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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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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确定被测者的基本语言形式并不困难,当然,要通过语态词尾变化和言语模式来确认。”

现在,杰西卡与儿子、公爵和其他客人坐在餐桌上,听着这个吉尔德银行代表说话,她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意识到:这人是哈可宁间谍。他用的是吉第。普莱门言语模式……被巧妙地掩饰起来,但逃不过杰西卡那受过专门训练的分析观察力。他就像是在对她说着自己的身份。

杰西卡问自己:这是否意味着吉尔德本身已站到了公爵的对立面?这个想法使她震惊。她又叫人添菜,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同时仔细听着那人的每句话,希望能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他会改变话题,说一些不关痛痒的事,但却会暗藏机锋。杰西卡对自己说:这就是他的模式。

银行家把吃的东西咽下去,啜了一口水,他旁边的女人说了句什么,他笑起来。他似乎在听公爵身旁的一个人解释说,阿拉凯恩土生土长的植物没有刺。

“我喜欢观看阿拉吉斯天空中鸟儿的飞翔,”银行家说,他的注意力对着杰西卡,“当然,所有的鸟都吃腐肉,许多不用水就能生存,因为它们都是吸血动物。”

在桌子另一端,坐在保罗和她父亲之间的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皱着眉说:“噢,苏……苏,你说的真让人恶心。”

银行家笑着说:“他们叫我苏……苏,因为我是水零售协会的财务顾问。”杰西卡仍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又接着说:“因为水贩们吆喝:”苏……苏……籁卡!‘“他学得惟妙惟肖,大家都笑起来。

杰西卡听出他的话里透着夸耀,也注意到那年轻女孩用暗示的方式交谈。她给银行家铺了一个台阶。她扫了一眼林加。布特,他正全神贯注地吃着东西。杰西卡似乎听到银行家在说:“我也控制着阿拉吉斯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源……水!”

保罗注意到身旁这女人说话声中的伪装成分,看到他母亲用比·吉斯特的高度注意力听着人们的谈话。他突然心血来潮,决定也说几句话,揭开谜底。他对银行家说:“先生,你是说这些鸟是自相残杀的动物吗?”

“小主人,这问题问得有点怪,”银行家说,“我只说这些鸟要吸血,这并不一定是说它们要吸同类的血,对吗?”

“这问题并不奇怪。”保罗说。杰西卡注意到他声音里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尖锐的刺探语气。“大部分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任何新生的有机体所面临的最残酷的竞争都来自同类,”他故意从邻座的盘子里叉了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他们在同一只锅里吃饭,有着同样的基本需求。”

银行家身体一震,对公爵皱了一下眉。

“别错把我的儿子当小孩。”公爵笑着说。

杰西卡扫了一眼桌子周围的人,发现布特很兴奋,凯因斯和走私者吐克正咧着嘴笑。

“这是一个生态法则,”凯因斯说,“小主人对此似乎有深刻理解。生命因子之间的斗争是争夺系统中自由能量的斗争。血是一种变效能源。”

银行家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搁,愤怒地说:“听说弗雷曼贱人就喝死人血。”

凯因斯摇摇头,用教训的语气说:“不是血,先生。但一个人身上的血完全属于他的人民……他的部落。如果你生活在沙漠深处的大平原,这是必然的,水在那儿非常珍贵。而人身体中的70%是水分。死人当然不需要这些水。”

银行家把双手放在盘子的两边,杰西卡以为他会拂袖而去。

凯因斯看着杰西卡说:“对不起,阁下。在餐桌上不应该谈论这么恶心的话题,但有人散布谬误,理应得到澄清。”

“你跟弗雷曼人交往太久,已丧失理性。”银行家粗鲁地说。

凯因斯冷静地看着他,他面色苍白,抖动着。

“你是在向我挑战吗,先生?”

银行家一惊,咽了一口气,生硬地说:“当然不。我不愿伤害主人。”

杰西卡从这人的声音、表情和呼吸中感觉到了恐惧,他前额青筋暴露。这个人害怕凯因斯。

“我们的主人自己能够判断是否受到了侮辱,”凯因斯说,“他们是勇敢的人,知道捍卫自己的尊严。他们现在在这个地方……阿拉吉斯,准备在这儿住下去,这就显示出他们具有令我们佩服的勇气。”

杰西卡注意到雷多非常欣赏这几句话。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坐在桌子边的人都准备逃跑,手已经放到桌子下面。有两个人明显地例外,一个是布特,看着银行家的窘态,乐不可支;另一个是走私者吐克,他似乎在等着凯因斯的暗示。杰西卡还看见保罗正敬佩不已地看着凯因斯。

“怎么样?”凯因斯说。

“我没有恶意,”银行家喃喃地说,“如果有不礼貌的地方,请接受我的道歉。”

“冤家宜解不宜结。”凯因斯边说边对着杰西卡笑了一下,继续吃东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杰西卡看到走私者也松了一口气。她注意到:这人是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全力帮助凯因斯的。他和凯因斯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

雷多把玩着一把叉子,欣赏地看着凯因斯。行星学家的行为表明他对阿特雷兹家族的看法已有所改变。当他们在沙漠上飞行时,凯因斯的态度似乎很冷淡。

杰西卡挥了一下手,又上来一道菜和饮料,仆人们呈上了红酒和浇汁发酵蘑菇。

渐渐地,人们又开始谈论起来,但杰西卡听出有一种焦虑和担心。银行家阴着脸,大口地吃着东西。她想:凯因斯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她也意识到凯因斯对杀人似乎毫不在乎,他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杀手。她想这大概是弗雷曼人的风格吧。

杰西卡对左边的滤析服制造商说:“水在阿拉吉斯如此重要,常常使我惊奇。”

“非常重要,”他同意道,“这是什么菜?真好吃!”

“用特殊调料制作的兔舌,”她说,“一个古老的配方。”

“我必须把这个配方抄下来。”他说。

她点点头:“我会让人给你送去。”

凯因斯看着杰西卡说:“新来阿拉吉斯的人常常低估水的重要性。你瞧,咱们现在涉及的是最低量法则。”

她听出凯因斯的试探语气,说:“由于需求的最低量现实,限制了增长,因此增长率也被限制在最低程度,达不到满意的最低效果。”

“大家族成员中很少有人意识到行星生态问题,”凯因斯说,“水是阿拉吉斯生命最不利的因素。请注意生长本身如果不严加控制也会产生不利条件。”

杰西卡察觉凯因斯的话里有话,但又不清楚那深层的含意。她说:“生长,你的意思是说阿拉吉斯可以有一种更规范的水循环机制在更有利的条件下维持人类的生命?”

“这不可能!”那位贩水大王说。

杰西卡转身对着布特说:“不可能吗?”

“在阿拉吉斯不可能,”他说,“别信这个梦想家的,所有的实验证据都跟他说的相反。”

凯因斯看着布特,杰西卡发现别人全都停止了交谈。转过头,注视着他们这边的讨论。

“实验室证据常常蒙蔽我们,使我们忽略最简单的事实,”凯因斯说,“事实是这样的,我们在这儿讨论的问题源于野外正常生存着的植物和动物。”

“正常!”布特讥讽道,“在阿拉吉斯不存在什么正常的东西。”

“恰恰相反,”凯因斯说,“沿着自养带可以建立起某种平衡和和谐。你只需懂得这个星球的局限和上边的压力。”

“这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布特说。

公爵突然明白凯因斯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那是因为杰西卡说要为阿拉吉斯而保留那些温室植物。

“凯因斯博士,怎样才能建立起这种自养系统?”

“如果我们能在阿拉吉斯得到百分之三的绿色植物,从而能形成碳水化合物合成食品,这样循环系统就起步了。”凯因斯说。

“水是惟一的问题吗?”公爵问。他察觉到凯因斯很兴奋,自己也深受感染。

“水也使其他问题变得复杂,”凯因斯说,“这个星球上有大量不含相伴成分的氧……广泛分布的植物生命和由于像火山这样的自然现象造成了巨大的自由二氧化碳源。在这个星球广阔的表面发生着不同寻常的化学交流过程。”

“你有试验计划吗?”公爵问。

“我们长期以来一直在建立并实施一个塔斯里效应的项目……在业余实验的基础上进行一系列小单位试验,从中我的科学可以得到工作依据和事实。”凯因斯说。

“没有足够的水,”布特说,“就是水不够。”

“布特先生是水方面的专家。”凯因斯说,笑着开始进餐。

公爵右手猛向下一挥,叫道:“不!我想要得到答案!有足够的水吗,凯因斯博士?”

凯因斯盯着自己的盘子。

杰西卡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心想:他很会掩饰自己。但她现在已对凯因斯进行了记录,知道他正后悔刚才说的话。

“有足够的水吗?”公爵继续问。

“也许……有吧。”凯因斯不情愿地回答。

他在假装没有把握!杰西卡想。

保罗的测谎意识也告诉他凯因斯另有隐情,他必须应用全部受训时获得的知识才能判断出凯因斯暗藏的动机,识破他的伪装一定有足够的水!但凯因斯不愿让人知道。

“我们的行星生态学家有许多吸引人的梦想,”布特说,“他与弗雷曼人一起幻想……沉缅于预言和传说中。”

桌子周围传来几声奇怪的笑声,杰西卡注意到笑出声的人,他们是走私者吐克、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邓肯·伊达荷和那个带着神秘保镖的女人。

杰西卡想:今晚很奇怪,紧张的气氛一直存在。太多的事逃过了我的注意。我必须发展新的情报来源。

公爵的眼光从凯因斯转向布特,再移向杰西卡。他感到莫名其妙地窝火,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瞒着他。“也许吧。”他自言自语。

凯因斯速度很快地说:“阁下,也许我们应该另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有许多……”

这时,一个身着军服的阿特雷兹军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打断了行星学家的话。他走到公爵身边,低声对着公爵耳语。

杰西卡从帽饰上认出他是哈瓦特的部下,她压住内心的不安,转身对滤析服制造商的女伴说话,这女人身材小巧,一头黑发,长着一张洋娃娃脸。

“你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啊,亲爱的,”杰西卡说,“我可以为你叫点别的什么吗?”

这女人先看了一眼服装制造商,然后回答:“我不饿。”

突然,公爵站了起来,沙哑着嗓子说:“大家坐着别动。请原谅我,有一件事非得我亲自去处理。”他退到旁边。“保罗,请代我尽尽地主之谊。”

保罗站起来,想问父亲为什么要离开,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精神,担此重任。他走到父亲的座位前坐下。

公爵转身对哥尼说:“哥尼,请坐到保罗的位置上去,宴席上不能有单数。我也许会让你把保罗送到C。P。区来。等我的呼叫。”

哈莱克从小房里走出来,穿着制服。他巨大的身躯和丑陋的长相,看起来与珠光宝气的环境很不相符。他把九弦巴喱斯靠在墙上,坐到保罗的位置上。

“没有必要发警报,”公爵说,“但我必须强调,卫兵没通知大家一切安全之前,谁也别离开。你们呆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们一定会迅速清除这点小麻烦。”

保罗从他父亲的话里辨别出密码……卫兵,安全,迅速解决。

麻烦是来自安全保卫领域,而不是暴力。他看见母亲也辨别出了密码,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爵迅速点点头,猛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身后跟着他的士兵。

保罗说:“请大家继续用餐。我想凯因斯博士正在说有关水的事。”

“咱们可以下次讨论这事吗?”凯因斯问。

“当然可以。”保罗说。

杰西卡看着儿子镇定自若、成熟老练,感到很自豪。

银行家拿起水杯,对布特举起来。“咱们这儿没人能在用词华丽方面超过林加。布特先生。有人差不多认为他就要取得大家族的地位。来吧,布特先生,领我们干一杯。你一定为这位小大人准备了不少甜言蜜语。”

杰西卡的手在桌子下捏成了拳头,她注意到哈莱克传了一个手势给伊达荷,房子里靠墙站着的卫兵全都各就各位。

布特狠狠地瞪了一眼银行家。

保罗看了一眼哈莱克,看到卫兵已各就各位。保罗注视着银行家直到他放下水杯。保罗说:“有一次,在卡拉丹,我看见一具打捞起来的渔人尸体,他……”

“淹死的?”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说。

保罗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是的,被沉到水里直到淹死。”

“这种死法真有意思。”她轻声说。

保罗的微笑变得难看,凝成了冷冰冰的表情,他转头对着银行家继续说:“有意思的是这人肩上有伤……是其他渔民的爪靴造成的。这个渔民是沉船上的船员之一。另一个获救的船员说他已不止一次在失事船员身上看到这种瓜靴伤痕,这意味着另外一个被淹渔民为了逃到水面而踩在这个可怜家伙的身上,以便获得呼吸。”

“这为什么有趣?”银行家问。

“是因为我父亲由此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为了救自己而爬上你肩头的被淹者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客厅里发生这种事就要例外了。”保罗犹豫了一会儿,让银行家有时间明白意思,然后接着说,“而我要说,除非你在餐桌上碰到这种事。”

屋子里突然一下沉静下来。

杰西卡想:这太鲁莽,银行家可能有足够高的身份向我儿子挑战。她注意到伊达荷已高度戒备,准备行动。家族卫兵也做好了准备。哥尼。哈莱克不动声色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人。

“哈……哈……哈……”这是走私者吐克,笑得前仰后合,毫无顾忌。

桌子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

布特咧嘴笑着。

银行家已把椅子向后推,愤怒地盯着保罗。

凯因斯说:“谁要跟阿特雷兹人玩花样,都是自讨没趣。”

“羞辱客人是阿特雷兹人的习惯吗?”银行家问道。

保罗还没来得及回答,杰西卡倾身向前说:“先生!”她一边心里想:我们必须弄清这个哈可宁畜牲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他是到这儿来对付保罗的吗?他还有帮手吗?

“我儿子展示了一件普通外衣,你想对号入座吗?”杰西卡问,“真是出色的表演。”她把手滑到绑在腿部的啸刃刀刀柄上。

银行家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杰西卡。她看着银行家离开了桌子,准备动手。保罗全神贯注于那密码词:外衣……准备应付暴力。

凯因斯向杰西卡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给吐克做了一个不显眼的手势。

走私者一下站起身,举起水杯说:“我要敬你一杯,为年轻的保罗。阿特雷兹,一个貌似年轻,却有男子汉作风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插进来?杰西卡问自己。

银行家现在看着凯因斯,杰西卡注意到他脸上又露出了胆怯。

杰西卡想:凯因斯到哪儿,人们便跟到哪儿。他在告诉我们他站在保罗一边。他那神秘的力量源于何处?不可能是因为他那应变法官的身份,那只是临时的。当然也不会因为他是皇家文职官员。

她放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向凯因斯举起水杯,凯因斯也举了举自己的水杯。

只有保罗和银行家空着手。(苏……苏!真是个愚蠢透顶的绰号。杰西卡想。)

保罗想:我做得对,可他们为什么要介入?他暗暗看了一眼坐得离自己最近的男性客人。准备应付暴力?从哪来的暴力?当然不会是位什么银行家。

哈莱克动了动,好像不是要跟某个特定的人说话,注意力对着人们头顶以外的地方。他说:“在我们的社会里,人们不应该大敏感,这常常意味着自杀。”他看着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问:“您以为如何,小姐?”

“哦,是的,不错,确实如此,”她答道,“太多暴力,我感到恶心。

许多时侯并不存在什么恶意,可却有人丧命。这毫无道理。“

“确实没有道理。”哈莱克说。

杰西卡注意到这女孩毫无漏洞的应答,意识到:这个不动脑筋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头脑空虚的小女人,她注意到威胁出现的方式,知道哈莱克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他们计划用女色引诱保罗。杰西卡松了一口气。她的儿子也许是第一次目睹它……他的训练却没有忽略这种明显的阴谋。

凯因斯对银行家说:“是否再道一次歉?”

银行家对杰西卡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女士,恐怕我喝的酒太多了一点。您提供的酒后劲太大,我有点不习惯。”

杰西卡听出他语气里饱含恶意,便甜甜地说:“陌生人相聚,应该充分容忍风俗习惯的差异。”

“谢谢您,阁下。”他说。

滤析服制造商那长着一头黑发的女伴欠身问杰西卡:“公爵说在这儿很安全,我真希望别打仗,不会有更多的冲突吧?”

杰西卡想:她受命这样抛出话题。

杰西卡说:“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大麻烦。但最近有好多事都需要公爵亲自过问。只要阿特雷兹和哈可宁之间存在敌意,我们就必须万事小心。当然,公爵也曾发誓,坚决消灭阿拉吉斯的全部哈可宁间谍。”她瞟了一眼吉尔德银行代表,接着说:“宪法自然也支持他这么做。”她转身对着凯因斯说:“是这样吗,凯因斯博士?”

“确实如此。”凯因斯答道。

滤析服制造商轻轻地拉了一下女伴。她看着他说:“我想我现在确实要吃点东西。我想要你们刚才上的那种鸟肉。”

杰西卡给一个仆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对银行家说:“先生,你刚才说到鸟和它们的习性。我发现阿拉吉斯有许多有趣的事。告诉我,什么地方能找到衰微香料?香料开采者要进入沙漠深处吗?”

“哦,不,女士,”他说,“我对沙漠深处所知极少,对南部地区也几乎一无所知。”

“有一个传说,认为在南方有巨大的香料田矿源,”凯因斯说,“但我怀疑这纯粹是一种想象,只是为了一首歌。有些胆大的香料勘探者确实经常深入到中心带的边缘,但那尤其危险……导航设备不稳定,经常出现大风暴。离屏蔽墙越远,伤亡率越高。也许如果我们有了气象卫星……”

布特抬起头,满嘴食物,他说:“据说弗雷曼人可以去那儿,他们什么地方都能去,还在南纬区找到了泛水区和吸井区。”

“泛水区和吸井区?”杰西卡问。

凯因斯迅速说:“不着边际的谣传,阁下。其他星球上可能会有,但阿拉吉斯绝不会有。一个泛水区是指水渗到地面或可以根据某些特征掘出水来的地方,吸井区也是泛水区的一种,在那儿人们可以用麦管吸水……这就是传说。”

杰西卡想:他话里有假。

保罗也奇怪:他为什么撒谎?

“多么有趣的传说,”杰西卡边想边说,“据说……”这儿的人有着非常奇特的言语方式。他们还不知道这已暴露出他们对迷信的依赖。

“我听人讲你们有一个说法,”保罗说,“即:城市滋生华丽,沙漠造就智慧。”

凯因斯说:“沙漠上有许多谚语。”

杰西卡正准备问另外一个问题,一个仆人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打开纸条,是公爵的字迹,用密码写的,杰西卡扫了一眼。

她告诉大家:“有一个好消息,公爵说麻烦已全部解决。丢失的运载器找到了。飞行员中有一个哈可宁间谍将飞船劫持到了一个走私基地,希望卖掉它。现在人和机器都回到了我们手里。”她朝吐克点点头。

走私者也点头回应。

杰西卡卷起纸条,塞进了衣袖。

“我很高兴这没有引起战争,”银行家说,“人民满怀希望,希望阿特雷兹能带来和平和繁荣。”

“尤其是繁荣。”布特说。

“咱们现在上甜点吧。”杰西卡说,“我让厨师准备了一卡拉丹甜食,甜酱糯米糕。”

“听起来非常吸引人,”滤析服制造商说,“可以得到配方吗?”

“你想要的配方我都给。”杰西卡说,一边把这人记录在脑子里,以后再告诉哈瓦特。他是一个可怕的野心家,可以收买。

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来:“这布料质地不错……”“他的衣着与戴的珠宝很相配……”“下一季我们要努力增加产量……”

杰西卡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心里想着雷多字条上的密码:哈可宁人试图运进一批激光炮。我们抓住了他们。但这意味着他们已运进了几批激光武器。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过多指望屏蔽,请采取相应措施。

杰西卡想着激光炮,觉得很纳闷。那种白热高温光束可以切开任何物质,但屏蔽除外。事实是屏蔽的反馈聚变会使激光武器和屏蔽一起毁灭,似乎哈可宁人对此并不担心,为什么?激光……屏蔽爆炸能引起异常危险的聚变反应,其威力比原子弹还要巨大,会杀死开炮人和穿屏蔽的人。

找不出答案使她感到极度不安。

保罗说:“我从不怀疑我们会找到运载器。只要我父亲着手解决问题,麻烦就会迎刃而解。哈可宁人也开始知道这是事实。”

杰西卡想:他在说大话,他不应该说大话。任何人都无权夸夸其谈,如果他晚上要睡在地下深处以防备激光炮的话。

第十七章

无人能够逃脱……我们要为祖先的暴力付出代价。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语录》

杰西卡听到大厅里的混乱声,把床边的灯打开,钟还没有按当地时间调好,她必须先减去二十一分钟,这样才确定现在已是早晨两点钟。

混乱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大。

她想:是哈可宁人打来了吗?

她溜下床,打开监视器,看看家人都在什么地方。屏幕上显出:保罗正在临时准备的地下室里睡觉。很明显吵闹声还没有传到他睡觉的地方。公爵的房间里没人|奇…_…书^_^网|,床上整整齐齐。难道他还在C。p。

区吗?

屏幕还不能显示房子前边的情况。

杰西卡站在屋子中央,屏息听着。

有一个人在叫着,声音听不清楚。她听到有人在叫越博士。杰西卡披了一件外袍,穿上拖鞋,把啸刃刀系到腿上。

有人又在叫越博士。

杰西卡把外袍穿好,走到大厅里,突然想到:要是雷多受了伤怎么办?

杰西卡跑着,大厅似乎在无边无尽地延伸。她在尽头穿过一个拱形屋,冲出餐厅,跑下一个过道来到大客厅,发现这里灯火通明,墙上壁灯的亮度开到了极限。

在她右边靠近前出口处,她看见两个家兵搀着邓肯·伊达荷他的头垂在胸前。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喘息声。

一名家兵带着责备的口气对伊达荷说:“你瞧你干的好事。吵醒了杰西卡女士。”

巨大的门帘在这些人身后呼呼作响,说明前门还开着。没有公爵和越的影子。梅帕丝站在一边,冷冷地盯着伊达荷。她穿着一件棕色长袍,边上有蛇形图案,脚上穿着不绣花边的沙地靴。

“我吵醒了杰西卡女士。”伊达荷嘟嘟哝哝地说。他抬眼望着天花板,叫道:“我的剑上首先沾着格鲁曼的血!”

天哪!他喝醉了!杰西卡想。

伊达荷黝黑的圆脸拧成了一团,他的头发像毛皮衣上竖着的毛,沾着脏物,参加宴会时穿的衬衣也弄得又皱又乱。

杰西卡走到他面前。

一个卫兵朝她点点头,手仍扶着伊达荷说:“女士,我们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他在前门乱吼乱闹,拒绝进来。我们担心当地人会跑来看热闹,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会败坏我们的名声。”

“他去什么地方了?”杰西卡问。

“晚宴完了以后,他送一位年轻女士回家,阁下,是哈瓦特的命令。”

“哪个年轻女士?”

“就是那些陪酒女郎。你知道的,阁下,对吧?”他瞟了一眼梅帕丝,低声说,“她们总是来请伊达荷做特殊的护花使者。”

杰西卡想:他们会这么做,可为什么伊达荷会醉成这个样子?

她皱着双眉,转身对梅帕丝说:“梅帕丝,拿点醒酒的东西来,最好是咖啡因,也许还剩有一些香料咖啡。”

梅帕丝耸耸肩,朝厨房走去,她那没系鞋带的沙地靴走在石头地板上发出了“扑啪扑啪”的声音。

伊达荷使劲扬起头,斜眼看着杰西卡,说:“为公爵杀了三个……敌人,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在这地下受……不了,在……地面上也……受不了。这是什么鬼……鬼地方,嗯?”

侧厅门那边传来响声,引起了杰西卡的注意。她转身,看见越走过来,左手提着医药箱。他穿戴整齐,脸色苍白,显得很疲倦,额头上的钻石图腾非常显眼。

“哦,好医生!”伊达荷叫道,“你去了什么地方?给人发药片?”

他转身迷迷糊糊地看着杰西卡:“我真他妈出丑了,啊?”

杰西卡皱着眉,一言不发,心想:伊达荷为什么会醉成这样?被人下了药?

“太多的香料啤酒。”伊达荷说着,想要直起身。

梅帕丝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走来,犹豫地站在杰西卡身后,她看着杰西卡,杰西卡摇摇手,她走到越身后。

越把药箱放到地上,朝杰西卡点点头,说:“香料啤酒,是吗?”

“真该诅咒的好玩艺,”伊达荷说,他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我的剑上最先沾上格鲁曼的血!杀了一个哈……哈……可宁人,为公爵杀掉他们。”

越转过头,看着梅帕丝手里的杯子,问:“是什么?”

“咖啡因。”杰西卡回答。

越拿起杯子,举到伊达荷面前说:“喝吧,小伙子。”

“不想喝了。”

“我告诉你,喝下去。”

伊达荷晃着头,朝越踉跄了一步,把扶着他的卫兵也拉着向前一步。“医生,讨好皇家宇宙法官让我烦透了。这一次我们照我的办法做。”

“喝了再说,”越坚持道,“这只不过是咖啡因。”

“这地方真他妈倒霉!整大灰蒙蒙的,不见阳光。什么都不对劲,不对劲……”

“哦,现在是晚上,”越理智地说,“当个好小伙子,把这喝下去,你会感到好受些。”

“去他妈的好受些。”

“我们不能整晚跟他争辩。”杰西卡说,心想:这需要电击治疗。

“阁下,你没必要呆在这里,”越说,“可以让我来处理这事。”

杰西卡摇摇头,走上前,狠狠地扇了伊达荷一个耳光。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愤怒地瞪着她。

“在公爵的家里不允许发生这种事,”她说着从越手中抓过杯子,猛地递到伊达荷面前,“喝了它,这是命令!”

伊达荷向上一撑,皱着眉瞪着她,缓慢、清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服从该死的哈可宁间谍的命令。”

越一震,转身面对杰西卡。

她的脸色苍白,但她点着头。她明白了一切……这几天周围发生的一切:只言片语,奇怪表情。现在都变得清楚了。她发觉自己怒不可遏,几乎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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