衣衫破烂,或不着片缕,每一具尸体上都有着明显的虐痕,下体狼藉,可想见她们生前遭遇到了什么……

杨折冲挖着刨着,最后将弯刀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不语,只是双手握拳,手臂青筋毕露,牙齿咬得崩崩直响。

狄烈看了他一眼,也停下了手,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眼深处,仿佛在跳动着两团烈火。

从看到第一具尸体开始,叶蝶儿浑身就象打摆子一样不停地颤抖,泪流满面,白生生的小手堵塞着嘴巴,不闻泣声,只看见有殷红的血迹蜿蜒流淌。

朗朗晴空下,三个活人,满坑女尸,相映之下,阴森宛然。

不知过了多久,叶蝶儿突然扑到狄烈怀中,用尽全身气力,疯一样捶打着他,嘶声道:“这就是你今晨所看到的一切?你明明看到了,却不去阻止,你好狠的心……”

狄烈任由她使劲捶打,目光中满是怜悯,等她发泄得差不多时,才轻轻说了一句:“她们早在昨夜就死了,我们今晨看到的,只是尸体……”

昨夜就死了,而且死得如此之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夜就死去了?”叶蝶儿失神地喃喃自语,浑身气力仿佛因捶打狄烈而用尽,娇躯慢慢软倒,“姊姊,奴的姊姊……”突然一下扑到大土堆上,拚命用手刨土。

狄烈正要阻止她徙劳的的举动,蓦然眼神一硬,扭头向后看去。几乎同时,杨折冲也从地上一跃而起,按住刀柄,目光投注向西北方,失声道:“金狗!是金狗的巡哨!一、二、三……居然有一伍之多!”

“不止,侧后方还有一伍。”狄烈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将这群牲口全部射杀的冲动,速度下令,“快退回河边,登筏渡回南岸。金兵没有筏子,奈何不了我们的。”

如果仅仅是十余名金兵,狄烈并不介意将一腔怒火喷发到他们身上。但七、八里外就是金军大营,估计这周围的金兵巡哨不下数百,一个弄不好被缠上,自己还可以泅渡跑路,但叶蝶儿怎么办?

“叶小娘子,快些离开,金狗来了!”杨折冲催促再三,但叶蝶儿却恍若不闻,不管不顾地扒拉着泥土。

狄烈大步走来,一言不发,猝然一掌切在叶蝶儿后颈上,随即扛起她软绵绵的身体,向杨折冲招呼一声,拔腿飞奔。

就象狄烈等人发现金兵一样,对方也远远看到了三人,当即纵马冲来。

金兵巡哨距离他们至少在二里以上,而三人距离河岸只有不到百丈,按说应该来得及。但人家是四条腿,他们是两条腿,而且还背负着一个人……好在狄烈的负重急行军能力超强,叶蝶儿体形娇小,绝对没超过五十公斤,就当是训练了。

就在狄烈经过一个土坑之时,眼角瞥见似有一物微微一动。狄烈脚步一顿,向侧方的杨折冲嘬唇吹哨,以目示意。

杨折冲张弓搭箭,小心翼翼接近土坑,用箭矢慢慢拨开杂草——一个匍匐在地,寂然不动,满身污泥且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杨折冲呆了一呆,下意识松开弓弦,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脸色一喜,回头大叫:“还有气,她没死。”

看情形,这女子多半也是被埋进了坑里的,不知是掩埋过浅还是半道悄然爬出,藏身在这附近的土坑里,金人匆忙之下,竟未发现。

狄烈当机立断:“带上她,走!”

当四人跳上木筏,操桨飞快划动时,追兵距离他们已不足六十丈。看情形不等木筏划到河中央,追兵就会冲到河滩边。洹水河面宽不过五十丈,就算划到河中心也不过二十五丈左右,而金兵的骑弓射程超过三十丈。也就是说,木筏将处在强弓利矢的打击之下。

“你只管划船,追兵交给我处理。”狄烈将叶蝶儿与那女子小心横放在木筏中间,然后打开枪盒,冷静而快速地组装好狙击步枪。由于木筏全是圆木綑扎而成,安放两脚架容易打滑,狄烈干脆单膝跪地,以无依托瞄准的姿势射击。

本来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做为一款重型狙击步枪,份量过于压手,使用无依托瞄准射击,不到两分钟就会双臂发软,枪口打飘,是很难保证射击精度的。

不过狄烈由于时空穿梭的影响,力量大幅度增强,十三公斤的枪械拿在手上,手感跟三公斤差不多,也就等同于普通步枪的份量,实施无依托瞄准,当然没问题。

就在这短短十多秒的时间里,木筏才划出三丈远,而追兵已缩短至五十丈。从瞄准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伍金兵每一张遍布疤痕的狰狞面目。在他们后方五、六十丈,还有一伍金兵正狠命打马,狂追而来。而在更后方,隐约可见旌旗招展,尘土飞扬,显然有更多的金兵巡哨被惊动了。

不过真正对狄烈三人有威胁的,只有最前面这一伍金兵,只要打掉先头这几个跑得最欢实的家伙,后面的追兵,就只有望河兴叹了。

嘭!好像是两根朽木相互敲击了一下所发出的轻微闷响,最前面的那名金兵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当胸捶击了一记,偌大的身躯被震得离鞍而起,从马屁股后头滚落,像团死肉一样砸在地上。

紧跟在他后头的一名金兵猝不及防之下,躲避不及,马蹄踩踏上死肉,顿时马失前蹄。被绊倒的战马半跪着向前滑行了十余丈,强大的惯性将马背上的金兵狠狠摔飞出去,那金兵象石头一样一路翻滚,当滚到河滩边时,已经是血肉模糊,完全分不出哪里是头脸、哪里是屁股了……

其后的三名金兵大骇,纷纷勒马人立,由于停刹过急,几乎撞到了一起。

嘭!狄烈巧妙地抓住机会,不失时机地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角度很刁钻,弹道正好与三名金兵形成一条直线,而三名金兵又恰好贴在一起,于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一枪穿三,串烧人肉!

前面两名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头栽下马来。而最后一名金兵正好拉高马头,结果子弹先击穿了马头才击碎了他的护心镜,随后在其胸口爆开。

这金兵翻身落马,竟慢慢爬起,象喝醉一样,摇摇晃晃向后逃跑,大概跑出七、八步后,一头栽倒,再起不来。

“看你丫的还敢追杀我!”狄烈满意地收起狙击步枪,回收了两枚弹壳。这东西,或许将来还可以再利用。

拚命划桨的杨折冲,再次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眼里除了深深的敬畏,再无其它。

当后面一伍金兵哨骑赶到河滩时,木筏已经划过河中心。这个时候如果发射箭矢,还是有可能射到木筏上的。但那一伍金兵谁也没敢动手,一脸惊骇地兜马围着五名金兵尸体打转转。这些金兵的惨状令他们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时看看地上,再抬头望望河中,惊惧莫名。

就在这些金兵的徘徊犹疑中,木筏渐得渐远,缓缓靠向对岸……

第十八章 被污辱与被出卖的

在一丛浓密的灌木草丛后,狄烈与杨折冲目光炯炯,警惕地观察着那些时远时近,呼啸而过的金兵哨骑。

这里距离洹水南岸至少在十里之外,但是遭受到意外打击与损失的金兵,显然动了真怒,居然派出数百哨骑渡河而来,侦骑四出,到处追索。不过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狄烈仔细观察了几批寻踪觅迹的金兵哨骑的举动,低声说道:“这地方不能久待,金兵中也有追踪老手,我们先前布的几个迷局瞒不了多久,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查到这里。”

杨折冲正着迷地用瞄准镜反复观看着前方,整整半个时辰过去,都不舍得放下,也不知道是观测的性质多些,还是玩耍的性质多些。闻言恋恋不舍地放下瞄准镜,犹豫地向后方看了一眼,小声道:“那名女子只剩一口气,到如今尚未醒来。若再转移,颠簸之下,怕很难挺过去……”

狄烈默然揪下一把野草,揉碎在掌心,语气低沉道:“生死由命,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

这时身后草木簌簌做响,两人同时回头,却见草丛中露出叶蝶儿的明媚俏脸,微红的小脸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她醒过来了……”

狄烈与杨折冲互看一眼,后者紧紧抓住瞄准镜,陪笑道:“还是留俺在这放哨,头领过去看看吧。”

狄烈无奈一笑,与叶蝶儿相携而返。

叶蝶儿与那名女子的休憩地点,距离观察哨不远,只有二十多丈,周围是浓密的荆棘灌木丛,只有中央一小片空地与连通观察哨的一条小径被平整出来。由于荆棘密布,金兵想要悄无声息从别的方向靠近,几乎不可能。狄烈正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在此暂避,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要放弃这处据点了。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物,那女子仍然只能穿着原先那件沾满泥土,甚至还有些破烂的衣裙,不过脸蛋经过清洗,倒恢复了几分本来面目。虽然女子饱受折磨,又经历一场险死还生的挣扎,那苍白削瘦的面庞多少有些走样,但还是可隐约看出其轮廓的清秀。从年纪上看,女子很年轻,大约在二十左右。

女子的眼神有些呆滞而涣散,但看到叶蝶儿陪着一名年轻矫健的男子走过来,女子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支起单薄的身躯施礼,声音虚弱且不停喘息道:“奴家张小妹……多谢……多谢这位壮士救……救命之恩……”

狄烈赶紧上前按住她,仔细观察了一阵这名叫张小妹的女子的瞳仁与灰败的脸色,眼见她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就喘个不停。心情沉重地低声道:“张小妹……张小娘子是吧?只怕我们当不得你的谢意,因为……我们也只不过令你多活几天而已……”

叶蝶儿闻言悚然一惊,执住狄烈的臂膀,急切道:“狄大哥,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吗?是不是?”

狄烈苦笑不语,说到杀人,他有的是办法;但救人……他最多也就是个战场救护兵的水平。这名女子本身体质就不太好,之前又遭受到严重摧残,最后在未断气的情况下再遭到活埋……她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志爬出巨冢并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人生不是小说,奇迹,不可能一再出现……

张小妹凄然一笑:“奴自知命不久矣……蒙壮士与叶家小娘子援手,能了却一桩心愿,也是奴家之福份……”说到心愿的时候,仿佛触动了生命的灵犀,原本惨白灰败的脸竟涌起一抹红潮,说话也流畅了不少。

狄烈暗暗叹息,劝阻道:“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有什么心愿,我们一定尽力帮你达成。”

张小妹固执摇头:“奴的身子……奴心里清楚,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奴还要将昨夜的遭遇说出,借壮士之口,晓告世人,让后世之人,勿忘我大宋妇孺之悲惨境遇!”

在这名身体极度衰竭,内心却极为坚强的大宋普遍女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下,一桩令人发指的、金军七路北返大军中,最严重的一次死伤事件及罪恶,宛如一幅血淋淋的画卷,呈现在狄烈眼前……

就在靖康二年四月初八这一天,由猛安孛堇固新押解着宋国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行至相州(今河南安阳)。由于突遭暴雨,贡女所乘的车大多已经破漏,她们被迫到金兵的营帐中避雨,结果遭到金兵的凌辱,以致“多奸毙”。许多妇女不堪凌辱,纷纷投水自尽。仅在四月初八这一天,死难的妇女就达数百人之众。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从残缺的史料中可以看到,这第一批押解的情况,有大批女性死于押解途中:第一批被押解的人员中有宗室妇女、民间贡女及宫女约3400多人,她们三月二十七日从青城寨出发,由于途中“长途鞍马,风雨饥寒,死亡枕藉,妇稚不能骑者,沿途委弃”,恶劣的行军环境造成“十人九病”,有1500名妇女在途中死亡。

四月二十七日到达燕山时,仅存妇女1900余人,死亡率为44%,最后到达上京的死亡率应在50%以上。而相州的罪恶之夜,就占了妇女死亡率的三分之一,而这种极尽屈辱的死法,对于女性而言,更是最不可忍受的一种。

刚烈贞节者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结束这屈辱的命运,而软弱偷生者则每日以泪洗面,而金军将领皆“拥妇女,恣酒肉,弄管弦,喜乐无极”。

但是,她们也没能盼来更好的命运,这些女性在途中受尽屈辱和折磨后,最终到达上京。她们被强行遣送到洗衣院、御寨或分给金军将领,有的甚至沦落为娼。最终南望故国,在悲愤孤苦中默默逝去……

而在这一个时空中,由于狄烈的出现,或许,她们的命运会发生重大的转机。已经发生的无可挽回,而那些未曾来临的,还有机会去阻止。

狄烈并不了解历史上这些女性的悲惨命运,但是,仅仅就是这第一批妇女的遭遇,就足以使他的血在燃烧!

张小妹艰辛地从贴身衣内取出一只淡绿色的手镯,颤抖地递给狄烈:“这只绿玉镯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是奴家传之宝。奴本为河北东路东平府人,十七嫁做商人妇,随夫移居汴京。临行时母亲以此物相赠,谓为家传之嫁妆……繁请将此物交与奴家兄长,他在东平渔人中颇有声望,提起张大郎,多有人知……这是奴最后的心愿……壮士若能成全,奴来生往世,结草衔环……泣血相报……”

就在这片空地中央,新添了一座坟茔。坟茔很简单,除了一抔黄土,就只有一块新削的木碑,上书“张氏小妹之墓”。

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也只能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多活了几个小时。当然,含笑而逝的张小妹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多活的这几个小时,不但令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更使得许许多多跟她有着相同命运的姐妹,原本注定的悲剧性命运出现了奇迹般的转机。

狄烈与叶蝶儿静静伫立在墓前,叶蝶儿在默默垂泪,狄烈则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绿玉镯,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狄烈突然问道:“刚才张小妹好像有提到,你们,包括很多宫女、贵妇、甚至皇宫里的嫔妃,都是作价卖给金人的?”

叶蝶儿耻辱地垂着头,半晌才回应道:“是……”

狄烈的声音发冷:“买主是南侵金军的主帅,而卖家,就是你们大宋的官家了。”

叶蝶儿紧紧咬住下唇,没有吭声,只用发白的双手用力绞揉着衣裾。

狄烈深深吸一口气,仰天长长吐出,道:“你不需要感到羞耻,真正羞耻的是你们的皇帝,大宋的官家!靠卖女人来支付军费赔偿,卖完国民的子女,再卖自己的妻女,最后将自己也赔了进去……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干出这样的荒唐事,真是千古笑谭,诒笑万世!呵呵呵呵……”

据《南征录汇》记载,金军攻陷汴梁后,统帅完颜宗望向宋钦宗提出军费赔偿要求,“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

公主(帝姬)、王妃明码标价为金锭一千,不知道这是不是后世生女称之为“千金”的由来?如果是,又有几人了解最初是怎样的悲哀?最悲摧的莫过于“贵戚女”,白银一百锭就贱卖了。

宋朝的银锭,一般为五两或十两,即便是按最高的十两来算,一百锭也就是一千两白银,这差不多是青楼里一名红妓的赎身银了。这些官宦小姐与富家千金,虽然比不得皇宫里的公主、王妃,但平日里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百般呵护,如今却被堂堂皇帝以娼妓一样的价格卖出……

这些被出卖者又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呢?

还是《南征录汇》记载,“自正月二十五日,开封府津送人物络绎入寨,妇女上自嫔御,下及乐户,数逾五千,皆选择盛装而出。选收处女三千,余汰入城,国相自取数十人,诸将自谋克以上各赐数人,谋克以下间赐一二人。”所谓国相就是金兵的另一统帅完颜宗翰了。

从此,这些女子只能是任人宰割,身心都受尽凌辱。次月五日夜,完颜宗翰宴请手下将领,令宫嫔换装侍酒,不从者即予处死,手段极其残忍。当时,有郑氏、徐氏、吕氏三位妇女抗命不从,被斩杀,又有“烈女张氏、曹氏抗二太子(完颜宗望)意,刺以铁竿,肆帐前,流血三日。初七日,王妃、帝姬入寨,太子指以为鉴,人人乞命。”

在这种威逼下,仍有妇女抗命不从。初九、初十两天,又新押来九名王妃、帝姬,其中一人不从。下面是她与完颜宗望的对话:

二太子曰:“汝是千锭金买来,敢不从!”妇曰:“谁所卖?谁得金?”曰:“汝家太上(指宋徽宗)有手敕,皇帝有手约,准犒军金。”妇曰:“谁须犒军?谁令抵准?我身岂能受辱?”二太子曰:“汝家太上宫女数千,取诸民间,尚非抵准,今既失国,汝即民妇,循例入贡,亦是本分。况属抵准,不愈汝家徒取?”妇语塞气恧,随侍小奄屡唤娘娘自重,妇不自主,小奄遂自刎。

完颜宗望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将强迫妇女说成是女子应尽的本分,还认为这种抵押作价比宋廷征召民女入宫要宽厚优越,弄得这位妇女有口难辩,气塞语咽。这非常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双方的心理。

狄烈手里没有这桩千古第一贩卖人口大买卖的具体数据,他也不需要详细的数据——因为,他不承认!

是的,做为一个已经是事实上的宋朝国民,对这种耻辱到极点的契约,完全有权力说:“不!”就算是天王老子签定的都没用。狄烈唯一要做的,除了嗤之以鼻,就是以手中枪,将之击成齑粉!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杨折冲急切的声音入耳:“金兵的搜索哨骑已经很接近了,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排除俺们所设的障碍,搜寻到这里。”

狄烈平静地将绿玉镯塞进上衣口袋,猛然一拉手中的狙击步枪的枪栓,冷冷道:“就让他们来吧!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噩梦缠身;我要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小杨兄弟,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俘虏!”

第十九章 张网以待?能网鲨鱼不?

夜色如墨,天边冷月似钩,洹水河静静流淌,偶有涡流在暗夜中发出呜咽之声。

在距离洹水南岸一百余丈外的野草丛中,六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对岸的动静。

狄烈虽然决心要狠狠地收拾这伙金兵一顿,但却并不意味着要跟敌人硬拼。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扬长避短、暗夜出击。永远都是行军作战,尤其是特种作战的不二法门。

暗夜猎杀,狄烈是精于此道的专家;杨折冲是这个时代最精锐的兵种:哨探,相当于后世的侦察兵。在技术方面比起经过后世严格训练的狄烈而言,或许还有些粗糙,但在经验方面,却是一点不差——最起码,他手头的人命,就不比狄烈少。所以,这次夜袭,他是强烈要求参加。

杨折冲是西军出身,以前是属于鄜延路经略使小种相公种师中麾下,主要面对的对手是西夏人。在北宋王朝百余年所面临的三个强劲对手中,西夏算是比较弱的。在宋夏百余年的战争中,前期宋朝败少胜少,后期互有胜负,总体上,宋朝基本能压制得住西夏。而面对辽人,宋朝从头到尾吃败仗。而对上金人……结果不用说了,两年灭国,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做为大宋最后一支精锐——西军,一直战斗在宋王朝国境第一线上,先后与夏、辽、金等国进行过惨烈的战事。祖孙四代一直在西军服役的杨折冲,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军龄却已有十年,全程参与过夏、辽、金等国的战事。

在对上西夏哨骑时,杨折冲勇于出击,颇有斩获。迪功郎的军阶,就是在那时获得的。但对上辽兵的远拦子时,却倍感吃力,需要付出沉重代价,才会有所收获。宋辽白沟河之战,面对如日薄西山的辽军,兵力占优势的宋军竟一败涂地,伤亡惨重。这是宋王朝,更是西军将士最惨痛的记忆。

而当无数像杨折冲一样的西军将士,对上那从白山黑水、莽莽丛林中崛起的蛮荒民族之时,在那踏破一地残雪,如恶魔般呼啸而来的凶骑面前,竟几无还手之力。

恐金症!在两宋之交的那段腥风血雨的岁月,不仅是庙堂之上的君王与大臣才罹患,宋国的普通百姓、工商士子乃至军队,都普遍传染了这种可怕症状。

曾经是金军战俘的杨折冲,也不可避免地对那些粗野肮脏,却战力强横的金兵怀着深深的恐惧。而这种畏惧,在短短数天之内,被这个奇迹般出现的男子,以摧枯拉朽的破敌之势,撕纸裂帛般轻易歼杀敌手的震憾之姿,击碎于无形。

看着那一个个骄横不可一世,无论是骑射还是近战,都是那般强横凶悍的大金最精锐的勇士,在远得肉眼看不清的距离上,如纸片般撕裂得粉碎,像玩儿一般轻松。

杨折冲恍惚如梦之余,畏敌之心尽去,熊熊的斗志与战意,又重燃心中。

其实这就是常胜军与常败军之间的区别:一支总是胜利的军队与一支老打败仗的军队相比,就算他们的武器装备相同,战力上却是要相差好几个档次的。最重要的是,士兵的士气、对战斗的渴望以及对胜利的信心,有着天壤之别。

在狄烈这个出手不落空,以极小代价击败看上去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单枪匹马却敌数百里的奇迹创造者影响下,杨折冲的信心也不自觉地膨胀起来。换在数天之前,若有人提出以区区数人之力去挑一支有几千金兵驻扎的大营,杨折冲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打破对方的头。但现在……天哪!他竟干起了这样的事。

狄烈给杨折冲的主要任务是看护好叶蝶儿,像这样暗夜踹营的活,自己一个人干就好。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觉得杨折冲不一定能很好地配合自己,那样反倒不如一个人作战来得顺手。

不过叶蝶儿坚决拒绝待在后方安全地方等待消息,她一定要亲自到金营里去,弄清楚她姐姐的生死情况。想到那些女子的悲惨处境与脆弱的生存环境,狄烈也感觉到这事不能拖久,越早弄清叶蝶儿姐姐的生死越好。

叶蝶儿既然去了,杨折冲当然也就如愿以偿了。

洹水的北岸,可见有不少金兵哨骑手执火把,来回驰骋巡视,蹄声得得,敲碎了暗夜的静谧。

杨折冲举着有着夜视功能的瞄准镜,边观测边喃喃道:“那些明火执仗,招摇奔驰的明哨大约有三十余人。在距河岸半里之外,那片土岗松林里,埋伏着一、二、三……八、九……十九、二十,大概有二十名手执强弓的暗哨。在河滩的土坡后那块洼地里,也埋藏着不少于此数的弓弩手。嘿嘿,真是狡猾的金人啊,为俺们几个摆出恁大的阵仗。却不料俺手中的宝镜神器,将他们的虚实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家伙犹懵然不知,还象傻鸟一样呆着,一心等俺们自投罗网呢!”

狄烈探手取回瞄准镜:“好了,虚实看清了,准备过河。”

真要行动了?杨折冲心腔猛烈收缩一下,小心翼翼问道:“俺们,真的要……自投罗网?”

狄烈冷睨他一眼:“金人撒网为的是捕鱼,咱们就是朝网眼里钻的鱼。只不过,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大鲤鱼,而是鲨鱼!现在就看他们设的网够不够结实,能不能网住咱们这几条大鲨鱼!”

鲨鱼?在黄土高坡生长的杨折冲,完全想像不出鲨鱼是什么样。能比黄河鲤鱼大么?

狄烈完全没有在意,他顺口说出的这种动物,正在挑战这位同伴可怜的想像力。自顾从背上解下密密匝匝,像汽车轮胎一样沉重与庞大的绳圈。组成绳圈的这些绳索是用树皮撕成条状,然后揉搓成细长坚韧的纤维丝状物,然后象编发辫一样编织而成的,长度达一百二十多米,用来横渡这条百米宽的河面足够了。

叶蝶儿默默无言地与狄烈将绳索一圈圈展开,在清冷的月色下,她晶莹的面庞,如玉辉映,有一种凄婉的美。

白天编织绳索时,叶蝶儿是出了大力的,她纤美细白的指掌,也因此被割伤了好几道口子,粘稠的树汁浸渍手掌,留下了难闻的怪味与一时半会洗不净的杂色。而她始终没有半句抱怨,就这样默默地做着,有几次狄烈叫她停下歇息,她都没理会。

狄烈心里明白,叶蝶儿是用这种反复单调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从而暂时忘却内心的恐惧,从心理学上说,这也不失为一种应对心里危机的办法。

现在,就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老天能垂怜这位柔弱却不失坚强的女孩吗?

“要不要再吃一点干粮?”即将出发前,叶蝶儿无意识地问了一句。

狄烈笑着摇头。有些人在紧张时需要吃东西来缓解压力,他当然不是这类人。而且叶蝶儿在从枉人山出发前煎的炊饼,刚出锅时味道还不错,但放了两天之后,又经雨水浸泡,早就不是那个味了。

“我到对面去吃,听说那些野蛮人做菜不行,但烧烤还不错。”狄烈向二人宽慰地笑笑,挥挥手,然后抓着一端绳头,像蛇一样肢体着地,匍匐前行,身影渐渐没入浓浓的夜雾中……

第二十章 痛,并爽着!

狄烈的计划很简单,他先潜游到对岸,绑好渡河绳索。等杨折冲攀渡过河后,守在对岸,他再潜回来接应叶蝶儿。

计划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至少在杨折冲看来,要想在不惊动金兵巡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渡河,实在很有难度。要知道,金兵在洹水附近,比较容易渡河的几处水势较浅及相对较窄的河面,都设有严密的监控。想在金兵眼皮子底下,从这几处地方渡河,基本没有可能。而别处河段,不是水流太急,就是暗流旋涡甚多,着实不宜涉水。

就像小马渡河的故事一样,小松鼠的感受与小马的感受完全不是一回事。

令杨折冲头痛的偷渡行动,放在海军陆战队出身的狄烈眼里,毫无难度可言。对于在狂风巨浪下都能跳进大西洋里折腾的狄烈来说,这区区百余米的河面,跟洗澡盆差不了多少。他完全能够一口气就潜游到对岸,根本不用露头,别说人眼观察了,就是打着个贼亮的探照灯,来回不停扫描,也甭想发现他的踪影。

真正让狄烈挠头的是那两个酱油瓶。杨折冲还好,自诩水性还不错,并且还在一个水塘里给狄烈表演了一番。老实说,对于生活在向来缺水的黄土高原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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