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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薄凉前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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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托住她的后脑勺,咬牙切齿般恨到:“我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带你回来!”
梦断 第193章:你已无处不在
“我很小气,小气的要命,不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还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我没用,带不走你,还让你……担心!别原谅我,永远别原谅我。我就是个懦夫!男人做到我这份上,真是……差劲透顶!”
贺明宸说到最后,整个人都遏制不住的颤抖,牙齿撞击的咯咯作响。
聂真真几乎要哭死过去,到了最后,这个男人还是把所有的错都算在自己头上,舍不得说她一句不是!
“对不起,说好了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我……做不到了,到最后,我还是做了逃兵!”
“不,不……不要这么说!”
猝然间,聂真真踮起脚咬住他喋喋不休道歉的薄唇,狠狠的、重重的攫住,牙齿猛烈撞击在一起,咸涩的泪水伴随着腥甜的血液,在滚热的口腔中翻腾,毁灭性的绝望在唇齿间纠缠,不死不休般执拗。
“我……要走了。别哭,让我看着你笑,才能走的安心啊!”
贺明宸干燥的掌心托住她斑驳的泪颜,指尖所到之处,引起聂真真阵阵颤栗。机场广播里,女声字正腔圆的口音正在催促着乘客,及时登机。
仿佛,这就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聂真真死死的拽住他的手,拼命摇着头,不肯松开。贺明宸狠狠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从她掌中抽出,等到两人的手彻底松开,他有些疲惫的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有形形色色神色匆匆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聂真真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次有人挡住了,她就会再往前靠近两步。
尽管她知道,这没有用,贺明宸要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珍惜他的爱,他就要走了,当他在身边,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等到他走了,怎么才会发现,他其实已经无处不在!
他最终朝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机票,转过了身:“真真,保重。”
“嗯,我会好好的……”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他颀长的背影朝着安检口而去,地勤小姐和他说了什么,他干净利落的后脑勺微微低下,温言答了。
这就是她认识的贺明宸,没有任何条件对她好的贺明宸,连这样被迫的离开,都没有一丝怨恨的纯净的男子。
他的身影最终从视线里消失不见,力气一下子从身体里抽离,聂真真支持不住,踉踉跄跄的伏倒在地上。
“啊……”她想要大声告诉他,不要走,不要走,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一定会有办法。可是,那一声无力的呐喊,轻的只有扶着她的沈蔓青才能听得见。
“真真,起来吧,地上凉。”沈蔓青早已哭红了眼,饶是她看多了世上分分和和的男男女女,也禁不住此时两人决绝的分别。
聂真真被沈蔓青扶着颤颤悠悠的起来,明净的眼中失了神,呆呆的看着安检口,那里已经没有贺明宸的影子。
“看不到了,我们走吧!不能再哭了,身体会哭坏的。”
此时,聂真真完全听不进去沈蔓青的劝说。身上打了个激灵般,一把将沈蔓青一把推开,朝着机场大厅外跑。
沈蔓青当时就被她吓坏了,她现在情绪异常激动,就这么突然的跑出去,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脚上穿着七寸的高跟鞋,紧跟在她身后。
外面下着大雨,聂真真也没打伞,一路跑得很快,沈蔓青跟在后面担心的要命,也不及多想就给韩澈打了电话。
一路跑了很远,聂真真最终停了下来,趴在机场外围的铁丝网上,哭得肝肠寸断。
沈蔓青微微怔愣,也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将伞撑开打在她头顶上。她听到她低低的呜咽,一遍又一遍:“晓航……晓航……”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聂真真和贺明宸失踪的那三年,贺明宸的化名,叫做“许航”。
当飞机从机场上空呼啸而过,聂真真终究仰天大哭:“晓航!对不起!你要好好的,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
自伞下回过身,两人都已浑身湿透,沈蔓青不敢怠慢,还是只将伞撑在聂真真头上。见她神情悲怆,也知道说什么样安慰的话对于她都是没有用的,只是牵起她的手,希望给她一点点的温暖和支持。
走到机场停车场时,聂真真还在兀自无声流泪,但已不像方才那样气都喘不上来的架势。沈蔓青开了车门,掏出毛巾给她擦湿透的头发。
聂真真呆呆的坐在座椅上,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车窗外,沈蔓青有些担心,刚才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打电话给韩澈,这时候韩澈要是来了,聂真真恐怕会更加失控。
将她的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才要俯下身子替她系安全带,聂真真却两眼一瞪,猛的将她推开,拉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这时一辆黑色吉普以迅猛的速度开过来,门堪堪拉上。沈蔓青看见了,是个挣扎着的男子,虽然只看见了个侧身,但眼熟的很。
下了车的聂真真疯了似的跟着吉普车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嘶吼:“停下!混蛋!你们停下!”
车子朝着她这边驶过来,聂真真也不躲开,毫无畏惧的迎着而上。
车子堪堪与她擦过,险些将她撞翻,车轮滑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驾驶座上的人探出个头来,青年男子一脸的凶相,看见不要命的聂真真怒骂到:“你他妈不要命了!臭丫头,找死上别地儿去,晦气!”
聂真真一勾唇角,笑到:“我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把车上的人放了!”她一边说,一边往模糊的车玻璃面看。
“哟!知道啊?我说这么疯呢!死去吧,臭丫头!”青年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面目狰狞的横她一眼。一转方向盘,车子换了个方向驶的老远。
聂真真还要追,却被沈蔓青一把抓住。
“上车!上车追啊!”沈蔓青急道,匆忙拉着聂真真上了车。
车子跟了那辆黑色吉普一路,开始还能跟的上,但雨势越来越大,车子开进郊区,渐渐往那山路里面走。
沈蔓青跟的很吃力,最终还是没有跟上。
“蔓青姐,我来!”聂真真急的要换位置,却被沈蔓青按住了。
“冷静点儿,我都追不上,更何况你?韩澈来了,我们让他帮忙好不好?”
“你!谁让你告诉韩澈的?就是韩澈,一定是韩澈,除了韩澈,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只有韩澈!”聂真真惊怒交加,口气很是不好:“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是明宸啊,他们抓了明宸,除了韩澈,有谁会这么做?”
沈蔓青刚才只是猜测,觉得那个身影有些像,但此刻听聂真真这么说,定然是贺明宸没有错了。
而后她便有些心虚,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那一通电话,惹来了韩澈的不快,派人掳截了贺明宸?
韩澈一贯的作风,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也许,不是的呢?我给韩澈打电话!”沈蔓青不死心,一定要和韩澈亲口对质。
聂真真一把拍掉沈蔓青的手机,从车上下去,走到沈蔓青那一侧,冷声说到:“你下车!叫你下车!”
沈蔓青知道她是责怪自己不该给韩澈打电话,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是担心聂真真出什么意外,但如果真的由此引来贺明宸的不幸,她就的确有愧于聂真真的信任了。
虽然万般不情愿,沈蔓青还是从驾驶座上下来了。聂真真迅速坐上车,也不等沈蔓青上来,就发动了车子往山里面开。
梦断 第194章:若有兄弟姐妹
山路本就不好走,聂真真根本也没有什么驾驶经验,又赶上这场大雨,车子基本上是走两步停两步的蠢态。
她心里也是清楚的,车子早让她给跟丢了,这会儿,该发生的可能都已经发生了。
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贺明宸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也知道,就算是被她一路跟到了家,就凭她这弱智女流,也不能给贺明宸带来什么帮助。
可理智战胜不了情感,她坐在驾驶座上,拼命踩动着油门,车轮陷在泥泞中空打转,就是往前挪不了两步。
“动啊!快动啊!”聂真真急的两手直在方向盘上拍,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双杏眼早已是红肿不堪。
车子顽强的停在那里前进不了一步,聂真真身子往上一靠,脑袋敲在喇叭上,尖锐的鸣笛声吓坏了正赶来的韩澈。
韩澈刚才在车上就看见沈蔓青不停拍打着车门,车上的人就应该是真真了。才走下车,就听见车上的鸣笛声。
急的他当时就疯了般,跨着大步子往车边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车内的聂真真。
她还在一味同车子做抗争,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根本漠不关心,韩澈自嘲的笑笑,她恐怕就连现在他站在她面前也闹不清楚吧?
“韩……”
沈蔓青还没开口,只吐出一个字,韩澈怒眉一挑,抬手朝着她一挥,力道没控制好,沈蔓青被他一下子甩出去很远,跌落在泥泞中。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原来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她病了,你替的了吗?她有个什么闪失……你赔的起吗?”
韩澈看她倒在地上,身上湿透了,想来为了劝聂真真也着实费了不少劲,此刻又是沾了一身泥浆,看起来很是狼狈。
到底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说心中一点不忍也没有,那是假话。但他此刻被聂真真失魂落魄外加虚弱狼狈的样子沾满了脑袋,根本顾不及这些。
“把门给我弄开!”
韩澈让开身子,身后立即有人跟上,拿了消音手枪对着车门连发几枪,一拽车门,立即开了。
聂真真总算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但那眼神恍惚,恍惚的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呆愣了几秒,突然紧紧拽住他的衣领。
“韩澈?”她轻声的问着他,语气里透着不确定。
“是,我是。”韩澈居然在她的询问中生出一丝卑微的喜悦,她此刻的魂不守舍全然不是为了他,但她还能这样在自己怀里,叫自己的名字,就是天大的恩赐。
淋了一身雨的聂真真突然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看韩澈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恐,间或夹杂着愤怒。
雨点般的拳头砸向韩澈,他躲也不躲,迎头让她打,她的拳头很轻,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可是……真他妈疼啊!
“你把晓航还给我!你把晓航还给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样也不行吗?”
韩澈惊异的看着聂真真,心里暗叹:真是哑巴吃黄连,我他妈冤不冤啊!
握住她手,她的手很凉,韩澈皱了眉,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到:“车门打开,太太要换衣服。”
又回转身来对着聂真真柔声说到:“打疼了没有?换了衣服,你要怎么打都可以,先换衣服,一会儿发了烧,不是闹着玩的,好吗?”
韩澈此刻用着这么温和的语调,灰蒙蒙的雨里,他披着雨衣罩住颀长伟岸的身姿,水汽中面部轮廓都变得有些柔和,他小心的捂着她的手,稍长的刘海凌乱中显得有些闲散,对着她微微笑着的样子俊美明朗性感,又带着那么一股特别的邪气。
聂真真一时有些看不懂他,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哪一次他做着伤天害理的事,不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一副天经地义、坦坦荡荡、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么想着就觉得眼前高贵的如同一只优雅豹子般的男子非常可怕,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罪恶的想法。
哆哆嗦嗦的被他抱下了车,朝着另一辆白色的房车走去,他在车门前将她放下,脚搭在门沿上:“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换?”
这么说完又怕引来她厌恶,想想说到:“ 我让蔓青来,好不好?”
未等韩澈回身,聂真真急速从车门前跳下,甩开韩澈拔腿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知道,现在贺明宸就在这山里,现在恐怕正在经受着什么非人的遭遇,她不能就在这里抛下他,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韩澈的人拦下了。
那些人并不敢靠近她,只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密密的站成一排,墙壁一样挡住她的去路。
聂真真回过头去,看韩澈手上拿着雨衣朝她缓步走来,她恐惧的后退:“我不回去,我要找晓航,你的人……是你,抓了晓航!”
“乖,过来,我们去找他,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有事。”
韩澈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笑的两颊僵硬,肌肉生疼,牙龈发痒。
聂真真半信半疑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靠近,被他手中的雨衣兜头盖住,雨衣很暖,隔开了外面撕扯着的大雨。
她在他温暖的怀里虚弱的跪倒,韩澈朝着人墙冷哼一声:“把这座山给我翻过来,一定把贺明宸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
“是!”人墙齐刷刷的低下头去,又齐刷刷的迅速闪身不见。
聂真真昏睡过去,暂时是不能跟他发脾气了,抱着她进了房车,原本打算让沈蔓青进来照顾她,想想又不甘心错失这样和她亲近的好机会。
亲自抱着她冲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摸摸她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担心一会儿会烧上来,提前给她喂了药。
睡了有一会儿,她还是没有醒来,两颊渐渐透出些红晕,嘴唇也起了皮屑,这是脱水的症状,再一摸额头,果然比刚才烫手。
“该死!”暗骂一句,一刻也不能等了,现在就必须送她去医院。
“明宸……”
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听到她在身后喃喃叫出这个名字,脚步顿时犹如千金重,举步维艰,当真一点也不夸张。
不想让她再多恨自己一笔,最终妥协,联系了邵恒,让人立即带他赶来了这里。
幸而邵恒对她的身体情况比较了解,这房车内的环境还算不错,来了之后便给聂真真即使处理了,采取了降温措施。
看她用了药之后,额上的汗珠一颗颗往外沁出,韩澈不忍的偏过头去。
“透析治疗什么时候开始?”窗玻璃上成片的雨帘挂下,韩澈揉揉眉心,问的很是不甘愿。
“现在还不到这一步,我告诉您,也只是想让您提前做好准备,总会有这一天,寻找肾源会很艰难。”邵恒据实以告,聂真真现在生命体征算是平稳,刚才见到她时的凝重神色也收了几分。
韩澈点点头,就算是他一手遮天,能通这天下事,拥有巨大财富,可想要找到一个匹配的肾源,也同样不容易。
“其实,如果太太有兄弟姐妹的话,问题就好解决的多了。”邵恒无意间提起,也知道可能性极小。
“她哪里来的兄弟姐……”韩澈一回头,看见床上静谧睡着的聂真真,脑中灵光乍现,真真既然不是韩溯的女儿,那她究竟是邵婷和谁的孩子?
猛的一拳垂向车身,他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真真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救了?
梦断 第195章:只剩下恨
后半夜,雨势渐渐小了。滴滴答答的雨点敲在车顶上,韩澈朦朦胧胧的醒来,聂真真依旧睡着。
邵恒在别的车上暂时休息去了,虽然邵恒一直表示不会有问题,但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个医生在比较放心。
听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开始嘟囔起来。他怕听到那个名字,徒惹的自己不痛快,刻意不去听。
但她一直在那里低声喃喃,渐渐的有点像是在哭。韩澈长叹一口气:“好了,我算是败给你了,小坏蛋!小白眼狼!”
咒骂的话语,带着宠溺的语调,骂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可惜梦里的人却什么也听不见。
韩澈将耳朵凑近了,想听听她究竟在念叨什么,看她起了皮屑的薄唇一张一合,揣度着她是不是要水喝。
靠的近了,还是不大听的清,韩澈又贴近了几分,能感觉到她粗糙的唇瓣滑过耳廓,喷出的气息也都是滚烫的。
“韩……澈,韩澈……韩澈……”
韩澈瞳孔猛的一缩,弯腰的姿势就那么僵在那里,不能动,也再动不了,舍不得动。手不知怎么就握住了她的,幼稚的将脸颊贴在她胸口,生怕弄醒了她,只敢轻轻的贴着,并不曾用力。
“我在,我一直都在,没人能分开我们,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夏季,天亮的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也才五点钟光景,雨已经停了。山林里到处充斥着雨水冲刷后枝叶的芬芳、泥土的清香。清脆的鸟鸣钻出山林、破空而出。
一两声短促的敲门声落在房车上,韩澈看了眼仍旧熟睡的聂真真起身去开门。
车外站着小四,见到韩澈没说话指了指车外。韩澈从他的表情里也能猜出大概,只怕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带上门,韩澈跟着小四下了车。
“人找到了?”
“是,找是找到了,不过……我们晚了一步,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四惋惜的轻叹,言语里难掩懊恼。
韩澈身形微顿,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您亲自看看吧,现在在车上,幸好邵医生在,已经在替他处理了。”小四引着韩澈往一辆面包车前走。
车门打开着,此刻太阳已露出些影子,韩澈一眼便看见了里面混乱不堪的景象。
邵恒背对着门坐着,边上放了一只盆,里面盛满了水,早染成了白色,车底覆盖了一团白色的粘物,韩贺认得那东西,受伤的时候也没少根那玩意儿打交道,是固定骨折部位的石膏绷带。
他边上的座椅躺了个人,身上盖着毛毯,看不清样子,但应该就是贺明宸。贺明宸身形清瘦,个子却很高大,此刻窝在那座椅上,韩澈还真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他。
等到韩澈一脚踏进车内,才觉得,方才那些个委屈对于此刻的贺明宸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他一身血污,连脸上都有,从肉眼根本看不出他身上究竟有多少出伤,那脸上的血,也不知道是本身脸上有伤口,还是身上别处的血溅上去的。
“左腿断了,我现在给他简单的用石膏夹板固定一下,肯定是要手术的。身上有多处伤,意识不清,不确定脊椎有没有受伤,不能随意搬动,腹部、胸部多处刀刺伤,幸而伤的不深,没有伤到要害。脸上也被划伤了……”
邵恒一边拾掇着夹板,一边陈述着事实:“医院的车就往这里赶来,等我固定好了,赶快去和他们会合吧,他需要立即手术。”
韩澈听的脑子都大了,他不喜欢贺明宸,可以说,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人,和他永远都不要有任何瓜葛才好。
可是,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档子事,不用深想也知道,会对他很不利。以聂真真那么简单的脑筋,难保不会把这笔帐算在他头上!
“不知道是什么人,有多大的仇恨,这比要了他的命还狠,手段太毒辣了。哎……”邵恒见惯了各种伤重的患者,饶是如此,面对伤痕累累不省人事的贺明宸,还是忍不住感叹。
“太太,太太!您这身体……别过去!”
韩澈后背一僵,迟钝的察觉,那个本该在车上熟睡的人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此刻正被手下拦着,不让她往这里靠近。
“让开,让我过去。”聂真真身子还很虚弱,语气笃定,气势却大打折扣,碍于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并没有人敢轻慢她。
“是不是贺明宸在这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聂真真不看别人,只对着韩澈宽阔的脊背问道,这一句不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对谁说。
韩澈在心里把各路神仙,乃至祖宗们都咒骂了一遍,强撑着转过身,哄她:“没事,真真,只是受了点小伤,有邵恒在这里,他要处理伤口,不方便让你看……”
“让开,让我看看。”聂真真冷硬的打断他,视线投向里面所在座椅上的人。
手下在她面前让开一条道,小四也没敢拦她。韩澈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如果让她看到贺明宸现在的样子,她会怎么样?他简直无法想象。
“……”韩澈默然的伸手拉住她,她的一只脚已然踏上车门。
只是轻轻一挣,他的手便自她的腕上滑脱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了。
邵恒自觉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可作为一个医生,又不能在这个时候临阵退缩。指着已然成惊愕状态的聂真真说:“麻烦您,太太,帮我举一下他的左腿,断了,需要简单固定一下。”
“啊!”聂真真不可置信的看向邵恒,脑子里嗡嗡直响,在邵恒的催促下机械的抬起贺明宸的左腿。
邵恒手法熟练地迅速替他固定好了,看向聂真真等着她问话,又看了眼车外的韩澈。他已经背过身去,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无辜。
于是,又将方才对韩澈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聂真真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好像方才邵恒口中说的这个人并不是贺明宸,而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太太?”
邵恒心里有些虚,行医多年的经验,直觉她这个样子恐怕并不太好。
聂真真抬头朝他笑了笑:“谢谢你,麻烦你了。”说完便起身从车里走出,没有多看贺明宸一眼。
韩澈没有听到预期中她的歇斯底里,很是奇怪,回过身来,看她从车里出来,忙前去扶她。
聂真真的手在触及韩澈的那一刻,整个人便往他身上一摊,并不是她有多想依赖他,而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着了。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指却深深嵌入他的手背,仿佛要把他剜出一个洞来那样,下了死劲的往他肌肤里扣着。
两眼紧盯着韩澈,满是忿恨,明明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细碎的贝齿紧咬着下唇,烧了一夜的唇,已没有什么血色,此刻更是苍白的可怕。贝齿切住的地方却渐渐生出血丝来。
疼痛使她眼中有了一丝清明的意识,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转,她说:“韩澈,我恨你,真的,没有爱了,只剩下恨。”
韩澈想要解释,气她如此不信任自己,照他原本的性子,是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可是此刻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又心生不忍:“别说这些,我们先回去,你的身体要紧!”
“哈……”聂真真平静的假象在听到韩澈的这一番言论后撕破,她的笑声尖利刺耳,让听到的人都心生畏惧。
梦断 第196章:看一眼就足够
清凌凌的早晨,山间苍翠葱茏的枝叶间,窥见了太阳的影子。偶有滴答的雨声滴在地上,薄纱似的空气,在灼热的光芒里被染成了千丝万缕的金线,晨曦喷薄,天空亮了起来。
炎热的夏季正式拉开帷幕,A大的暑假开始了。
聂真真从书店里出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停在门口等着她的那辆车。略垂了垂眼帘,那一点深切的厌恶便被掩饰住了。
书店的门口放着杂志架,聂真真一向并不怎么看这些八卦杂志,韩澈也不希望她看,理由自是心照不宣。
此刻,聂真真站在杂志架前,犹豫着要不要翻翻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也许,还会有他的消息也不一定……
那日在山里,贺明宸被救护车转去医院之后,她就再没有过他的消息。刻意的,不想去知道他的消息。
心里当然是放不下的,也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脱离了危险,腿有没有事,脸上的伤会不会留下疤痕,身上其他的伤究竟凶险不凶险?
这些事,如果问梁初雪,应该都能得到答案。可是,她觉得她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她一直坚定的认为这件事是韩澈做的,而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充当了这个男人的帮凶——刽子手,又有什么资格关心他的安危?
况且,如果让韩澈知道她还在惦记着他,又会不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张嘴,啊……”
腰身被人一搂,聂真真侧过头朝着她微微一笑:“啊……”
梁初雪挤了挤眉眼,俏皮的笑笑:“把糖吃完了再出去,免得外面那个大叔见了又想小四哥哥打小报告。”
这两年,两人都大了,虽然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郎,但到底不是十几岁时候的小姑娘了。两个孩子以前管比自己大的人,总喜欢加上“哥哥”两个字,现在已经不太好意思这么喊了。
但是小四对于梁初雪……好像是个例外。
聂真真斜挑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小四‘哥哥’,噗……真肉麻!”一边说一边眼睛还在杂志架上徘徊溜达。
“喂喂,你别打击报复啊!不就是没及时告诉你吗?不带这样见天儿笑话我的……”
“您就差拿笔把心事写脸上了,谁还能看不出来,除了小四那个榆木疙瘩……”聂真真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坚持不懈的笑话她,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果然,还是有的,只要稍加留心,关于贺明宸的消息,还是无处不在。
梁初雪见她突然不说话,忙凑了过来:“看什么呢?别又是憋着什么坏水准备膈应我呢吧?”
脑袋穿过聂真真的身体,梁初雪粗粗在眼前扫过,很快就看见了印着贺明宸照片的一本杂志穿插在一堆杂志中间。并不十分显眼,杂志也只露出一角。
照片上的贺明宸脸上还带着伤,看样子,还是他在医院养伤时拍的,现在这纱布虽然还没拆除,但梁初雪是见过贺明宸的,远远没有照片上这么吓人。
“没什么,糖吃完了,我们走吧。”聂真真只看了一眼,心口就揪到了一处,疼而且跳的太过迅速,她有些负荷不了。
“真真!”梁初雪看她又是这副样子,有些恼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就是这样,太不正常了。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面子上却故作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
好几次梁初雪把话头往贺明宸身上引,也都被她给挡了回去,手段之生硬,连单纯的梁初雪都觉得,她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旁人可以说聂真真狠心,可是梁初雪却不能这么认为。
“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问我啊!”梁初雪恼了,一把拉住聂真真,就是不让她出去。
“说什么呢?我没什么想知道的。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聂真真倒是显得很镇定,并没有因为梁初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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