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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痣1-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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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两人这种耳鬓厮磨的姿势维持了好几分钟。他紧搂着她,鼻端轻嗅。等兴致起来,那人开始一寸寸地亲吻她的耳垂,脖颈和肩膀。
  在陆晚颤抖着沉沦的前一秒,他募地松手。
  依旧没有谁来冲掉泡沫。
  丢下句惹人嫌的评价,那人后退,又后退,不知何时已悄声离开,再也没回来。
  梦里的陆晚很想反驳“我不笨”“我张嘴了”,或追问他“你跑个什么”,可她咿咿呀呀地干嚎许久,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也想睁眼,想伸手抓住什么,或者打他一巴掌……用尽力气,无济于事。
  最终,陆晚也只喊出了一句:
  “陆阳!”
  随着这声呼喊,陆晚睁开眼腾地站起身来,腿上那本康德随之掉了下去,正砸中脚背。她在痛楚中彻底清醒。
  病床上的庄恪,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床头灯的昏黄亮光从上方直射而下,在他的眼眶中晕染出浓重的阴影,男人瞳色幽深,辨不出喜怒。
  “那个,我、我昨天没休息好。”看了眼户外显出些亮色的天光,陆晚知道自己八成已经睡了很久,一时也有些愧疚,捡起书就念:
  “假如我们像动物一样,听从欲望、逃避痛苦,我们并不是真的自由,因为我们成了欲望和冲动的奴隶。我们不是在选择,而是在服从。唯有自律——”
  “够了。”庄恪打断她,“你出去,我要睡觉。”
  出去就意味着要在护士站守到天亮,那里可是一点闲都偷不来,陆晚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忙说:“等你真睡着了我再走,不要紧的。”
  没来由地,庄恪像是早已失去耐心,他猛拍床沿,发疯一样地大喊:
  “我让你出去,出去!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叔属野狗的,不咬不啃不叫亲。
  点击一直比收藏多……so,是哪几个小可爱在只看不收?以及,你们在害怕什么?!


第9章 Chapter 9
  在陆晚梦回少年时的同一刻,开元控股总部某间休息室里,开会至深夜、睡下不到两小时的祁陆阳从沙发床上惊醒了过来。
  就刚才,他梦见自己仍在东寺街78号某户人家里和陆晚同吃同住,当着心那个怀鬼胎的小叔叔。
  时间应该是离开陆家前的那个夏天。陆阳主动提出帮手上划了个口子的陆晚洗头发,中途坏心思一起来,就故意把人弄得满脸都是泡沫。泡沫融成的水沿着脸颊滴落,到下巴,到锁骨,再到胸前,陆晚薄薄的背心被浸润得半明半透,贴在身上。
  春光隐现。
  小小客厅里,两个少年人,一个仍是纯真,一个早有邪念。
  不过多看了一眼,陆阳从身到心在瞬间同时被触发。偏偏,对危险一无所知的陆晚还仰着脸不停地质问,自顾自往他这边逼近。
  少年心一横:既然要走,那就干脆顺点什么到手里,当个念想也好。
  轻手轻脚上前,陆阳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心之向往,一米,半米……在触手可及的最后一步,他被人猛地拽到个黑漆漆的墙角。
  场景陡然转换成他在异国留学时住的那栋小白楼。
  看上去不到20岁的景念北放开祁陆阳的手臂,将窗帘拉开一条细缝,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院子里正悄声向小楼靠拢的人影。祁陆阳正准备开口询问好友这是在干什么,景念北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递来一杆填装好的霰/弹/枪,用唇语说:
  “先下手为强。”
  祁陆阳接过枪,下意识摇头:“我没用过。”
  手中的东西沉重而冷硬,鼻端还能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他想扔掉,却怎么都脱不了手。情急抬头,祁陆阳看向景念北,对方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问:“你到底想不想活着回去?”
  当然想。
  祁陆阳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做。
  两人提/枪下楼,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混乱。零碎的色彩与尖锐线条在眼前晃动着闪过,场景中有对峙,有躲避,有偷袭……忽然,画面停住,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放大数倍,直直钉在祁陆阳脸上。
  梦境中的他条件反射地抬起枪,滑膛拉栓的动作意外熟稔利落,果断得像个身经百战的老练射手。
  却终归是慢了一秒。
  随着轰的一声响,祁陆阳眼前只剩浓稠到化不开的血红……
  老人家常说,梦是反的。大口喘息着醒来,他却希望后面这段是真的。
  祁陆阳刚被送去北美读书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国内的祁家形势瞬息万变,他在国外的境况跟着起起伏伏,生死不定,很久之后才终于好转。等表面的风浪退下,祁陆阳在异国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栋山顶豪宅,第一辆限量跑车,以及第一把刻了字的手/枪——就放在枕头下,触手可及的地方。
  却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长夜漫漫,他总会想起陆瑞年酒后反复念叨着的那句家训: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
  只是想起而已。
  毕竟,人吃错饭、做错事的前提……是命还在。
  当时的祁陆阳顾不了其他。
  睡是睡不着了,祁陆阳索性招来司机,让人把自己送回温榆河老宅。下车前,男人将脖子上的玉佛摘下,来回摸索几许,再用软布仔细包好,留在车里。
  走到老宅门口,时间还没到6点。
  满身酒气却不显醉态的祁陆阳在玄关换好鞋,径直迈向大门正对着的某间屋子。
  那是个供奉着三宝佛的小佛堂。佛堂被布置得庄严讲究,一身灰黑衣裳的何嫂正背对着摆弄烛台。
  佛像之下的第二层案几上,一左一右各摆了幅遗像。
  左边那副遗像上的男子年轻些,眉目间与祁陆阳有三分相似;右边那个年长的,面部略有点浮肿,但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们是祁陆阳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父亲,也是这间老宅的原主,祁宴清和祁元信。父子两的忌日很相近,干脆一起祭拜。
  何嫂听见动静回头,闻到祁陆阳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稀奇,您今年倒是回得早。”
  坦然接纳着她话中的讽刺与冷淡,祁陆阳接过毛巾擦净手,拿了几支香,笑:“怕耽误了,半晚上没睡。”
  “这么诚心。老祁总和宴清在天上看着,一定会‘保佑’您前程似锦,富贵荣华的。”
  何嫂在祁家待足了40年,一生未婚,半仆半主,把祁家正牌大公子祁宴清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照顾,几乎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了进去——她会恨上祁陆阳,再正常不过。
  像是感觉不到何嫂的冷嘲热讽,祁陆阳按礼数上香磕头,态度虔诚而恭敬,额头都红了。正欲起身,他用余光瞟到何嫂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除了憎恶不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意味在里头。
  “您干嘛呢这是?盯得人直发憷。”祁陆阳半开玩笑地说着,站好掸了掸衣服。
  何嫂收回目光,冷冷吐出几个字:“我觉得您可怜。”
  “真这么觉得,下回就别弄冷饭给人吃,消化不了,胃疼。”祁陆阳嘻嘻哈哈地笑。他大步往佛堂外走,行至一半又顿住,说:
  “您不用等那个人了。他还在国外,今天不会来。”
  听到这句,何嫂刚平复下来的表情瞬间变得激烈:“不来最好!我只盼着他死在外头,永远都别回祁家!”
  “您别动气。冬天还长着,得好好保重身体。”似是客套地说完这句,祁陆阳出了门。
  晨光熹微,时间尚早,大多数人还在家中温暖的床铺上安睡。司机恭敬地回过头,看向后座那个满脸阴沉的公子哥:“小祁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随便兜两圈吧。”
  无处可去的祁陆阳拿出玉佛戴好,又点上支烟,对着窗外的朝霞吞云吐雾,四顾茫然。
  何嫂刚刚说他什么来着?可怜?
  祁陆阳不认同。
  这个世界上,苟活的永远比不上枉死的可怜——或者说,佛堂遗像上因为他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而枉死的两人,以及之前的某个,才是真可怜。
  *
  被庄恪从病房里“赶”出来,陆晚在护士站端坐着熬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换班,她立即跑到急诊科找同样值大夜的阮佩吃早饭。
  好巧不巧,她在急诊大厅和前男友石明安打了个照面。
  深夜,附近路段发生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一辆逆行小轿车与摩托对撞,摩托车驾驶员人当场被甩出去好几米,小腿连皮带肉刮了一层皮下来,送过来时几近休克。
  相当严重的脱套伤。
  作原位回植修复花了石明安不少时间,刚得出空来喝口水,他转身,看到了陆晚。
  “阮佩去检验科取东西了,你可能要等她一下。”石明安主动走过来。
  石明安的外貌相当拿得出手。年近三十的男人,哪怕加班整宿,仍能保持眉清目朗、神采奕奕。
  红血丝、黑眼圈?丝毫不折损他清冷禁欲的男神魅力。
  这不,急诊科好几个小护士这会儿都看向陆晚,眼神充满敌意。
  院里已经传遍了,说陆晚央着余奉声打压不听话的前男友,将一个家境普通却奋发向上的有为青年从脊柱外科发配至此,每天除了缝合就是缝合,浪费手艺,浪费青春,更浪费前途。
  陆晚迎着她们的目光直接瞪了回去,心想:这群女人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只看外表不究内在,相当没眼光。
  她听到过一种说法:陷入热恋的人总乐意在对方身上罩住一层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是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插进盐矿底层,几个月后再抽出来,上面就布满了闪闪发光的结晶。
  丑陋的树枝被数不清的结晶体点缀得光彩夺目,辨不出原样。
  可等热情褪去,结晶剥落,往往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显露出的真相。
  司汤达管这个叫“萨尔茨堡的树枝”;中国人的老祖宗说得更简单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原形毕露的石明安在陆晚这里已经不再是西施,甚至连东施都称不上,她除了厌恶就是厌恶,语气也生硬:“不用你多事,我当然知道阮阮去哪儿了。”说完,陆晚戒备地默默退后几步,拉远距离。
  “嗯。”石明安倒是一贯的好脾气,“是我多事了。”他走近几步,声音也压的低了些。陆晚下意识想继续退后,但还是强行停在原地,下巴稍稍扬起来一些,虚张声势:
  “你要干什么?”
  石明安面露无奈:“我的调令又不是余副院的意思,我有怨气也算不到你头上。你怕个什么?”
  “我没怕。老余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你多说。这件事情他没插手,我也没挑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重复了一遍“身正不怕影子斜”,石明安想起余奉声,想起庄恪,又想起背后那个藏得极深、真正下狠手的人……不尤深深地看了眼陆晚:
  “晚晚,你的天真,让人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男女主对手戏上线。


第10章 Chapter 10
  时隔多年,祁陆阳终于打算动身回南江一趟——倒不是春风得意、衣锦还乡,只因为陆瑞年在酒后失足,摔成了股骨粗隆间骨折。挺严重,还动了手术。
  好歹父子一场,他于情于理都该来这一趟。
  陆晚对此毫不知情。
  陆瑞年的手术做完一个星期了,她跑前跑后焦头烂额的,也有一星期没睡安稳觉。当然,要不是余奉声把陆老爷子安排在了VIP病房,陆晚说不定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更磨人的是,这倔老头儿近来变得愈发难缠起来。
  刚有点好转,陆瑞年就想贿赂护工买酒来喝,被陆晚发现后还毫无悔意:“我平时两斤的量,抿这一口能出什么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您骨折是怎么来的转眼就忘了?”陆晚气得眼睛都红了,“医生说了,您血压高,不能碰酒。”
  陆瑞年摆摆手:“劲儿上来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天王老子请不来,我说的您也不听,干脆把您那宝贝儿子叫回来陪床照顾。等着,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
  陆晚说完就哭了起来,货真价实的金豆豆往外一滚,当场把陆老爷子镇住了:“我不喝就是了。晚晚,乖晚晚?爷爷错了,爷爷给你道歉。什么宝贝儿子,都是狗屁!哪儿比得上我宝贝孙女?”
  趁机会完整地嚎完一场,陆晚憋屈了许久的一丝不快总算宣泄了个干净。
  最近,她烦心的事确实不止爷爷骨折这一件。
  头半个月,VIP病房迁进来一个得了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刚满6岁,消瘦蜡黄,浑身淤斑,很可怜。
  病人千千万,陆晚不可能全都上心,会记住不过是因为孩子的妈妈她认识。
  女人名叫曾敏,是祁陆阳年少时最后一个有名有姓的女朋友;当年也是清丽佳人一位,如今被磋磨得憔悴不少。
  两人在走廊上遇见,只一眼,便都认出了彼此。
  “亏了你叔叔帮忙,不然,我们哪里住得起这种地方?”曾敏语调温柔,笑起来和陆晚一一样有对小梨涡,很舒服的长相。就是说话非要讲一半藏一半,急得死人。
  陆晚直截了当地问:“陆阳为什么要帮你?孩子他爸呢?怎么也不见来看看。工作很忙?”从这个小男孩的年纪反推,曾敏应该是高中没毕业就怀上了,她没办法不多想。
  “你叔叔是心地好。孩子他爸……在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曾敏语焉不详,眼神故意闪躲,“我们一大一小凑合过着,也不错的。”
  心地好,很远,回不来……陆晚觉得自己的猜测间接被印证了。
  这天,任由阮佩如何开导劝说,怄得要死的她愣是一口饭都没吃。
  可到了夜里,陆晚还是趁曾敏不在的时候,给那孩子送了箱营养奶和几个小玩具过去——纵使祁陆阳有金山银山,也排解不了实实在在的病痛。
  她不落忍。
  *
  祁陆阳出发南江的前一天,还在各种谈判和会议里泡着。忙完,他抽空回了趟温榆河老宅。
  正值晚饭时分,何嫂备好了饭菜。桌上按惯例摆着三副碗筷,两副在上首,那里是她留给祁元信和祁晏清的位置。
  至于菜色,仍是祁宴清生前最爱吃的那几样,碗里有米、杯中有酒,只是座位上没人。
  落座,祁陆阳挑了一筷子饭在口中,竟然是热的。他看向何嫂,眼神有不易捕捉的温清:“坐下一起吃吧,以前他们在的时候,也没让您这样干站着过。”
  “以前是以前。”何嫂面无表情,“吃完您且忙去吧,我就不在这陪着了,免得碍人眼。”
  真正碍人眼的祁陆阳尴尬地笑笑,没来由地有些想念东寺街78号那张小餐桌,然后一个人安静地把菜扫了个干净。
  航班在清晨到达。
  不巧,祁陆阳到达南江市人民医院特需病区时,陆晚刚陪着庄恪去了主院做检查,两人正好错过。
  他也没提前说就是了。
  导医台的小护士红着脸把祁陆阳送到病房门口,临了还贴心地介绍:“陆老的手术是我们院骨科一把刀亲自做的。要是恢复得好,以后完全不会影响走路。”
  “嗯,这边的确不错。”祁陆阳赞许着,语气意味深长,“条件设备,医疗水平都拔尖儿,护士也温柔勤快,还漂亮。我很满意。”
  得了极品帅哥一句好,那姑娘抿嘴一笑,扭扭腰走了。
  陆瑞年早听到动静。这会儿,病床上的他斜睨着经年未见的养子,张口就骂:“就你这狗改不了吃屎、到处招蜂引蝶的浪荡样,穿上黄袍也不像太子!”
  “我是太子,您是太子的老子,那就是皇帝了。皇帝自然说什么都对。”
  祁陆阳嬉皮笑脸地搬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盯着满脸菜色的陆瑞年直乐:“摔一跤就伤筋动骨。您不服老不行了吧?”
  话里话外,充盈着时间和空间都稀释不掉的亲热与熟悉。
  陆瑞年扯着脖子啐他:“专程跑回来一趟就为了说这句?好,现在看到了,也笑话了,赶紧给老子滚蛋!”
  “别着急上火。为了个逆子气坏自己可就亏大了。”
  祁陆阳说着打开柜子上的食盒,里头码得快溢出来的扣肉和排骨还在冒热气,一时满屋都是油香四溢。放好饭菜,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窄口小玻璃瓶来,在陆瑞年面前晃了晃,问:
  “老头儿,最近没打头孢吧?”
  “费他妈什么话!”陆瑞年说着就要伸手去抢。祁陆阳一躲,将瓶子里的酒倒得只剩三分之一了,这才递过去:“不能贪杯。”
  冷哼一声,陆瑞年美滋滋地嘬了口,笑骂:“还是你小子懂事。”
  一老一少,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只不过,祁陆阳稍稍尝了几口就把筷子一搁,满脸嫌弃:“什么狗屁南江第一私房菜,还没您手艺好。”
  陆瑞年点头:“盐给重了,火候也有点过。太酥太烂反而没什么嚼头。”
  祁陆阳附和了几句:“我最近老馋您做的菜。帝都的厨子……完全不行。话说回来,您的宝贝菜谱是不是该传给我了?”
  “传给你做什么。”
  “我是您儿子,陆家的宝贝归我,天经地义。”
  “宝贝?归你?”擦擦嘴,人精似的陆瑞年靠坐回去,笑意渐敛:“黄鼠狼给鸡拜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祁陆阳坦然承认:“我是黄鼠狼我认,您别上赶着说自己是鸡啊。那多不好听。”
  陆瑞年不跟他笑,胡子一吹,问:“小子,我们老陆家的‘宝贝’,你到现在都还给惦记着呢?”
  沉默几秒,祁陆阳半开玩笑地说:“东西太好,不怪贼惦记。”
  陆瑞年呵呵两声:“既然知道自己是贼,就学乖点把贼心给收收好,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家不缺儿子,我也不缺一顿肉一杯酒。你走吧。”
  坐着不动,祁陆阳只说:“您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贼心不死?”
  这下可把陆瑞年给气笑了。他破风箱似的咳了几声,差点喘上。祁陆阳递水给他,陆瑞年顺手指挥:“去,把拐杖拿来,扶老子下床。”
  祁陆阳照做。谁知老爷子刚倚着墙站稳,就大喝一声:“跪下!”
  对峙几秒,他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从病房里出来,祁陆阳一边揉着后背一边暗骂自己活该:这陆老头儿喝了酒浑身都是劲,脾气又大又急还爱动手,一根拐杖舞得虎虎生风,他就不该犯贱提起什么宝贝。
  陆瑞年边打还边训他:“还敢不敢惦记?自己没站稳脚跟呢,狗爪子就到处伸。老子话放在这儿了,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再敢惦记我们陆家的宝贝,再敢招惹,再敢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前好几年就说过的话,居然能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听不听另算,祁陆阳却不得不服。
  准备下楼抽烟的祁陆阳踏进电梯,正好碰到一行人出来。
  他眼睛扫过去,看向某个角落时亮了亮,最后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坐轮椅的年轻男人脸上。在与这批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祁陆阳扬眉,跟那个推着轮椅的娇俏护士搭讪:“这里挑人是看长相的么?姑娘们一个赛一个水灵啊。”
  “美女,赏脸吃个饭?”
  跺脚啐了他一句“神经病”,陆晚将神色异常阴郁的庄恪送回病房,转身就奔下了楼。
  夹烟的手贴着裤缝自然垂下,祁陆阳云淡风轻地站定在小花园里。
  似乎没几分钟,他就看见一个粉色身影从花架走廊小跑着穿了过来。护士帽小白鞋,再厚实的衣服穿在陆晚身上也不显臃肿。纤细腰肢,伶仃腕子,不过分丰腴,却足够动人。她无边艳色被禁锢于天使装扮之下,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遐想来。
  祁陆阳的目光却淡而平静,唇边溢出的烟雾更将他莫测的神色罩了个七七八八。
  等快走近了,陆晚刻意放慢步子,再生硬地换上副不经意的神情:
  “怎么突然就回了,也不跟人打个招呼。”
  祁陆阳侧头缓缓吐出口烟,不忿:“怎么,还得等着你批准签字了我才能回?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
  懒得多计较,陆晚顺手抢过他的烟扔掉,拿出饭卡在人眼前一晃:“走,请客。”
  她领着祁陆阳去了特需病区的小食堂。
  窗明几净的厅里,祁陆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陆晚垫着脚在窗口选了一堆菜,哒哒哒小跑着送过来,又折回去,弯腰从一个大缸子里盛饭。
  先舀了几大勺米在碗里,一摁,她砰砰地给拍瓷实了,再才继续往上加——几个来回下来,陆晚手里端着的不是饭,反倒像一座热腾腾、白绵绵的小山包。
  祁陆阳想起很久之前。
  那时候,三代人围着张破桌子吃饭,去盛饭的总是辈分最小的陆晚。每回,总也不觉得饱的少年敲着菜盘子就朝厨房那边嚷嚷:“多添点儿,别跟喂猫似的。叔叔不够吃!”
  陆晚也是用勺子把饭拍得砰砰直响,压得又密又实,最后还要重重地顿在少年面前,凶他:“撑不死你!”
  今天,她却故意激他:“好像盛多了点……您老人家吃得完么?”
  祁陆阳突然就理解了廉颇被人问“尚能饭否”时的恼怒。他接过碗,趁不注意伸手狠掐了一把陆晚的脸蛋子,情绪隐晦:
  “翻天了还,欠叔叔收拾?”


第11章 Chapter 11
  大锅菜,糙米饭,还有个俏生生的姑娘坐在对面时不时打几句嘴架,祁陆阳这餐吃得踏实满足。
  扒了一小口饭,早憋不住的陆晚装作很随意地问他:“你这趟回来行程挺紧的吧?光医院里,老老少少的就有两处要跑。”
  祁陆阳失笑:“都跟谁学的这些弯弯绕绕?想问什么直接问。”然后,他自己先说:“你觉得那孩子像不像我?”
  “像不像,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还没来得及去看么。而且总得先做鉴定吧?这两年排着队来认亲的小娃娃可不少,最大的都8岁了。你说这万一不是——”
  听到这里,陆晚气得筷子都给扔了,骂对面那人:“你、你就是个人渣!”
  祁陆阳忍住笑意,半嗔半怒地蹙眉:“小姑娘家家,怎么还学着骂人了?”
  陆晚:“就骂你一个!”
  “只骂我?那可以。”祁陆阳说罢,施施然起身去找了双新筷子塞她手里。动作间,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
  陆晚嫌自己没出息,不过是碰到一下就喉头发紧,心口发麻;她想抽手,动作犹豫不决,像极了欲拒还迎。
  冷眼旁观着她的慌乱与纠结,祁陆阳这边只是漫不经心地覆掌上去,一根根地攥着陆晚的指头将筷子给捏紧了,不疾不徐收回。扫到她红透的耳垂,男人解释得云淡风轻:
  “逗你的。你堂弟现在连受精卵都不是。叔叔我还没玩够呢,结婚生孩子什么的,早着。”
  反应几秒,在心里合计了下祁陆阳同曾敏分手的时间,以及那孩子的出生日期,陆晚有点惊讶:“你居然会被人绿……”可等回过味儿来,她又觉得祁陆阳对一个背叛过自己的旧情人都比对她好,不由有些吃味:
  “你可真够好心的,上赶着做慈善。”
  祁陆阳不恼也不反驳:“嗯,叔叔我心太好钱又多,没办法。”想起陆晚推着的那个坐轮椅的男人,他心里隐隐冒出些不安,便提了句,“你以后就打算一直待在这儿?”
  陆晚误解了祁陆阳的意思,点头:“在这边老余挺照顾我的,没什么不好。你问这干嘛?难不成,想把我挖去开元的贵族医院?”
  开元控股集团涉及的产业很广,多年前就在帝都办了家合资的私立医院,主打高端市场。
  “想什么呢。”祁陆阳屈指敲了敲陆晚的额头,“我是问你打不打算转行。”
  “暂时没想法。不过,等哪天我真不想做这行了,会去帝都找你的。小叔叔心好钱又多,到时候也帮我安排安排呗?”
  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意外地舒服。陆晚不杠不掐,捧脸看着对方傻笑,还主动喊出了年少时最不服气也不想承认的称呼,多多少少有点斗胆撒娇的意味。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头,祁陆阳听到这里却是眼皮一跳,立即敛住神色:“帝都有什么好?留在这里安心当你的小护士吧。”然后夹了个排骨到人碗里。
  被当场下了面子的陆晚这回是真生气了。她闷头吃到最后,也没去碰祁陆阳给的那根排骨。
  *
  曾敏有快七年没见过祁陆阳,要不是前段时间突然接到那通电话,她以为这辈子两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电话里,祁陆阳只说了短短两句:“帮忙办点事。治病的钱我出。”
  祁陆阳坐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没接曾敏递过来的水:“费用已经预缴了,不够去找吴峥。”
  “抽血化验只是为了走形式给人看,我没误会什么,你也别多想。”
  对方嗯了一声。
  祁陆阳又说:“事情还是按我之前交代的办,16床你也留意下。对了,那个姓葛的护士你看准了吧?”
  “葛薇?她家里条件一般,但心气儿很高,好攀比,虚荣心强。貌似……也对急诊科的石医生有那么点意思。”
  听到这个“也”字,祁陆阳面有薄怒,自言自语:“一个两个都他妈是什么眼神。”
  瞬间读懂他话里的情绪,曾敏苦笑了一下,继续:“葛护士和陆晚似乎有过节,两个人基本不怎么说话。”
  “知道了。”祁陆阳打断她,“你以后少在陆晚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这些事和她没有关系,犯不着惹人不快活。”
  最后这句嘱咐他讲得轻飘飘的,重音也没落在上面,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曾敏却感觉到了强烈的警告意味。
  倒是一如既往地护着那个她,旁人动不得碰不得,甚至说都说不得。
  这一回,曾敏答得慢了些,半天才挤出个好字来。
  葛薇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打扮矜贵,连鬓角都修得锐利有型,眉眼间散漫倨傲,还有一种久经花丛才有的漫不经心。他只是安静待在那里,就能让人心悸。
  而坐在对面的曾敏,垂头弓背,表情尴尬而无措。
  曾敏母子俩刚刚迁到VIP病房来的时候,护士们就已经八卦了一轮。
  一个长相身材都算上等的年轻女人,自己打扮得很低调,唯独给孩子的药都点名用最好最贵的,似乎完全不在乎钱。可孩子的父亲……没人见过。
  有人大着胆子问,她只说,医药费是“朋友”赞助的,对方姓祁,生意人,不在本地。
  这群小护士很自然地断定曾敏是这祁姓土豪养的情儿,要不是生了个病孩,只怕早就登堂入室、取而代之了。
  当下,祁陆阳与曾敏之间这种完全不平等的压抑气氛,莫名地让葛薇心跳快了几分。尤其当她注意到男人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太寻常时,自得,虚荣,向往,一齐涌上……她脊背像过电似的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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