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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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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寂闻声没回头,背对着把右手高举过头顶,随便那么一挥,示意知道了。
  丁琦和梁铁柱各自驾车调头,停车去了。
  温舒唯则跟在沈寂身旁赶往急诊科手术室。他面上神色冷淡,脚下的步子却快而稳,加上身高优势摆在那儿,一双腿本就格外长,她在旁边跟得很有些吃力,几乎需要压着挎包小跑,才不至于掉队。
  数秒后,走在前头的沈寂察觉到什么,步子一下停住,微侧身,伸手牵住了温舒唯细白的右手,带着她往前。
  男人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宽大有力,骨节修长,掌心处的薄茧带着些许湿意。紧紧攥着她的。
  温舒唯心尖一颤,轻声喊:“沈寂。”
  “嗯。”他嗓音低低的,语气淡而冷静。
  “你手心里都是汗。”温舒唯说。
  “嗯。”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儿,没再说什么。被他握在掌心里的纤细五指收拢,反手用力握住了他的。
  两人走进门诊楼,见大厅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几台电梯前全都人山人海,便直接爬楼梯上了三楼。穿过全是各科门诊室的走廊,转过一个弯儿,在另一条安静走廊的尽头处瞧见一扇双开门——
  大门紧闭,上头“手术室”三个醒目大字亮着红灯,显示里头正处于手术抢救中,一名身着笔挺军装的警卫员战士神色冷峻地守在门边。
  再看看手术室外,两排座椅分别紧靠着走廊的两侧白墙。此时,这不算宽敞的地方或坐或站地待了四五个人: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朴素,气度不凡,两个三十来岁的硬朗男青年,和一个身着军服的年轻女孩儿,清一色的表情严肃眉头紧皱。
  听见脚步声,几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最先认出沈寂的是云城市国安局的局长江安民。江安民年轻时候和沈建国一起当过兵,两人是几十年的老兄弟,过命的交情,情谊颇深。
  “来了啊。”忧心着老友伤势的江安民脸色不太好看,朝沈寂淡淡点了下头。
  “江局。”沈寂眉眼平静地招呼了声,说着一顿,回身,牵着温舒唯把她带上前两步,松开手,介绍说:“这是国安局的江局。”
  温舒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江局好。”
  “你好。”江安民看着眼前的年轻小姑娘,有点儿疑惑,侧目看沈寂,“这位小姐是……”
  沈寂说:“温舒唯,我女朋友。”
  江安民听了一怔,视线又回到年轻姑娘身上,来回大量好几眼,眼中露出几丝赞许的神色,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寂抬头看了手术室一眼,走近两步,抬抬下巴,微皱着眉沉声问:“现在里头什么情况。”
  “政委中了两枪。一枪打在左臂,一枪打在左胸。左胸那处伤很致命,子弹就差三公分到心脏。”两个男青年的其中一个开口,叹了口气,语调复杂沉痛,“现在正在全力抢救。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枪伤,左胸,差三公分到心脏,全力抢救。
  这些字眼钻进温舒唯的耳朵,她整颗心脏重重一沉。下意识地去看沈寂。
  他站在手术室门前,高高大大的身躯笼罩在红灯投落的红色光线下,头微垂着,背对着所有人,温舒唯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只有一道背影,莫名透出几分萧条孤独。
  良久的静默后,沈寂回身看向江安民,面无表情地问:“知不知道这事儿谁干的?”
  “……”江安民顿了下,余光扫了眼站在旁边的温舒唯。
  温舒唯很自觉,见状连忙道:“……大家守了这么久,应该都渴了吧。我刚才看见外头有卖果汁和奶茶的,我去买一些回来。”说完就转过身,准备从楼梯口下去。
  忽的,
  “唯唯。”一道低沉嗓音冷不丁响起,喊她的名字。
  温舒唯步子顿住,回身看他,有点儿不解:“怎么了?”
  沈寂说:“小心点。”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先聊。”温舒唯冲他笑了下,转身走了。
  轻轻盈盈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一阶一阶下楼,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手术室外,沈寂抿了下唇,冷淡落回江安民脸上,神色冷峻到极点。
  “大约两周前,你爸接到上级命令,亲自带了份机密文件到云城准备移交给我们。”江安民说,“但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这道命令临时撤回了,老沈又只能把这份文件带回去。他本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拉萨,结果去机场的路上就出了事。”
  沈寂面无表情地听着,出声打断:“这么重要的资料,就他一个人来回?”
  “还有我和另外两个同志。”一道清丽女声接话响起。
  沈寂回头。
  说话的是坐在长椅上的尉级女军官。这女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齐耳短发,眼神清明,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由内而外散发的正义感和飒爽英气。
  郭芸眼眶微有些红,显然哭过。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定了定神,接着才道:“另外两个同志都是陆军特种部队‘利剑’的尖兵,是我们刻意选过的。现在两个同志都受了伤,昏迷不醒,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遇袭,你当时在不在场?”
  郭芸摇头,“刚好云城这边有个学习任务,政委让我顺便留下来参加……”她愧疚得又要流出泪来,只能咬着唇用力忍住。
  沈寂静两秒,声调依然冷静无波没有起伏,“从军区招待所到机场,要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哪个路段遇袭,调监控查。”
  话音落地的同时,丁琦和梁铁柱一前一后走到了手术室跟前。丁琦听见沈寂的话,顺口便接到:“我已经查过了,没用。政委他们遇袭的地方是西郊南安镇的一条乡村小路,没有任何监控设施。”
  沈寂危险地眯眼:“乡村小路?”
  “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交警朋友,机场高速今儿上午有一辆运木材的大卡车侧翻,引起了连环车祸,十几条人命,全他妈没了。所以政委的军车才绕了道。”丁琦咬了咬牙,“那帮抢东西的混账蓄谋已久,这些事儿肯定都在他们计划内。这么多人命不当一回事儿,真几把畜生,不是人!”
  手术室外忽然一静。
  沈寂闭眼,抬手发狠拧了下眉心,唇紧抿,没有说话。
  “都别气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全力挽回损失。”江安民抬眼看了看两个年轻男人,沉声说:“另外,我觉得很费解。”
  丁琦和沈寂同时侧目看过去。
  江安民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密令是直接下达给我和老沈两个人。老沈送过来的资料,具体是什么,今天之前,总共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清楚,那帮雇佣兵怎么会知道?”
  话音落地,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疑惑。
  以沈政委和江局的缜密心思和谨慎性格,这样的绝密信息,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
  那是怎么回事?
  郭芸也出声,道:“对,我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份资料是什么。其它人怎么会知道?”
  好一会儿,
  沈寂淡淡开口,道:“有两个可能性。”
  众人闻声,目光齐齐汇过去。
  “一,你们的上级机关出了内鬼,二,那些暴徒的本意或许不是为了资料而来,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你们沈政委,抢这份东西只是顺手。”沈寂寒声道,“你们的政委遇袭,下意识便以为那群人是来抢硬盘,拼死相护,他们看出那玩意儿值钱,也就顺走了。”
  丁琦听完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儿,“有道理啊。有可能那群人也不知道那个军用硬盘里装的是什么。军用硬盘在普通电脑和系统上,就算打开也是一片空白,有四重军密锁,除非能攻破军网的顶级黑客,不然不可能破得开。”他一顿,激动得伸手勾住沈寂肩膀,“在那帮家伙打开硬盘之前,咱们还有时间把东西找回来!”
  江安民盯着沈寂,忽然道,“如果是你推测的第二种可能性,那帮人为什么要老沈的命?他退居战略指挥线这么多年,怎么会招来这种报复行动杀身之祸。”
  沈寂拧着眉,没说话,目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未知的远处,神色极冷,教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边儿上的丁琦却像想到什么,眼神骤然一凛,“难不成是……”
  突的,
  手术室门忽然被人从里头拉开。
  一个戴口罩和眼镜的女军医从手术室走出来,外罩手术服,手里拿张单子,抬眼扫过众人,“沈建国的家属是哪一位。”
  这边,拎着一口袋奶茶果茶走出楼梯的温舒唯,一出来就刚好看见这么一幕。
  她眸光突的一跳,心脏悬空,看见沈寂上前两步,回那女医生一个字:“我。”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有点儿哑。
  女医生看他一眼,“你是病人的什么亲属?”
  “儿子。”沈寂答。
  女医生说:“你父亲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这是病危通知书,请你在上面签字。”
  女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音量其实并不大,但由于整个手术室外太过安静,这寥寥几句便显得尤为清晰刺耳。
  所有人的表情都在瞬间变得格外凝重。
  温舒唯心里难受得厉害,压着步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到了沈寂身边。
  片刻,
  她看见他抬手,接过笔,在那张通知书上划了几笔,面容非常冷静,平淡。
  女医生转身准备回手术室。
  关门前一秒,医生像是听见了什么,顿步,回头看了那高大冷峻的男人一眼。然后才重重合上了手术室大门。
  温舒唯蓦然泪湿了眼眶。
  刚才距离很近,她清楚地听见,她的沈寂垂着眸,用很低很低,压着嗓,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对那女军医道:“救救我父亲。”
  *
  温舒唯把买来的奶茶果茶分给了大家。
  这种节骨眼儿,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其实都不太有心思喝什么吃什么,但想到人姑娘专程大老远买了回来,拒绝也不好,便都收下了。一个个插上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手术是红灯还亮着。
  江安民把手边儿的热茶放在椅子上,头靠墙,表情复杂地看着手术室大门,眼里隐有血丝。丁琦坐过去,说道:“江局,您这几天加班都没休息好,要不先回吧,这儿有我,有什么情况我给您打电话。”
  江安民摇头,“我得等老沈出来。”
  丁琦抿唇,不作声了。
  这边厢,温舒唯把奶茶递给了郭芸,弯腰坐在女军官旁边。女军官对她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两人简单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就算认识了。
  所有人都拿到奶茶了。
  温舒唯看着口袋里还剩下的两杯奶茶怔愣半秒,抬起头重新扫视一圈儿,这才发现沈寂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不知去哪儿了。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好一阵,无人接听。
  温舒唯有些担心,没有惊动其它人,独自起身,在洗手间附近找了一圈儿没见着人影后,她拐个弯儿,去了安全出口那边的楼梯间。
  医院里的安全出口楼梯间,大多隐秘安静,平时没什么人走动。人气不足,又没开窗,常年见不到任何阳光,空气阴冷微潮。
  她压着步子靠近过去。
  刚走近,便听见一声沉闷到极点的“砰”,重重的,闷闷的,像肉墩子砸在钢筋水泥面上的声音。
  温舒唯皱眉,绕过那扇门走过去,看见黑暗中果然立着一道高高大大的熟悉人影。
  沈寂背对着她,面朝墙壁站着,两只胳膊抬起来撑在墙上。墙壁上印着一枚站着血迹的拳头硬,他十指收拢两只手都手握成拳,右手手背指骨一片血肉模糊,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温舒唯一时愣住了。
  沈寂又是一拳砸在墙上,下手狠而重,接着是第三拳……
  “沈寂!”她吓得喊出一声。
  沈寂动作顿住了,没有回头。
  温舒唯大步走过去。沈寂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低着头,眉眼都隐匿在黑暗中,垂得低低的,整个人的气场阴沉森冷,骇人可怖,像个降临人间要大开杀戒的修罗。
  她抓起他的右手,看了眼,心疼得胸口都一阵钝痛,有些哽咽地道,“你爸爸不会有事的。我外婆有一年心梗住院,医院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她都挺过来了。你爸爸是个大英雄,他也能挺过来。”
  沈寂侧过头看她,向来清浅的瞳色漆黑一片,沉沉浑浊,没说话。
  像只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野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姑娘软软的小手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抚上他脸颊,柔声安抚,“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寂盯着她,片刻,出声,嗓音哑得可怕,“好。我相信你。”
  姑娘嘴角很浅地弯了弯,捏捏他的耳朵,眼眶红红的:“嗯。”
  沈寂静了静,忽然弯腰,伸手抱住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侧过头,把脸整个埋进姑娘怀里。她愣了下,随即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脑袋,脸颊软软贴上去,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
  沈寂闭上眼,他听见一个轻柔的嗓音,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那一瞬,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了一束光。


第46章 雾(四)
  长达近三个钟头的手术后,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暗下去。门开了。
  众人抬起头。
  主刀医生最先从里面走出来。江安民动身上前两步,询问道:“陈副院,政委这会儿情况如何?”
  “子弹取出来了,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副院长摘下口罩,看向寸步不离守在外头的几人,“不过还得进ICU观察24小时以上,再看俺情况。现在麻药还没过。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挺过来,就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什么时候能探视?”
  “隔离期间不能探视,等转入普通病房再说吧。”
  闻言,大家伙这才长松一口气,心落回肚子里。
  温舒唯抬手抚了抚心口,扭过头,沈寂靠站在走廊上,脸色淡淡的,右手经过简单消毒处理,贴着创可贴。
  她抬手,从底下悄悄握住他垂在身侧的那只大手,捏了捏。
  沈寂目光转落在她脸上,直勾勾地瞧他。姑娘也看着他,勾起嘴角,朝他很淡地弯了弯唇。
  看见那丝浅笑,他目光不自觉便柔下来,抬起手,食指轻轻勾了下她的脸蛋儿,眉峰微挑,“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舒唯脸微热,朝他摇了摇头。
  沈寂捏了下她的脸,直起身,牵着她迈开步子便往楼梯口走,脸色冷淡平静,没跟任何人说话。
  温舒唯回头往身后看了眼,不解道:“去哪儿?”
  “你饿了。带你吃饭。”沈寂面无表情地说。
  “……”温舒唯硬生生卡了下,“那不用跟大家打声招呼么?”
  沈寂没吭声,牵着她径直进了楼梯口,大步下楼离去。
  手术室前。
  郭芸抬眸看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皱起眉,自言自语地说:“政委这个儿子也真是,直接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儿太没礼貌。”
  江安民沉沉叹了口气,“那小子心里估计也不好受,由他去吧。”
  *
  沈建国是常年行军的人,又正值壮年,身体素质没得说,次日下午,医院那边就给沈寂打了电话,说人已由ICU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
  家属可以进行陪护探视。
  因着这桩事,温舒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彼时,她正顶着一副熊猫眼坐在电脑面前剪辑视频。刚合成完音轨拼接,边儿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眸光一瞬跳动,接起电话,“喂?”
  “在哪儿。”听筒里传出的嗓音一贯低沉冷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家里,在剪东西。”温舒唯应着,“怎么了?”
  “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可以探视了。”沈寂调子寡淡,“我马上要过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我马上收拾换衣服。”温舒唯摁下保存键“唰”一下合上电脑,踩着拖鞋飞快跑回卧室,边道:“你现在过来吧,20分钟之后楼下见。”
  “嗯。”
  *
  探病二人组很快便在姥姥家楼下碰面。
  沈寂刚从单位出来,一身笔挺军装衬得那副宽肩窄腰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背朝单元楼门洞,站在花坛边上抽烟。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他掸着烟灰回过头。
  温舒唯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英伦风衬衫鱼尾裙,头发梳起一个半丸子头,脸上略施淡妆,拎着一个手提包,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上个世纪的文艺女青年,安静文雅,落落大方。阳光下,那张脸蛋儿雪白无暇,晃得沈寂眯了下眼睛。
  他视线不动声色往下移。
  白色长裙布料单薄,鱼尾款式将姑娘腰身曲线勾勒得纤毫毕露,细细的一段儿小腰,到胯骨位置流畅地弧形扩开,将臀包得严丝合缝,浑然两瓣儿饱满的小桃子,款款走动,活色生香。
  沈寂没出声,抽着烟,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她。
  温舒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踩着尖头靴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眨了眨眼,忐忐忑忑地小声问:“你看怎么样?”
  沈寂:“什么怎么样。”
  “我这一身衣服妆容和发型啊。”温舒唯考虑得很周到,“第一次见你爸爸,我怎么着也得好好打扮打扮,给咱叔叔留个好印象吧。”
  沈寂闻言,眉微挑,视线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游移打量一番,忽然抬了抬手,说:“转一圈儿。”
  温舒唯狐疑,依言在原地打了个旋儿,站定了,又抬头看他,很认真地问:“如何,好看么?”
  沈寂掐了烟,点头,“好看。”
  温舒唯没有注意到他比骤深几分的眸色,自顾自低头打量自己,笑着自言自语道,“这衣服是去年买的,压箱底了没来得及穿,还新新的。这回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哈。”
  黑色越野在马路上飞驰。
  数分钟后,温舒唯出现在军总院住院部的外科病房609门口,身边站着手上拎着水果和各类有助于伤口复原的保健品、脸色冷峻没有任何表情的沈大佬。
  虽表面上只是前来探病,实际性质却是初次见沈父,温舒唯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她心跳莫名急促,砰砰砰砰。又扭过头,有些忐忐忑忑地打量了一下沈寂手里那些的东西,嘀咕:“我这些东西买得够不够?你爸爸会不会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对我的印象是不是就不好了呀?”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道:“小温同志,放松点儿,别这么紧张。”
  温舒唯一本正经:“我很放松啊,我挺放松的,不紧张,我为什么会紧张?只是见你父亲而已,我最多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之前人民大会堂开全国人大代表会,我们杂志社都是派我去采访,我们主编时常称赞我,说我心理素质好,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处变不惊,是天生的一线新闻工作者,还很有当卧底的天赋。我不紧张,真的一点也不。”
  沈寂听完,淡点头,语气依然很平静:“嗯,看得出来你不紧张。”下巴往前随意挑了挑,瞧着她,“进。”
  “……”温舒唯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定定神,抬起手,敲响了面前这扇紧闭的单人间病房。
  细白指骨扣在门板上,哐哐两声。
  房门随即便被人从里头拉开。温舒唯抬眼一瞧,见是之前那个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警卫员战士,穿军装,戴军帽,个子高高的,面容严肃,看着最多二十二三岁,非常年轻。
  警卫员道:“请出示一下证件。”
  温舒唯解释道,“这位是政委的儿子。”顿一下,补充,“亲生的。”
  警卫员:“……”
  警卫员道:“特殊时期,上头有交代,每天最多只能两人探视,且探视者必须出示证件。”
  温舒唯点点头,深表理解,余光看见边儿上的沈寂已面无表情地把军官证递了出去。
  警卫员同志接过,打开证件仔细核对几秒,交还过去,站定立正,朝沈寂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侧身打开病房房门。
  沈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摘下军帽抱在胳膊上,唇微抿,眉目冷峻。
  温舒唯探出颗圆圆的脑袋,从门缝往屋里打望——这间病房是一个单人间,宽阔明亮,安静极了,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浓郁的、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气息。
  正观察着,腰背位置被一只大手扶住,稳稳的,很有力。
  温舒唯一怔,侧过头看沈寂。他已带着她提步走进病房,眉眼垂着,神色冷静淡漠到极点。
  极轻微的一声“砰”,病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怕吵到病人休息,温舒唯脚下步子刻意压轻,边往里走,边环顾四周,一眼便瞧见了位于白色空间正中央的那张病床。
  白色床单,白色棉被,床头的墙面上还印有鲜红色的“八一”标志。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半靠半坐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刚动完手术死里逃生的缘故,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身上挂着止伤口疼用的麻药仪器、输液的针管,和一台心电监护仪。
  他的警觉性显然很高,听见动静,几乎是立刻便睁开眼睛,看过来。
  双眸炯炯,目光清明有力,沉沉的,充满了压迫感。
  温舒唯注意到,中年人无论是容貌五官,还是颦蹙间眉宇的神态,都与她身旁的男人颇有几分相似。
  她不由有种感叹基因遗传的强大与神奇。
  “……”沈建国苍白的面容上神色寡淡,淡淡地看着进屋的高大男人,和男人身旁的漂亮小姑娘,不说话。
  沈寂随手把带来的一堆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后便踏着步子走到距床尾几步远外的椅子前,弯腰落座,两条大长腿大马金刀地屈起敞开,坐姿随意,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看起来丝毫没有主动跟沈建国搭腔的打算,也没说话。
  “……”
  太诡异了。
  这对父子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活像一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对头。
  温舒唯默,暗暗抽了抽嘴角,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礼貌地柔声说:“沈叔叔您好,我叫温舒唯,是沈寂的女朋友。”说着一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大堆水果补品,有点不好意思地支吾:“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点……希望您喜欢。”
  沈建国看了小姑娘两眼,便移开目光淡声道,“眼光不行啊。”
  话音落地,整个病房突的陷入一阵死寂。
  “……”温舒唯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大约三秒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和难堪,和种种复杂情感齐齐涌上心头。她手指在轻轻发颤,有点愤怒又有点不解,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会引来沈父如此不满。
  温舒唯用力咬紧了唇瓣,脸色沉下去,垂下头,没有接话。
  座椅上,沈寂把玩打火机的动作突的一顿,撩眼皮,视线冷漠看向病床上的沈建国,出声,压着嗓,声音里压着泼天盛怒,“你说什么?”
  沈建国冷冷瞥沈寂一眼,“老子没跟你说话,插什么嘴。”
  沈寂:“……”
  温舒唯:“……”
  温舒唯一瞬间呆若木鸡。
  沈建国训完儿子之后扭过头,目光重新看回身前这个看着乖巧又文静的女孩子,淡淡地说:“温舒唯小同志。”
  温舒唯闻声,茫然地抬起脑袋看向病床上的政委,“唔?叔叔您说。”
  沈建国目光不露痕迹地扫了眼沈寂,语重心长地淡声道,“小同志,你人长得这么漂亮,乖巧懂事,性格也好,怎么就把沈寂这狗崽子看上了?这眼光,我看不太行。”
  温舒唯:“……”
  *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能生出传奇大佬沈寂这种角色的爹,果然也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说到“不按常理出牌”,这世上,沈氏父子排第二,估计没人敢排第一,温舒唯领教之后,深深折服。
  沈建国和沈寂都是冷漠寡言拒人千里的性子,加上两人积怨已久不对付,整个病房里的气压始终都处于一种零下低冷状态。
  探病全程,几乎就是温舒唯一个人的独角戏,偶尔,沈建国会很给面子地跟她聊两句,问问她做什么工作,问问她的家庭情况。
  待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下午五点左右,一个胖胖的护士长过来清场赶人,道:“病人才刚脱离危险,需要好好休息。这一周我们都有专人进行护理,家属不用守在这儿,每天探病时间不要超过一小时,不然有伤口感染的可能。走吧。”
  说完,“啪”一声,冷酷无情地反手关上病房门,转身给沈建国开过刀的伤口换药去了。
  沈寂和温舒唯离开军总院住院部时,正是太阳快落山的光景,夕阳将半边湛蓝色的天空染成一种鎏金色,云朵颜色鲜艳,像被火烧过。
  住院部和停车场之间的这片区域修建了草坪和亭子,供住院病患散步活动,暖橙色的阳光洒在绿色草地上,一切都静谧祥和。
  温舒唯仰起脖子呼吸了一口久违的安宁空气,忽然笑道,“看到叔叔这么生龙活虎,你现在也可以放心了。”
  沈寂没什么表情地走在边儿上,闻言,侧目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看着我做什么。”姑娘扭过脑袋和他对视,语气很认真,“我说错了么。”
  沈寂眯了眯眼睛,看她几秒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淡声问:“一会儿想去哪儿。”
  “唔?”温舒唯没明白,微微皱了下眉,站定了,转过身子问:“什么去哪儿。”
  “打扮得这么精致,”沈寂也顿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懒洋洋说,“不准备趁机跟我约个会么,小女朋友。”
  温舒唯脸蛋儿微热,想了想,点头,“那我们现在去逛超市吧,男朋友。”
  沈寂看着她,“去超市做什么。”
  “买只鸡。”姑娘笑盈盈地认真道,“拿回你家炖汤,明天一大早你好给沈叔叔送过来。”
  沈寂静默,没说话。
  温舒唯便当他默许。
  说来也巧,军总院附近不远就是一家综合购物中心,两人目的明确,径直到负一层的超市生鲜区拿了一只拔了毛的老母鸡便结账,又在超市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驱车打道回府。
  到沈寂住处时已近晚上七点半。
  天暗下来,夜幕低垂,城市各处亮起了灯火,霓虹和街灯衬托下,整个云城一改白昼的繁华忙碌,平添几丝纸醉金迷的迷乱气息。
  两人下车。温舒唯抱着包走在前头,沈寂拎着从超市买回的东西安静地跟在后头,视线中,姑娘个头娇小,鱼尾裙下的身段妖娆曼妙,臀小而浑圆,膝盖往下露出两截白花花的小腿肚,膝关节后方的软肉上各生着一枚腿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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