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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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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其余一切都要是浮云。所以,合扎卫队只能选择屈辱地逃亡。

但是,纵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情况却似乎与合扎卫士们的希望相反,他们的副元帅,还是出问题了。

在逃到定州时,适逢大雨,原想躲一躲,好好休息一阵。没成想,后方哨骑来报,敌骑冒雨紧追不舍。

骤听此言,合扎卫怒不可遏,实在欺人太甚!老天都有意留情,欲放我等一条生路,天诛军这群逆天而行的混蛋!

骂归骂,恨归恨,跑还得跑。

冒雨狂奔,寒湿浸骨,好几个合扎卫引发旧疾,无力乘骑,摔下马去,其余卫士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这其中,就有他们的副元帅,完颜宗辅。

完颜宗辅首先是心理已经垮了,然后又反过来影响身体机能。自兀术与五万精锐覆灭后,他的身心已经垮了一半,全靠一种信念与责任在支撑。把这支大金国最后的力量带回去,延续大金国的国祚,成为他最后的动力。当这支力量灰飞烟灭之日,便是他身心崩溃之时。

一个心若死灰、生机已绝的人,被夜雨冷风肆虐吹袭一整夜,用膝盖都能想像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高热不退,面赤如血,唇黑眼黄……完颜宗辅,垮了。

合扎卫不得不以布兜拴在两马之间,让完颜宗辅横卧其上,继续北逃。

在经过保州的时候,合扎卫们请城内郎中看了,辨证为肝胆急症,甚为凶险,绝不能继续赶路,宜需静养,否则性命堪忧。

不跑?那不是死得更快!

“继续上路!”从昏迷中苏醒的完颜宗辅,语气非常坚决,不容置疑。合扎卫们含泪遵命,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完颜宗辅同样也没得选择,从大军覆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活着回到上京了——回去还有何意义?剥夺一切军政权力,带着耻辱了此残生?让完颜宗室的颜面蒙羞?让阿骨打的子孙被人嘲笑?无论那一种情况,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那样的结果,生不如死。

完颜宗辅知道逃不过这样的结局,他的心已死。

完颜宗辅的逃亡,只是一种本能,他不能落在天诛军之手,以自己的耻辱,换来天诛军的荣耀。只要不被天诛军所杀所俘,这残败之躯,死在哪里都无所谓吧。

易水啊易水,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完颜家两兄弟都死在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不可违啊!”临近易水,完颜宗辅的精神突然振奋不少,眼睛也有了光彩,这使得合扎卫士们心情也跟着欢畅起来。

“撒八,你过来。”完颜宗辅叫过合扎卫队谋克孛堇。

这个撒八,正是与董先在黄河一战时,奉命断后的那个猛安撒八的弟弟,人称小撒八,勇悍更甚乃兄。

撒八跪在马兜前,垂首听命。

完颜宗辅从身边的布囊里,取出一支火枪——没错,正是天诛军的火枪。这是大爆炸之后,被气浪冲到山脚下的部分破烂火枪中,比较完整的一支。纵然如此,还是少了一些关键零部件:击锤、钢片俱折断不知所踪,枪机构件也变形损毁。虽然从外形上看,还是一把火枪,但关键的枪机构件缺失,已很难复原,更别提仿制。

但是这种技术层面的东西,不是完颜宗辅所能明白的,他能做的,就是为大金国尽最后一分力。

“把这个,带回上京,呈交给左副元帅,他会知道怎么做。”

撒八失惊:“右副元帅!为何不亲自交与左副元帅?”

完颜宗辅那瘦削得不成人形的黄脸一沉:“撒八,你要抗命?”

“撒八不敢。”撒八惶恐不已,谨允伏命。

“去吧,立即过河!大金国的国祚,女真人的未来,就靠你们了。”完颜宗辅望着澄澈的滚滚易水,感怀不已,“真怀念安出虎的碧水与那辽阔的原野啊!”

四月二十二,完颜宗辅死于易水,临死前命手下立牌“完颜讹里朵死于此!”并将随身黄金刀挂于牌上。

天诛千骑追至易水之畔,见此刀牌后,方停止追击,随后将刀牌收缴,呼啸而去。

完颜宗辅以随身佩刀代替,终于使得遗体安然归国。

从龙计划到虎计划,前后耗时近五个月,宋军水上力量丧尽,宋主被擒;兀术五万大军沉江,完颜宗辅十万大军覆灭。仅仅半年不到,天下这一局棋,已全然翻新,

国还是那些国,人还是那些人,但历史,已完全走向另一个崭新的开端。

狄烈的时代,来临了!

(第四卷。终)

第三百九十八章 谁主南宋?

“诸位看官,话接上回……话说,这天骄营五千女兵,皆为花容月貌,青春妙龄之女。以寒梅为旗,蓝彩为底。你道为何要以寒梅为旗?”

“为何?”

“为何?”

“张快嘴,别卖关子,快说是何缘故?”

“诸位看官莫急,且听小子一一道来。寒梅为旗,一是喻指天骄女兵如寒梅傲骨、欺雪凌霜;二则是因梅花五瓣,正应合天骄营五大巾帼名花!”

“哪五大巾帼名花?张快嘴,这半贯钱拿去,一口气给爷不带停说完,再敢拿蹻卖关子,爷非但要把半贯钱拿回来,还要叫你吃顿板刀面!”

“郑三爷,好说好说!哈哈……”

啪,随着玉板一打,说话(即宋时说书)人清亮的声音,在瓦肆木楼梁柱间,抑扬顿挫地响起:“此五大巾帼名花,分别是‘焰梅’朱婉婷、‘冰梅’赵玉嫱、‘雪梅’叶蝶儿、‘玉梅’辛玉奴、‘腊梅’曹妙婉。此五女如梅开五朵,构成天骄之魂。”

“……五万北虏,不分昼夜,疯狂进攻女儿岭,而五千女兵,手执神枪,死战不退,力抗十倍之敌!敌我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棱呜咽、滋水倒流……”

“……敌酋王伯龙,号称‘恶龙大王’,乃辽地阴岭恶蛟转世,凶悍非常,仅次于敌酋‘毒龙’完颜宗辅……但见那恶龙大王作法,在五万北虏头顶幻现一块巨牌,正可破女兵手中神枪。随后,五万北虏如潮水涌上……可怜五千女兵,五朵梅花,香消玉殒……但是。五千天骄英魂。聚拢成一团金光,如日璀璨,放射出万道金箭。所有北虏一碰到这金箭,便如阴魂遇阳光。立刻化为一团黑气消失……”

“……五万北虏。上至‘毒龙’完颜宗辅、‘恶龙大王’王伯龙。下至北虏马夫,均在女儿岭下,折戟沉沙。灰飞烟灭,无一生还。而五千天骄英魂所幻化成的夺命‘红煞’,也化为满天梅花瓣瓣,洒落女儿岭……”

张快嘴说到后面,声音一哽,手中玉板再也打不下去。向茶肆内的客人们一拱手,匆匆转入后面休息的屏风。

台下出奇地没有叫好声,一派安静。

良久,才有人一叹:“这张快嘴,每说到此处,总是潸然泪下……唉!真是一群奇女子啊!可惜,可惜……”

这里是南宋临时行在,临安。

天骄女兵阻击数万金军的事迹,一经传出,风糜大江南北,迅速被说话人改编,传唱天下。听者无不动容。“红煞”之名,天下皆闻,妇孺皆知。尤其宫中贵妇、豪门女眷、大家千金、甚至沙门女尼都为之感动溅泪。那座无名小山,也成为天下女子向往的圣地。

尽管故事编得偏向神怪,但保留了基本事实,当然不免也有夸大与演绎。比如什么五大巾帼名花、五千女兵,并且突出女兵,忽略还有一支浮山旅。比较有趣的是,将一座无名小山称之为“女儿岭”,也算是神来之笔。

茶客们唏嘘不已,逐渐散去之时,在茶楼一隅,有三名头戴东坡巾,身着圆领皂衫的人沉默无语。其中一人,更是涕泪泗下,泪湿青衫。

正沉默间,茶桌旁无声无悄出现两人。三人一惊抬首,却见是两名女子。一人头戴帷帽,纱帘垂檐,看不到真面目,只是从那一袭素白的罩麾下,可感觉出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在这女子身后,则是一个模样乖巧的丫环。

帷帽女子拂了一礼:“三位请了。”

三人讶然起身还礼:“不敢,请问这位小娘子……”

“未亡人赵李氏,请问三位可是天枢城使,永安县公赵公儆、项城伯赵公供、太原府长史赵君忠?”

“正是,不知……”

赵儆、赵供与赵忠都是惊讶万分,他们来临安已非一日,一直不怎么受待见。九王避兵祸而出海,至今未归,朝中之事,目下都是由左相吕颐浩主持,向隆佑太后负责。由于三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加上官家神龙无踪,无论是隆佑太后,还是吕颐浩,都不敢擅自处理。最后没法子,只好先挂起来。好吃好喝招待着,基本不谈实事,更不召见,并限制三位来使的行动,严禁擅自接触外臣。

三人也不敢有违,老老实实低调做人,故此外界知者不多,眼下一妇人竟能随口喝破三人身份,岂不令人惊异?

“天诛军长江荡寇,天骄营红煞扼敌之后,三位尊使的大名,必将在临安流传,无人不识矣。”帷帽女子言辞温和有礼,谈吐不俗,给人一种很舒坦的感觉。

“不敢、不敢,此乃天诛将士之功,我等闲居此处,坐视前线流血豁命,早已愧煞,谈何名声。”赵忠以袖试泪痕,愧不敢当。

赵儆与赵供心下不以为然,对自己“被代表”颇为不满。只是赵忠说得动情在理,而且二人虽然明面上是正副使,赵忠是助理,在宗室里爵位更非赵忠所能比,但在天枢城机构内,赵忠这位太原府长史的职权可远在这二位供奉闲职之上。故此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唯唯而应。

帷帽女子帽檐轻轻动了一下,似在颔首,随后从袖内取出一卷素色纸笺,递给赵忠:“请将此笺交与天骄营幸存之巾帼,聊表未亡人敬仰之情。”

帷帽女子再次拂礼以谢,携婢飘然而去。

赵儆与赵供待那帷帽女子身影消失后。忍不住好奇心,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赵忠应了声是,将纸笺展开,却发现其上只有一首诗,五言绝句,诗末有一方钤印签押。三人六道目光一齐投向那印签,脱口惊呼:“竟然是她!”

蓦闻一阵哒哒踏阶之声,三人抬首,正见茶楼扶梯入口处。走来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冲三人长揖为礼,并呈上一封请柬:“三位来使请了。小人吕中,添为吕府外房管事,奉家主之命。请三位至百仙楼一晤。”

赵忠接过一看。脸色先惊后喜。将请柬奉与赵儆、赵供二位正副使。

二人接过一看,相顾一笑,坐了多日冷板凳。终于盼来了高层人物的回应。果然,姓狄的小子说得不错,外交说到底,还是得靠实力说话啊!

……

百仙楼,位于临安御街中段,是远近闻名的伎楼。内中小娘,个个貌美如仙,才艺双绝,供南渡士大夫们依红偎翠,醉生梦死。楼名“百仙”,不免夸大,但十仙八仙还是有的。其中更有一仙,尽管已是韶华不再,红颜非昨,但以其昔日艳名,仍吸引着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

现在,那位请客的吕爷,正与一位年约五旬,模样雍容的老者,在一间雅间内对饮。二人相对而坐,斜倚锦榻,除冠着袜,一手执纨扇,一手捋着三绺长须,半眯凤目,沉醉在一曲凄艳的唱词中。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歌声哀婉,绵长幽怨,似有无尽哀怨,恰似楼外西湖雾霭,浓得化不开。

“师师之曲,已有国风之韵,愈发感人肺腑。”吕爷一脸赞叹。

“吕相公谬赞了,师师总是唱这一曲,相公竟也不嫌呱噪,师师感激不尽。”声音绵软如糯,令人沉醉。隔着纱帘之后,一道纤细的倩影,向吕爷执福为礼。

“吕相所言甚是,当年本王在东京有幸聆听师师一曲,今昔相比,曲韵更见精妙,令人感怀。”那雍容老者亦不吝溢美之辞。

“师师犹记得齐安郡王当年英姿焕发的模样呢。”

“呵呵呵呵!老喽……”

吕爷微笑,手中纨扇一点,正想说什么,却听得雅间外仆人低声:“相公,客来。”

吕爷纨扇轻摇:“师师请稍歇,稍后可再来献曲。”

“是,师师告退。”纱帘微动,倩影消失,翩若惊鸿,只余一抹若有若无的暗香。

来客三人,正是赵儆、赵供与赵忠。

三人一入雅间,立即向吕爷及那老者长揖为礼:“赵儆(供)、(忠),拜过吕相、齐安郡王。”

这位吕爷,正是南宋目下的实权人物,尚书左仆射(即左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颐浩。

而那位雍容老者,来头也不小,乃是当今官家的叔父,太祖次子赵德芳的直系后裔、判宗正寺正卿、齐安郡王赵士褒。

吕颐浩与赵士褒微笑还了一个拱手礼,也不起身,就是那么一副免冠着袜的模样,肃手请三人落坐。

二人这番模样,看似无礼,其实落在三个身负使节之命的人眼里,却是在传达出一种畅所欲言、私下交流的微妙态度。这绝对是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却求之不得的惊喜之事。

“三位尊使来国朝久矣,惟前些时日,时局动荡,政事繁冗,本相未克亲迎,殊为失礼,望三位尊使勿怪。”吕颐浩说得客客气气,丝毫没有一国宰执的架子。

天枢城三使节自然也是客套一番:“吕相国事繁忙,郡王心忧宗室,今日拔冗召见,着实令我等感激呐言,岂敢有半分不敬……”

在座五人中,除了最年轻的赵忠可能稍欠点,其余四人,无不是玩太极的好手,你来我往,没有半分营养的客套话张嘴就来。前半个时辰,几乎全是绕圈子的话。

吕颐浩今日之所以拉上赵士褒,除了话题中心与赵宋宗室密切相关,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位宗正之外,还因三位天枢城使俱为赵宋宗室,在宗正寺(管理皇族的机构)正卿面前,气势必弱上几分。便于接下来的谈话。

吕颐浩这一手的确不懒,天枢城这三位使节,无论辈份还是宗籍,恰好为赵士褒所制,这气势什么的,自然谈不上,只能以小辈屈之。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吕颐浩这才引入正题:“请三位尊使至此,实有一桩大事相商。”

三使节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来了。”正襟危坐。肃容道:“请吕相明言。”

吕颐浩却以目示意赵士褒:“还是郡王来说比较好。”

赵士褒略微沉吟,点点头:“好,便由本王来说。”

赵氏三使节在临安呆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包括赵构失踪之事。

没错,一国之君,建炎天子,消失于海上,整整两个月。那一群伴驾大臣,寻遍了方圆百里海域,依旧是人船俱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赵鼎、张俊为首的那一群人,孤魂野鬼一般在海上漂荡,压根不敢回临安。

他们也想过会不会是被天诛军俘掠去了,但屡次入长江与天波师交涉,对方总是矢口否认,并反口指责他们欲稼祸于人。打又打不过,闹又没证据,最后实在没辙,拖不下去了,只得老老实实回临安,向太后请罪。

天子失踪,生死不明,这是何等大事!

孟太后完全乱了方寸,立即召来赵士褒与吕颐浩。这二人一个代表宗室,一个代表朝臣,能拿定主意的,只能是他们俩了。

乍闻此惊人消息,这二人也是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一致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官家失踪两月,大海茫茫,何等凶险,想必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能另立新君。

“新君?立谁为好?”孟太后可犯了难,太子去岁才夭折,眼下官家无后,还能立谁呢?

赵士褒的脑海立即把南渡后幸存的宗室人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半晌,摇摇头,没有合适人选啊!

吕颐浩却在此时,想起了代表天枢城而来的赵氏三使提供的消息,当下拍手喜道:“为臣想到一人,着实再合适不过——便是官家复生,按长幼之序也应让位于此人。”

“是谁?”

孟太后与赵士褒异口同声。

“便是闲居天枢城之七王!”

“太后、郡王、相公……欲迎立七王?此事可真?”这消息对赵氏三使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没饮几杯酒,人都已半晕了。

“除了七王,还有谁更合适登位呢?”吕颐浩把酒杯向前一推,“还望三位尊使,速速派人回天枢城,向渊圣皇后言明此事,望其恩准。”

吕颐浩说这话,明显是不知道天枢城的当家人是谁。赵氏三使当然知道,这事最后拍板的,只能是那个人而不是皇后。不过,想来他应当不会拒绝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七王身登大宝,他们这些患难与共的宗亲……赵儆与赵供想到终有出头之日,心里那个激动哇……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吕颐浩与赵士褒也暗地松了口气。正事谈毕,下面就是谈风月了。

吕颐浩双手一拍:“请师师小娘子再来一曲。”

于是,雅阁里,又袅袅飘荡起那阙曲子: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赵儆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赵供却小声道:“方才进楼之时,似听到此曲……”

赵士褒轻叹一声:“伤心人别有怀抱。靖康年间,东京城破,师师的遭遇堪是坎坷,难以对人言。颠沛流离至江左后,半隐不出,偶尔献技,必歌之以此曲。”

赵供恍然,心下也是感概万千。这位师师的艳名,当年也是冠盖京华,自个求之一见不可得,不想今日隔帘听曲,心中却也只剩凄凉,再无昔年绮念。

赵忠突然自座上起,将一封素笺呈至帘前,朗声道:“何意歌旧曲,此有翻新词,便请小娘子一歌如何?”

“新词么?甚好,请嬷嬷取来一览。”≮更多好书请访问:。。≯

吕颐浩讶然道:“赵君也有绝妙好词么?”

赵忠笑而不语。

帘后先是轻咦一声,随即沉寂,半晌之后,帘后响起幽幽地叹息:“不愧为易安居士,以女子之身,怀须眉壮志,不亚于那支‘红煞’女军,这才是奇女子啊!实令只会艳词觅愁之我辈愧煞。”

随后,帘后响起一阵完全不同于先前绵软丝竹曲调的金戈铁马之音,清越唱词,歌动满楼,飞越西湖,环绕孤山: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女儿魂

(2013年最后一天,大盟与众书友相伴到最后,十五郎万分感动。高品质更新就在吾读小说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保质,完本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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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天枢城,昔日后宫所居之杏园,杏花缤纷,杏子灼灼。

就在这满园杏色之下,狄烈手执那封素笺,朗声念毕,感概不已:“你们看,连李清照这样的才女,都给你们天骄营赋诗了。嗯,这诗倒还真是贴切啊!”

在狄烈身旁的,是杨调儿与身体刚刚复原的叶蝶儿。

“易安才女的大名,我等也是仰慕久矣,不想竟能得其赠诗……”杨调儿接过素笺,神色甚是欢喜。

叶蝶儿却是郁郁:“女儿岭之役,姐妹们调零着实在太多、太惨了……”声音哽咽,伏在杨调儿肩膀抽泣。

嗯,现在,大家也都认同,将那座无名山丘,命名为“女儿岭”。

杨调儿轻拍叶蝶儿肩背,泪花闪闪:“可怜赵指挥使与玉奴二人,至今未醒……”

“醒了!醒了!”远处跌跌撞撞奔来一女,正是侍奉狄烈的女侍之一景樱桃。但见她满面喜色,“她们醒了!”

在杏园的三号楼,昔日诸郡主的专属楼二层,颖阳县主赵含玉。正默默为躺在软榻上,多日昏迷不醒的四姐赵玉嫱擦拭身体。同时按照郡王殿下的吩咐,为四姐活动舒展四肢、翻转身体,以保持机体功能。

盥洗完毕,协助护理的女护兵端盆退下。赵含玉搬来锦墩,坐在床榻边,轻轻握住四姐那带着茧子的手掌,贴在自己柔嫩的面颊。凝视着那张宛若熟睡的淡晕面庞,赵含玉不禁幽幽低语:“四姐,你说过的。要回来的……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回东京的吗?还要一起重游金明池。听‘金明夜雨’……好像我们十六岁那年一样,偷跑出家门,日观莲塘藕,夜眠宝津楼。倾听雨打残荷。剪烛夜话至天明……”

赵含玉说到后面。晶莹剔透的泪珠,顺腮滚落,滴在赵玉嫱脸上……当其中一滴泪落到眼睫上时,赵玉嫱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

赵含玉正沉湎在往昔回忆中,并未注意到这个细微变化,依旧哽咽道:“虽然翌日回府,我们被禁足了整整两月,但那感觉是多么美妙,我们相约来年再聚……可是、可是,来年,就是靖康二年……四姐,真想与你一起重来一次啊!”

“嗯,那……我们就……重来……”

这突出其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令赵含玉娇躯一震,倏地妙目圆睁——床榻之上,四姐那熟悉的微笑,如梦似幻,绽放在眼前。

“四姐……我不是做梦吧?”

“那你咯吱一下自己看看……别咯吱我,我怕痒……”

“四姐……你真的,回来了。”赵含玉噙着泪水,笑靥如花。

门外,狄烈、叶蝶儿、杨调儿、景樱桃,静静伫立,欣然而笑。

桃花灼灼,杏花夭夭,荷风送爽,今夕何夕?

在赵玉嫱苏醒两个时辰后,辛玉奴与其余几个重伤女兵也先后转危为安,并在精心看护下,日渐康复。

奇迹的确发生了,但创造这个奇迹的,却并不是老天,也不是天枢城那一个个国手御医,而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他们的城主:狄烈。

事实上,在赵玉嫱等女兵被抢救回来后,基本上都只剩一口气,每个人伤势之重,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几乎是必死的结局。所有军医会诊之后,都只能遗憾摇头,给出的答复惊人地一致“尽人事,听天命”。

天枢城军医,全是昔日北宋宫廷一流御医,每一个人都当得起国手的称誉。这些人都摊手,诸女的命运,似乎也就注定了。

数日之后,狄烈安排完第一、二整编师在河北的驻防事宜,火速赶回天枢城。一进入天枢总医院,就将一个军用急救包拍在众军医案前:“用这个,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们!”

狄烈的军用急救包,与所有天诛军将士的都不同——它来自未来。

里面不光有真空包装的无菌纱布、药绵、针管、输液管、止血剂等急救物品,更有来自后世的抗炎药、急救药等药品。在以青霉素为代表的抗炎药品问世以前,战场伤亡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青霉素问世之后,不知挽救了多少必死的生命。

赵玉嫱、辛玉奴等女兵,原本也是被宣布为必死无疑。但是,狄烈那一个来自后世的军用急救包,硬生生将诸女从死神的怀抱里生拉硬拽回来。

天枢城的军医们,首次目睹了什么叫:“药到病除”、“起死回生”。这些昔日顶级御医,看向城主的眼光,除了拜伏,再无其余。

狄烈,似乎永远不缺奇迹。

……

“我的天骄营怎样了?”转危为安后的赵玉嫱,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很不好。”狄烈没有隐瞒的意思,“天骄营,恐怕从此要从战斗序列中撤消。”

“为何?难道……难道女兵们,都殉难了?”赵玉嫱脸色一阵阵发白,紧紧抓住狄烈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肉中。

狄烈面不改色,恍若不觉,平静道:“出击前,女兵共有四百人,战后统计,生还者,共二百二十八人,大部分女兵还存活。”

“那不是还有半个营!再加上青莲带到长安的那半个都,天骄女兵营还在!为何要撤消?”赵玉嫱几乎是喊出声来。

陪伴在一旁的叶蝶儿与杨调儿,掩面而泣。

“女兵们……再不能上战场了……”赵含玉含泪说出了最终答案。

两天两夜的阻击战。超负荷的战斗,以及最后的血战,已经极大地损害了女兵们的身体。这种损害,不仅仅体现在外部受伤上,更有对身体器官机能摧残——毒烟熏蒸、火花刺眼、从口鼻到心肺,全方位遭受严重摧残。

幸存的二百多名女兵中,重伤致残,不下数十人。有的失明、有的毁容、有的手足俱废、有的瘫痪难起——其中就包括辛玉奴;其余落下喘咳、手足无力、视物不清……等等后遗症的,占一半以上。

如果重新体检的话,估计符合入伍条件的女兵。连一个队都凑不满……

天骄女兵与天使营、天簌营的女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不可再生性,无法大量招兵补充,几乎是死一个少一个。

天骄女战兵,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注定只能短暂存在。要像后世那样形成女兵机制。一代代延续下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天骄女兵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她们绽放着璀璨夺目的光彩。如昙花,似流星,在闪亮着最耀眼的一道流彩之后,以华丽之姿,谢幕。

……

西山英烈峰,女兵陵园,所有战亡女兵的遗骸,全部葬归此处。按狄烈的要求,此处开辟为纪念堂,供奉女兵的灵牌。而浮山旅的烈士,则葬于女兵陵园左近。他们生随女兵战斗,死亦可伴护女兵。

五月二十七,烈日炎炎的夏日,西山松柏青翠,凉风送爽。

在赵玉嫱强烈要求下,狄烈同意她乘坐软兜,上英烈峰参观新近落成的女兵纪念堂。

狄烈、赵玉嫱、叶蝶儿、杨调儿、赵含玉,两名抬滑竿士兵,还有嬛嬛帝姬——她是代表朱皇后,回来慰问探望女兵的。

魂兮归来堂,在女兵陵园的正前方,占地约三亩,中间一个栽着松柏的院落,环绕着三间大堂,内里格局与摆设,很象是后世的纪念堂。

大门两侧,有两块石制联词,上书两句诗“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是狄烈的题词,他没有什么诗才,只有借用后世太祖的名句,用在此处,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正堂是供奉着女兵的灵牌祭堂,左配室是陈列馆,收集了许多女兵的遗物、兵器;右配室是事迹馆,挂了不少女兵的画像,并配有女儿岭阻击战的详细解说词,以及女兵们英勇战斗事迹。

狄烈、赵玉嫱一行,先到正堂上香祭拜,然后转到左边陈列馆。看着那犹带血腥味的残缺长匕、没有爆炸的霹雳弹、炸膛的火枪,赵玉嫱与叶蝶儿这两位亲历者,不禁又想起那血火交织的两天两夜,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而女兵们的诸多遗物:银钿、镯子、带血的残破军服,尤其是那面寒梅旗,更令二女睹物思人,泣不成声。

事迹馆里,挂了约三十余幅女兵画像。这些画像都是事后画师根据女兵们的记忆描述补画的,除了朱婉婷、曹妙婉这样的高级指挥员,也有普通女兵,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画像也将会越来越多。天枢城最不缺画师,谁让徽宗的翰林院里,供养了一大批这样的人才呢。接收了北宋皇朝大量遗产的天枢城,找几个一流画师,实在再简单不过。

狄烈沉声对诸女道:“我准备在真定城外的那座女儿岭上,建一座衣冠冢,同样立一纪念堂,布置若此,再将易安居士那首诗篆刻于碑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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