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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隐婚之叶少难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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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蕴腿长,加上平时不少锻炼,不管许凉跑得多快,他都一直维持匀速,跑在外侧,将她护在里面。
许凉不经常运动,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不过现在正为自己的尊严而战,说什么都不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从侧面看,他的鼻梁很挺,五官更立体。看认真跑步的样子要一个把持不住,就让人怦然心动。
这时候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像个清朗的大学生。他在许凉读高中的时候就出国留学,所以她不免对他在国外的求学生活感到好奇。
“九哥,你那么追求完美的人,不适口的饭就不会下咽。你是怎么听过被快餐养活的日子的?”,她边呼呼喘气,边问道。
叶轻蕴目不斜视:“怎么活过来的不也捱到现在了吗?”
他抿起嘴角,一点儿没有提说往事的兴致。
许凉住了嘴,不再发问。今天真是不长记性,他向来不肯对在美国的事多置一词。她想,那大概,是没有她的份,属于他和童湘的美好时光吧?
两人没有再交谈,慢慢地,她落在了他身后。许凉两手掐腰,跑得快断气了。天已经微微亮,远处的天际蓝得呈现出一种深紫色,成了帷幕上不断铺展的彩幻。
他站在前方等她,两手插在裤兜里,在晨雾当中长身玉立。
叶轻蕴成了许凉的终点。她几乎是拖着步子在朝终点拼命。即使她的肺成了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他也没有一点儿怜惜,等她越过终点,他所在的位置又成了起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逐。
当许凉跑到他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跌倒了。他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嘲笑道:“这么点儿耐力,以前大学体测,体育老师给你放水了吧?”
许凉喘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是啊,体育老师比你仁慈一万倍!”
“变着方儿的骂我心狠手辣是吧?”,他挑起一边嘴角,笑得让人心里发毛,“本来我想着今天就到此为止,可现在我该主意了,今儿早上我就陪你红军长征。毕竟心狠手辣的人也得当得称职,是吧?”
许凉一边摇头,一边咬牙道:“做人不能这么黑心”,理性让她要挺住尊严,可身体已经叛变。
“黑心?是心狠手辣的比较级吗?那今天的晨跑也可以来个比较级”,他加重了砝码,快把许凉给压垮了。
说着又转身往前跑,再次成为许凉浮动的终点。
许凉真恨不得扭头回家去,可一想到那三年的代言,她又全身骨头软地追着他跑。她一边用大部分的力气维持奔跑的动作,一小半被分出来发呆:如果这辈子他们都在一起的话,那不是还要被他这么摧残几十年?
她发呆发得停了脚步,那不是要跟这个魔头一直拴在一起,直到拴进坟墓?
这时候魔头还在前面喊:“你快点儿!刚学步的婴儿都比你跑得快!”
------题外话------
九哥好像越来越毒舌了。今天更得这么迟,因为香香去考试啦,昨天体测今天严重后遗症,腰痛腿痛,连老年人都不如。
等得着急的宝贝们对不起啦,今天真的有些晚呢,请大家谅解,理解万岁嘛,么么哒!
还有哦,重大号外,香香在十八号,也就是后天文文上架,一直吃不饱的亲爱哒们可以过瘾啦,欢迎来首订哦!
☆、073。没带钱
他领着她绕着公园跑了三圈,那么大面积的地域,也没让她将他给跟丢了。叶轻蕴当惯了领头人,自然无比清楚怎么让自己一直领先,但又不至于让她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每到他跑了好远一截,许凉快跟丢了的时候时候,他或扭头冲她喊:整个冬天涨了快十斤,闹着减肥的是谁?旁边者会投来一瞥轻视——好嘛,为了身材都动不起来,看来离没救不远了;要不就是说,咱们说好了要坚持身体,给孩子做个榜样,你先坏了开头,他们就会有样学样!
许凉恨得快把后槽牙给磨平了,哪儿涨的十斤?哪儿来的孩子?但她又不能巴巴地跟路人解释,他满嘴谎话。
她不就停下来走了几步,被他甩了老远么?他就用这么迂回的法子来对付她。许凉没办法,只好带着满身怨念向他靠近。
终于赶上他,许凉连指责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得肺都快跟不上趟儿。
不能骂出声来,她就用脑袋去撞他的肚子。什么姿态修养都不顾了,只要能报复他,成个当众动手的泼妇她也认了。
叶轻蕴拍拍她的背:“好啦,别耍脾气,我们休息一会儿?”
“你这个……小人!”,她颤着声说。
他让她站直,自己绕到她背后去。拉下她的发圈,两只大手看起来充满力量,但此时又觉得有些铁汉柔情的灵巧,没一会儿,他手指轻柔地梳理她的发丝,发圈绕两下,她的头发又变得整齐顺溜。
给她绑好了头发,他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带着笑意说道:“兵不厌诈”
“你的绅士风度呢?”,他两面派当得不错,在其他女人面前就风度翩翩;在她面前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她快被他压榨成渣啦!
“绅士风度当然冲着淑女,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绅士一回吗?”,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许凉将自己的后脑勺当成武器,重重地仰在他的胸口。谁知道刚好与他的衣服拉链严丝合缝,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两眼泪汪汪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一只手忽然将她的手拨开,重新拉下她的发圈,手指轻轻在她受伤的地方揉着。
“真是笨得要命”,他恨铁不成钢,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完全与他的动作成反比。
许凉咬着嘴唇不说话,自己跟自己赌气似的。她现在已经不敢跟他赌气了,事实证明,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那边,和他作对的结果此时立竿见影。
看她不吭声,他以为她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仔细拨开她的头发查看。还好没流血,叶轻蕴松了口气。
“好啦,已经不疼了”,这句话她重复了四五遍,他还维持给她揉脑袋的动作。像个输入程序的流水线,按部就班地继续同一个指令。
他毫不信她的话,把自己当成了个不知疲惫的按摩师。当她第一次说“不疼了”,他上半身探到她前面去看,明明皱着眉头,疼痛还没消下去。从此她被认作是狼来了的孩子,不管说多少次“不疼了”,他都一意孤行。
过了大概十分钟,这期间许凉怕他们这么傻站着揉后脑勺会引人注目,偷偷观察路人的脸色。
呵,好戏到底没有俊气的男人好看。她发现有几个女孩子已经从他们身边来来回回跑好几趟了,每次和他们擦肩而过,目光就含羞带怯,偷偷摸摸地往叶轻蕴身上扫过。等确认他的确是个极品,立马红着脸增加与他们相遇的次数。
旁边那群打太极的大妈,目光也时不时往这边瞟。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们站这儿维持一个状态异常奇怪,但也不至于光顾着欣赏忘了太极的套路,一直重复“白鹤亮翅”这一个动作吧?
许凉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心一意为自己后脑勺服务的男人。他对女性的杀伤力可真大,简简单单的运动服也能征服一票眼球。
叶轻蕴低声喝她道:“别动!”,又把她的脑袋摆正。
今天的晨跑终于宣告结束,许凉受伤的后脑勺立了大功。他终于不再跑到她前面一个劲用谎言拉着她往前跑,而是和她步调一致,离她稍后一步,手给她的脑袋按摩了一路。
“别人看我们的眼神会奇怪”,她微微抗拒地躲着他的手,他的手却认路,又稳如泰山地抵达原处。
“让他们奇怪去吧,扭脸儿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他对此满不在乎。
“可你辨识度很高啊!”
“那是我的事儿,你先管好自己的后脑勺吧!”
许凉撇撇嘴,不再拒绝他。和他讲道理的下场就是被他的不讲道理给说服。
跑了一早上,她肚子早就饿了。出了公园的大门,旁边靠近梅花树林前有个小摊贩在卖烤红薯。许凉人没反应过来,步子已经往那边去了。
这时候她成了领头的,叶轻蕴跟在她后面。
许凉一闻到烤红薯热乎乎的香味就走不动路了,舔了舔嘴唇问身后的人:“能给伤员买个烤红薯吗?”
叶轻蕴向来觉得这种地方出产的食物卫生条件有限,眼睛都没瞧一下,就说:“红军长征都吃的是树皮,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许凉坚持不懈道:“九哥,你给我买一小个,很小很小的那一种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轻蕴手指在她后脑勺上没停:“能比你的心眼儿还小吗?”
她重重地“哼”一声。
卖红薯的老板是个满脸笑容的中年妇女,看小两口斗嘴,劝道:“妹子,要不你明天再来?我天天在这儿卖早点”
许凉偏头斜看他一眼:“我今天就想要”,说着拉一拉他的衣袖。他没反应,她又拉一拉他的衣服下摆。
“我早上没带钱”,他被她缠磨得没办法,终于吐露实情。有多少身家都没用,面对一个烤红薯,没带钱就是没带钱。
许凉失望地拉长声音:“啊——”
叶轻蕴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指顿了顿,一路没断过的动作搁浅了下来。他拉了一下运动服的袖口,露出里面一件白衬衫袖子上橡皮软糖造型的金丝雀袖扣。
他身上除了那个国产手表,其他的小饰品无一不是名家手笔。就拿他正动手取下来的袖扣来说,由白金打造,正中心是一枚金丝雀钻,周边镶嵌着梯形白色钻石。
袖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被递到老板面前,“我能不能把这个袖扣先抵押给你,给我太太换一个红薯?”
老板看着面前这个风度卓绝的男子,直觉他来头不小。那清逸的相貌更使她感到紧张,两手抹在围裙上,不敢看他的脸,脑袋低了一度,脸有些发热地说:“不用,不用,送你们一个烤红薯,就当我请你们的”
可叶轻蕴坚持要跟她换,老板退了一步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先欠着,等明天再来还我”
许凉太清楚叶轻蕴的坚持了。他的信用价值有多高,从他能以个人名义为华闻在银行争取到巨额贷款就能看得出来。从小他受到的教育是,不管大小,不要轻易欠别人人情:如果对方好意,你会一直为报恩而提心吊胆;如果心怀不轨,那他就会加倍从你身上挖掘出本息。
前者如面前的老大姐,后者如颜氏的颜艺珠。
但不管哪一种他都不乐意让自己受拘束。如果欠了别人的,哪怕明天要还,但你到底多了一天的债主;如果是别人欠你,那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他习惯做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哪怕眼下的东西廉价得在他眼里几乎一文不值。
老板到底经不住他的坚持,眼神带些忐忑地结果那枚袖口,喉咙发紧地问了一句:“这东西不便宜吧?”
叶轻蕴笑了一下:“抵得上一个烤红薯”,六位数的袖扣悬在中年妇女装着零钱的围裙口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照样抬上去,接着为她的后脑勺疗伤。
许凉看着手里冒热气的天价红薯,犹豫道:“要不我不吃了,退给她吧?”
叶轻蕴跟她说放心大胆地吃,还给她举了个例子:“要是有人买了我们华闻的电器,又无缘无故退回来,卖家会不高兴的”
“可是——”,她还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一枚袖扣换你不饿肚子,这很值得”
许凉听了没说话,把烫手的红薯剥开,递到他面前:“你吃吃看”
他不肯:“只有你喜欢这种东西”,
许凉怨他不知情不识趣,“满汉全席也是五谷杂粮凑出来的!”
说着咬了一口红薯,在嘴里细细品味——囫囵吃完简直对不起那个袖扣。
吃到一半,她突然说道:“也不知道刚才那个老板娘有没有女儿”
他不解地看她一眼。
“那样就可以把你抵作她的上门女婿了”,她不无遗憾地说。
叶轻蕴冷笑道:“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一个红薯?”
------题外话------
论九哥和红薯谁更重要,嘿嘿,当然在大家眼里,万更比较重要。明天上架!明天上架!明天上架!重要的事说三遍
亲爱哒们招招手,冒个泡,让香香看看,万更还是很受大家欢迎哒,么么么!
☆、074。入场券(万更)
许凉低眉顺眼了一路,一个劲跟他说:九哥,你怎么会不如红薯?你太抬举红薯了,全天下的红薯攒一块儿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他全然不理她的陪笑,眼睛一直看路,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能阻隔他的目光,所以显得他这一眼望得很深。
这样一个端正表情,让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只是为了和身旁的人赌气。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早起上班的人都脸颊冻得微红,步履匆匆地去上班。人群熙熙攘攘顺流而下,显得两个相貌不凡的男女穿梭其中,成了一小股逆流。
叶轻蕴冷着脸将她搂到怀里,在有人快碰到她的身体时,他的手臂会忽地紧一下,许凉半边脸都快贴在他的胸口上。
他身上有一股让人感到安定的气息。你会觉得这个胸膛是全世界最温暖有力的港湾。
许凉一直被盛在港湾中,渡到了一家柳州鱼生粥的店铺外面。这里是一家老式饭店改造的,一栋两层楼的砖木建筑,进大门左手是一个小天井,四周都是房间,但只有大门对着的正房才有人气。
她悄悄问他:“你不是没钱吗?”
叶轻蕴早有打算:“袖扣可是一对”,他的意思是反正那一个已经换了一个烤红薯,另一个换一顿早饭也没什么了。
你可比我败家多了!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一说,好不容易他才开口和自己说话,又得罪了可不好哄。
庭院里长了些青苔,于是叶轻蕴带着她绕过有些斑驳的红漆走廊,才到了热热闹闹的粥铺前。
店门右侧置了一大锅煮好的热粥,粥煮得不稠也不稀,看起来便觉得香醇适口。左侧则摆一只长方形大盘,内有去了骨刺的鱼片,猪肝,猪心……都切成薄片,品种近百,四下一看,大家似乎选择鱼片多一些。
许凉觉得锻炼了一个早晨,她的胃成了个无底洞,一个烤红薯怎么满足得了她?
周围热气腾腾的鱼生粥香气,让她的肚子再次敲锣打鼓地响起来。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是个靠窗的地方,因为其他座位都被占满了,大家都不想临窗吹冷风,所以他们运气半好半差地拾了个漏。
叶轻蕴叫老板上两碗鱼片粥。“好嘞!”,老板一边舀粥一边大声应到。
许凉对鱼片粥的做法很感兴趣,跑到锅前旁观。看到店主先将鱼片置于碗内摊开,然后舀一大勺热粥冲入碗内,再添些调味,撒些葱姜或辣椒,调匀之后,嫩薄的鱼片也已经烫熟,可以端上桌了。
一端上来许凉就等不及了,吃了一口鱼片,滚热并且鲜香,微微烫着喉咙口下去,别提多享受。她一脸满足的笑意,对他说:“九哥,你尝尝鱼片,味道很特别的”
她是尝了美味激动得过头了,压根儿忘了这个地方是他领着自己来的。不过许凉就是这样的个性,有好东西恨不得将所有亲近的人都拉来领略一遍。
所以她的快乐和笑容是加倍的。
叶轻蕴点点头:“好吃一会儿再给你上一碗,别的不说,一枚纽扣把你的肚子撑得鼓起来不在话下”
说着把粥拨开,将自己碗里的鱼片都夹给她。
但最后再怎么豪言壮语,也耐不住粥的分量太足。许凉拭了嘴角站起来,胃里面又暖又舒服,她眯着眼睛叹了口气。
事情坏在许凉上洗手间的时候。肚子里一股熟悉的疼痛让她预感要出事,到洗手间一看,果然,她来月经了。
照来势汹汹的血色大姨妈来看,可以肯定,还没到家,她裤子上就要见红了。
前世今生的霉运都在今天被挥霍光了。许凉苦着脸,一筹莫展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雪上加霜的是,没一会儿肚子开始痛起来,大姨妈揭竿起义啦!
可她不能不出去,今早晨跑出来没带手机,叶轻蕴还在洗手间外面等他。她已经进来够久了,再等一会儿,他就该急了。
叶轻蕴听见响动回过头来,发现她是扶着墙壁出来的,脸色有些苍白。见了他就跟找到组织一样,眼神终于可以放心虚弱下来。
他三两步走上去扶住她,贴着她的耳朵问:“你那个来了?”
许凉苦着脸点头。
“我记得你生理期是在月末,怎么月中就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拢起眉头。
许凉讶异,他竟然记得这个。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怎么不出丑安全回家这件事。她问道:“你带手机没有?”
他摇头,也觉得事情不凑巧。最后一枚袖扣已经用来填饱肚子,现在他们一穷二白,哪儿去给她变出一包姨妈巾?
叶轻蕴沉吟一会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他的衣服又长又大,穿在她身上像突然多了一套连衣裙。
他身上只剩一件白衬衣,那纯白的颜色,将他的眉眼洗涤得更加干净清透。将她扶到旧式客房的其中一间当中避风,他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安抚和担忧在他眼眶里潮起潮落。
许凉按着肚子,向他展露一个无力的笑容,明明痛的人是她,他倒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她说:“没关系,我可以坚持到家的”
又伸手要把他的外套还给他:“你穿这么少,当心会感冒的。要是我们俩双双负伤,只有回官邸寻求救援了”
他一把按住她脱外套的手,又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阿凉,你别动”,他轻声说,怕语气重了,她肚子会更疼似的。
等她终于不再坚持把衣服还给他,叶轻蕴的手慢慢抬上去,将她的脸颊捧在掌心。他的手成了盛开的花瓣,她的脸是花瓣中最娇嫩的蕊心。
即使他衣服没穿两件,但手还是那么暖和。许凉的侧脸在他掌心上蹭了蹭,说:“你干嘛一副我得了绝症的样子,我真没事儿,哪个女孩子每个月不是这样啊?”
他忍不住怨怪:“少胡说八道!什么绝症不绝症的”
她想要站起来,可刚离开凳子,一股热流便往下涌。她不禁“哎”一声,又坐了回去。
他脸上长年风雨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这时候着急起来,“很痛吗?”,他呼吸比她还急促。
许凉有些尴尬,要她怎么回答,暴风雨来得太猛烈?
这让她如何说的出口,于是她没吭声,摇了摇头。
叶轻蕴的手在她肩上按了按,对她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许凉问道:“你去哪儿?”
他摸摸她的头顶,哄道:“乖啊,在这儿等着九哥,九哥马上就回来”
说着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房间的窗户是那种雕花木格玻璃窗,这时候上面有一层白蒙蒙的雾气,但丝毫不妨碍她看见站在走廊上的他停下脚步,扭头对她无声用口型说:等我。
许凉默默点头,目送他的背影走远了,直到再也看不见。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无聊,因为要一路和澎湃的月事作斗争。每念五个数,就有一股姨妈冲锋陷阵。当她念了五十个数,他就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推开门的叶轻蕴简直满载而归,能想到的他都给她带回来了:卫生巾,热水袋,还有一个装着红糖水的茶壶。
她又去了一次卫生间,终于将自己和姨妈之间筑起了一层屏障,许凉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肚子上捂着的热水袋将疼痛化解了不少,可他仍然觉得她是天上地下顶顶娇弱的那一个。她一出洗手间,他便蹲在她面前,让她伏在自己的背上。
许凉说什么都不肯:“光天化日这么干,别人会看我们一路的”
“让他们看,动物园里的老虎猴子一天到晚不知道被人看多少次,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满不在乎地说。只要能把她安全载回家。其他人的眼光他顾不上了。
要不答应他,他能跟她对峙整个上午。就像财经杂志上对他的专题报道,这样写他:老虎不缺一口将猎物吞下去的魄力,但同时也不缺等候最佳时机的耐心。
跟他比耐性,不如趁早认输。许凉乖乖地趴在他背上,他宽阔的肩膀成了她下颌的支撑架。这个一米九的俊气男子,成了她四平八稳的座驾。
许凉安安稳稳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上,他觉得有些痒,但又不想躲开。
忽然听见她问:“那些东西,你打哪儿找来的?”
他答道:“粥店老板娘那儿”
她一问到底:“你怎么跟她说的?”
叶轻蕴不耐烦地说:“哪儿那么多问题,肚子不疼了?”
许凉闭嘴不说话了,但她可以想象得到,背着自己的这个权力名望都不缺的男人,怎样踏着铿锵的脚步,走到老板娘面前,将她请到一边,虽然尴尬但又尽量礼貌地请她帮忙。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按捺住高傲的本性,为了他来月事的妻子,一样样地请求别人借给他东西。
毕竟他是连一个红薯也不惜拿昂贵的袖扣去换的人。从来只有别人请求他,什么时候轮到他去请求别人?
许凉这一刻心疼得眼泪都快将睫毛打湿了。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在他耳边说:“我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也是被你遇上了”
两人都不去管路人扫来的探究目光,都当其他所有都不存在,他们正在郊游,他背着她正散步在一片与天相接的无垠原野之中。
只要心是静的,多么嘈杂的环境也可以在相偎相伴之中变得山清水秀。
叶轻蕴当然记得,她初潮是在初二的时候,那时他已经读高一。他上的学校重本升学率在全国数一数二,为了让她和自己步调一致,每个周末他成了她的辅导老师。
许家的两位长辈对她的学习成绩都是放养政策,即使她从小垫底到大,许家也能让她安安稳稳一辈子。其实是私心里希望这个从小没母亲的孩子,能活得轻松容易一些。
可他却不这样认为,读高中后要跟她呆在同个学校的意识尤为强烈。所以对她不免严厉,考差了家里从来不埋怨她,但到了他面前,他脸色不好看得能让她晚上做噩梦。
到了周末和同学约着一起出去玩儿向来没有她的份,因为有个严师和一堆试题在等着她。
一个周末许凉在叶轻蕴的房间里趴在书本上就睡着了,忽然一下子被肚子里的疼痛惊醒。她皱眉眯着眼睛,想起身倒杯热水来喝,一离开凳子就发现上面有一抹血渍。
她被吓坏了,一半仍留在睡梦中的眼睛一下子清醒,扭身一看自己裤子,血是从自己身上透出来的。
家里没有女性长辈,没有人跟她说过,女孩子的初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以为自己得了某种要命的大病,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许凉那时候有一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眼皮都忘了眨地胡思乱想,十五岁的她有好多后事要交代,头一桩就是自己死后让九哥别往自己坟前烧试卷——活着都快被习题给累死了,别到了底下还做个累死鬼。
后事才酝酿到一半,叶轻蕴就进来了。一看见她裤子上和凳子上相辅相成的血迹,他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一边,一遍遍回忆生理课上关于面前情景的处理方法。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纸上谈兵,不如去跟妈妈微娘她们求助。
许凉含着两包泪站在他面前,“我还有几天可以活啊?”
她乱得忘记他又不是医生。
他正要去找母亲的脚步没挪动,“什么?”
她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次,叶轻蕴赶紧说:“什么还有几天活头?你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活呢!”
“那我怎么会流血?”,她全心依赖他,听他说自己有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叶轻蕴觉得这么私密的事,难以启齿。红着脸支支吾吾。
他说话一直从容笃定,哪有这么遮头遮尾的时候?许凉只觉得他刚才的话是善意的谎言,手里的稻草丢了,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圆熟了,扑簌扑簌落下来。
这辈子她的眼泪最能制服他,叶轻蕴急了,伸手去抹她的泪水道:“哭什么?以后你每个月都要……这样一次”
许凉哭得更厉害了:死一次不够,还每个月都要走一遍奈何桥?
叶轻蕴手忙脚乱地将她搂在怀里,整颗心被她的泪水泡得发胀。
好不容易等她止住眼泪,他请了母亲来教她关于女孩子生理期的事体。
打那以后,每次估摸着她生理期到了,他就勒令她必须在自己家吃饭。不管他多么讨厌药膳的味道,也请了微娘给她做益气补血的汤汤水水。后来怕她看出来,又捏着鼻子陪她一起喝。
他母亲聂缇还笑说,叶家养他十几年也只养出个大个子,还是隔壁的小姑娘好啊,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就让她儿子养出了好气色。
每每说起这事儿,他只有强撑着不自在的份儿。
有很多关于她的回忆都是被无意识地整理出来,沉静地排列在脑海。他当然还记得她每次来月事的样子,一帧帧画面在他脑海里面播放,使他的脚步变得有些机械,但步子更快了。
许凉被他加快的步伐弄得一把抓住他的衬衫,“九哥?”,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叶轻蕴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他们身在何处。已经在小区门口了。再走一段,便到家了。
“身上好点儿了吗?”,他问道。
“嗯”,她答道。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又得给你请个假”
“那你呢?”
“我今天约了人去打高尔夫”,见她不吭声,他又加了一句,“我会早点儿回家”。
她在他背上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到了家。这时候疼痛已经减半,不过跑了步,有些精力不济,这么点儿的距离也能使他成了许凉的摇篮。
严姨已经在家里清洁,见许凉被叶轻蕴背回来的,赶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凉终于着陆了,对让严姨别担心,“生理期到了”
叶轻蕴带她上楼换了衣服,终于把她安置到了床上。他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她的眼睛还大睁着。
“不是说困得厉害吗?”,他一边说一边用浴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哦,到了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用不用我给你唱摇篮曲?”
许凉赶忙拒绝:“算了,我马上就睡”
他吹干了头发,不放心,忍不住又去她卧室看一眼。她还是没睡着。
掀开被子,他全身暖烘烘地上去了。被窝成了他们的帐篷,两具长短不一的身体在下面露营。
叶轻蕴吻了吻她的脸颊,眼睛里有发光的笑意,“非要我陪你才肯睡?”
说着将自己的手伸下去,手掌贴在她肚子上轻轻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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