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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英雄芳名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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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牧州虽非嫡出,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长子长孙,是公爵爵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要是回来了,那成都怎么办?
既然恶事已经做下,那就不妨做到底!
大夫人是草原女儿,游牧民族为争首领之位,子弑父,弟杀兄的事儿见多了,当下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命儿子宇文成都出马,去把宇文牧州直接解决掉,到时就算老太爷愤怒,可也改变不了结果!
第17章 海捕公文
且说那年山松得了做百纳衣的材料,兴冲冲的回宫找静妃。他见到宇文述的时候天色已晚,又被留着吃了晚饭,再回宫时皇宫正门已经落闸了,他虽然是总管的位份,可也没有半夜叫门的权力,只好绕路去了西面的内侍省,走安福门,整个皇宫入夜之后,只有这个门可能通行太监和宫廷侍卫!
进了小侧门,见前面走来一人,也是个太监,年山松笑着打招呼道:“这不是小德子吗,你什么时候进的宫啊?”
来人正是南阳公主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他认识年山松,摆摆手里的拂尘,笑道:“原来是年总管,出宫办事去了?”
“是啊,这不才回来嘛!你这是要回公主府?”年山松很亲热地拉住小德子问道。
小德子摇了摇头:“不回公主府,有麻烦事儿要去办!唉,真是太麻烦了呀!”他这人嘴碎,和他主人南阳公主一样,只要见个人就想和人家扯皮,摇头晃脑地说麻烦,其实就是等着年山松问他为什么麻烦呢。
年山松一点儿都不辜负德公公的期望,满脸渴望地问道:“什么麻烦事儿?说来听听!”
小德子未语先叹,摆足了架势,这才说道:“今儿我陪公主进宫,皇后娘娘留她在宫里陪伴,就不回府了,偏巧碰上太子来给娘娘请安,太子见到我家公主自然高兴,大家就在一起聊天,过了一会儿皇上也来了,你说巧不巧?”
年山松心中暗骂:“小王八蛋,说话一点谱儿都没有,尽是废话,皇后寝宫和太子的东宫只有一墙之隔,皇上又总去皇后哪儿,他们一家人碰上了,有什么值得说巧的!”却点头道:“当真好巧!”
“可不是嘛!”小德子接着道:“后来大家聊着聊着饿了,皇上就下旨传膳,一家人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用膳……”
年山松道:“小德子,我还有事,要不咱们改日再聊?”他实在烦小德子这张破嘴。
“席间就说起了宇文牧州……啊,你有事?也行,咱们改日再聊,其实我也有事儿。”小德子嘴品很好,并不强留听众。
年山松一呆,怎么皇上也知道宇文牧州?他忙问道:“那个宇文牧州怎么了?”
“你不是有事儿吗?”
“不急不急!你接着说!”年山松笑道。
小德子却道:“可我有事儿啊,着急着呢!”这回轮到他不肯浪费时间了。
年山松拉住他道:“有啥事儿,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小德子道:“要说这事儿,话可就长了,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宇文牧州还没出生……”
我地个妈呀!年山松非常的郁闷,会不会说到明天早上啊!却又只能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小德子对他喷口水。
小德子把韩氏被赶出家门的那点事儿,加上自己无数的想象,无中生有,不厌其烦地一一道来,直把宇文牧州母子说得凄惨无比,简直他们娘俩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忆苦之后接着思甜,又把李勒街头打架的事放大了无数倍,最终变成了少年豪侠打败恶霸,救无数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事迹报告!
这番话年山松只信了三成,其实三成都多了,小德子嘴里出来的东西,有半成可信,就已经是夸他了!年山松心想:“那宇文牧州果然是个人物,怪不得街上小混混做案都要冒他的名头!连皇上皇后,还有太子都知道……太子,这事不对呀!”
年山松立即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让你出宫去找宇文牧州的?”
小德子点头道:“是呀!不知怎么的,皇后娘娘对宇文牧州挺感兴趣,想见见他,因为我见过他一面,所以就派我去找。可你想呀,宇文牧州都被赶出少卿府了,现在住哪儿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他去呀,所以我才说这事麻烦,不好办!”
年山松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被皇后抢先一步!”他是静妃的心腹,使足了劲为小王子寻找党羽,那萧皇后更是如此了,太子学识并不出色,要想把位子坐稳了,更加需要党羽力挺!
成为心腹死士的最好人选是什么人?最好就是那种有世家背景,有本事又没出头机会的人,只要给了这种人机会,必会一飞冲天,而且会对施恩之人死心塌地,成为其得力助手!但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试想既有好出身,又有本事,那这人怎么可能出不了头呢?
而宇文牧州正好具备了这些条件,有军方第一世家的背景,而且被“证明”了很有本事,现在却混迹市井之中,在他落难之时,谁能第一个伸出援手,他就会成为那人的铁杆手下!年山松一个太监都能想到这点,那萧皇后更能想到了,她这是为太子培养羽翼呀,寻找心腹死士!
既然皇后出手了,年山松就知道静妃没戏了,心中气恼,越发的看小德子来气。见他正为不知去哪里找宇文牧州着急,便说道:“听说,我这可是听说呀,要是错了你可别怪我。那个宇文牧州好象是住在西城,具体住哪儿不清楚,可你也不用到处找呀,你直接去长安县查户籍不就得了嘛,那里肯定有他的记录!”
小德子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还用得着我满大街的去打听,就算我想找人打听,可这大半夜的我也找不着别人呀,直接去找长安县令不就得了!他笑着冲年山松拱手道:“多谢年总管提醒,我这就去长安县!”说完,急不可待地走了。
年山松望着他的背影冷笑,想靠查户籍找到人,也就你这笨蛋才会信!
京都大兴城实在太大了,所以便以朱雀大街为界,街西归长安县管辖,街东归万年县管辖,西城人口比东城的多,足有六十余万,所以年山松一杆子将小德子支到长安县去了!要想在六十多万人里找出其中一个,如果宇文牧州住在西城,那这事儿的难度应该比大海捞针简单些,可宇文牧州不住在西城,所以这事儿就比大海捞针难上太多了!
一甩袖子,拎着衣服包,年山松姗姗然地去见静妃了!
小德子兴冲冲地跑到了长安县衙,把县令从被窝里揪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要我来替她找个人,叫宇文牧州,你快点儿去查户籍,查到他住哪儿就来告诉我一声!”交待完了,他疲倦得很,也没精力再耍嘴皮子,便叫县令给他找间屋子睡觉!
长安县令都傻了,宫里的太监半夜三更跑这儿来让自己查户籍,这算什么事呀!他不敢怠慢宫里的执事,忙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让小德子去睡觉,他则找来师爷商量对策!
师爷也是被现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他对这事也是大感惊讶,说道:“皇后娘娘的事儿,就是皇上的事儿,皇上是天子,他的事儿那就是天大的事儿呀!我说东家,咱们赶紧去查吧!”
县令苦笑道:“说的轻巧,那些户籍足足堆满了十个库房,怎么查呀!”
师爷眨巴着小眼睛道:“宇文牧州这个名挺熟啊,好象是个总闹事的地痞,皇后娘娘找这个恶棍做什么?”
县令气道:“皇家的事我怎知道,可能是他得罪了宫里的人吧!莫非是偷了宫里的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值得娘娘亲自过问?”
师爷一拍大腿,非常睿智地说道:“肯定出大事儿了,要不然宫里的人不会半夜来找宇文牧州这个恶棍!”
县令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小德子平常碎嘴,可今晚他和年山松说了一大通,又从宫里跑到县衙,累得狠了,就没说李勒的传奇故事,结果县令他们先入为主,认定了找李勒没好事!
两人互视一眼,师爷道:“绝对不能等闲置之,必须要用最快的方法找出他来,免得他畏罪潜逃!东家,光靠咱们查户籍可来不及,干脆直接点,发海捕公文吧!”
“也只能如此了!嘿,这个混蛋,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让本县给他擦屁股!”县令恼恨地道,他并不知道李勒住在东城,要不然肯定一脚把皮球踢到万年县令那里去。
立即提笔写了一张海捕通告,叫全县衙的人一起来抄,抄完后天一亮立即张贴出去!
李勒却还不知他一夜之间竟成了官府的通缉犯,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外面的日头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来,晒在人的身上好舒服,让人不想起床。
在床上赖了半天,李勒终于起床穿衣,出屋不见韩氏,想必母亲出门去了,他到厨房找了两个窝头,蹲在房檐下啃起来。
刚啃完窝头,就听院外有人叫喊:“哥哥,你在家吗,出事了!”
拍拍手上的面渣儿,李勒向院门走去,道:“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开门一瞧,是马思源他们。
马思源道:“昨天咱们扁了铜皮犀牛,他不服气,今天带人来报仇,约你在灵感寺单挑!”
李勒笑道:“单挑?就凭他!看来昨天还是捅得他不疼!”
一旁的谢长留却道:“不是他要与哥哥单挑,是他儿子席志远!”
“老子不行了,就换儿子上,那个席志远比铜皮犀牛还能打?”李勒问道。
马思源道:“厉害多了,上次用板砖拍倒哥哥的就是他!”
李勒顿时怒道:“原来是这个王八蛋,上次差点没把我打死!好,今天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成!”
陈信递上一根鸡蛋粗的尖头长木棍,道:“家伙都给哥哥准备好了,今天要不把席志远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我老陈以后随他姓!”
李勒接过长木棍,掂了掂,份量还够!把手一挥,叫道:“走,去灵感寺!”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出了家门!
第18章 灵感寺
李勒出了门,见对面刘家的门开着一条缝儿,小丫头阿眉趴在门缝里偷偷地看自己。他便问道:“阿眉,你爹爹和娘亲呢,家里莫非只有你一个人?”
阿眉见李勒同她说话,打开门道:“我爹娘去摆摊儿了。牧州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勒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去灵感寺见个朋友,没什么要紧事儿。”
阿眉却神色古怪地皱了一下鼻子,哼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李勒笑道:“我要去干什么,你个小丫头怎会知道?”
“你是去打架的!”阿眉一副你瞒不过我的样子。
李勒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带着一帮手下,气势汹汹地拎着棍子出门,除了打架好象也没别的事可做。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阿眉乖,我娘回来你莫要告诉她这些,只说我去见朋友就行了!”
阿眉却摇头道:“不行,我爹和我说做人不能撒谎,所以宇文婶婶回来后,我得和她说你去打架的事,让她骂你!”
马思源气道:“嘿,这小丫头片子,嘴还挺刁的,小心嫁不出去!”
“呸,用不着你管!”阿眉不理马思源,却对李勒道:“要想让我替你瞒着也行,可你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也不等李勒答应,直接就报了一串她想吃可又买不起的零食,什么山楂糕,糖葫芦的说了一堆!
李勒心想:“这小姑娘还真会找机会,人不大心眼儿不少,竟懂得敲诈勒索!”他点头笑道:“好,都依你,我晚上定会把东西给你带回来!”
阿眉这才心满意足,等李勒他们离去,她闩上门栓,进屋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勒走不多时,小胡同里传来马蹄声,蹄声又疾又杂,家门口来了许多骑士。阿眉听着好奇,忍耐不住又跑到门口偷偷向外张望。
就见门外来了一大群的士兵,人数足有二十来个,人人顶盔贯甲,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人手提着长槊,有的则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领头之人身高过丈,双肩宽阔,坐在鞍上犹如一座小山相仿,身上穿着一副浮纹山文甲,面色微黄,两条棕色的粗眉横在额下,一双豹眼也带着几丝深棕,瞧模样是个胡人!
阿眉从没见过如此气势骇人的将军,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关严,砰的一声之后,紧接着便是哗啦的落栓声。
领头的将军扫了一眼刘家,问道:“确定是这里?”
他身旁的另一名将军道:“应该就是这里,昨晚抓的那两个小混混都说是这儿,肋条骨都打断了,应该不会说谎!”
领头的将军哼了一声,道:“宇文牧州这个杂种,惹得我娘生气,今天非把他活撕了不可!”
这领头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隋左翊卫建威将军宇文成都,和他对答的人是他的心腹手下成胡儿!昨晚,宇文成都被大夫人派出来,打算在宇文牧州“认祖归宗”之前,提前把他干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爷爷宇文述暴跳如雷,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成胡儿指着韩氏家的柴门,道:“是这家!”
宇文成都把手一挥,低声吩咐道:“做完之后,放火把房子烧了,到时爷爷问起,就说他家意外失火,烧死了他们娘俩!”
士兵们纷纷跳下座骑,成胡儿冲在最前,砰的一声踹开柴门,闯入小院!士兵们一拥而入,四下里找寻李勒。韩氏的穷家实在太小,士兵们只转了一圈就发现无人,成胡儿跑出门来,道:“将军,家里没人,那宇文牧州不在,他娘也不在!”
宇文成都脸色难看之极,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气,甩蹬下了战马,冲对面的刘家扬了扬下巴!
成胡儿会意,几步冲到刘家门口,再次抬脚将门踹开,吓得门后偷听的阿眉“哎呀”一声尖叫,向后摔倒在地上!
士兵们复又冲入刘家,乒乒乓乓地乱砸一通,叫道:“将军,这家也没人!”
阿眉心中又惊又怕,心想:“什么叫也没人,难道我是鬼吗?”她心里害怕,倒在地上不敢爬起,浑身哆嗦成一团。
成胡儿抓着阿眉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拎起来,问道:“对面住的可是宇文牧州?他去哪儿了?”
他手劲儿奇大,一只手圈住阿眉的脖子,把小姑娘离地拎起,阿眉小脸憋得通红,舌头伸出,双手乱抓着成胡儿的手臂,却动不得对方分毫。
成胡儿将手指松了松,让阿眉双脚踩到地上,却又不让踏实,只能踮着脚尖挣扎!
阿眉透过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是,是宇文牧……州……的家!”
成胡儿顿露喜色,急着问道:“他去哪儿了,快说快说!”
“去,去了西市,和,和人打架!”去和人打架不假,但却并非去了西市。
成胡儿回头看向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心想:“小姑娘有可能说谎,再吓她一吓!”他道:“这丫头没说实话,掐死她!”
成胡儿再次把阿眉提起,手上较力,五根手指把女孩儿掐得眼睛翻白,小脸儿几乎涨成了紫色。眼看阿眉就要气绝,成胡儿松开手,让她落地,恶狠狠地问道:“他去了哪里?”
阿眉蹲在地上,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一只手指向西面,沙哑着嗓子道:“打,架,西市!”
宇文成都这才相信,对阿眉道:“小丫头,我记住你的模样了,如果你敢说谎骗我,我就叫人掐死你!怎么样,刚才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哈哈哈!”大笑声中,转身带着手下亲兵出门,上马赶去西市!
单论武艺,宇文成都号称十二卫府第一人,从脑筋上讲,他也不笨!可再聪明的人也有上当的时候,他以为这么吓唬阿眉,一个小姑娘能不说实话吗?却半点儿也没想到,阿眉精灵古怪,嘴巴硬得很,只说了两句话,就把隋唐第二条好汉愣从万年县给支到长安县去了,如果他知道被一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不知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阿眉虽然机灵,可必竟是个小姑娘,待宇文成都走后,她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家中,出了院子,向灵感寺跑去,去给李勒报信!
灵感寺就是后世的青龙寺,隋朝时称灵感寺,唐朝时改为观音寺,后又改名护国寺,再又改名青龙寺,是密宗大师惠果的驻锡之地,日本僧人空海到华后,拜惠果为师学习佛法,回日本后成为了真言宗的祖师,新罗高僧惠日、悟真也是惠果的徒弟,因此灵感寺应该算得上是隋唐时期一座国际性的佛家密宗圣地!
不过尽管灵感寺是圣地,但在混混们的眼里却只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去处,这里位置偏僻,寺前还有个大广场,正是抡木棍飞板砖的最佳场所!
李勒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进了灵感寺,只见迎面过来一个小和尚,左眼乌青一块,哭丧着脸问道:“施主,你们来我寺内是要烧香拜佛,还是抽签问卦?”
马思源恶声恶气地道:“我们即不烧香,也不问卦!我们是来看看你寺内是否藏有美貌尼姑,你们这群淫僧!”
小和尚气道:“施主怎地口出恶言,也不怕下拔舌地狱!”
马思源一脚将小和尚踢开,喝道:“再敢啰嗦,小心把你另一只眼也打青!”
小和尚吓得连忙躲开,心想:“莫非阿鼻地狱大门洞开,无数恶鬼跑了出来?要不然为何刚刚来了一批,现在又来一批!哎呀,我不该把人想成恶鬼,这是犯了嗔戒,佛祖原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勒摇头对马思源道:“估计他不认识少林寺的人,要不然非把你打出山门不可!”
马思源笑道:“少林寺?没听说过!”
李勒道:“你待人粗鲁,着实无礼,以后不可这样!”
马思源听他说自己粗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还是哥哥了解我,咱老马可是粗人,粗得不能再粗……”
“你粗不粗,只有你的婆娘才知道!”远处冷冷传来一个声音,一名少年从正殿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铜皮犀牛等西城混混,其中竟有几人穿着小兵服色,估计是铜皮犀牛手下的军汉,他是西市城门吏,管着一些守门军汉。
这少年便是铜皮犀牛的儿子席志远,今年只有十六岁,却长得人高马大,手中倒提着一柄雁翅刀,踏下台阶,冲李勒说道:“毒蝎子,你好大的胆子,昨天竟趁我不在,欺上我家,还敢调戏我的姐姐,这笔帐今天咱们好好算上一算!”
李勒见这少年长得和那楼上少女有几分相似,笑道:“我不仅调戏了你姐姐,让你做了我的便宜小舅子,还揍了你爹一顿!怎么着,你不服,放马过来呀!”他用手一指席志远身后的铜皮犀牛,马思源等人放声大笑。
铜皮犀牛脸上缠着一圈白布,好似木乃伊相仿,模样着实狼狈。西城的人听李勒出言取笑,无不愤怒,一起走下台阶,在正殿前的小广场前站好。
席志远冲手下道:“把那个小和尚也关到后院去,给那些老和尚做伴儿!”两名混混跑出,叉起小和尚,把他弄去后院。
席志远道:“场子我替你清过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宇文牧州,敢不敢和我立个生死状,等会儿动手,生死由命,谁也别怪谁?”
第19章 大事不好
立死生状?开什么玩笑,你舍得性命,我还舍不得呢,混混打架而已,犯得着嘛!
李勒把尖头木棍往地一杵,道:“立什么生死状,你可是我小舅子,我哪儿舍得打死你呀!这么着吧,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赐你舔我左脚鞋面的荣誉,只要你爬过来,伸舌头这么一舔,我回去就跟你姐姐说,你是个孝顺孩子!”
听李勒侮辱对头,马思源等人更是扯脖子大笑,声音大得让人感觉不出他们是在笑,倒象是在吼!
席志远年少气盛,又有一身武艺,哪曾受过这种气,一张脸气得发青,刷地抽出雁翅刀,扔掉刀鞘,摆了个夜战八方的招式,喝道:“少逞口嘴之能,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勒挥手叫马思源等人退开,他也没挺木棍,大大咧咧地道:“我就在这儿站着,你过来吧,我是你姐父,不能以大欺小,让人说闲话!你先动手,我让你三招!”
他和席志远分别站在小广场的两头,中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既然他不肯动地方,那只能是席志远过来了!
席志远“呸”的一声:“谁要你让,这便动手吧!”抢步上前,向李勒冲来,待奔到李勒跟前五六步远距离时,借奔跑的冲劲,猛地一个空翻儿,跃到半空,想要在空中翻个筋斗,然后居高临下的直劈,谅李勒也接不住他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席志远必竟还是年轻,平常很少有人敢骗他,所以即使生活在混混头子的家中,但社会经验却是不够丰富!既然说了这是生死相搏,就不该再节外生枝,稳稳地走上来,步步紧逼,用最狠辣的招数结果了对手便是,何必搞什么花样儿!
李勒站着不动,静等着席志远跑来,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说要让对方三招,可一见席志远跃起,他立即上前一步,手中木棍闪电般刺出,正中席志远的左后腰!
席志远一个空心筋头没翻完,此时在空中正好是头上脚下的姿势,腰中突然中枪,顿时就掉了下来,幸好躲过头部要害,后背着地,要不然脖子非插到胸腔里不可!
突刺,讲究的就是一招毙敌,要么不出手,出手只要一招!
李勒紧接着踏步跟来,伸脚踩住了席志远的脸颊,手里木棍高高举起,却不落下,笑道:“信不信,木头棒子也能捅死人!”
就听身后马思源等人高声喝彩,掌声一片!对面的西城混混们见状,都是又惊又气,大骂李勒撒谎骗人,你不是说让三招吗,结果我们的人还没出手呢,你倒抢先一步,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嘛!
铜皮犀牛心疼儿子,就要跑过来,他鼻梁骨被李勒刺断,说话声音变调,瓮声瓮气地叫道:“有话好说,我们认输便是!”
席志远被李勒踩在脚下,羞得要是眼前有个地缝,他非立马儿钻进去不可,长这么大几时吃过这种亏,鼻中闻到李勒鞋底的臭气,几乎作呕!
李勒哼了一声,松开席志远,道:“认输便好!小子,今天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别那么狂,你打我板砖的事儿就算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滚吧!”
铜皮犀牛跑上前来,扶起儿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泥,他知道儿子自小心高气傲,今日当众受此奇耻大辱,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低声安慰,又问他腰间伤处是否要紧!
席志远摇头不答,被李勒刺的那下虽狠,可他心中却更是疼痛,外伤远不如内心自尊受创来得严重!他起身之后,用刀尖指向李勒,叫道:“我不服,你刚才使诈,暗算于我,咱们重新比过!”
马思源等人嘘声大作,纷纷大骂席志远不要脸,玩不起就别玩!
李勒心想:“什么叫暗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难不成你上了战场,自己不会使诈,就也不许敌人使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他点了点头,道:“行,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免得日后胡言乱语,说我欺负你!”
铜皮犀牛见儿子咽不下这口气,便自退开,其实他内心里还是对儿子有信心的,如果明刀明枪的对敌,应该可以打败宇文牧州这混蛋,就象上次那样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只能让手下抬回家去!文人小说下载
席志远重新摆好架势,慢慢移动脚步,围着李勒转圈子,寻找机会出招。李勒也不再托大,左脚踏前一步,脚尖正对席志远,手中尖木棍指着他的喉部,身子慢慢转动,不管席志远如何兜圈子,他都始终用这个姿势面对!正可谓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席志远围着李勒转了好几个圈子,想寻找破绽,可李勒只有这一个姿势,他第一眼找不出破绽,以后的一万眼也同样找不出,腰间伤处疼痛,更让他心浮气躁,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搂头盖脑的向李勒砍去!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席志远手中的雁翅刀还在半空,尚未落下之时,李勒的木棍已然出手,咚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刺中了席志远的前额!
席志远哼都没哼一声,雁翅刀当啷落地,腾腾向后倒退几步,随即双膝一软,慢慢软倒,看姿势象是给李勒下跪一般,接着身子向旁边歪去!
李勒收枪站好,看了看棍尖上的鲜血,心想:“刚刚这一下子有点儿狠了!”
铜皮犀牛大叫着跑过来,抱住席志远,连声叫道:“儿啊儿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又是拍脸,又是拍胸!
李勒见席志远全身软绵绵地,深怕他有性命之忧,他可不想弄出人命,混混斗殴而已,要是真把对手刺死了,岂不是要吃人命官司,心中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动手之前立生死状呢!
他有心想上前救助,却见两名军汉挥舞腰刀冲了上来,象是要找自己拼命,马思源等人一拥而上,拦住对方,打在一处!
忽听铜皮犀牛带着哭腔喊道:“快找大夫,快找大夫!儿呀,你可不能死呀!”他又哭又叫着让手下抬起席志远,夺门出寺,心中挂念着儿子的伤势,再也顾不得找李勒报仇,西城之人见状,也不再和马思源他们纠缠,跟着他走了!
东城的混混们面面相觑,马思源走到李勒跟前,低声道:“哥哥,那铜皮犀牛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可终也是朝廷的人,万一他儿子死了,怕是他不肯善罢甘休啊!”
李勒只感口干舌燥,心里也在后悔为什么刚才出手那么重,不过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道:“管他呢,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接着便是。对了,这寺里的和尚都被关起来了吧,咱们去把他们放出来!”
见老大不在乎,马思源他们稍稍安心,一同去了后院,把被席志远关起来的僧人们放了出来。寺中主持平白无故的受了无妄之灾,正不顾佛祖怪罪地痛骂歹人呢,忽见有人来救,心中大定,对着李勒念了无数声阿弥陀佛,还要请混混们吃素斋答谢!
不仅如此,主持还取出一串沉香念珠,非常郑重地给李勒戴在手上,告诉他好人定有好报!
李勒心中挂念着席志远,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想吃什么素斋,告别主持,离了灵感寺。
众人出了寺,刚走出不远,就见小姑娘阿眉慌慌张张地跑来。阿眉看到李勒,远远地就叫道:“牧州哥哥,大事不好了!”
李勒心中猛地一跳,什么大事不好了,难道席志远当真死了?莫非是阿眉怕我忘了给她买零食,特地跟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铜皮犀牛他们?
阿眉跑到跟前,道:“牧州哥哥,刚才有当兵的去了你家,把门都踢坏了,还向我打听你去了哪里,样子可凶了!”
马思源等人心里也想着这回事,阿眉一说当兵的,他们纷纷叫道:“不会这么快吧?这才两柱香的功夫!”
阿眉怕在半路上再碰到宇文成都等人,所以是绕道来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直接找来,应该早到了!可她又不知刚才寺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没必要说起这个时间差,这么一来,原本的两件事情,弄得跟一件事似的!要是阿眉早到,有了时间差,那谁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了!
李勒低声道:“他不是带了军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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