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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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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唯嗯了声,“下午一点的飞机,我准备起来收拾收拾去机场了。”
两个女孩儿又随便聊了几句。
温舒唯聊着聊着想起什么,迟疑半秒,忽而沉声道:“我见到沈寂了。”
电话那头压根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见到谁?”
温舒唯重复这个名字:“沈寂。”
这回程菲总算是听清了。她艰难地消化着从好友口中听到的消息,不由大为震惊,不可置信道:“沈寂?以前十七中那个校霸?”
“嗯。”
“天哪。”程菲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了两个度,“怎么遇上的?他也在‘奇安号’上跟着你们一块儿出海?”
“不是。”温舒唯否认。稍微停了下,又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大家高中毕业之后,有个传言说沈寂考上了军校。”
程菲:“啊。”
“这不是传言,是真的。”温舒唯说。
话说完,对面静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才极低极低地传来两个表示极度震惊的字音:“卧槽……”
程菲声音都有点跑调了:“你确定?”
温舒唯正色:“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我的天。这位大佬居然从良了,还从得这么彻底……”
其实温舒唯很理解程菲这种不可置信的反应。
毕竟沈寂少年时期的“问题校霸”形象深入人心。高中那会儿,大家畅想未来,也不是没幻想过这位大佬有朝一日会洗心革面从良。但是令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沈大佬从良从得太过彻底,直接变成了一名神圣的解放军同志。
蛟龙突击队全是海军陆战队特种大队里一等一的顶尖人才。
人不仅成了军人,还成了蛟龙突击队的队长,特种兵里最厉害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温舒唯不禁暗道沈大佬不愧是沈大佬,果然走到哪儿都是天边不一样的烟火。
军人身份信息涉密,不能随便透露。温舒唯也没跟程菲聊太多关于沈寂的事,只在最后欣慰地叹了口气,用老太太般的口吻说:“世事无常啊。”
程菲闻言,换上副戏谑打趣的语气:“怎么,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年没跟‘校霸大佬’来一段早恋了?”
温舒唯知道程菲喜欢开玩笑,也不生气,反而很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也没有。”
程菲:“哦?”
“早恋使人分心,早恋使人落后。”温舒唯一本正经地正色道,“如果我真的和大佬在一起,说不定大佬沉迷我的美色,无心学习,就没有之后这么传奇的人生。我不和他早恋,是成全他的辉煌。”
程菲:“……”
我真是替人沈大佬谢谢你啊?
程菲无语。她和温舒唯认识了十来年,从高中开始就是一起上厕所抄作业的好基友,当然知道温舒唯是副什么性子。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正常,软乎乐呵又好相处,但真的接触下来,会发现她有点缺根筋。
青春期,在那个大家都在关注“哪个班的谁谁谁很帅”“哪个班的谁谁又和谁谁在一起了”的悸动年纪里,温舒唯像个绝缘体,自发屏蔽免疫了一切来自异性的吸引和诱惑。
程菲以前气得骂温舒唯,问她是不是脸盲,分辨不出来谁帅谁丑,所以对小哥哥们没感觉。
温舒唯却很认真地反问她:“我对他们有感觉了,他们能帮我写作业吗?”
那副真诚的模样,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至理名言展现得淋漓尽致。噎得程菲彻底没了脾气。
此时,程菲对着电话叹了口气,边回忆边道:“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传的是不是真的。”
两人闲聊的功夫,温舒唯已经起床洗漱了。她刷完牙,咕噜咕噜把嘴里的清水吐出来,拿毛巾擦擦嘴,问:“你刚才说啥?”
“你不知道吗?”程菲压低嗓子,神神秘秘地幽幽道,“当年高三的时候,有个说法,在一中和十七中广为流传。”
“鬼故事?”
“……鬼你个头啊!”程菲骂她,“是说沈寂有个暗恋对象,是我们一中的。”
“谁啊?”
“好像是你?”
温舒唯:“……”
多么骇人听闻的鬼故事。
*
回到云城,一切也随之回归正轨。之后数日,温舒唯很快便将之前遇险一事淡忘。每天上班,下班,剪视频,和姥姥唠家常,生活规律而平静。
她交上去的稿子刊登后在在社会各界反响不错,梁主编一高兴,直接给温舒唯放假三天让她好好休息。
之前海上十五日的航行已经拖欠下整整两期的vlog。温舒唯挺开心,想着正好可以利用这几天时间剪素材。谁知就在休假的第一天,她的计划便被打乱。
这天清晨,温舒唯刚起床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叫阮念初,是温舒唯高中补习班上认识的朋友,关系还不错。温舒唯觉得很惊奇。一问才知道,原来阮念初在半个月之前给她打过一次电话,邀请她8月10号到云城四合酒店参加自己的婚礼。
但那时她手机关机没打通,阮念初便打到了她家里,请姥姥代为转告。
姥姥年纪大不记事,一转头就给忘了。
弄清楚来龙去脉,温舒唯连连抱歉,说:“明天我一定到。新婚快乐!”
次日中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化淡妆、着一身浅粉色衬衫礼服裙的温舒唯准时出现在四合酒店的门口,远远便瞧见一副硕大的迎宾海报立在酒店正门的前方。
照片的构图极有意境,背景是一望无垠的金黄色麦田。姑娘着纯白色婚纱,而在她身旁是一个身穿蓝色空军礼服的高大男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一个笑容羞怯明艳动人,一个眼底满是无尽宠溺和柔情。
男俊女美,一对璧人。
海报下方刻着一行两人的名字:厉腾阮念初
温舒唯在心里赞叹了一番两位主角的颜值,一转头,瞧见不远处正在迎接宾客的男女主角。她笑着走过去。
阮念初本就长得美,此时明艳美人配嫁衣红妆,愈发漂亮得惊心动魄。温舒唯过去打招呼,笑道:“念念!”
新娘子转过头来,看见温舒唯,眼睛顿时一亮,欣喜道:“舒唯来了呀,欢迎欢迎。”说着便扭头看向身旁的厉腾,道:“这就是温舒唯,我好朋友。之前跟你提过的。”
厉腾朝温舒唯礼貌性地淡笑,说:“我是厉腾,是念念的丈夫。欢迎。”
阮念初和她家厉首长的故事,温舒唯早有耳闻,如今亲眼目睹他们修成正果,当然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说:“新婚快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厉腾勾嘴角,余光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身旁的阮念初,“承你吉言。”
新娘子脸刷的一红,瞪他。
又寒暄几句,温舒唯转身走进婚宴正厅。
四合酒店并没有多豪奢,但装修风格简约大气,很有格调。婚礼会场也布置得十分雅致。
温舒唯拎着包包大致扫视了一圈,发现自个儿来得其实不算早,整个婚宴现场已经快要坐满了。宾客满堂,言笑晏晏,只剩几桌还空着零零散散几个位置。
选择范围不大,那就选最方便看仪式的呗。
她最后挑中距离仪式台最近的一桌。走过去。
近了,见整个十人桌只剩两个位置,一个在左侧,一个在右侧,温舒唯人已经走到左侧那个空位面前,再一瞧,才发现这一桌坐的清一色全是男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应该都在三十岁左右,气质也都挺硬朗。
估计都是男方的朋友。
一堆大老爷们儿里头忽然多出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画风上显得颇有那么几分格格不入。一桌子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温舒唯一眼。
温舒唯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蹭顿饭而已,还管饭友是男的女的?
温舒唯觉得自己心态良好,稳如狗。
然而,就在温舒唯冲众人礼貌地笑笑,正准备弯腰落座的前一秒,她余光一瞥,看见了空位右侧坐着的人。
也就是这短短一眼,温舒唯眼睛直了。心态崩了。
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坐在椅子上。对方穿一件浅灰色的纯色T恤,一条深棕色的宽松收脚运动裤,踩一双白色板鞋,两条大长腿以一种十分随意散漫的姿势分开放着,线条修长且漂亮,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坐姿放松,两只手横向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头微垂,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落在屏幕上。黑色额发稍垂落几分,眉目冷淡,懒洋洋的。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桌多了一个人。
温舒唯:“……”
温舒唯脸上的礼貌微笑有点僵,动作也有点僵,一时愣住了没继续往椅子上坐。
就在这时,
正低头看手机的沈寂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什么遮挡光线的不明物体,侧过头,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两道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在空气里交汇。
温舒唯察觉到自己嘴角肌肉隐隐有些抽搐。
沈寂倒是很平静。
这位大爷依旧保持着之前那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姿势,挺淡定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新增饭友小姑娘看。
空气足足安静了两秒钟。
温舒唯觉着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可就在她清了清嗓子,准备轻松自如地来一句迟到的“嗨挺巧啊”来化解自己的尴尬窘境时,对面的沈大爷开口了。
沈寂说:“挺巧啊。”
“……”为什么抢我台词?
再然后,沈寂视线往下一扫,见这姑娘杵在他旁边的空位面前没任何动作,便十分好心地腾出只手,随手替她把椅子往外拉开了点。
食指在坐凳正中轻敲两下,抬眼,浅棕色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轻轻一挑眉,“坐,请。”
第11章 渡(三)
这人不是说他单位在南城吗?千里迢迢翘班打报告来参加婚礼?不对,之前他好像说过这个月要休假来着……
温舒唯迷迷糊糊地想着,脑子有点懵。
她非常的确定以及肯定,阮念初和沈寂不认识,也从无交集,那么很明显,这位大佬出现在婚宴上,必定是受男方邀请。而阮念初她老公是搞空军战略指挥的,据说以前在空降旅某个牛得跟海军陆战队有一拼的特种部队。
虽然跨了军种,但提取关键信息一分析,可得出结论:沈寂和厉腾是朋友。
温舒唯大概明白了。
虽说妙不可言的缘分说来就来,让她颇有几分措手不及,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小场面还是能应对自如。
再看看沈寂。
他在替温舒唯挪了挪椅子,慢条斯理说出“坐,请”这一充满自己个人特色的倒装句后,便懒懒抬着眼皮,一脸淡然地瞧着她,眼神淌着三分散漫七分玩儿味。
几秒后,沈寂看见姑娘悄悄鼓起腮帮吹了口气,平复心绪似的,又朝他露出一个嘴角弯弯的浅笑,“谢谢。”
说完,左右手同时习惯性地理了理裙子,优雅大方,弯下腰,坐在了他左手边的空位上。
沈寂看了几眼那两只细细白白的手,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继续玩手机。
正如温舒唯猜测,这一桌坐的几人的确都是男方的战友及单位同事。
沈寂是海军,和空军属于两个不同的大系统,大家伙虽与沈寂不熟,但都或认识或听说过这号人物——蛟龙突击队的队长,海军陆战特种大队里最顶尖的好手,性格桀骜,文武全才,二十五岁时就因在重大任务中表现突出,立下全军一等功,二十九岁便提前调级为少校军衔。论智谋,论身手,论手段,样样都万里挑一。
一桌里年级最小的士官同志很敬佩沈寂,想跟他说话,又找不着什么合适的话头,正烦恼。边儿上这位漂亮小姑娘的突然登场,直接令士官小哥眼睛一亮。
士官小哥的眼风来来回回在沈寂和温舒唯之间扫视几圈,又将两人从最开始到现在的一系列互动一丝不落地收入眼底。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士官小哥在心里打腹稿,斟词酌句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向自己崇拜了好几年的偶像搭讪,由衷称赞道:“寂哥,嫂子真漂亮。”
话音落地,沈寂玩手机的动作顿了下。
婚宴会场很热闹,其他桌都闹哄哄谈笑风生,就这一桌画风清奇安安静静,与周遭的热闹氛围很有几分不搭。
一帮子军官士官原本都呆坐在自己位置上,想找人聊天又苦于没人起头,一听这话,大家眼底登时蹭蹭冒起两簇光,精神一震,挺好奇又不好意思表现得自己太八卦,只好有的装作摸鼻子,有的装作抬眼镜,视线却都不约而同若有似无地望向了沈寂和他边儿上的漂亮姑娘。
这边。
沈寂抬眸,看了眼坐自己对面的年轻战士。小战士笑容满面,定定地盯着他,眼神暧昧,跳动着崇拜之光。
沈寂又侧目,视线转向自个儿身旁的姑娘。
温舒唯正在喝水,听完年轻战士的话后便转过脑袋瞧他。两手捧杯子,晶莹莹的乌黑大眼也定定地盯着他,眼神暧昧,闪烁着八卦之光。
沈寂:?
姑娘甚至还压低了声,稍稍靠近他,神秘且好奇地小声问道:“在说谁?你交女朋友啦,恭喜恭喜。能给我看看照片不?”
沈寂:“……”
嗒一声,沈寂熄灭了手机屏。他侧过头,这回把整个脑袋都转向了右侧,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充满好奇与八卦的乌黑眼眸,倾身贴近她,嗓音压低,出了声:“你觉得在说谁?”
他声调平缓,尾音极自然地轻微上扬,低低的,清而沉。
距离太近,短短几个字紧贴着温舒唯耳侧响起,夹杂清冽气息,慵懒缱绻,是他一贯的语气。那么漫不经心地钻进温舒唯耳朵,有点亲昵,有点撩人,像有一片无形羽毛从人心尖上撩过去。
温舒唯感觉到自己耳朵发烫,没由来一阵心慌,往后挪,下意识地便想躲开。
这一撤身,忘了自己手里还端着杯水,温热水流瞬间从杯沿洒出来。几滴溅在她手背上,几滴溅湿了沈寂的黑色长裤,其余大半都洒向了红色桌布。
沈寂把姑娘一瞬惊慌失措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扫一眼自个儿裤子上的水渍,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脸上。还是那副冷淡懒散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温舒唯卡壳零点五秒,默了默,把杯子放回桌上,又默了默,抽出一张纸给他递过去,老老实实的:“对不住,手抖。”
沈寂没接那张纸。他眼睛盯着她,忽然勾了下嘴角,调子懒洋洋的,“你很怕我?”
这音量依然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温舒唯一慌,心跳莫名急促,定定神,摇头:“……没有啊。”
“那你这么紧张。”
姑娘支吾了下,嗫嚅道:“应该也不全是紧张。”
“嗯?”
“你突然靠近我,我就想打你。”
“……”
“哎,应激反应,你应该理解吧?”姑娘抬起眼,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格外认真地望着他,有点为难地建议道:“所以你下次尽量离我远一点说话吧。我应激反应容易打人,动起手来我自己都怕。”
沈寂:“……”
两人压着嗓子说着话,这一幕落在这桌其它人眼中,就跟小情侣旁若无人咬耳朵似的。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暧昧。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身处八卦旋涡之中的温舒唯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她低头看了眼沈寂的裤子。茶水洒在他身上的不多,水渍只一小片,右侧大腿位置的布料眼色明显深了一块儿。
温舒唯内心愧疚过意不去,又第二次把纸给沈寂递过去,微窘道:“不好意思啊。”
沈寂伸手接过纸,余光看见溅在温舒唯手背上的几滴水。水珠子晶莹透明,在她白生生的皮肤上竟也显出几分俏皮和可爱。
他没说话,随手就用刚刚接过来的纸去擦她手背上的水滴,动作娴熟自然,慢条斯理。
温舒唯一下愣住了,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手指修长冷白,若有似无碰到她细白的指尖,触感带着点儿糙,那是指腹结着的薄茧。和她的柔滑细腻截然不同。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间。等温舒唯回神时,沈寂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她脸莫名微热,顿了下,挤出几个字:“我自己来就行的……”
刚说完,会场入口处忽然一阵喧哗骚动。
换完装的新娘已经准备入场了。宾客们都安静下来。
温舒唯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伸长了脖子瞧,只见阮念初已身着洁白主纱站在了红毯的另一头,看起来美艳又圣洁。厉腾一身笔挺军装立于前方,铮铮铁骨,又柔情似水,眼中只有他的新娘一人。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力太大,人景皆画。
温舒唯以一种纯粹欣赏的目光看着一身戎装的新郎,自言自语地赞美:“真好看。”
沈寂侧过头。阳光从侧方的窗户里洒进来,她雪白的脸蛋儿在光里,盈着浅浅笑意,额角的碎发和侧颜轮廓都被镶起一道淡淡的光影。遥望着一对新人,眸子清而亮,满目的憧憬祝福和艳羡。
沈寂看得像入了神。
发现自个儿一时半会儿竟移不开眼。
过了几秒钟。
边儿上忽然哐当一声。
这响动打搅了温舒唯欣赏美人美景,她有点无语地转过头,看见沈寂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
她茫然地仰着脖子看这位大佬。
沈寂没理她,转身走了。
温舒唯有点迷茫地目送那道高大背影。
错觉吧。
是错觉呢吧?
怎么感觉这哥们莫名其妙就不高兴了?
*
酒店洗手间。
沈寂从男厕所出来,洗完手,风干,点了根烟,靠在窗户边上抽。婚宴大厅和洗手间就在一层楼,这个角落偏僻隐蔽,却刚好能看见仪式台和边儿上的几张桌子。
台子上正在举行仪式。
温舒唯已经从原本的座位上起来了,拿着手机,颠颠儿地占据最有利位置,对着台上咔擦咔擦一顿拍。
沈寂吐了口烟圈。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失心疯。自打从亚丁湾回来,自打登上那艘被劫持的货船,自打重新见到温舒唯,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那晚在“奇安号”的货舱,四周漆黑,根本不用看,只听她说第一句话,他便已知道她是谁。
心底莫名窜上来一股烦躁。
一根烟抽完,沈寂掐了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拧开水龙头。水流冲下来。他动作微顿,忽然想起之前在军舰上,她穿着卡通睡衣悄悄躲在一边儿偷看他晾衣服的模样。
刚洗完澡,黑发没完全吹干,搭在肩头,整个人都沾着湿润氤氲的水汽。睡衣保守古板,偏露出了纤细修长的脖子和两截细弱的小腿肚,他甚至还记得她身上清淡微甜的果香,从领口里钻出来的热气,和支吾嗫嚅时轻咬的浅粉色唇瓣……
身体里有某根弦在一瞬紧绷。
水流哗啦。
片刻,他关上水龙头,抬眸,浅棕色的瞳仁眸色转深,笔直盯着镜子里的男人。
“操。”
沈寂,这么多年,你还真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真他妈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寂:摸到媳妇的小手手啦,啊啊啊啊好开心
第12章 渡(四)
婚礼的新娘子是温舒唯在补习班认识的同学,因此,放眼整个婚礼会场,除了阮念初外,温舒唯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沈寂。
因此她形单影只,十分的孤独。
吃饭过程中,温舒唯大概观察了一下,发现沈寂似乎也没有其它相熟的朋友在现场。除了新人敬酒时厉腾专程过来跟他聊了几句之外,他其余时间都挺安静。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仪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看上去也十分的孤独。
目睹这种种情形,温舒唯不由心生同情,越瞧沈寂越有一种“同病相怜”“难兄难弟”的感觉。思索着,不自觉间,她连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悲天悯人的调调。
沈寂眉目冷淡,正好从粉丝捞鹅掌那道菜里夹起一只鹅掌,察觉到什么,微撩眼皮侧过头来。刚好对上那道晶亮晶亮的视线。
就看见坐他边儿上的丫头正歪着脑袋看自己,大眼乌黑分明,盛了三分阳光,瞳孔亮亮的。浓密黑发贴在她左侧脸颊上,看着乖乖的,柔柔软软又俏皮可爱。
温舒唯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见他看过来,她一呆,在那一瞬间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仍直愣愣地望着他。
沈寂也直勾勾地盯着她,神色寡淡,眸光里蕴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味。
四目相对。
周围莫名静了静。
零点五秒后,温舒唯已神游到太空的三魂七魄才依次归位。她微窘,尴了个尬,两颊和耳朵都隐隐发烫,连忙掩饰什么般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就在温舒唯干笑了下,准备随便聊几句什么来缓解这种迷之诡异的气氛时,沈寂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他眉峰轻轻一挑,“想要?”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而沉,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又撩人。
温舒唯:“……”
温舒唯:?
温舒唯清亮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余光往右下方倾斜四十五度,这才注意到沈寂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这会儿拿了双筷子,两根筷子中间还夹着一块香喷喷金黄黄的大鹅掌。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为什么一个鹅掌都能被你轻描淡写的一句“想要”烘托得这么骚?
温舒唯默。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解释自己刚才为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人沈大佬多机智啊,一个“鹅掌”就把所有的难题都给她解决得干干净净。
不愧是国家的好栋梁,人民的好儿子。
思忖着,温舒唯顺手就把自己的碗推到了沈寂面前,弯起唇,冲他露出一个带着点儿感激又带着点儿狗腿的笑容,连声道:“哎,多谢多谢。”
沈寂没说什么,夹着那块鹅掌放进身边姑娘的碗里,然后便低了头自顾自继续吃饭。脸上还是那副寡淡平静的表情。
温舒唯拿筷子翻了翻碗里的鹅掌,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己连人家鹅掌都吃了,不聊点点什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便随口问道:“你现在是已经在休假了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忽然跟他说话,沈寂动作微顿,又侧过脑袋看她一眼。
温舒唯“吧唧”一口咬下鹅掌的一块肉,腮帮鼓鼓地嚼。眸子和他对视,坦荡清亮,不避不躲。
沈寂回她一个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音儿,懒懒散散的,“嗯。”
“你们这一行常年跟家人分居,挺不容易的。”毕竟已经见过了这么好几次,温舒唯已经从“震惊!问题校霸竟洗白成功,化身保家卫国最强特种兵”这一极端惊讶的心理状态中走了出来,不仅坦然接受了校霸大佬的新身份新人设,甚至还有些好奇,“你每年能回家几次?”
“一年休两回假。”
“哦。”温舒唯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你和念初的老公是朋友?”
“以前一起出过差。”
“原来是这样。”可能正如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会惺惺相惜一样,英雄大佬和英雄大佬之间也总会存在着某种社会主义兄弟情?
温舒唯顿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温舒唯鹅掌啃完,觉得厨师盐放得掠略多,嘴巴里咸咸的。她舔舔唇,拿起汤勺准备给自己盛点汤喝,同时纯粹出于礼貌性地随口问旁边:“你喝汤吗?要不要我给你盛点?”
沈寂把桌面上的碗往前推数公分,居然还挺有礼貌:“谢谢。”
温舒唯盛好汤把碗递回去,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低头正要喝,便听见边儿上冷不丁来了句:“海参。”
她闻言一愣,看了眼沈寂的碗,汤里只有一颗鲍鱼和两粒葱花。再看一眼桌子上的汤盆,宴席已近收尾,整份汤羹快要减低,料也都被捞得差不多了。
温舒唯指着汤盆说:“没海参了。”
沈寂没说话。眼皮懒洋洋地下耷,往她碗里看了眼。
温舒唯没理解这位大佬神秘莫测的眼神暗示,一怔,一头雾水地顺着他视线往自个儿碗里看。白白的小碗里装着两颗沧海遗参。
她:“……”
温舒唯在那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理解错了。静了静,还是决定出于礼貌地随便问上一问:“我碗里还有,要不,我分一颗给你?”
沈寂还是没说话。盯着她,食指微动,慢条斯理地把碗推过来了。
温舒唯:“……”
您老还真是不跟我见外啊?
最终,温舒唯顶着一头黑线默默把碗里两颗海参的其中一颗夹起来,放进了隔壁大佬同志的碗。
沈寂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低头把海参吃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背后突然响起,调子上扬语气惊喜,喊道:“寂哥?”
正在喝汤的温舒唯被这道嗓音吓得一呛,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个身着海洋蓝海军常服的瘦高青年。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古铜肤色,剑眉星目,再配上那身挺刮的军装常服,看着很是英朗帅气。
青年咧嘴笑着,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阳光。他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一边招呼着,一边大步朝这边走来。
“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后,韩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随手拖过来一把椅子摆旁边,坐下,伸手去拍沈寂的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沈寂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瞥他,“不说你不也照样找来了。”
韩力哈哈大笑。
他和沈寂是大学校友,两人上军校的时候住一个宿舍,上下铺,走得很近。毕业后,沈寂被海军陆战队要了过去,他则被分到了云城这边的单位,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
两人聊起来。
温舒唯坐一旁,边吃东西边听走神发呆,后来实在无聊,索性拿出手机刷朋友圈。也是巧,刷没两分钟就收到一条新微信。
发信人的备注是“妈妈”。
温舒唯手指点进去。
妈妈:回来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跟我打个电话?
紧接着又是一条:我前几天和你爸爸弟弟去墨西哥旅游去了,给你带了礼物。今天晚上给你拿过来。
“……”温舒唯看着屏幕静默了几秒钟,哐哐敲字,回过去:谢谢妈妈。
就在这时,原先只顾着跟沈寂说话的韩力察觉到什么,扭过脑袋,这才终于注意到他寂哥身边还坐了一个白皙漂亮的小姑娘。
姑娘看起来乖乖的,在一桌子糙老爷们里显得惹眼又突兀。性子似乎很文静,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过话。
韩力看着这年轻女孩,怔了下,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起什么。
下一瞬,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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