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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与你共度余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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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记忆力果然不同凡响。”佟夕的夸奖带有调侃的意味,聂修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过奖。”
佟夕斜目瞥了他一眼; 你说你一个前男友还吃什么陈年老醋呢?
她岔开了话题:“同学聚会没什么意思。时过境迁; 我们都变了。见到故人,反而是失望更多。”
听上去是在说同学; 可是聂修却问:“你在说我吗?”
“你想多了。”佟夕玩笑似的问:“你对我难道不也是很失望吗?以前的我可不是现在这样。”
聂修摇了摇头; 沉声说:“我没有失望,只有心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眉眼五官; 却很奇异的能感受到他的眼神。
佟夕笑容一顿,慢慢的眼睛里有些发涩; 从河面上吹过来的风,湿冷入骨。
夜晚的浠镇如同一个梦境之城; 远处间或有几声狗吠; 不时响起的炮竹声,零零落落,不绝于耳。
佟夕低头走上小石桥。一节一节的台阶; 仿佛一段一段的岁月,她和他各自度过了三年互不相问的时光。她不知道他变了没有,反正她已经变了很多。心态突然间就老了,没了少女心。后来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接触到很多言情小说,同事捂着胸口嘤嘤嘤的说我不行了,我的少女心要萌炸了。可她无动于衷,毫无触动,出现了典型的孤老终身的苗头。
越过桥头,就是佟家所在的巷子。两人转进巷口,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扔了几个鞭炮过来。
佟夕正想着心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一退,不巧一步踏进两块石板中间,鞋跟竟然卡在了缝隙里。幸好聂修在旁边,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才不至于摔倒。
若是正常的情况下,佟夕必定是立刻推开他的搀扶,这次却反常的攀附着他的胳膊没撒手。聂修觉出不对,问她:“怎么了?扭住脚了?”
佟夕窘道:“鞋跟卡在石缝里了。”她一米七的个子平素都不穿高跟鞋,今天同学聚会,难得换一双高跟短靴赴宴,结果便出了状况。那鞋跟卡的也是蹊跷,佟夕扶着聂修的胳膊,费了好大的力气,居然都拔不出来。
聂修蹲下来,脱了她的鞋子,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鞋面上,然后握着鞋帮使劲一提,鞋子倒是拔了出来,不过鞋跟却断了。
佟夕忍不住心疼:“我的七百块啊。”
聂修提着没鞋跟的靴子,笑着安慰:“我回去赔你一双。”
佟夕开玩笑说:“不用了,我要找市政管理处的人赔。”
“我背你回去。”聂修说完也没给她犹豫拒绝的机会,弯腰就将她背了起来。
佟夕只穿着一只鞋子,也只好如此。昏暗的巷子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她恍然又想起往事。
高三的那年冬天,他带着她去浠湖边拍照,拍冬天的落日和湖上的冰雪。她想在他面前臭美,穿了一双崭新的高跟鞋,结果两只脚都疼的不行。聂修背着她,沿着湖边的小径走上度假村的观光道。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细声细气的说话,聂修说你别说话,嘴里进风很冷。其实是她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呵气如兰,让他心猿意马,难以自持。
“我第一次背你也是在浠镇。”聂修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继续,可佟夕知道,他此刻肯定在脑海中回忆那一幕。两人过去就是这样,常常会想到一起。奇怪的是,分手了三年,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有灵犀。
佟夕伏在他的后背上,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被衣服掩盖着的成熟男人的力道。
走到半截,他手机响了起来。佟夕正要从他背上下来,聂修却没停步,让她把手机拿出来,替他接通。
佟夕从他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放在他的耳边,听见他用英语和对方交流。佟夕的英语也不错,但是他话里太多医学专用词,听得她一知半解不甚明了,只知道是在说工作上的事。
打完电话,佟夕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初五。”
她天天期盼他快点走,然而此刻,心里涌上来的情绪并不是解脱和高兴。
聂修问:“你是不是掰着手指头盼着我赶紧走?”
佟夕窘了一下,低声说:“那倒没有。”
“这话我听着明显不像是真话。”
佟夕莞尔:“那你要听真话吗?”
“算了我还是不听。我怕受不了打击要跳河。”
“这河水不深淹不死人的。”说完,她突然想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幕,如果不是聂修,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挂了。佟夕心口一软,顿了顿说:“真话就是,我并没有掰着手指头盼你快点走。”
聂修半真半假的问:“我可以理解为舍不得吗?”
佟夕忙说:“你别误会。T市又不是我的,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去留。”
聂修叹气:“这个真话和假话一样的不好听。”
佟夕忍不住噗的一笑。
温热甜香的气息软软的扑到聂修的耳后。他想,真好,她今晚上笑了两次。
大年初一就这么一晃而过。初二这天,是佟建文陪周余芳回娘家的日子。周余芳的娘家就在镇外,往年都是佟建文骑车带着妻子回去,今年聂修在,执意开车送他们过去。
等聂修送了夫妻俩回来,佟夕正陪着佟桦在看动画片。
聂修走过去,将佟桦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要不要和叔叔一起出去玩?”
佟桦高兴的点头:“去哪儿玩?”
“度假村。”聂修望着佟夕,“一起去?”
佟夕看着佟桦兴致高昂,也不好阻拦,但是让聂修一个人带佟桦玩耍,她绝对不能放心,即便聂修素来稳重,但是他毕竟是个从来没看过孩子的男人。佟夕就算不想去,也一定要跟着。
天寒地冻,度假村里里最受欢迎的项目,莫过于泡温泉。聂修要了一个独立的小庭院,围墙内种满了常绿乔木,玻璃暖房外面便是私人温泉池。
佟夕此行就是为了陪佟桦,等聂修带着佟桦换好衣服下了温泉池,她便坐在玻璃暖房里,隔着透明玻璃墙,看着外面的一大一小。
因为不放心聂修带小孩儿,刷手机的时候,她时不时的朝着外面瞄一眼。目光所及,不可避免的会看到聂修的身材。他从初中起就经常打篮球,身体修长结实,而现在的这种结实,明显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胸肌腹肌纹理分明,说不出的性感。
佟夕本是无意看他,然而当聂修的目光和她碰到一起,她还是忍不住窘的脸上发热。他的身体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然而那时,他身为男朋友,她怎么看都合适,现在却是怎么看都不合适。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要看他,实在是不放心佟桦和他在一起。“监视”了十几分钟后,佟夕感觉聂修带孩子还算靠谱,便拿着手机,走到了玻璃房右角的休息区,那里摆放了几盆琴叶榕和巴西木,刚好可以遮挡住彼此的视线。
佟夕躺在摇椅上,看着手机视频,耳朵还听着外面的动静。佟桦从生下来,佟夕就帮着佟春晓带他,早就养成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习惯。
手机视频看了一半,突然听见佟桦一声尖叫,佟夕腾一下从摇椅跳起来,三步两步走出玻璃房,却看见佟桦耶了一声,举起一个胜利的手势。
佟夕还以为他呛了水,赶紧问他:“怎么了?”
佟桦笑嘻嘻的说:“聂叔叔和我打赌,说我叫一声,小姨会在五秒钟内跑出来。”
佟夕瞪了聂修一眼,转脸捏着佟桦的小脸:“狼来了的故事你忘了吗?”
佟桦眨着大眼睛:“没忘,可是我没骗人啊。”
佟夕摸摸他的头发:“小朋友不能泡太久,赶紧出来吧。”
佟桦赖在水里不肯出来,聂修从池子里站起来,把小孩儿从水里捞出来,“我带你去玩别的。”
这一日过得飞快,佟桦在度假村玩的乐不思蜀,不肯回去。晚饭佟夕请客吃的自助餐,慰劳辛苦了一天的聂修。亲眼看到他带孩子的细心细致,她不禁也认同了叔叔的说法。他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
晚上八点,三人回到家里。佟建文看见佟夕和聂修一人牵着佟桦一只小手,顿时笑逐颜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家三口呢,看着可真和美。”
佟夕窘的无话可说,也没好意思看聂修的表情,赶紧抱起佟桦上了楼。
眨眼初三成为日历上被撕掉的一页。
初四早上,佟夕睁眼看到手机上的日期,心里先是一恍,也不知聂修是上午走还是下午走。她昨夜忍着没问,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惦记着他的归期。
吃早饭的时候,聂修主动对佟建文说自己上午要回市里。
佟建文说:“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几个朋友晚上要请我吃饭。”
佟建文扭脸看着佟夕:“你初八上班不是?那干脆和聂修一起回去,顺便明天送送他。”
佟夕说:“不用我送,他有人送的。”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节都不懂呢。佟桦等过了元宵节再回去,反正幼儿园开学晚,到时候我送他回去。你今天先和聂修回去吧,刚好搭顺风车。”
佟夕低头搅着碗里的白粥,噘着嘴说:“我还想在家里多住两天呢,回去了一个人多没意思。”
佟建文无奈,只好不提了。
临行前,佟桦对聂修依依不舍,抱着他的脖子,情真意切的问:“叔叔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和我玩儿啊?”
聂修看了看佟夕,说:“你小姨不想让我回来。”
佟夕忙说:“我那有!”
聂修立刻反问:“那你想让我回来?”
佟夕卡壳:“……”
佟建文把佟桦抱进了院子,让佟夕送送聂修,明显是给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撮合之意这么明显,佟夕有点尴尬,想要微笑,都觉得嘴角很僵。“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嗯,提前祝你一路顺利。”
聂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晚上傅行知和莫斐他们为我饯别,你和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佟夕被他恳切的眼神乱了心神,视线垂到他的脚下,“我都和你一起吃了三四天的饭了。加上住院的那几天,都有十天了。”
“这次不同,我要走了你都不送一送?”
聂修的语气充满了伤心和幽怨,佟夕几乎没有勇气抬起眼皮,低着头强词夺理的说:“我这不是正在送你吗?”
“……心真狠。”
正文 35|别(1)
这句话让人无法招架。佟夕飞快的说声再见; 一闪身便跨进了院门。
大约过了一分钟; 外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车轮碾过石板路面的声音……渐渐,一片沉寂。
佟夕背靠着木板门,悬着的心脏慢慢回落。古老的庭院,光秃秃的葡萄架; 空荡荡的荷花缸; 枝叶零落的欧月; 萧瑟的味道悄无声息充盈了每一个角落,年的味道这一刻突然消失的无踪无迹。一切不过源于骤然间少了一个人而已。
他在的时候; 她没感觉到家里的热闹; 直到此刻,才陡然感受到孤寂和失落。
佟桦举着一个学习机兴高采烈的扑过来:“小姨; 这是聂叔叔送我的新年礼物; 他藏在我的玩具箱里!”
听到他的名字,佟夕情绪愈发的低落;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空洞的进着风。
佟建文也说:“多一个人不觉得热闹; 少一个人就冷清很多。”
周余芳埋怨:“谁让你不叫佟鑫回来。”
提起儿子佟建文就变了脸色:“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回来更好。”
佟夕教佟桦怎么用学习机; 奇诡的是; 平时都觉得时间飞快,今天却异常缓慢,仿佛凝固冻结了一般。她无精打采的熬了一个小时; 直到接到一通电话,才让她提起精神。
打电话的人名叫张立恒,是房产中介公司的一个业务员。佟春晓过世一年,佟夕找到这家房产中介公司,想要把房子卖了。香樟园的位置不错,周围交通便利,这套房子户型也好,看房的人挺多,但是一打听这房子里出过事死过人,便再没了下文。价钱比同样的房子便宜十万八万也没人肯要。
没想到张立恒竟然带来一个好消息。有人对香樟园的房子很感兴趣,想要下午去看房。
佟夕问:“那你有没有告诉房子里出过事?”
以前张立恒都主张瞒着不说,结果好几次都是在签合同之前,对方反悔。佟夕索性让他别隐瞒,以免耽误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说了,他不介意。这位吴耀祖先生是个ABC,近期回国创业,公司就在香樟园附近,所以想就近在周围买一套二手房作为员工宿舍。”
原来是当员工宿舍,难怪不介意。
佟夕说:“那你和他约个时间吧,我这几天都有空,随时都能带他过去看房。”
“那行,我先和他约好时间,等会儿回复你。”
过了会儿,张立恒打过来电话,说今天下午两点钟行不行。
“没问题。我两点钟在香樟园等你们。”挂了电话,佟夕便对佟建文说自己要赶回市里一趟,有人要看房子。
佟建文忍不住嘟囔:“你说你这丫头多犟,刚才聂修要回市里,你和他一起走不就成了,这会还要去坐大巴。”
佟夕笑:“那会儿不知道有人要看房啊,这电话早打一小时就好了。”
平时从浠镇发市里的车特别多,两小时一趟,可是春节期间司机休假,只有早八点和下午一点两趟车。佟夕买了一点的车票,急忙给张立恒打电话道歉,说自己三点半才能到,让他转告一下那位吴先生。
三点钟,大巴车准时开到市里,佟夕下了车径直打车奔向香樟园,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五分钟到了楼上。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久无人住的房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沉闷和孤寂。佟夕的目光落到客厅的某一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无法呼吸。
她疾步走到窗前,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冬天的寒风吹透了整个房间。她抱着双臂,迎着风,从心里到身体,都是冰冷的感觉。事情过了三年多,她依旧忘不了那一地的血。
房门开着,她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和男人的交谈声。转过身,看见张立恒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黑发中挑染了几缕白色头发,穿着时髦的翻毛领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这位吴耀祖先生听名字很传统,没想到真人如此时尚。乍一看,就跟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一般。
佟夕背对着窗户,整个人被淡淡的一圈光影笼罩着,容光艳绝而清冷,若不是发丝被风吹拂,吴耀祖几乎要把她当成一座完美无瑕的玉雕美人。
他真是没想到房主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如此美貌的姑娘,惊艳到有些失态,竟看呆了。
佟夕走上前和他打招呼,说你好,吴先生,我就是房主。
吴耀祖这才回过来神。他毕竟是国外长大的青年,哇了一声伸出双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佟小姐真是太美了。”
佟夕笑了笑,和他握过手,领他看房子。吴耀祖一边看房子,一边看佟夕,眼神热辣而专注。
房子虽然年限比较久,但是重新装修过,家具也都是新购置的,完全看不出破败。吴耀祖看过房子,又拍了一些照片,貌似非常满意。
张立恒又在旁边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说香樟园的位置有多便利,附近学校、医院、地铁一应俱全。
吴耀祖连连当头,笑吟吟看着佟夕:“房子我很满意,佟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及时沟通。”
佟夕顶着他热辣辣的目光,很明显的感觉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法拒绝,和他加了微信。
看完房子,佟夕送两人下楼。吴耀祖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一辆非常招眼的红色跑车,和他本人倒真是非常相配。
张立恒是骑电动车来的。
吴耀祖殷勤的问:“佟小姐住那儿?我顺路送你。”
佟夕笑:“谢谢,不用了,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吴耀祖失落的表情也很夸张,“你有男朋友了啊?”
佟夕促狭的眨眨眼睛:“是啊,你不是夸我漂亮吗,没男朋友你不觉得奇怪?”
吴耀祖笑嘻嘻点头,说没错没错。然后潇洒的挥挥手,开着他招摇的红色小跑车离开了。
佟夕站在楼下,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辆红色跑车,不知不觉想起大一那年,聂修送她去报到,借了傅行知的红色跑车,和吴耀祖这一辆很像,也是这般招摇热烈的颜色。
那时候,爱恋他的心,也是火一般热烈。
她慢慢走出香樟园的大门口,站在路口,四下张望,春节的T市可真是清净,大街上到处都是出租车,招手即停。
此刻再赶回浠镇有点太晚,可能也没班车,她打车回到星园小区,刚刚进门,莫丹来了一通电话,问她从芦山乡回来了没有。佟夕出事也没告诉她,她还以为佟夕和往年一样去了芦山乡。
佟夕说:“我在自己家。”
莫丹期期艾艾的问:“噢,那个……你知道聂修回来了吗?”
“我知道。”
莫丹声调一拔:“你知道?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以为莫斐早就告诉你了。”佟夕也没想到莫斐居然没提。
“他天天和他的女朋友腻在一起,早就忘了他还有个亲姐,见色忘姐的东西。聂修明天要回英国,晚上傅行知请他吃饭,让莫斐叫上我,我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回来十几天了。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是不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爱情靠不住,亲情靠不住,友情也靠不住啊。”莫丹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因为离婚,她最近真是非常的脆弱,情绪波动很大。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佟夕连忙把自己在芦山乡遇险,然后大病一场,在医院住到过年的经历说了一遍。
莫丹听得一头虚汗,“我的天哪,怪不得你这段时间都没和我联系。我还以为山里信号不好。多亏了聂修,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多亏他。”佟夕声音低了下去。
“我听莫斐说,聂修想和你复合?”
“嗯。”
“那你的意思?”
“我没那个意思。”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佟夕提高了声调,听上去很坚决。
“那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我还是不去了吧。”
莫丹默了默,叹道:“感情的事真是很烦,剪不断理还乱。”说佟夕,也说自己。
佟夕低声说:“还是当断则断吧。”这句话,是说给她自己的。
挂了电话,佟夕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石英钟滴滴答答的走动,显得房间里愈发孤寂。
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习惯了有人陪伴,短短十天的时光,聂修将她三年的习惯打破。她起身去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只有闲的时候才会东想西想,忙到身心俱疲的时候,就不会胡思乱想,这是她的经验。
暮色一点点落下来,窗外沉入光彩陆离的世界,偶尔有烟花点亮夜空。佟夕把阳台上滴水观音的每一片叶子都擦了一遍。突然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佟夕隔着沙发看着手机,迟疑了几秒钟走过去,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是莫斐的名字,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他此刻正和莫斐在一起。
“新年好。”佟夕语气平静轻松,丝毫听不出心里的波动。
“我听莫丹说你在市里,你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呗,又不是吃你,你怕什么。”电话里面传来说话声,有莫丹的,有傅行知的,可没有聂修的。
佟夕哼道:“谁说我怕了。”
“不怕你就来啊,再怎么说聂修也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咋这么无情无义呢?”
莫斐的激将法,佟夕无动于衷,沉默着不回答。
“聂修闷头喝酒,话都不多说一句,我看着都心疼,你过来劝劝他,明天还坐飞机呢。”
佟夕默了默,说:“有你和傅行知,还有莫丹,几个人都劝不住,我能劝得住吗。”
“一万个我们,也抵不上一个你啊,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啊?”
佟夕:“……”
“我把地址发你。不念过去,也看在现在的份上,你来一趟成不成?”
莫斐挂了电话,给她发了条微信。看到地址,佟夕心里一沉。
浠湖春天四个字,像是一扇通向回忆的窗,那是她和聂修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正文 36|别(2)
佟夕最终还是在犹豫了半个小时后; 去了浠湖春天。主要是莫斐说的那句话打动了她; 不念过去,也要看在现在的份上。聂修这次回来做了许多事,都让她无法绝情于此。
包厢里热热闹闹,傅行知和莫斐莫丹都在,却不见聂修的影子。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茅台酒瓶却已空了一个。
傅行知眉飞色舞的拍了下桌面:“完了!我刚和莫斐打赌你不会来!”
莫斐喜笑颜开的拍手:“我就知道佟夕不会这么狠心。”
“哎呦我去; 一年的油钱啊!”傅行知捂着心口; 直喊着心疼,却是一脸嬉笑; 没见输的这么高兴过。
莫丹惨呼:“完蛋了; 我也赌你不来,我输了一年的电影票!你不是说了不来嘛。” 嘴上埋怨着; 眉眼里却全都是促狭的欢笑。
佟夕略有点尴尬; 轻声问:“他呢?”
莫丹努了努嘴:“喝多了,在里间休息。”
佟夕愣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个空酒瓶。他很少喝白酒,也从没听说他喝醉过。
莫斐走到门口; 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说:“睡了。”
佟夕轻轻走过去; 内间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灯罩笼着橘色的光,投射到地板上,像是一团圆月。聂修躺在长沙发上; 一条腿支在地毯上,身上盖着的羽绒服滑落了一半。静悄悄的房间里,他的呼吸有点重,高挺的鼻梁在清俊的脸颊上落下一个阴影。
莫斐正要叫醒他,佟夕拦住他,小声说:“让他睡会儿吧。”
她轻轻走近前,将羽绒服拿起来,重新给他盖好。而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
莫丹问她吃饭了没有。佟夕说:“还没呢。”
“来一起吃吧。”莫丹拉着佟夕坐下。正对面是聂修的位置。餐盘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旁边放着一碗鱼羹,还剩三分之一的模样。
佟夕忍不住说:“空腹喝酒容易醉,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莫斐立刻说:“我说拦不住,你还当我是骗你呢?你问问莫丹,我们劝了没有。”
莫丹忙说:“这事怨我,要是我不提你来市里就好了。”
“你说你要是在浠镇也就算了,聂修一听莫丹说你来了市里都不肯过来。哎呦,我都不忍看他的表情……”莫斐摇头,叹气。
佟夕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几分内疚,连忙解释:“我本来就没打算来,刚好今天下午有人要看房子,我这才赶过来。”
傅行知一听房子,便立刻接话:“哪儿的房子?”
其实聂修回来第一天就去找了他,让他出面找人去买房。傅行知对佟春晓的房子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为了不引起佟夕的怀疑,也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知故问。
佟夕说:“我姐的房子,在同季路那边的香樟园小区。”
傅行知立刻以行内人的身份说道:“那一片房子应该好卖。同季路那边有个二小,也是不错的学校。现在教育资源比医疗资源还重要,我们新开发的楼盘,和实验小学签了合同,简直不要太抢手。”
话题故意朝着实验小学引,佟夕果然关心起来,问房子多少钱一平。傅行知报了个价,把佟夕吓一跳,学区房果然价格惊人。
“我正打算买个小户型呢,没想到这么贵。”
傅行知笑嘻嘻道:“你要买的话,肯定给你打折啊,给你个内部价。”
佟夕又惊又喜:“真的吗?”
“当然,就算你和聂修分了手,咱们也还是朋友啊,给你走个内部价没问题。如果不是按揭,直接付全款,还能折上折。”
佟夕忙说:“我肯定是付全款。不过,要等香樟园的房子卖了才行。今天看房的人对房子挺满意,我估计能成。只是就算要卖,等签约办手续再拿到钱,还得好久,我就担心你那里的房子被人一抢而空了。”
“不急不急,我这边楼盘刚刚开始售。我回头给销售经理打声招呼,给你留一套,你要多大面积的?”
“香樟园的房子卖不了高价,估计折算下来,能买你这边一套八十平的,不过我还要留点装修的钱,所以买个六十平方的差不多。”
傅行知暗自服气,因为聂修交代的正好是五六十平。“没问题,回头你有时间去挑挑户型。”
莫斐道:“你看,来和朋友聚聚不会吃亏吧,我一年的油钱和电影票也有了,佟桦上学的事也办了。”
佟夕笑嘻嘻的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让吴老板赶紧签约把房子买了。”
傅行知端起酒杯,笑吟吟抿了一口。放心,“我”会保佑的。
佟夕好久没这么高兴过,倒了杯酒送给傅行知,再三感谢。
傅行知接过她的酒杯,却端在手中没喝,一本正经的说:“我刚好也有个小事要找你帮忙。”
佟夕言笑晏晏一口答应:“我能帮的一定帮。”
傅行知说:“你肯定能帮。”还没说什么事,突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聂修抱着羽绒服走了出来。
佟夕和他的视线隔空相碰。聂修漆黑的眼将她上下巡睃了一遍,仿佛难以置信。
佟夕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你醒了。”
聂修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这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佟夕和他。旁边的三人都看戏似的,默然不出声。
佟夕的笑容被淹没在他的目光里。眼神中太多情愫,像是汹涌的海潮。她难以承受这样的目光,逃开了去看傅行知:“你刚才说让我帮忙。”
傅行知如梦初醒似的噢了一声,笑嘻嘻指着聂修:“就是想让你帮忙送他回去。他明上午去机场,晚上不回梅山别墅,住灵溪路那边。”
聂修走近前,拉开傅行知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冷静的说:“我叫了代驾,别为难她了。”如果不是沙哑的声音和略带迟缓的动作,很难相信他喝多了。
他永远都是沉稳冷静,不失分寸不失风度,耀眼而遥远。大约唯有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满身泥泞,头发凌乱,胡茬初生。
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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