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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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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快给老子洒狗血!”许青连踢带踹,将那几名红巾大汉赶上梯子。
几名红巾大汉嘴里咬着剔骨刀,背着死狗蹭蹭蹭地攀上梯子。站立在羊马墙上。一手高举着死狗,一手猛然挥刀捅入狗肚子里。但几乎就在狗血喷出的同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红巾大汉们的肚子,冒出了与狗血同样腥红的液体。一时间,狗肚子与人肚子像比赛一般。可劲儿地往外喷血……
“狗血不成,不成!他们的‘掌心雷’太多太强了!”那帐房先生哇哇大叫,“三头领,还是暂且先收兵,回去后咱们也请个道家仙师,寻思破了这法术再说吧……”
“你他娘的敢乱老子的军心!”许青真是急了眼,飞起一脚,将那帐房先生踢了个筋斗。那帐房先生把不住势头,骨碌碌地顺着山道外侧的悬崖,一路滚跌而下。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整个人便散成了零碎。
“老子偏不信这个邪!”不知什么时候,那大石岭寨的二当家汪进,从队伍的殿后冲到跟前。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操着一柄沉重的短柄斧,粗壮的胳膊一挥。将一只黄狗开膛破肚。
这位发飚的汪二当家,一把撕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然后劈手将死狗高高举起,让腥臭的狗血淋了一身。猛然回首大吼:“谁跟老子上!”
“好汉子!咱们就跟着汪二爷上,也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余下的二十余名甲士如法炮制,将狗血淋了一身。随手将已经证明无用的旁牌扔到了一边,忽拉拉地冲上羊马墙。
能够在黑崖山寨当上甲士的山贼,或许谈不上纪律,更谈不上什么战法,但他们绝不缺少一股暴戾之气。血气一上头,天王老子也要闪一边。管你什么仙法妖术,冲上去扎你几个窟窿眼看你死不死。
二十余条猛汉,在汪进的带头下,分成四批,如波浪冲堤般疯狂冲上羊马墙。
密集的枪声再一次响起,第一波七八条汉子栽倒了,但第二波却趁着这个空隙翻越了羊马墙,而这个时候,第三波次已站到了羊马墙上……
关城内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火枪队主攻羊马墙上的敌人,弩兵堵上空隙,必需保持火力的持续不断。甲队准备,自由射击。”
随着这个冰冷的声音一声令下,枪声大作,羊马墙上第三波次的甲士再度被清空。而越过羊马墙的第二批甲士,操起之前掉落的两架梯子,势如疯虎狂冲而来。
就在此时,嘣嘣嘣,一阵弓弦绷响声传来。最底层的射击孔上,先后射出三十支弩矢,将第二批甲士,射得像一群刺猬。
三十个射击孔里的弩弓一隐,随后换上了一根根精光闪亮的金属管……砰砰砰!火光与青烟,晃花了第二批甲士的眼睛。但这次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身后十余步外羊马墙上的第四波次的甲士……
以汪进为首的五寨联军的最疯狂一次进攻,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被三层火枪的交叉火力彻底粉碎。
硝烟散尽,羊马墙内外,血流遍地,死尸枕籍。
但还有一个人站立着——大石岭寨二当家,汪进!
汪进就在第二批甲士当中,他幸运地冲上墙头,顺利地翻越羊马墙,成功地提起了梯子,向面前这怪兽般的碉堡,发动了最接近敌人的一次冲锋。
那一阵乱箭,将汪进身前身后的甲士尽数射杀,偏偏夹在中间的汪进,虽然被一支箭矢穿透大腿,无法行走,却并未死去。但是,当所有的人都倒下,而唯独只有他站立着时,他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汪进披头散发,血沫横飞地咆哮着:“来啊,将你们的‘掌心雷’轰过来啊!怎么?不敢?姓狄的,有种你就别缩在这个乌龟壳里,给汪爷滚出来!汪爷只凭着两只一条腿,跟你单挑!敢不敢!”
碉堡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没听到那位汪爷的话么?丁队准备,子弹上膛。汪爷是个有份量的人物,给他多点声响……”
汪进看着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用尽全身气力,将手中短柄斧狠狠扔了出去——
一阵整齐的排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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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第一次奈何关之战(下)
新的月季来临,1号第一百章 ,很对称。还有几天过年了,到时更新可能会有一点不稳定,但是请兄弟们放心,时间很短,过完年就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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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时代作战的军队,由于需要面对面的撕杀,需要足够的体力、勇气、毅力与士气。所以军队的损失不能太大,损失一大,至少后面三项就危险了。正常的情况下,损耗不能超两成。也就是说,两成的损失是条红线,超过这条红线,部队就有可能崩溃。
当然,这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军队。以金军而言,如果不击杀半数以上,或者是在精神上击垮他们(就像狄烈之前所做的那样),这样一支几乎没有败绩的军队,是不会有崩溃这种事的。而如果是宋军呢?那就要看是谁领军了,若是主将死战,宋军可以承受三成到四成的战损。如果是守城战,这个比例还会上升。但若是主将还没开打就脚底抹油的话,宋军有可能一个都没战死就崩溃了。
而战场上崩溃的结果就是,主将活命,小兵卒子玩完。在这一点上,北宋末年两度征辽之役,就很“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那么做为一支名符其实的乌合之众,太行五寨联军的战损率,要达到几成才会崩溃呢?其实对一支东拼西凑的杂兵而言,并不需要杀死多少贼兵。只要打掉其先头部队的那股悍勇之气,就足以引发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黑崖山寨的八百贼兵,是此次五寨联军的中坚;而那五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则是这八百贼兵中最为敢战的悍不畏死之士。若非如此,在这比狠比凶比不要命的土匪窝里,他们又怎会得到最好的盾、最坚的甲、最利的刀?可以说,这五十名甲士。就是五寨联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是四百余名前锋军中最锋利的矛头,他们的战力,可以比拟普通贼兵二百。甚至三百以上。
而现在,这支锋利的矛头折断了!
对于这支仅有四百余人的贼兵来说,这支可以一敌五的精锐甲士的覆灭。其战损率已经超过了七成。这样一个数据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整个前锋军瞬间崩盘的程度。
许青全身的血液几乎全冲聚到了两只眼球中,他挥舞着手刀,声嘶力竭地嚎叫:“不能退,不能退啊!那是我们黑崖山寨最精锐的勇士,是我们黑崖山寨最后的元气……五十条汉子啊!就这么没了……”
许青身旁六名护卫死死抱住他,声泪俱下:“三头领,退吧,不能再冲了……敌人使的是妖法,咱们连一道墙都冲不过去。还怎么打?快走吧,后面四个寨子的人都快跑光啦……”
“不!我决不退兵,我要再冲一次!谁也不能跑,给我截住那些混帐……”许青狠劲一上来,竟将六名护卫甩飞了一半——真看不出这厮的瘦身板有恁大的劲道。不愧为“瘦虎”。
那些被摔飞出去的护卫连滚带爬回来,再度抱按住许青……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口。砰!一声闷响,许青那握刀的右手臂,倏地血花飞溅,一个牛眼大的血窟窿出现在肱二头肌的位置,鲜血突突地向外冒。
狄烈遗憾地将手里的火枪扔还给一旁的学员——他原本瞄准许青胸膛的。在这样大约六十多步不到七十步的距离。射穿披着皮甲的许青基本上没问题。只可惜,滑膛枪的精准度的确令人蛋疼,加之许青正与手下护卫们较劲,身躯扭来扭去的。结果这一枪,就打在了手臂上。
“好……好强悍的‘掌心雷’……”许青手刀坠地,脸色灰败,剧烈的痛楚令他牙龈都咬出血来。最终,他还是扛不住这种可怕的“空腔效应”,生生痛晕过去。
许青重伤昏迷,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引发了前锋军的彻底崩盘。
在这样狭窄的山道上演一场大溃败,后果是相当可怕的。不说因拥堵而发生的践踏惨事,光是你挤我推的,最外侧的贼兵纷纷被挤落山崖。短短一千米的山道,一路上不断有贼兵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掉下去。最终捡得一条命回到营寨的贼兵,不到二百人。
四百余人的前锋军,从出发、开战到溃败,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真正战斗的时间最多一炷香,其余时间全用在了跑路上。正、副指挥,一死一伤,全军折损过半。杀敌……貌似没有,战损对比:0:200+。
前锋军,完败!
焦文通懵了。是的,有那么半刻钟,他的脑袋被搅乱得像一锅稀粥,两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就看见许青的护卫嘴巴一张一合。
焦文通是积年老匪了,生平打过的大大小小战斗,不下三、四十仗,前胸后背都是疤痕。最惨的一次,只剩半条命,手下就剩十几名弟兄。就是这么难,他也硬生生挺过来了,终于熬成了太行山四大寇之一。而支撑他挤身四大寇行列的最重要后盾,就在于他手上有二百多名拥有制式兵器、皮甲及旁牌的凶悍士兵。这在众多手持自制的劣质枪尖、刀片甚至削尖木棍的太行群盗中,堪称强大的存在。
但是,悲催的是,栾城城外一战,焦文通的二百精锐被打掉了一半,手下四虎将死了一双。此次十寨联合,攻打天平寨。为得到最大利益,也为了震慑其余各寨小弟,焦文通一咬牙,留一半精锐守寨,另一半拉出来示威。
焦文通第一战就派出了最强兵力,打的主意就是雷公打豆腐。一战定功。用强大的战力昭示各寨小弟及太行诸寨:别看咱黑崖山寨伤了元气,但底子还在,实力犹存。
但是,残酷的现实结结实实搧了焦文通一记响亮的耳光!
五十名寨子里最精壮、最能打的小伙啊!还有那些皮甲、刀枪、旁牌……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处买去,就这么一会功夫,全没了?这还不算,大溃败还造成了手下三、四十人失足坠崖。更有二十多人被践踏而死。上山时二百精兵,连门都没摸到,就折了一多半……这一下子。黑崖山寨是真正的掉底子了。
焦文通正精神恍惚着,营帐外突然冲进一名亲随,大声叫唤着什么。焦文通的魂魄还没返回。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但视力却是正常。只见同处一帐的其余各寨寨首及手下大小头目,一个个脸色大变,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然后蜂拥而出。
焦文通用力捶打了一下脑袋,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声音,随即怒喝道:“他们跑什么?”
那亲随哭丧着脸道:“天平寨的人,杀下山来了……”
“什么?他们还敢出来?好大的胆子!来得好!他们缩在乌龟壳里,老子还拿他们没法,现在他们伸出头来了,那是自己找死!”焦文通一下抓起身旁那把大号的环首大刀。大吼道,“小的们,快操家伙,给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千万别让那些小寨子抢了先……”
亲随这下连哭都哭不出了:“大当家,那些各寨寨首们不是操家伙跟天平寨打。而是……跑路啊……”
“怎么可能?”焦文通差点没跳起来,一阵风似地冲出营帐。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五寨联军,一千多号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狼奔豕突。四散而逃。那些驴子骡马成了抢手货,为了抢到这些可以快速跑路的代步工具,之前还在称兄道弟的各寨贼徒,顿时拔刀相向,翻脸不认人。
这片用于驻寨扎营的草坪虽然还算宽敞,但地势却有点陡,跑得急的话,很容易摔倒,刹不住劲就会一路滚到山坡底下。虽然不是什么悬崖,但一路磕磕碰碰地摔着跟头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而眼下,正有无数个滚地葫芦,碾着一路黄尘,以惊人的速度直坠坡底……
这惨痛的一幕太相似了——就像是那日在栾城南门之外,被那梦魇般的铁骑无情而血腥地冲荡一般……那一日的情形与眼下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会儿还有还有呼啸而来的铁骑、弯刀与箭矢……眼下呢?什么都没有,就溃乱成这个样子?
焦文通彻底爆怒了,他劈手抓过一个刚想从身边跑过的贼兵,唾沫喷了对方一脸:“为什么要跑?我们还有一千多人,还有足够的兵器,充足的粮食,连箭矢都没有射出一支,甚至连那座关城都没有近距离看过一眼……你们就可耻地跑了!为什么!”
那贼兵骇得脸青唇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焦文通大刀一挥,血光冲天,一颗六阳魁首滚落在地,灼热粘稠的腥臊鲜血喷了他一身。但焦文通浑不在意,他的眼珠子与鲜血同色,胡须根根倒竖。随后再次揪过一名逃兵,吼出了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要跑?”
那贼兵连连叩头,涕泪俱下:“大当家饶命!俺是你老手下的兵啊!不到万不得已,俺怎么会逃……实在是……这仗没法打啊!”
就在这时,那名亲随向前一指,声音苦涩的道:“大当家,你看前面,他们来了……你看这仗还能打么?”
焦文通抬头,他看到了……
山道的拐弯处,出现一群身穿步人重甲的士兵,手持长斧棹刀,恍如移动的铁墙般,沉默而坚定地压了过来。这批重甲兵不过百余人,但那整齐的步伐,肃杀的气势,恍若千军万马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在这些重甲兵所排成的方阵间隙,是一群手持步兵旁牌、披着半身甲的枪兵;再后边,则是一排排手执角弓与制式大弩,同样着半身甲的弓弩兵。
此时这些弓弩兵,正不要钱似地将一支支精制地箭矢密雨般射来。所有来不及逃跑的,在箭雨射程打击范围内的贼兵,一一惨叫栽倒。浓稠的鲜血,迅速染赤了小半个山坡。
焦文通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还是一支土匪吗?全盛时期的大宋禁军也不过如此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终于明白了……的确,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传令……撤吧……”焦文通痛苦地闭上眼,终于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尽管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命令多少有些马后炮的味道……
在这支重甲步兵与硬弓强弩手方阵的后面,三名指挥官:第二步兵营指挥使关忠勇,第四步兵营指挥使张立,副指挥使释智和。三人一齐停下脚步,摘下头盔,同时下达了自由出击的命令——这个时候,打顺了的部队,已经不需要他们指挥了。直接将指挥权下放到各都头、队正手里就好,这样可以更为灵活有效地剿灭溃敌。
看着那满山遍野、狼奔豕突的五寨联军。关忠勇感概不已:“想不到,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抗,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寨主的火枪加堡垒的打法,堪称绝妙。”
张立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一石五斗强弓,轻轻一叹:“当日寨主以神枪破我利箭,我便知此火器凶猛。今日亲眼见之,果然……假以时日,此利器必将取代弓弩,亦将改变千古不移的沙场争战模式,进而影响天下大势……”
释智和低低宣了声佛号:“除恶便是行善,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天降神人,创此神器,更可早日荡尽人间妖孽,还我朗朗乾坤……阿弥陀佛!”
关忠勇与张立互看一眼,一齐摇头。这哪是和尚?杀气比他们还重……
当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一溃百里时,刘泽率领的南部五寨联军,已经赶了整整两天的路,在距离天平寨尚有一天路程之时,听闻败讯,当即停止进军。在反复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立即以比来时速度快一倍的行军速度,引军飞退数十里,然后打哪来再回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声势浩大的十寨围城,就以这样一个戏剧化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惨淡收场。
此役,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损兵折将超过了八百人,粮马辎重尽失。如果不是附近的大、小石岭寨勒裤腰带,把种子都贡献了出来,只怕其余三寨一路饿殍地回到自家寨子时,已剩不下几个人了。
为了纪念这场规模不大,但对天平寨意义非凡的防守反击战的巨大胜利。狄烈正式下令,将苇泽关改名为奈何关。这关名包含着两个意思:一是任何敌人面对如此坚堡要塞,除了碰得头破血流,结果都将无可奈何;二是谐意指黄泉路上的奈何桥。一过奈何桥,生死不由己。那么一至奈何关呢?这生死,同样由不得人啊!
建炎元年八月五日,第一次奈何关之战,结束。
第一百零一章 强军初成(上)
八月初六,卯时二刻(早辰七点整),晴旱多日的太行山中部,黑云滚滚,电闪雷鸣,一场酿酝已久的倾盆大雨,倾泄了足足一个时辰。
举目所见,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田野草甸俱成泽国。远近的一条条奔腾翻涌的瀑布,更是有如黄河壶口一般,飞流直下,声势惊人。而老天仿佛也不想看到遍地血腥一般,将昨日那一战,残留的血污冲刷得干干净净,如同一切从未发生。
天平寨的大校场上,五千新军,齐刷刷地伫立在瓢泼大雨之中。最前面的是教导营四百二十八名学员,然后是四个步兵营;再后面,是四个骑兵营;殿后的,是辎重营。
五千人,排成十个方队,全身披挂,手持武器。唯有弓弩兵,无法在这样大的雨势之下携带弓箭,即便如此,弓弩兵身上除了半身甲之外,仍然装备着手刀及臂盾等近战武器。连向来被各国军队视为“不入伙人”(不算正式军兵,相当于随军仆役)的辎重兵,也是同样的装备。如此奢华与富足,若是让太行群寇看了,该是怎样的情何以堪?
在雨中列队,之前训练时,五千新军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如此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情形下列队,却是头一遭。
大雨如注,淋得殿后的辎重兵一个个缩头缩脑;而骑兵们则不断安抚着燥动的战马;步兵要好一些,虽然队形被大雨敲得有点变形。但至少大方阵还能保持基本完整。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教导营。从他们出现在大校场那一刻开始,那一具具如标枪般的身体,就没有半分动摇过。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沉默、冰冷、仿佛是没有生命的石雕。
看到这样一支军队,不要说是识货的杨奋、关忠勇、方洪、张立、释智和等人,就算是在大校场两侧的屋檐下。远远观望的陈规、刘二平等一帮文吏,也不禁悚然而惊。如此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哪里象是一支山寨土军?恐怕只有在大宋开国之初。那支随着太祖讨平天下的精兵悍卒,方才堪可比拟了。
点将台上的狄烈,同样是无遮无挡。昂然而立。豆大的雨点不断敲打在凯夫拉头盔顶上,然后汇聚成水帘,垂挂在头盔边缘。雨随风势,劈头盖脸地抽打着那张坚毅的面庞,一条条水线,顺着头盔系带紧紧勒住下巴,一串串滴落……
狄烈头盔下双目熠熠生辉,向台下那一排排笔挺如枪的身影慢慢逡巡,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掠过:杨再兴、张荣、何元庆、高亮、贾虎、孟威、燕七郎……这些经历了血与火考验的战士,面对着这天地之威。依然显得那样的沉静、从容,甚至是无动于衷。看来自己两个月的心血没白费,总算是有点强军的样子了。
狄烈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两个月,他只能训练出一支几百人的合格军队。但是。这就够了。教导营是什么?那就是培养士官的速成学校。狄烈只要将这几百粒种子,抛洒到五千新兵中,以强带弱,以新替旧。假以时日,他将会得到五千名合格的军人。
这就是狄烈的建军思路,他不是指望一两个勇将(如杨再兴、何元庆)。干将(如张荣、关忠勇)来扛大鼎,而是依靠一大批默默无闻,虽然没有强悍的个人武力与过人的才智,但却经过近代军队肓成方式,而催生出来的基层骨干。有了这样一群做为种子的士官,播洒入五千新军当中,不断生根发芽、开花散叶。假以时日,就能打造出一支以荣耀、服从、忠诚、牺牲为宗旨的具有极强的可复制性的燎原之军。
没错,便如野草般不起眼,却可轻易成燎原之势。而这四百二十八人,便是狄烈亲手播下的火种。
而现在,狄烈就要将这些火种投入到那片森林般的五千新军中去。
“学员赵能,训练考评:优;此战毙敌五人;总成绩:优。现予以结业。任命为第一步兵营第一都都头。赵能,上台接枪!”
风雨如晦,一个二十多岁,面容刚硬,颌下一圈硬髭的青年人应声而出。挺着标杆一样笔直的身体,铿锵有力地甩动手臂,踢着无懈可击地正步,在哗哗四溅地水声中,雄迈地走上点将台。他先是肃然向狄烈行了个叩胸礼,然后郑重接过狄烈亲手递来的,用防雨油布紧紧包裹的火枪。
狄烈朝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但因为留着胡子,看上去稍显老相的士官点点头,道:“你行的这个军礼,知道有什么含义吗?”
赵能不假思索回答道:“以拳击胸,胸下为心,拳拳之心,是为忠诚。”
“很好,你手里拿着这支火枪,可以轻易消灭任何一个强大的敌人。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何而开枪?”
“为了守护军主,守护天平寨,守护我们的家园。我赵能,会将枪口对准任何一个敢于挑衅的敌人。”赵能如金属般铿锵响亮的声音,穿透雨幕,远远荡开。
在屋檐下负手观望的陈规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军主”指的就是狄烈,这是狄烈要求手下将士在战时对自己的专用称呼。这个狄烈,他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反复灌输到军士们的脑袋里,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完全没经过半点思考与迟疑。这个狄烈,他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还想……
这时,陈规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看来咱们的这位寨主的心很大啊……”
不必回头,光听这个闲闲的声音,陈规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眉头微扬,意有所指的道:“子锐兄,莫非也是有了不甘雌伏之心?”
身边出现一人,正是张角张子锐,但见他微微一笑,道:“元则兄,仅仅只是用两个月的时间,便训练出这样一支军容士气如此雄壮的军队,便是当年曾打造了西军最强之种家军的大种(种师道)与小种(种师中),都不可能做得到啊!如此雄兵,虽然目下只有数百,但假以时日,不难上千过万……这样的强军,便是与那纵横天下的金军铁骑相较,也不遑多让。安知事不可为乎?”
陈规皱眉道:“我在勤王路上之时,曾听闻康王避乱于河北,被宗泽与汪伯彦两位大人推为勤王诸军之首,又被渊圣亲旨封为河北马步诸军大元帅……眼下金虏北退,只留下区区一个如跳梁小丑般的伪楚……此时正是我辈挺身而出,荡涤宵小,收拾旧山河之际。康王殿下年少英锐,想来必有一番作为。子锐兄素有大才,却不思觑机离去,寻得康王殿下一展抱负,反而对这区区一座小山寨动了心思么?”
张角叹惜摇头:“早在一个月前,不独是我一人,几乎所有逃过一劫的官员士子都是想要走的。只是此地的地形着实险要,只需将苇泽关……嗯,好像已被那位军主改名为奈何关了。好罢,只需将此关东、南两道城门一堵。此寨数万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不过……也幸好没走,当日我等上山之时,何曾会想到,这位寨主……嗯,据说也是一位殿下。咱们何曾想到,这位殿下会有如此才干,不但训练出五千精锐,更以此新建之军,轻轻松松,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数千贼兵杀得丢盔弃甲,铩羽而逃?”
陈规不以为然:“子锐兄也说了,那只是贼兵,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张角大摇其头:“不然,天平寨前后只出动了不过数百人,就击杀贼兵过半,而且自身不损一兵一卒。如此战绩,莫说是大宋土军、厢军,便是禁军也无此能耐啊!嗯,若是西军……西军虽强,以少击多,杀敌数百而毫发无损,也是不能。或许,金虏可以……”
陈规无言以对。他与张角二人,一为宋朝旧官,一为宋国士子,是天平寨内地位较高,有一定代表性的人物。也是由此,他们才有机会了解到这是一场战力多么悬殊的战斗。那些贼兵战力再是不堪,可却被数百天平寨军如石击卵般轻易砸成齑粉。这样的战绩,确实过于吓人……
实际上,陈规还真小瞧了这些太行山贼。这些人中有相当部分是积年老匪,更不乏亡命之徒。论排兵布阵,他们跟宋军没法比,但就胆气血勇而言,不要说是土军、厢军,就是禁军也都是拍马都赶不上。可以说,大宋昔日的正规官军中,除了已经覆灭的西军,一般的官兵,打这样的山地战,还真不一定干得过这些山贼。
这时,张角眯着眼睛,透过雨帘看了半天,忽然低声道:“元则兄可曾注意到,那个赵能手上握着的灰色油布包裹的棒形器物?听说,便是此物将数千贼兵打得溃不成军,而本寨不伤一人。”
一说到这个,陈规也是一脸惊奇:“这我也是听说了,据说是叫‘火枪’,可喷射烟、火、雷、铅子等夺命慑魂之物。只是,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神怪近乎妖巫之事,多半是夸大其词,未必可信。不过……将各种火作爆炸之物塞入一管孔之中,点火喷射袭人……这倒是个好法子……”
张角挽袖伸臂于雨中,悠然道:“有如此强军,如此利器,又有着诸多人力物力。我倒是很想看一看,咱们的这位殿下,能走到哪一步……”
第一百零二章 强军初成(下)
雨势越发大了,而大校场的点将台上,教导营的结业授枪仪式依然在继续。
各营的都头已任命完毕,各队的队正任命,也已到尾声。
风雨之中,狄烈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清晰明朗:“……学员燕七郎,练考评:良;此战毙敌三人;总成绩:良。现予以结业,任命为第一步兵营第四都乙队(由于每都只有两队,所以用甲、训乙命名)队正。燕七郎,上台接枪。”
燕七郎大声应到,然后以笔直如松的军姿,踏着水花大步上台。行礼,接枪。
狄烈呡得紧紧的嘴唇倏地一动,发问:“学员燕七郎,我记得你在训练悬崖跳水一项中,多次未能通过,甚至一度要被淘汰出局。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最终克服内心的恐惧,战胜自我,是因为什么?”
燕七郎,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身体有些偏瘦的少年。执枪于胸,身体绷得直直的,一任大雨浇面,目光直视前方,声音高亢有力:“回禀总教官,为了荣耀,军人的荣耀!”
“俺的三哥是一名额头刺字的大头兵,他是在五年前,大宋征辽之役时,死在昔日辽国契丹狗的铁蹄之下。他为国而死,但他什么都没得到。没有抚恤、没有荫恩、没有安家费用、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来……他是一个军人,他像一个战士一样,英勇战死于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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