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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唯一的暖先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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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一推。
声响连续的划过。
最终,像是断了弦,一切终于清静。
简言左和肖随的车一后一前的出了唯亭小筑,最终谁的车也没停下。
刚刚的电话一直没挂断,两个彼此听着对方那头传来的几乎相同的杂音,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最终仍是肖随耐不住这样的沉默,率先开腔,“为什么不解释?”
“没想瞒。”简言左没用肖随问到确切,直接陈述的语气坦然至极。
肖随的语气很明显的一滞,随后,也终于唤起刚刚有些呛的语调,“不找许莫安排行程,也没告诉司机来接机,甚至开的车都刻意的换了,不管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总得给个解释。”
“肖随。”简言左并没有不满肖随的语气,似乎是斟酌了很久,余下来的话间隔了许久,才缓缓的继续,“只是想,跟她一起的时候,只是简言左。”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希望变成这样一个女生。
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
有擅长的东西,但从来不刻意的在任何不适合的场合里表现。
然后,静静的等待这样一个人,可以让我,倾尽一切。
他不在乎我是谁,有什么样的工作,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
爱我。
也只爱我。
☆、18第十七章·始末最初心隔万重
马来西亚。
“这是最新的统计数据。如果东边那块地能顺利拿下来的话,咱们能再多发展两到三个加工厂。”肖随把一个装订好的文件夹递给简言左;靠车门上顺着坡向朝着远方看看;伸手地图上画出来一小片来,“下午六点;那块地的所有者Moran先生愿意跟咱们谈谈。”
“背景?”简言左接过文件,拿手里;并不看;直接拿过肖随手里的地图;低头打量着刚刚肖随的手圈出来的整片区域。
“很复杂;是个硬茬子。”肖随耸肩,颇有些被难住的样子,“家族种植园,到这一辈已经二十多代了;品种很单一,但是从来不做尝试。他们家族的都是一样,不相信别的经验,也不相信一切科学手段,工种植、采摘、烘焙,全全按照自己祖辈传下来的经验来,各个都是老顽固。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块地恰好占据了马来西亚最优渥的可可种植位置,再加上家确实也是真用心,所以,不得不佩服,他家可可的味道,真是该死的好。”
说罢,朝着简言左指指他手里的那份文件,继续说道,“看过之后就知道,打这块地主意的,每一个的背景都够说好一会儿的。但是,迄今为止,这里面的所有中,没有一个能成功。特别是这代,这个老头子尤其固执,接手的那一刻就直接对外宣布说,他眼里,可可不是财富,而是尊严。所以怎么可能有说服的了他,让他肯为了财富而丢掉尊严呢,更何况他们家族原本就不缺钱。”
简言左把文件夹拿手里,仍是不看,手指上面轻敲着,沉默了好久,忽然开口,“那他问什么会答应见们?”
或许是表示他们有可能?
肖随撇嘴,很快否定了这样的设想,想了有一会儿,终于有些试探的开口,“或许是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们?”
简言左摇头,嘴角渐渐抿出一丝笑来,“如果是真的想拒绝,何必费这样的口舌。只有内心不坚定的,才会把故作的坚定放表面。”
五点整。
“谈完这一单要回香港,这边的太阳晃的心烦。”肖随烦躁的招招手,“停这干嘛,直接开进去得了。”
“太早。”简言左看看时间,整个胳膊搭方向盘上,微微的拉伸着整个背部。
肖随伸手把冷气开到最大,言语里充斥着不耐烦,“那就直接开到他的庄园门口,那边有树,还能遮点阳光。”
“有监控。”简言左言简意赅,声音里把握感明显,“咱们虽然恳切,但不能让这样的积极成为他的筹码。”
“真喜欢跟一起来谈生意。”肖随把座椅放倒,扣上墨镜,直挺挺的躺下,“说好了啊,等这一单完事儿去帮照顾池壳壳,然后换个来陪,反正心里有谱,身边的随便是谁都可以。”
仅仅是一句话中,说者无心的三个字。
却似乎这一瞬间,像是吹起的泡泡一样,轻飘飘的悬简言左的眼前。
舍不得眨眼间,清脆的破掉,一脸细密的水沫,这样的阳光下,溅到的地方微微的泛暖。
细碎的,拾不起。
却越发怀念。
简言左看着窗外,言语轻声,却像是沐浴阳光里,“她不用照顾。”
一句话,直接划清了归属。
如此简单,却无比明晰。
许是被这句稀疏平常的话呛到,肖随咬牙切齿了好久,果真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随后,似乎是不准备反驳,颇有气性的把两条腿朝着仪表板上一搭,幽幽的晃着,开始哼起调来。
最开始的时候,简言左并没有太意。
肖随闲时本就爱听些京剧选段,来了兴致总要来上一段,不管是熟的不熟的段子,有时候编词儿也要顺下调来。
更何况,这次肖随只是浅浅的念着,手指腿上打着拍子,声音里带些零碎的腔调,有些悠闲自得的样子,模样拿捏的真似一个老戏痴般。
跟之前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肖随原本就爱好如此,但幸好也称得上是个雅兴。
所以简言左早已习惯。
只是,哼到后来,肖随的吐字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
马缰绳,剑砍断
妻回寒窑夫奔西凉川
……”
最后一句,直接是面对着简言左,拖足了长腔,一字一顿的唱出来的。
“……
三姐不信屈指算
这连来带去有十八年”
《武家坡》选段。
被很多个京剧大家很多个不同的舞台上很多次的唱过。
但效果,当然却要数这次的最好。
两三句的描述,看似模糊隐约,却是比多狠毒呛声的话都要有效果的多。
而且,这种被迎头敲一棒却没办法明着还击的感觉,似乎是最窝气的。
报复嘛,谁不挑个效果最好还最隐晦的方法呢。
更何况,有个比他要聪明的多。
肖随想的没错,有个确实如他所想般的聪明。
只是,让肖随有些惊讶的是,真的听完他故意加重语气拖着长音唱完的最后一句时,简言左的脸上,始终闪烁的,只有一抹固定的表情。
很淡,淡到有些捕捉不到。
但如果肖随没有看错的话,那一抹如微风斜雨般轻柔的表情,是笑。
很轻,却可以一点点的沁到心里去。
而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突发感叹,简言左的声音车体密闭的空间里悠然的荡开。
“幸好不是十八年。”
这句话,包含着太多的后怕与喟叹。
也只有这一刻,这句原本有些微微伤感的话,才显得那样的喜悦恒生。
六年已经足够长。
让他从一个轻狂骄傲的少年,蹉跎成现已经完全丧失了梦想的青年。
如果,真的把这六年放大到十八年。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坚守住这丝唯一存的希望。
幸好,没有。
仅仅几个字,包含了太多交织的情绪。
肖随也是过了许久,才从这样略酸楚略甘甜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幽幽的,眼睛里像亮着一盏莹莹的灯,“所以,这是跟秀甜蜜么。”
伴随着肖随的幽怨,简言左的手机响起。
虽然不是很尖锐,但原本有些愉悦的气氛中,很是清晰。
简言左把手机从外套里掏出来,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没再回应肖随,利落的接起。
肖随听不到那头说了什么,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简言左原本有些暖意的脸,即刻间,阴冷凄凄。
似乎就是一瞬间,车里的气氛,就彻底的颠倒。
他看见简言左愈发皱起的眉,瞥见简言左拿着电话有些绷紧的手,听见简言左有些哑涩的声音,“做的对,马上回去。”
说完,直接把电话一摁,朝着仪表板上一扔,松开手刹,一脚油门到底,然后猛的一打方向,直奔来的路而去。
因为起步太快,转向太猛,有很刺耳的声音响起,却丝毫没左右简言左的一切动作。
肖随被简言左一连串的行为弄的有些发懵,声音似乎是憋胸腔里没发出来,“要去哪?”
话问出口,肖随才像是有些回神,伴随着阵阵咬牙,声音也顿时大起来,“这是要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简言左绷起的嘴角。
那样的紧。
简言左的车速极快,小路大路都未曾有减速的迹象。连最难走的树间,导航的声音甚至连续好几个地方出现了叠加。
几番连续颠簸、磕磕碰碰,车子终于冲出弯弯绕绕的边缘地带。
许是刚刚树木的阻挡削弱了许多声音,刚一开阔,便清晰的传来有节奏的轰鸣声。
那是肖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无数次去雨林最深处,这种轰鸣声,始终伴随着每一寸挪动。
那是旋翼超速旋转混合着发动机运行时的声音。
强劲而震耳。
果然,声音愈发的靠近时,机身上绘有简氏标志的银色直升机出现车前的视野里。
台梯似乎早已放好,飞行员也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比出了可以起飞的讯号。
这一切伴随着的,是简言左几乎一脚刹车的直接把车横机舱前。
钥匙都没来得及拔,一只手抓起仪表板上的手机,另一只手随即就去掰车门。
肖随手疾眼快,一把将简言左的手腕死死的拽住,“疯啦!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争取下来跟Moran家族的会面么!?他妈最好告诉这是要去哪?”
肖随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丝毫没经过思考。
他以为,至少,简言左会下意识的给他一拳,最至少,也是一个推搡。
他做好了一切挨打的准备,只盼着能拖住简言左几秒,供他思考清楚。
但简言左没有。
只是稍稍的偏头,不带任何情绪。
那样沉的表情,伴随着仅仅一句描述的毫无波澜的话,便让肖随,瞬间,松开五指。
他听见简言左说,“壳壳高烧倒家门口,刚送到连未医院,身边就林素一个。”
直升机几经百转的全速飞行后,终于降落离吉隆坡国际机场最近的停机坪。
一辆车,也已经早早的等那儿。
车门敞开着,只等简言左的迈入。
跟刚才直升机的时间安排上,都是如此的紧凑。
每一个环节上,每一个细节里,都最大程度的节省时间。
只因为,事情的重要性,他们都早已被通知到。
很鲜少,但是很坚决。
他们只需要做好。
连未医院。
简言左到时已经很晚,加上正下着大雨,湿凄凄的冷,医院的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
林素走廊的座椅上等着,见简言左来,未等到跟前便先行站起来等着,“简先生。”
简言左的脚步不慢,却走的极稳,每一步,似乎都重的可以把地板踩出凹陷来。
肖随跟后面,一路小跑,还未等气息平复就先简言左问出声,“情况怎么样?”
“六点多的时候推了一支安定,现还睡着。烧已经差不多降下来了,但可能短时间内还出不了院。”林素双手交握,有些微微的抖,兴许是因为环境的阴冷,兴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有些小小的紧张,但言语上的表达还算顺畅,“下午的时候,去补充冰箱,就发现她倒门口。请示过许特助,然后就把她送到连未这边来了。”
肖随没再问,转头看着简言左,只见他眉头仍旧皱着,脸上仍旧一片冰寒,“为什么要打镇定剂?”
“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烧的没意识了,怎么叫都没反应。但谁知道刚输上液她就醒了,疯了一样的要去拔输液管。”林素说到这,自觉简言左一脸肃冷的脸,便有些后悔刚刚的形容,顿了一下,呐呐的补充,“也许是烧糊涂了,再加上,可能不认识……”
这话说到一半,林素瞥见肖随暗暗的朝她摇头的小动作,于是越感尴尬,声音越发的小起来,最终讪讪的收住尾音。
蓦然沉寂。
最终还是肖随朝着林素摆了手,“辛苦了,司机外面,让他送回去。”
这是简言左觉得平生最难开启的一道门。
这一刻,自责,占据了简言左所有的思维。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甚至还面带微笑的跟她说过,有事可以随时打给他。
那时候,他们的距离,只有短短不到一指,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甚至,呼吸。
他曾经对她是如此的熟悉,而那一刻,竟然没注意到一丝异常。
这一切,他找不到任何借口推脱,像之前一样。
导致这样连他自己看来都会觉得不可饶恕的结果的,不是别,正是他自己。
他明知道这样的错误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却仍是让它就这样,真实的再次出现了。
简言左的手,停门把手上,久久没有动作。
冰冷的把手已经把跟他的手接触的部分彻底染凉,甚至,还要更凉一些。
最终,十足的用力中,才缓缓的旋开。
有风。
缓缓的吹过他的脸颊。
似乎能闻到雨水和着泥土的味道。
这是这个秋天里,最大的一场雨。
伴随着狂风和无尽的寒意。
像是要把一切美好全部抹杀掉。
房间里,输液管飘飘悠悠的晃着,地上,留下一道道没有重合的水痕。
床下,池乔期早上穿的鞋子还整齐的摆着。
床上,却已经空空荡荡,没了丁点回味的温度。
窗户,无声的敞开着,有雨潲进来,打湿了窗台,有水,顺着窗台跟墙壁的地方,一小缕的流下来。
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出去,漫天的大雨,视线所及全部都是税目笼罩的一切。
似乎,是冬天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待,不需要太长。
只需要等到那个你想等的人就可以。
付出,也同样不需要太多。
只要你想付出的人懂得,那就足够。
☆、19第十八章·剥离伪面伤痕遍布
简言左曾经无数次,很多个不同的城市里;如此晚或早的时间里;游走或繁华或冷清的大街上。
那时候,他被老爷子送去不同的地方学习各异的市场;漫长而枯燥的考察,零散而繁琐的知识。没有自始至终的陪同;只有他自己。
但可能是因为年轻;尚有活力;每天繁重的课业后;简言左从不会早早的睡着。
而是就这样的独自的氛围里,游荡。
有时候会开车,有时候会坐车,有时候则完全依靠步行。
但是心境;都是凄凉的统一。
即使,周边的温度,可能会达到二十多度,甚至三十几度。
也始终暖不起,空无一物的胸腔。
而这次,是简言左第一次,接触如此寂静的北京。
没有嘈杂的来往,也没有相互重叠的轰鸣。
这场大雨,如消音器一般,把所有的声响,全部融了万千水滴里。
寂静到,似乎只听得到密集的雨声,和自己奔跑中狂乱的心跳。
雨越下越大,气温也越发的低了。
呼一口气,很清晰的白雾。
跑动间,似乎连眼睛里,也蓄了满满的水。
可是,即使他的搜寻再怎么迫切,视线所及,仍是失望,再失望。
简言左连续跑过了几个十字路口,将要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再继续的时候,肖随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刚刚调了一下左右两侧能用上的监控,雨太大了,加上天色太暗,没有捕捉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
依旧是让失望的消息,一如此刻的心情。
简言左渐渐的加快速度,边跑着,边用力的抹了一下脸上已经影响了视线的雨水。
稍稍侧脸间,骤然停住。
那头,肖随还继续说着,“……现再去把周围能调出来监控的地方找一遍,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找不到,就……”
“肖随。”简言左出声,很缓慢的语气,“想不用了。”
目光穿过密集的雨幕,路旁站牌的塑胶椅子投下的阴影里,一双赤|裸蜷缩的脚丫,这样刻意的捕捉里,格外显眼。
简言左一步步的朝着站牌的方向走去。
并不远的距离,可他却走了不算短的时间。
似乎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失去了赖以支撑的拐杖般,试探着,一步步走的缓慢且虚浮。
最终站定。
简言左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的蹲下|身,浅浅的对上池乔期的眼睛。
然后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池乔期眉眼低垂着,就这样放空了许久,才迟疑的把手伸向简言左交握着。
没有看他,声音嘶哑而微弱,“别逼。”
简言左轻缓的摇头,眼睛里满含着包容和疼惜,那样真实让相信的存着。
他没有说话,却比任何漂亮而坚定的承诺都要让她安心。
这样的夜里,格外的温存。
他没有询问,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就这样,单腿支积水里,笔直的跪蹲她面前。
无声的,等着她。
雨似乎小了些,打脸上,不再有明显的触觉。但,却越发的冷了。
池乔期跟简言左全身都早已经湿透,衣角、袖口甚至下巴,都还滴滴答答的连续滴着水。
衣服许是泡得久了,紧紧的绷身上,风一过,有些透心的凉。
池乔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回知道冷了?”简言左刻意提着语调把池乔期稍稍用点力气拉着站起,手扯着袖口有些费力的把外套脱了,直接搭到池乔期的脑袋上,“知道冷了就听话。”
全然不提之前。
池乔期没有辩驳。
因为简言左随后的动作,让她瞬间,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披她身上的外套整理好,然后微微的退一小步,稍稍拉开些与她的距离。随后背转过身去,微屈膝,就这样缓缓的把那样坚实的背后交予她。
“上来吧,们再不回去,肖随哥哥该报警了。”
这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却比任何接触都要显得亲昵自然。
他鲜少有这样纵容她的时候。
而且,是明知道她错了,还要纵容她继续错下去。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对他说声谢谢。
感谢他的的不提起,感谢他的不追问,更感谢他知道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慰她。
即使,他心中有万般疑虑,但他选择了她最需要的沉默。
有些时候,不说,不问,真的比任何繁琐安慰的话都要动听的多。
那天,是池乔期之后能回忆起来的时光中,最美好的一段。
那样长而漆黑的路,那样凄冷的雨幕里,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着,没有交谈。
周围四寂无声的环境里,犹如一抹燃着的烛火。
很寒冷的天气,湿凄凄的衣服,连手指都冷的有些丧失了知觉的环境里,她顶着他透湿的外套,圈着他接连流下雨水的脖颈,趴他仍能感觉到温热的肩上,那样狼狈的让心安。
直到肖随开着车一路奔过来,把他们接进暖意十足的车里。
一开口,第一句话,“两位祖宗,求们了,们俩下次如果再想玩浪漫的话,能不能提前看一下天气预报?”
这样强硬而不需要回答的话语,这样的气氛中,最适合。
于是,肖随满含着抱怨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几乎不需要回应就已经多到连下车时都还没有说完。
唯一默契的,却也是绝口不提之前的所有。
只是,本是埋怨到委屈的语气,细看之下,眼底隐含的笑意,却远远大过表演出来的苦闷。
那样的显而易见。
车刚刚停稳,肖随就迫不及待的回头,朝着坐后面座位的池乔期眨眼,“等下见到心上,一定记得千万千万别提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池乔期正手忙脚乱的解缠简言左外套的扣子上的头发,听见肖随说话,有些疑惑的抬头,“不是要去吃饭?”
“没错呀。”肖随边说着边开了车门,“们家honey大老远的从香港飞来北京,特地为咱们准备的爱心小夜宵。”
边说边不管池乔期有没有听明白,大声扯着嗓子叫开了,“honey莫,们回来了,说的火锅准备好了没啊?!”
肖随的声音消了半晌,池乔期还跟与扣子缠一起的头发做着斗争,等简言左来到他这边的车门前时,她才刚刚看到一点胜利的曙光。
因为是低着头,所以视线所及只看得见简言左的衣角以下的位置。
满脸求助的想要抬头,却已经被简言左的手轻轻的摁住脑袋,“别动。”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一只手握着池乔期捏着扣子的手微微一拉,手里刚刚从车上工具箱里取来的剪刀紧跟着一挑。池乔期只觉得微微一动间,扣子然后便轻松的攥了手里。
车上暖了很久,两个的手都有些回温,简言左的偏凉些,指肚贴池乔期的手背上,很清晰的感觉的到存。
池乔期有些走神的想,这样舒服的温度,一定不会烫伤小鱼。
却,足够温暖她。
进去的时候,肖随已经换了简言左的衣服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了,见他俩进来,几乎是瞬间眯眼,“们俩能不能向演示一下,从车上进到屋里这么十几步的距离,怎么走能走这么长时间?”
这一路,池乔期跟简言左已经习惯了肖随的抱怨,所以对于这句话,他俩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肖随见他俩谁也不答腔,眼睛里还藏着明显的坏笑,立刻恼羞成怒,挥着手赶他们去换衣服。
衣服肯定是要换的,两个都是完完全全的从头湿到脚,衣服都有些泡皱了,像是粘身上一样,再多忍一秒都是折磨。
于是各自钻进浴室,开足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把寒气从身体里一点点的赶走。
池乔期的动作并不慢,很快就收拾妥当了一切,开始披着浴巾擦头发。
忽而听见简言左隔着门敲了两下,“壳壳?”
“马上就好。”池乔期以为是肖随他们等了,于是忙不迭的应着,“先下去吧。”
简言左没有应声,而是有些迟疑的解释,“这边没有能穿的衣服,先等……”
“这边有针线么?”池乔期出声打断了简言左,“普通的针线就行。”
似乎是顿了一下之后,简言左才回答,“出了浴室门右转是衣帽间,左边那侧抽屉的第一层。”
池乔期满意的点点头,不过瞬间反应过来简言左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稍稍提高了声音,“借身衣服用一下没问题吧?”
不过肯定是不会还了。
“好。”简言左应道,“那下去了。”
简言左的衣帽间整齐的程度有些超乎池乔期的预料。
他原本就是个整洁的,但即使这样,看到的那一刻,仍是惊讶大于了如的。
该怎么形容呢。
毫不夸张的说,像是每一件悬挂的角度都经过测量一样,如同一个个站得笔直的士兵等待着检阅。
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却是最贴近他生活的部分。
池乔期的手指滑过一件件质地不一、做工不同的衣服,恍若能感受到一个个处于不同时刻、不同场合的他。
池乔期一点一点的环视过整间,心情有些小小的起伏。
他们已经分开了整整六年。
这段时光,他的穿着,他的成长,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见面前,她会想象,会以为,他会变成一个她完全不认识、不了解的。
看见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的这种,原本就有些不强烈的想法,彻底一点点的粉碎掉。
她不用去刻意的承认,但却清楚的意识到。
这里面的一切,之于她,更多的,是熟悉。
池乔期的指尖擦过一件又一件的衣角。
最终都一次次翻看领标的过程中宣告放弃。
那些设计师如果知道她把他们为之骄傲的设计粗糙的改成临时凑合的遮挡,一定会难过死吧。
毕竟,无论哪个设计师都是一样,都会希望别尊重自己的设计。
还是算了。
池乔期边脑补着那些永远不会发生的情节,边整个衣帽间里搜寻着最不起眼的角落。
最后选定了一套家居服,浅灰色,料子也会很好剪裁。
池乔期把衣挂从里面拿出来,把整件衣服平平坦坦的铺地面上。
然后,脚停裤腿的位置,慢慢,慢慢的躺下来。
地板很光滑的触感,但是有些硬。
手无意间触到,有点类似颜茶店里的声响。
仍是很熟悉。
池乔期安静的躺地板上,微微侧脸,视线水平的落衣服肩膀的位置。
原来,现的他比现的自己,高这么多。
池乔期这样想着,有些想要微笑。
修改的过程倒是不难。
把裤腿和袖口剪短,用线牵了裤腰,又折腾着把上衣的下摆收了,目测来看,已经很适合她。
许是针线用的习惯,兴致上来,池乔期还剪了两条连包装都没拆的手帕,给自己做了条小内内。
一面是素色的条纹,另一面是扎染的水墨。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不得不说,真还挺有设计感的。
顿时有种无心插柳的成就感。
等闲下来一定要认真做一条拿给颜茶卖设计。
池乔期心情颇好的盘算着,终于能够下楼去。
楼下已经开始有香气飘散开,不太浓烈的味道,但是掺杂空气里,却很明显的能感受的到。
简言左跟肖随已经摆好的小桌前坐下,见池乔期下来,肖随先招了招手,示意她直接过来。
桌子是那种矮脚的四方桌,中间嵌的圆形大理石,有些类似于铜钱的形状。
桌下是直接铺的软垫,很大的面积,看上去就感觉会温暖的很舒服。
老式铜火锅的汤已经开了,微微的滚着,周围一溜的摆开着菜碟,看的肖随顿时开始摩拳擦掌。
池乔期眼瞅着这个铜火锅不像是新的,沧桑的痕迹很是明显,以为是肖随从哪儿淘出来的旧物,顿时有些好奇,指了指,“哪儿捡的?”
“这是什么话。”肖随一个大白眼,“珍藏的宝贝,专门带出来给开开眼的。”
话说完,难得认真了一次,带些正式的语气补充,“们读大学的时候买的,好多年了,终于今天得以重现江湖。”
肖随的话没有说完全。
这个铜火锅,的确是他跟简言左当年读大学时用的,很多个庆祝的场合,曾经被很多次的端出来。
两个喝一杯小酒,聊着天吃点东西,无论什么温度里,都不会觉得冷。
也似乎淡了某些浓烈的情感。
肖随记得,最近一次用它,是那个拿到那份合约谈判通知书的晚上。
六年前的夜,也如现一样的深。
他们跟平时喝的没有相差多少。
却都有些醉了。
地板上,无所顾忌的大发着感叹,得意骄傲的规划着未来。
那是他们最放肆最张狂的一次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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